第1卷 第66章 文 / 酒微醺
第66章
「好,那你乖乖吃藥,來,把嘴張開。」翠翹順著她的話誘導。
這次雲錦就聽話了,張了嘴,深蹙了雙眉忍耐著將一碗藥喝完。
一旁端著藥碗的燕兒先驚訝的笑起來:「翠翹姐姐,你真有辦法,娘娘真的喝藥了。」
「噓!小聲點兒。」拿帕子擦拭她嘴角的藥汁,讓她重新躺下,蓋好被子。
此時的齊嘯天就站在不遠的帳簾外面,房中很靜,因此裡面雖然說話輕微,也被他聽了個清清楚楚。此刻不由得笑起來,原來病人真可以當做小孩子哄。
等著翠翹從裡面出來,即被叫到他跟前。
齊嘯天首次認真的打量了她,覺得她的確很姿色,看她走路腳步輕盈,身段又好,再加之她跟著雲錦……不由得猜測:「你叫翠翹,是南花園的人?」
翠翹不知他為什麼問,實話回答道:「回皇上,奴婢以前是南花園中的舞伎,娘娘入宮後,奴婢自願入宮服侍。」
「你們以前關係好嗎?」他似閒聊的問。
「……在南花園,有十年的相處。」她不敢說「好」,回答的極為謹慎。
齊嘯天聽得輕笑:「你別怕,朕不過隨便問問。你們相處十年,看來關係的確很好才對,那麼、朕問你,她的過往……朕指的是沒入南花園以前,她的事你知道嗎?」
翠翹頓時就緊張起來,交握著雙手,半天給不出回答。
「怎麼,有什麼難言之隱嗎?」看似平淡的問話,卻透出一股凌然強勢的逼問。
「奴婢不敢!」翠翹立刻跪下,說道:「奴婢不敢隱瞞皇上,雖然、雖然與娘娘曾相處十年,但娘娘的性子冷淡,平日不喜與人說話,更不喜歡說從前的事。奴婢只知道,娘娘幼時家道中落,父母死後流落街頭,進了戲樂班,輾轉到了南花園。」
「是嗎?」這些話他早就知道,以前也沒怎麼想,可是方才餵藥時她總念著娘,讓他覺得她們母女感情一定很深,忍不住就想再探尋,想知道的更多。少頃,他又笑問:「她可曾講過她娘的事?」
翠翹搖頭,她是真的不知道。
皺了皺眉,讓他覺得意外。於是又問:「她娘很擅長做蜜酥嗎?」
一聽這問話,翠翹就明白剛才餵藥時的話都被他聽到了,緊張的回答說:「奴婢從未聽娘娘說過。方才、方才只是哄勸娘娘喝藥,順著娘娘的話說而已。」
「蜜酥……」食指敲打扶手,他歎口氣。想那日她貪吃蜜酥,恐怕也不是嘴饞,是想家鄉,想娘親了吧。片刻後又問:「這好好的,怎麼會病了?」
「娘娘早上去了趟聖恩寺。」即便她不說,皇上依舊會知道,只是她不明白,在聖恩寺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齊嘯天聽了,只責斥她們伺候不周,倒也沒再多問。
因雲錦染了風寒,為免傳染,齊嘯天便住回了朝露閣。
夜裡雨停了,著著紫袍的人立在窗口,逗弄籠中的雀兒。宮裡的事他已經得到了消息,想不到那事對她的衝擊那麼大,可惜,她這一病就把之前幾乎用命換來的恩寵給斷送了。
招手叫來心腹,吩咐說:「找小歡子,送碟相思梅。」
「是。」
外面秋風漸冷,夜色淒楚,廊外有下人疾步跑開。
「啟稟王爺,工部侍郎張豪張大人求見。」
齊佑辰閃了抹冷笑,道:「請張大人到書房敘話。」
已是亥時初。齊嘯天在看完了一頁書後,抬眼看了看時辰,覺得周圍冷寂寂的,便丟開書站起來。閒步走到門口,仰頭看天色一片漆黑,宮裡頭很安靜,侍衛們巡班走過腳步整齊劃一。
早一旁伺候的全德見狀,輕聲說道:「皇上,已是亥時了,也該歇了。」
「嗯。」點了點頭,他便往內走。
全德緊隨其後,弓著身笑問:「皇上,今夜您想點哪位娘娘服侍?」
齊嘯天已經坐在床沿,見他問,皺了皺眉:「可惜,她還病著。」
全德自然知道說的是誰,便笑:「皇上喜愛錦妃娘娘奴才知道,只是如今娘娘玉體欠安,不能服侍了。皇上看是要點其他娘娘,還是翻牌子?」
齊嘯天笑笑,便說:「把盤子端來。」
「是。」全德忙端來一隻長托盤,裡面整整齊齊的擺著幾排木牌,皆是朝下扣著。
齊嘯天伸手在那些木牌上游動,少頃翻起一張,但見上面寫的是月貴人。隨手便將木牌擲下,至於月貴人是哪個,長得如何,他一概不知。後宮的女人說多不多,可說少也不少,豈能每個他都記得。
全德看了木牌,忙令人抬轎接人。
當小太監來到爽秋院,月貴人已準備安寢,聽說皇上掀了她的牌子,怔愣了半晌才回神。接旨謝恩,上轎後,她滿心的混亂。
誰能想到呢,時隔六年後竟第二次侍寢,六年……漫長的六年。初入宮時的鮮活,滿心的憧憬與暗爭,到如今,她早已是心灰意冷。
從轎中出來,夜寒侵體,讓她微然瑟縮了雙肩。
「月貴人請。」全德將她帶進門內,順手又關了門。
她匆匆看了眼眼前的一切,似乎和六年前沒有太大差別,走過帳幔來至內室,看到坐於龍榻上的人。垂散著發,只穿著白絲衣,手裡拿著本不知名的書看著。見她來了,便擱了書,眼神睥睨的望著她。
她心顫的收回目光,跪身叩拜:「臣妾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行了,起來吧。」齊嘯天擺擺手,讓她上前。
說不緊張是假,每走一步,每靠近他一分,她就覺得身體在顫抖。那種害怕不僅來自於對方威嚴森冷的氣勢,更是因此而被勾起的不堪回首的往事,她無法面對。
等她磨磨蹭蹭的走近,齊嘯天已是不耐煩,猛然就將她拽進懷裡,抬起她滿是驚嚇的臉,不悅的冷聲道:「怕什麼?朕會吃了你嗎?」
「臣妾、臣妾……」她僅僅咬著唇,試圖不讓身體顫抖,可是她做不到。
齊嘯天笑笑,打量著她的臉,突然問:「朕看你有點面熟,你是哪年入宮的?」
「回皇上,臣妾是六年前入的宮。」她悄掀眼簾,對於他的似曾相識也覺得意外。
「六年前?很久了。」不知想到了什麼,他語氣變的柔和起來。
他登基七年,第二年正式選秀,也就是說,她是第一批入宮的秀女。看她的容貌神態,如今年紀至少也有二十三四了。
他驀然笑的邪氣,壓低聲音問道:「以前服侍過朕嗎?」
月貴人臉上一紅,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