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48章 文 / 酒微醺
第48章()
雲錦快速收整臉上的表情，只餘眉間一縷輕愁：「原本下午約了各位娘娘練舞，這會兒突然就中斷，有些擔心娘娘們抱怨。有句話雖然不願講，可還是要說。皇上對我好，我明白，只是……」
「嗯？」齊嘯天滿眼瞭然，卻依舊給出追問的語氣。
「只是皇上如此明顯的偏袒，且不說其他人，單皇后娘娘就該生氣了。皇上，要不我還是回宮去吧，這樣實在不合適。」這句話裡十足的真心，她想盡可能避開與完顏肅相見的可能，如此，被人挾私設計陷害的可能就少一些。
齊嘯天只是笑，看她急了，這才把她摟在懷裡寬慰：「怕什麼？別怕！一切都有朕呢。」
「可是……」雲錦還想再說。
「好了，你聽朕的話。」截斷她的話，柔聲解釋：「皇后雖是一國之母，後宮之主，但身份放在那裡，反而多有不便。另外，朕還是最喜歡錦兒，後宮裡不悶嗎？難得有機會出來，朕想帶你好好玩一次，你還不肯賞臉嗎？」
看他做出一臉的委屈，雲錦不禁被逗笑，只好說：「錦兒哪敢不賞臉，謝皇上如此疼愛。」
「這才對！」說著湊到她的眼睛上親了親，手輕輕撫摸她的頭髮，說：「離北山還得一個時辰，你就靠在朕的懷裡，讓朕抱著你，聞著你身上的香味兒睡一會兒。」
雲錦依言，依偎在他懷裡，聽馬車外車轅聲響，馬蹄奔踏。
一個時辰後馬車停止，下了車，正對的就是圍場外修建的別館。
別館的建築清一色黑牆、綠窗、雪瓦、綠琉璃剪邊，配著周圍的樹木森森，彷彿是在寧靜的冬日落雪午後。這是專供皇帝狩獵時休憩之所，沒有採用奢華的裝飾，一切樸素自然為上。黑漆的大門上懸著匾，飄逸的金體書寫著：泠雪苑。
齊嘯天牽著她的手站在門前，作為主人說道：「肅王，請！」
「齊帝請！」說話時，完顏肅又用那種帶著凌厲逼視的目光看她一眼。
雲錦倒是愣了一愣，隨後勾起一抹淺笑，林間風一吹，揚起髮絲和裙角，顯露出飄逸的嫵媚。
她很清楚，事到如今是避免不了接觸，若每次都做賊心虛的躲閃，不說別人如何猜想，單是自己就覺得內有詭異。她該做的就是力爭如常，他不過是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人，又能算得了什麼呢？實在不該太在意。
見她如此，完顏肅眉間一緊，眼神更為深邃。
齊嘯天看的精明，卻很是自得，握著她的手以指肚輕輕摩挲了兩下，與完顏肅一起往門內走。
跟在後面的人是葉白塵，這是他第二次發現蹊蹺古怪，其中內由不難猜測，當初第一次迎接龍日的晚宴，他也是在場的。目若游絲的看了看那抹冰藍色的窈窕身影，看似妖嬈嫵媚，卻總感到那雙瀲灩的眼睛裡暗藏著什麼。總之，她不是簡單的人。
會對那人有傷害嗎？其實答案呼之欲出。
他想起杜鵑茶那件事。雖說玉兒從小被嬌養寵溺慣了，跋扈、驕縱都是事實，偶爾因嫉妒去害人也是可能，只是……她聰敏有限，用不了那麼巧的計。他也曾懷疑是其他人借刀殺人，想一箭三雕，可是、總有些地方蹊蹺。
目光再次尾隨上前面那個人影，眉心緊鎖，會是她嗎？
坐車勞頓，休息半個時辰後才會開始狩獵。
早有宮內侍衛快馬來北山傳話，一應的獵物都已經放出去了，北山圍場太大，侍衛們用黃幔將臨著別館最近的一片區域給圍了起來。這片地方雖不是獵場全部，卻是小範圍狩獵的好去處，臨著一條寬闊的水域，又有陡峭的懸壁，侍衛們圍起黃幔也省力不少。
外面在忙碌，泠雪苑內十分清雅悠閒。
