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63章 文 / 酒微醺
第63章
瑤嬪的那件事給她的觸動很大，或許是兩人住的近，相交一場，在瑤嬪被賜死後，她的失眠症越發嚴重。每晚似乎剛入睡就噩夢連連，總似看見瑤嬪找她索命，說她出的主意害死了她。驚醒後不敢再睡，夜深人寂，卻總疑心聽見瑤嬪臨時時的掙扎尖叫。其實她也明白一切都是幻象，但她還是擺脫不了。
雲錦見她如此，更是好奇。
「錦妃娘娘，樂妃娘娘到——」
隨著太監的通報，兩人走進殿門，看見琴妃蘭妃珍妃也坐在裡面。
「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千歲！」兩人先是行禮問安。
「快起吧。每天能來陪本宮說說話就很好，這些虛禮不必記得這樣清，坐吧。」皇后娘娘笑容溫婉，含笑環掃在座的五人，說：「皇上也都派人跟你們說了吧，中秋的時候大家要一起過節，另外十六的晚上，皇上與本宮還要欣賞你們編排的舞蹈呢。說來真是讓本宮心急，不知你們的舞練得如何了？若不是為了到時候有個驚喜，本宮真等不及想看看呢。」
雲錦是整個舞蹈的籌劃編排人，這時候就要為首回答：「大致上是排好了，只是要多加練習，到時候還希望皇后娘娘能喜歡。」
皇后笑著說：「這舞是你排的，本宮還能不喜歡嗎？」
「皇后過獎。」雲錦謙虛垂眼，很明白皇后偏袒的讚美，懷著另類居心。
如今她是出頭鳥，獨佔了皇上寵愛，所有人都會一致抵制排擠她，就如同當初對付珍妃一樣。不禁又猜測，如今誰是皇后的刀手？而皇后……不是她惡劣要這麼想，實在是覺得皇后悶在這後宮裡，唯一的樂趣就是利用權力看后妃們相互廝殺。
皇后笑著，突然說：「前兩日宮裡為準備中秋，特地從各地進獻了一批品種極好的菊花，估計在中秋即將盛開。宮裡頭的花匠搬了兩盤打了花苞的來，讓本宮賞玩。本宮想，宮裡彙集的菊花不少，到中秋也有些時間，擺在那裡也是閒著，不如給各位娘娘各分一盆，養到中秋盛開，咱們也來一場菊花鬥。」
其他五人相互看看，面上雖笑，可心內各自猜度。
皇后起身，領著幾人走到外間的廊子上，那裡擺著一二十盆姿態各異的菊花。皇后說：「這些都是在中秋時候會盛開的，品種不一，顏色不一。本宮也分不清它們的品種，你們每人隨意挑兩盆，這樣也就不怪本宮偏袒了誰了。」
五人都沒有動，心裡的疑惑與戒備是同樣的。
這時琴妃先笑了：「皇后娘娘真有雅心，這主意倒挺有趣的。既然菊花都在這裡了，而論起來，我們五個裡面就我入宮最久，我也就不謙虛，倚老賣老先選吧。」
眾人笑著說「請」。
琴妃掃著那些菊花，也沒特別挑選，指了兩盆對：「就這兩盆了。」
宮女忙叫來小太監幫忙，把兩盆菊花先搬到一旁。
因琴妃前面說了那句話，後面自然而然，作為與她同年入宮的樂妃就是第二個選菊的人。有了前人墊足，樂妃也不推辭，挑了兩盆。隨後是蘭妃，珍妃，最後是雲錦。雲錦自然也沒什麼說的，只看菊花葉碧綠精神，選了兩盆。
皇后看著她們選出的盆花，對著宮女吩咐了兩句。少頃宮女回來，手裡拿著些黃色綢緞條，依次綁在那些菊花枝上。
皇后笑著說：「為了比的公正，這菊花可不許偷梁換柱。本宮給它們繫上綢帶，一是給它們表明正身，二來，也是為了好看。都好好養著，中秋的時候一個也不能落下。」
雲錦笑起來，想不到做后妃做到養花匠了。
回到住處，雲錦讓翠翹把那兩盆菊花擺在屋簷下的窗根底下，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吩咐由燕兒照管。
翠翹帶著滿腹疑惑，問道：「娘娘，你看皇后這是……」
雲錦笑笑，說：「大約是閒得太無聊了。」
