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37章 文 / 酒微醺
第37章()
「不了，奴才還得去伺候皇上呢。告辭。」全德婉謝。
雲錦也不挽留，對著翠翹使個眼色：「送公公。」
晚膳擺好了，翠翹見她坐在桌上半天不動筷，不言語，眼睛也始終盯著一個方向呆滯，忍耐不住，輕聲提醒道：「娘娘，飯菜就要涼了。」
眼簾輕閃，眉宇微微攏皺起來，似問人，又似自言自語：「蘭妃，你知道她什麼最厲害嗎？」
「娘娘？」翠翹聽不明白。
回神，她笑了笑：「沒什麼。鳳仙花瓣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翠翹點頭。
雲錦聽了便不再說，簡單的用了晚膳，抱過琵琶彈了曲小調。望著指甲上的顏色，不是那麼如意，收了琵琶，吩咐宮女準備沐浴。
翠翹領著兩名宮女把沐浴一應需求都準備好，服侍她寬衣，入浴。按照她的喜好，沐浴香湯的香料主要是採用薔薇花蘭草珍珠粉末等加以調和，兌入熱水中，香霧繚繞。仔細的將她的長髮理到木桶外面，令著一名小宮女為她拿捏雙肩。
除了這小宮女，其餘人被翠翹支開。
拂著水波，雲錦閉目聞著馥郁香氣，問：「她就是新來的？」
翠翹回答說：「是。她叫燕兒，進宮不過兩個月，一直沒正職，跟著年長的嬤嬤管理香料庫，分配香料。我說你要個人來使喚，就有管事的太監推薦了幾個，她是最小的。我看她雖然小，但溫柔乖順，就要了她。」
「哦。」雲錦點了點頭，擺手讓燕兒站到前面。仔細看了看，她的樣子看上去頂多十三四歲，臉上帶著幾點小雀斑，卻顯得可愛。看的就笑問：「你多大了？在香料堆裡泡了兩個月，懂多少？」
「回娘娘，奴婢十四歲。奴婢爹爹是在香料鋪做事的，從小就接觸，所以懂一些。」燕兒顯得很緊張，腦袋幾乎要垂斷刀身下，一雙小手更是緊緊擰著衣角。
「你別怕，我又不會吃了你。」雲錦被她逗笑，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看她一雙眼睛忽閃忽閃的眨個不停。突然就覺得奇怪，問她：「你怎麼會進宮來呢？有家有爹爹，在家不好嗎？」
「哥哥沒錢娶親。」燕兒說的天真。
「哦，原來是這樣……你家多少人呢？」雲錦又問。
「兩個哥哥，兩個姐姐，還有爹娘。」燕兒回答。
「還真是熱鬧啊。」雲錦笑了笑，說：「既然你跟了我，那就是我的人。你哥哥要娶親，我也得送份賀禮才是。翠翹，你去拿十兩銀子加一匹緞子給她，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燕兒愣了愣，在翠翹的提醒下才趕緊謝恩。
雲錦摸了摸她的頭，擺手：「好了，你們先下去吧，我泡一會兒。」
「娘娘，讓燕兒留下來服侍你吧。」燕兒睜著亮晶晶的眼睛說。在她看來，眼前的人又美又善良，賞了她那麼多東西，她得努力回報才行。
「燕兒。」翠翹悄聲提醒她，不可以無禮。
「這孩子蠻好玩的。」雲錦不以為意，看她笑的純，連當初的珍妃都不能及。於是便戲問：「你會伺候嗎？知道要怎麼做嗎？」
燕兒眨了眨眼，想了片刻說：「娘娘正在泡澡，我可以給娘娘按摩。這樣既舒服，也可以使香料更好的被身體的皮膚吸收，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哦。」
