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47章 文 / 酒微醺
第47章()
「快請！」齊嘯天忙說。
坐在他對面的完顏肅早覺得他決定古怪，而且說到錦妃……
當人從外面進來時，除了完顏肅和齊嘯天，其他人皆起身迎立。
完顏肅望了過去，只見來人一襲冰藍掐銀絲牡丹紋的長裙，墨緞的長髮逶迤在肩後，發端斜簪著根鳳銜玉的金步搖。腳步輕移，裙若蝶衣，翩躚若鴻，朱釵寶光，搖曳多姿。
當她舉步走來，唇角微然抿出輕笑，剎那的光彩的確能讓百花黯然失色。
「錦兒給皇上請安！」雲錦彎身曲膝，欠身施禮，隨後朝另一人頷首：「見過肅王。」
完顏肅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表示回禮。
「錦兒，過來。」齊嘯天將她拉到身側落座。
雲錦環視軒內，陪同的人分座兩側，與主席相隔著些距離。這邊的上席是與完顏肅同席，相對，微微掀眼朝對面看，即刻就撞入那雙幽深而凌厲的眼睛。莫名的一陣緊張，垂下眼，躲避的調整呼吸。
齊嘯天精明異常，怎麼會覺察不到她如此明顯的異常？順著她方纔的目光，望向對面的人，笑道：「肅王不必客氣，你我不是初次見面，客套就免了，敬請隨意。這些都是西齊有名的菜色，若是不合胃口，朕即刻命人撤換。」
完顏肅絲毫不慌張，平靜如常的收轉目光，說：「齊帝客氣。」
兩人各懷心思，默契的共舉了一杯酒。
放下酒杯，齊嘯天夾了菜放在雲錦的碟子裡，低聲說：「不用緊張，不過是吃個飯。你剛受了驚嚇，回到那院子裡也不自在，不如出來陪朕走走。今日天氣很好，清風徐徐，最適合騎馬。肅王也是騎射高手，朕準備了幾匹好馬，你也跟著去。」
雲錦聽了，淡淡笑道：「多謝皇上費心，就全憑皇上安排吧。」
「多吃點兒。」齊嘯天頻繁幫她布菜，又與完顏肅舉杯對飲，看上去極為暢快。
完顏肅的眼睛總有意無意的盯上雲錦，心裡有些沉悶。想不到兩個月不到，她竟做了他的妃子，當初……或許該帶著她一起走。這個女人，難道是他看走了眼，居然這般攀圖富貴榮華，他許諾過會回來，她卻等不及。
雲錦不知他的心思，可被他的視線擾的漣漪頻起。
那雙眼睛太凌厲，充滿野獸般掠奪的幽光，讓她忍不住心顫。可是她不懂，他的生氣是因為她另附他人，傷及了他男人的尊嚴？還是參雜了些別的原因？她不敢深究，卻寧願對他抱有一絲好的幻想。女人不過是這樣，她也為自己感到可笑。
一餐飯吃的索然無味，不過廖然數筷就放了手。
「皇上，我想先離席去走走。」她說。
「你這食量可不行。來，把這碗湯喝了，然後你去那邊亭子裡坐一會兒，別走遠了。」齊嘯天說著把半碗人參雞湯放在她面前。
滿眼不情願，卻又不得不依從，端起湯碗一口喝了，有點嗔怨的說：「現在可以走了吧？」
「去吧。」齊嘯天笑。
雲錦起身，朝完顏肅道聲歉意，轉身便朝軒外走去。轉身的瞬間心跳驟然劇烈，腳下也亂了幾步，好在這份狼狽隱藏的極好，沒有人注意。
正當慶幸，卻感到有人朝她凝望，微然側眉，竟是葉白塵！
收整凌亂心思，逐步離開琳琅軒，走到相距不遠的小亭。
這所小亭在湖岸朝內突出的位置，本是十分明顯，卻因周圍柳樹種的茂密，將它遮掩的只隱隱露出飛簷翹角。走入亭內，抬首可以欣賞亭壁上精美的彩繪，風過水面，吹的柳枝飄飄搖曳。亭中沒有設桌凳，只有三面橫板可坐，水面開闊，看的儘是波水粼粼，綠柳如畫。