對於兩盆菊花她是不放在眼裡的。如今她聖恩獨寵，別說無心養死，就是存心養死它們也不算什麼。皇后能說不把她這個後宮之主放在眼裡嗎？可以，但只能在心裡說，有皇上的寵愛在，任何責罰都不會落在身上。
鑒於此，她還是相信皇后只是閒的無聊，或者是拿著她們這些后妃耍著玩。
說到皇后，皇上雖與她相敬如賓，但除了每月定列，基本不去坤寧宮。皇后有尊貴，有權利，但正因此不可能得到皇上的寵愛。歷朝歷代，基本都是如此了。
想到這些，雲錦心裡微微晃了一下。
她一直都在追求更高的地位，更好的生活，卻沒有明確的目標。後宮的女人，雖不說，但誰不想做皇后，可是她……她只是個舞伎出身，能做到妃已經是皇恩浩蕩，想做皇后，就跟夢一樣。她的以後會怎樣呢？等著年華漸老，恩寵不再，是被人害死？還是寂寞的老死宮中？
若是她也有匹配的家世……
就在她神思恍惚時，一名小太監避開其他人，悄然走上前，小聲道：「娘娘，何事愁眉不展？」
雲錦一愣，目光冰冷的盯著他。這小太監看著有點眼熟，應該是她院中的人，但說出這番話……她不僅怒聲：「大膽！本宮的心事也是你能揣測的？」
小太監面色不懼，跪在地上低聲說：「奴才大膽了，請娘娘恕罪。不過，奴才也是想為娘娘分憂。娘娘既然心中有事，何不到佛前燒香許願，或許菩薩感受到娘娘誠意，就實現了娘娘心中的願望。」
雲錦目光思量的打量，覺得這小太監不一般。
謹慎的環視左右，擺手讓他起來，走到內室。問道：「你叫什麼？」
「回娘娘，奴才小歡子。」小太監恭順的低垂眉眼，笑著回答。
「小歡子……你主子是誰？」雲錦驀地冷聲。
小歡子眼簾稍抬，：「奴才的主子自然是娘娘，所以才想為娘娘分憂。奴才真心的希望娘娘去趟聖恩寺，佛香一燒，保管娘娘雲霧散去。」
雲錦冷笑：「好你個牙尖嘴利的奴才！你若再不說，我便教人將你打死，你信不信？」
「奴才該死！」小歡子俯身跪下，連著磕了三個響頭，謹慎的查看四周無人後方才輕聲說：「我家主子有最好的相思梅。」
雲錦一聽，禁不住腳步一退。實在沒想到，不過隨意猜測的事情竟然真的應驗，齊佑辰真的在她身邊安排了人。他到底想做什麼？讓她到聖恩寺做什麼？
心思百轉千回，卻最終讓她下了決心。不管他有什麼居心，躲是躲不開的，不就是去趟聖恩寺麼，怕什麼！去！
「你起來，跟我去。」雲錦輕聲一說，邁步就往外走。
不巧，外面秋雨又下了起來，雨勢不大，迷濛細密，跟隨著風吹的無孔不入。在門口佇立，仰頭看看灰暗的天，想這雨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下來。
「翠翹，去陪我去聖恩寺。」她說。
「聖恩寺？」翠翹不懂她為什麼想起去那裡，但看到她旁邊跟著小歡子就感到奇怪。習慣性的不多問，回身到房中取了斗篷為她披上，撐開一把米色油紙傘，說：「娘娘，就我們三人去嗎？」
「嗯，不帶其他人，我只是心裡有點煩，去燒柱香。」雲錦說的簡單，是因為周圍耳目眾多，不得不防。
聖恩寺是皇帝家廟，就在皇宮西側。寺廟佔地廣闊，有山有水，寺廟大門建在上山處，一路階梯而上，直至頂端方是大廟。山半腰有歇腳亭，也有一座較家廟略小的廟堂，專供皇族人燒香許願。
從轎子裡下來，眼前就是宏偉的石柱大門，面前的雲梯讓人望而生畏。
「娘娘當心。」翠翹將傘遞給小歡子撐著，她則小心的扶著雲錦，以防因下雨石面光滑讓她滑倒。
雲錦提著裙擺，慢慢的爬著石階。細密的秋雨被風吹著搖擺，浸濕了斗篷，也打濕了她垂落身前的髮絲。雨水拍落在臉上，冰涼涼的，讓她想到前兩日喝的冰鎮酸梅湯。冰鎮……還有在睿王府吃的那盤冰鎮相思梅。
也不知是不是天氣的原因，她默然覺得全身一陣發冷，不由得緊緊抿了抿唇。
花了好一陣功夫到了半山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