「你識字嗎？」雲錦突來一問。
「不認識。我、我會寫自己的名字。」燕兒不好意思的一笑。
雲錦不再說話，示意她動手按摩，沉默了好一會兒，睨笑向著翠翹說：「你找的這個小丫頭不錯！」
次日，雲錦將包裹了一夜的手指清洗乾淨，每片指甲都紅艷艷的好看。
她興致一起，在寬敞的屋內旋步飛舞，裙擺如荷葉散開，上下蹁躚像彩雲流動。左腿驀地朝後飛起，手臂快速的從肩膀上反過去握住腳腕，柔韌非常的身體做這個動作，對於她來說極其簡單。
「娘娘跳的真好！」燕兒在一旁看的眼睛放光。
雲錦笑著說：「好看啊？那教你跳怎麼樣？」
燕兒聽了抿著嘴笑，雖然不說話，可眼睛卻看著翠翹。
翠翹看她這樣，搖頭說：「學舞很辛苦的，你如今十四歲，練功畢竟是有些晚了。」
「我可不需要舞孃，你想學東西，就好好學香料。」雲錦隨口說，整理了衣服，翻看書架又不想看。想了想，決定是琴妃那裡坐坐。
帶了翠翹和燕兒，三人去了木槿院。
一進院門就看到臨著院邊成群的木槿樹，濃郁的綠色中點綴著朵朵藕白，平地上還種些別的矮株花草。琴妃穿著條香妃色的裙子，立在一棵木槿樹下，攀了根枝條對著花發呆。
雲錦讓身後的兩人站住，她獨自走到琴妃身邊：「你在想什麼呢？」
忽然聽到聲音，琴妃驀地回頭，呆愣瞬間後一笑：「你怎麼來了？真是想不到。去屋裡坐吧。」
「不了，看看你院子裡的木槿花。」雲錦說著在樹下的石凳上鋪了帕子，坐下。
琴妃也在就近的石凳上坐了，命宮女端茶。
捧了茶，目光幽幽的望著樹，又似透過眼前的樹看到別的什麼。雲錦正奇怪，卻聽她輕輕歎了口氣：「小人槿花心，朝在夕不存。」
雖然對這句詩不熟，但雲錦知道，木槿是種朝開暮落的花。就像人歎息流年似水，歎息天際浮雲，歎息永遠不會停腳的風。琴妃的聲音像回憶，像眷戀，更像無奈。她歎的人是皇上？雖然道不出原因，可雲錦覺得不是。
揭蓋聞著茶香，目光也隨著她看，雲錦看的是白木槿，而她……猜不透，就像猜不透她為什麼對自己那樣「好意」一樣。
「你去過蘭妃的院子嗎？」琴妃突然問。
雲錦再朝她看，她的臉上表情已恢復如初。
琴妃說：「她院子裡種的都是海棠，四季都有花可賞。雖然前些天出了事，但都過去了，這宮裡面不像外頭，哪怕前一刻是生死仇人，但下一瞬就可以無比親密。宮裡面，多個朋友比多個仇人好，哪怕是表面的。不過，玉妃畢竟是她親姐姐，你們兩人礙著面子不好走動，不如我做個橋，如何？」
雲錦一面在心裡琢磨，一面不露聲色的笑：「為什麼？」
「你問的是什麼？」琴妃故作疑問。
「琴妃娘娘對我太好了。」雲錦直道關鍵，仔細盯著她的表情。
琴妃轉眼輕笑，飲了兩口茶，無奈的歎氣：「有什麼辦法呢？誰叫我覺得你好，誰叫我喜歡你呢？喜歡你，自然得幫你！難道你懷疑我的好心？」
「我可不敢。」忙笑著搖頭，說：「既然要請她，不如把珍妃也請來，如此我們四個也聚聚。用什麼名義請呢？」
琴妃低眉想了想，驀地一拍手，笑道：「就約她們來刺繡！」
「呃？」雲錦一怔，隨之失笑：「你是故意算計我嗎？你們會，我可不會，存心想我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