齊嘯天在房中更衣，一件墨綠緞衣，繡著行龍與祥雲。更衣後，有宮女端來茶，他喝了兩口，也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柄匕首來，來回在手內把玩。
雲錦一直站在窗邊往外看，少頃見他更換已畢，又見自己的裙擺拖沓，就問道：「皇上要去一起進林子嗎？」
「叫你來自然是玩，哪有不進去的道理。」齊嘯天說著掃了掃她身上的衣服，了然一笑：「事情倉促，也沒來得及為你新做簡練衣服。不過不要緊，你也不拉弓射箭，只要在一旁跟著，朕派幾個妥當的人給你牽馬，不會跌下來，儘管放心。」
聽他如此說，雲錦也就不打算換衣，省去一層麻煩。
看他總擺弄手裡的匕首，由不得打量兩眼。不過三寸來長，通體銀亮，上頭都是行龍祥雲鏤刻圖案，在手柄處鑲嵌著寶藍的玉石。相對來說，這把匕首很是素樸，卻又非常奪人眼球。
「怎麼樣？」齊嘯天笑著問。
「很漂亮。」她再細看，發覺匕首頂端刻著一隻鷹。
「這是龍日禮單中的一件。這把匕首削鐵如泥，通體銀光，做工也極為細緻精美。朕想著，或許這次打獵也用得上。」齊嘯天噙著笑，眼睛裡閃著思量。
這匕首上的鷹總讓她想到完顏肅。
「皇上，能讓我看看嗎？」她毫不掩飾眼中的興趣，笑著問。
齊嘯天也不遲疑，直接遞上去：「當心劃著手。」
她把匕首握在手掌中，仔細的端詳著，手指輕輕擦過頂端的鷹。順著窗眺望外面碧藍的天，想像著在湛藍的天空下，騎馬馳騁於廣袤無際的草原，看雄鷹展翅翱翔，成群的牛羊奔跑，那是怎樣的開闊和自由。
將匕首抽出，眼睛即被閃耀的銀光刺的瞇了起來。掂量著，匕首拿在手裡沉甸甸的，輕劃著窗欞，即刻就出現一道又細又深的長口。
「還真是鋒利！」她笑起來。
「看樣子你很喜歡。」齊嘯天一直看著她，靠在她身後，就著她的手舉起匕首，說：「也好，朕就把它送給你。待會兒你記得帶在身上，就是萬一出了意外，你也有個防身的東西。」
「謝謝皇上！」雲錦趕緊道謝。
這時聽得全德在門外說道：「皇上，時辰差不多了。」
來到大門口，諸人都已到了。
完顏肅依舊是玄色衣飾，與齊嘯天道了聲「請」，便上了一批毛色黝黑的馬。他的身後跟隨著兩名隨從，都拿著弓，背著箭筒，箭筒內齊森森的插滿了羽箭。
雲錦目光無意一瞥，看到他右側靴筒隱隱露出一截銀光，倒像極了她此刻掖在袖內的銀匕首。
齊嘯天也不多說，騎上一匹白馬，身後也跟著幾人，其中就有葉白塵。
「錦兒，你慢慢跟在後面。」齊嘯天交代一句，與完顏肅先行策馬奔入林中。
侍衛牽了匹棗紅馬來。這馬的體型嬌小很多，而且看上去性情極為溫順，由翠翹攙扶著，從來沒有騎過馬的雲錦大著膽子上了馬。
「娘娘不用擔心，這馬性情溫順，由卑職牽行。」侍衛說著，牽馬朝林裡走。
身後跟著幾名侍衛，外帶翠翹和燕兒。
雲錦環視著整片林子，面上平常鎮定，可心內著實緊張。突然聽到一陣喧鬧，那是侍衛們在齊聲吶喊，用木棍擊打樹幹，跺腳拍手，以此將隱藏在林中的動物們驚嚇出來，方便皇上與肅王狩獵。
前面的人並未走的多深，很快就看到了。
林中動物們一陣亂竄，登時一隻金色梅花鹿進入眾人視線，自然而然，齊嘯天與完顏肅都瞄準了這只獵物。
雲錦在接近他們五六米時停下，一是怕身下的馬受到刺激，二是不想驚擾那兩人的興致。看上去，他們都自信沉穩，勢在必得的架勢，可最後鹿死誰手，真是難說。
前方的金色梅花鹿也深知危險，腳步敏捷的飛竄入密林深處。後面的人怎肯輕易放過，即刻策馬去追，護駕的侍衛們也不敢怠慢，錯開些距離，也追了上去。前一刻喧鬧的林子，不出一會兒聲音就逐漸遠了，慢慢兒恢復了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