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46章 文 / 酒微醺

    第46章()

    「什麼時辰了？」她坐起身，斜靠在床上抬起手腕端看，昨夜被咬的地方清晰的印著兩個蛇齒痕跡。

    「巳時初刻。」

    時候不早了，早膳的時間都過了。

    「皇上呢？」她問著，掀開被子下床。

    「聽說皇上在會見龍日的肅王。皇上說了，今天不得空，不能陪娘娘。娘娘想回薔薇院或者呆在朝露閣都可以，皇上大約晚膳前會回來。」翠翹把帳子勾起來，又說：「娘娘略等等，香湯馬上就準備好了。」

    「嗯。」她坐在床邊，窗外的陽光細碎的照落在身上，將脖子上那處吻痕映照的特別清晰。覺察到翠翹探望的目光，她睨去一眼，待翠翹知罪躲閃開目光後，問：「院子裡都檢查好了嗎？」

    「是。侍衛們查的很仔細，不會再有了。」翠翹回答。

    「人呢？」她又問。

    「人？」翠翹不解。

    她冷笑：「你以為那些蛇怎麼悄無聲息出現的呢？看來身邊那些人，恐怕各個不單純。」

    翠翹立刻明白，擔憂道：「那怎麼辦？」

    她搖了搖頭，表情平靜而冷淡：「不要緊。我是不打算與她這麼快對立，所以不能治那些人，但是、除我之外，倒是可以借別人的手。皇上昨夜不是令徹查此事嗎？指使者是斷然不會查出來，但少不了有一兩個替罪羊，如此一來，我們身邊的暗樁便少了。雖不治本，但也不錯。」

    「啟稟娘娘，香湯備好了。」燕兒稟報說。

    雲錦起身，去沐浴。

    翠翹望著她的背影，單薄的像柳枝一樣，實在不知道她是以怎樣的心境與人爭鬥。回想起昨夜的恐怖，依舊不寒而慄，然而那只是小小的懲戒，若是以後誰真存了陷害的心，她還能化險為夷嗎？

    沐浴後，雲錦簡單的喝了半碗粳米粥，便走到朝露閣外的院子裡漫步。

    朝露閣面積不算很大，但通水，臨水有兩層小亭。從門口望過去，看到的是半壁假山，中間有穿腸小徑，或者自連接房屋的曲廊也可以過去。緩步走到亭樓上，憑欄而坐，雖不算很高，但依舊可以看到大半個皇宮。

    翠翹跟在後面，有小宮女在樓梯口稟報，聽了之後，她走過來：「娘娘，那些衣服大致將完工，做好後是拿到這裡，還是直接給其他娘娘過目？」

    「這麼快？」眼簾一垂，望著底下的水波說：「不急。跟他們說要仔仔細細的做，在前一日完工即可。還有……」她勾了勾手，翠翹附過耳去。

    聽了她的話，翠翹就明白了：「娘娘放心，我會做好的。」

    「嗯。另外，你通知各位娘娘，下午的時候我們還是在老地方排練，等會兒就回薔薇院。」說完她就趴在欄杆上，挑著自己的頭髮，忘我的笑著，不知所以。

    日影漸短，已將近午時。

    作為招待龍日的日程安排，齊嘯天親自作陪，帶著完顏肅到了皇家藏書館：文淵閣。文淵閣上下兩層，面闊六間，青磚築牆直至屋頂，黑色琉璃瓦頂，綠琉璃瓦邊，簡潔素雅。一行人上到二樓，滿目整齊書架，書籍陳列擺放，井然有序。

    完顏肅身穿玄色浮金紋外衣，頭髮上的裝飾是只振翅金鷹，腳下玄色金龍紋靴，臉上幾乎沒什麼表情。齊嘯天和他一比較，顯得和善可親，斯文很多。

    完顏肅環視著偌大的藏，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但心裡的確很有感觸。想他龍日是遊牧民族，雖然有了幾處固定居住地，可大多數人依舊保留著隨季節氣候而遷徙的生活。龍日的人，說騎馬射箭，絕對是隨手一指就是個中強手，但說到讀書……多數人會哄笑。絕大多數龍日都是喜武，瞧不起讀書人。