這亭子得名為：趣然亭。可在她看來，不知這「趣」字出在哪裡。
折了根纖韌的柳條在水面上輕拂，眉心緊鎖，滿腦子都是剛才的那雙眼睛。
沒坐多久，齊嘯天自亭外走來，揮退了眾人坐到她身旁：「怎麼看起來悶悶的，不開心？」
雲錦搖搖頭，笑著問：「皇上怎麼想起去騎馬呢？」
「這可不是突然興起。」齊嘯天朝亭柱上倚身，微然挑了嘴角：「朕一直想和完顏肅比一場。都說龍日是遊牧民族，擅長騎射，完顏肅的馬上身手更是厲害，曾一連奪得三屆的狩獵大賽魁首。所以，朕很想領教一番。」
雲錦不懂，很自然的就說：「皇上狩獵也不弱啊。」
瞭解她的意思，齊嘯天失笑：「錦兒，你以為龍日三年一度的狩獵大賽是什麼？他們可都是單身進入密林，只准帶弓箭和一柄匕首，連續三天三夜，最後看誰的獵物最豐厚。完顏肅的確不簡單，他參加第一屆時，不過十五歲，卻獵了一隻黑熊。這件事到如今也依舊是龍日的神話，沒有人能超過他。」
十五歲，獵熊……
雲錦想像不出那是怎樣的場景，卻明白現實很殘酷。完顏肅不見得是百分百的情願，他是龍日的繼承人，必須要參加比賽，拔得頭籌，以此服眾。外表光彩，可誰知道當年他在林子裡是怎樣的情況和心情？
「那皇上能贏他嗎？」她問。
「你說呢？」齊嘯天一笑，不正面回答。
她也不猜，笑著轉開臉，說：「我可不要跟皇上一起去。我不會騎馬，也不能拉弓射箭，去了只能給獵物做點心。」
「難道朕就不能保護你嗎？」佯作微怒。
她也不怕，乜眼一笑，說：「錦兒可不敢勞動皇上保護，否則耽擱了皇上狩獵，那……」
「你的意思是朕會輸？」齊嘯天笑著逼問。
「我可沒說，這是皇上自己說的。」俏皮的笑著，趁著他未動手，起身躲閃到亭子外：「皇上，你若是能獵只活著的小兔子，錦兒就認定你贏了。」
「朕可聽出來了，奚落朕呢！」笑著咬牙，三兩步跨出去，追攬住她。
雲錦躲閃的笑，乖巧的討饒：「錦兒不敢。」
齊嘯天輕輕擰她的鼻子，雖是玩笑語氣，眼神卻透著幾分認真：「如此看來，一定得叫你跟著去，不然你怎麼知道朕的厲害!去叫宮女給你收拾兩件兒衣服，帶件擋風的，山裡夜涼。」
雲錦聽的一愣：「去哪裡？」
「北山圍場。」
半個時辰後，雲錦坐在馬車上，跟隨齊嘯天前往北山圍場。車隊浩浩蕩蕩，穿街過市，直到北城外，越走越安靜。
北山圍場是距離紫都最近的皇家狩獵場所，一般都是春秋冬季開圍，這次也是特殊。在北山有專人飼養各種獸類，同時盡可能保證它們的野性，就是為這種特殊時候準備，以供皇帝興起時所需。
齊嘯天靠在軟枕上閉目養神，她卻心思紊亂。
這次出行又是只她一位后妃，佔盡了皇恩獨寵，太高人越妒，何況是這種時候。一個完顏肅，帶給她的除了最初的那一點點故人重逢的悲涼，餘下的就是無盡的危機。怕只怕，任她怎樣亦步亦趨，如履薄冰，依舊會被有心人有機可趁，到那時、齊嘯天可還會如現在這樣寵愛她？
話再說回來，她依舊不信齊嘯天帶她出來只是純粹的散心。娘說過，男人所謂的喜歡與愛情，不過都是興起時的遊戲，女人若當了真，那就不是「後悔」兩個字概括的盡的。
齊嘯天突然睜開了眼睛：「怎麼心不在焉，在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