    這樣龐大的書庫，的確不是龍日做得到的，再以此延伸到其他……的確不得不感慨。

    「肅王覺得此處如何？」對於文淵閣，齊嘯天十分驕傲。

    文淵閣是他登基初年便下令修建，耗時六年才完工。這裡收集了不止是聖人文錄，古詩書，也有民間流傳的荒誕鬼神傳說，兵書陣法，奇文藥典等等。收集資料的來源包括西齊，大楚，北周，還有龍日以及一些常人所沒有聽過的神跡之地，統歸後編撰，存館。

    進入文淵閣的資格，除卻皇族中子弟，朝中大臣，再有就是國子監中出類拔萃的監生，經特諭，可獲得進出文淵閣，查閱書籍的權利。

    完顏肅讚許的輕然點頭：「此藏可謂是西齊的一大財富，集成此樓，難能可貴。的確讓我大開眼界，這一點，我龍日遠不能及。」

    「肅王過獎了。」齊嘯天笑的淡然，說：「肅王在西齊的這段時間，盡可隨意出入，此處書籍，也可破例借出。」

    「多謝，那我就不客氣了。」完顏肅說著朝左側的書架上細看，最後挑了兩本有關西齊地方人情風俗的書。

    有小太監從樓梯口上來，走到全德面前說：「德公公，御膳房來人問，午膳擺在何處？皇上還要多久用膳？」

    全德讓他等等，輕聲朝齊嘯天詢問：「皇上，午膳準備好了。您看？」

    「哦。」齊嘯天略想了想，說：「就擺在琳琅軒，即刻就去準備吧。」

    「是……」

    「等等！」齊嘯天又猛的叫住他，輕問：「錦妃還在朝露閣嗎？」

    「奴才不知。」

    翹了嘴角，笑著說：「你去看看，不管在不在，請她到琳琅軒一起用膳。」

    在一側翻看書籍的完顏肅聞言，微微側了眼。

    全德趕到薔薇院時，雲錦正準備用午膳。

    全德一笑，說：「錦妃娘娘，皇上邀請你一起去琳琅軒用午膳。」

    雲錦聽了奇怪，問道：「是單有我，還是其他娘娘也會去？」

    全德會意，說：「今日皇上帶著肅王遊覽了文淵閣，御膳擺在琳琅軒，作陪的是幾位大臣，還有葉公子。至於後宮裡面，據奴才所知，只請了娘娘一位。」

    「既然是這樣，我去是不是不太合適？」雲錦有些猶豫，也覺得奇怪。

    「這……奴才不好說。那邊宴席已經擺下來，皇上特地讓奴才來請娘娘，所以，依奴才看，娘娘還是去吧。」說著他低眉笑笑：「其實娘娘大可不必多慮。皇上既然邀請，必是考慮過的。皇上說可以，又怎會有『不合適』一說呢？」

    雲錦聽了也笑：「公公說的是，我多慮了。那就勞煩公公帶路吧。」

    「娘娘請。」全德走在左側前兩步，帶路。

    琳琅軒位於文淵閣不遠，本是處提供休憩的小所在，因周圍精緻秀雅，一面碧湖，四周環著柳樹，隨風碧波蕩漾，柳絲飄搖。站在湖邊欣賞，或是泛上小舟，有白玉石橋，有雅致小亭，有隱現的廊子和水榭。

    這處地方是跟著文淵閣一起動工的，建成後，齊嘯天很愛這裡，便親自題寫了「琳琅軒」的匾額。

    穿過湖邊的林蔭步道，走上石橋。站在橋身往對岸眺望，綠意森森中露出水榭的屋簷，可以看到臨軒窗而坐的人影。其中有三人十分顯眼，穿龍袍的齊嘯天，穿白衣的葉白塵，還有穿玄色衣服的，一定是完顏肅。

    今日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天空澄碧，又有風。雲錦稍做駐足，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額前髮絲，繼續拾階而下。

    過了玉橋，沒走幾步便是凌於水面的長廊，直通往琳琅軒。

    離軒還有些距離，全德已快上兩步去通報：「皇上，錦妃娘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