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36章 文 / 酒微醺
第36章()
「怎麼會，琴妃又拿我開玩笑了。」雲錦依舊揣摩不透琴妃，只知道她爹是外任官員，家人距紫都遙遠，而她入宮已有三年多了。
琴妃含了笑，瞇著眼欣賞花海，突然驚訝道：「還沒看見，你這裡還有蝴蝶蘭，真香！」
「琴妃看起來挺喜歡，你那院子裡沒有嗎？」雲錦問。
「才入宮的那年養過。你不知道，這蝴蝶蘭的花幽遠芳香，能將很遠的蜜蜂都招引來。那次我正賞花，卻不妨被蜜蜂蜇了，想想都還可怕，臉上，手上好幾個紅包，足足好幾日才消下去。那幾天我都沒出去見人呢。」琴妃說著有意無意的看她兩眼，彷彿是在暗示，又像是提醒：「你這裡種的也不算少，賞花的時侯可要小心些，別被蜇了。」
「多謝提醒，我會注意的。」雲錦邊聽邊思量。
琴妃又說了些閒話，便起身告辭，臨走時不忘說下午的御花園之約。
離午膳還有些時間，雲錦返回屋內，搜眼一望，在東邊橫窗的地方擺著她喜愛的榻。擺上高枕，將細密的軟竹蓆鋪上，自己躺好，閉了眼拿著把團扇搖晃。
即將踏入薔薇院，齊嘯天驀地說：「全德，別聲張！」
「奴才遵旨！」全德會意一笑。
走進院內，全德對著宮女太監們擺手比劃，不准許任何人發出聲音。但凡是在朝露閣伺候過的宮人們都知道，笑著不吱聲。
「錦妃呢？」齊嘯天低聲問。
「娘娘在屋內躺著。」翠翹伸手朝屋內一指，看他走進去，晃神的看了一會兒。
如今錦妃恩寵正盛，但一想到玉妃……她心頭就沉甸甸的，總害怕錦妃也遇到那樣一天。皇后如願以償的借刀殺人除了玉妃，豈能容得下錦妃獨佔恩澤，恐怕……
齊嘯天走到外間東邊，繞過煙紗屏風就看見她躺在床邊的榻上。穿著藍蝶般的裙子，一雙嫩白的腳隱現在藍紗裙下，寬大的蝴蝶袖一直褪到肩膀處，手裡晃動著扇子，臉微微朝裡側，睡的正悠閒。
悄聲移步靠近，將在院內摘取的一朵黃色薔薇伸到她鼻端，看她張開眼，才調笑道：「絕代傾城，光華蓋世。好一幅美人懶睡圖！看的人眼酥心漾，讓這嬌嫩嫩的薔薇花黯然失色。」說著，與她一起靠躺在榻上，拿薔薇花逗弄她：「美人，你把朕的魂兒都給勾走了。」
眼眸含情微轉，似嗔似喜。奪下薔薇花，戲玩的斜簪到他發上，撲哧一聲笑出來：「皇上這樣，你比任何美人都『奪目』！」
「敢戲弄朕？看朕怎麼收拾你！」故作凶狠，伸出兩手就要撓她。
「皇上饒命，我不敢了。」她趕緊笑著求饒。
這時翠翹在屏風外說：「午膳已經擺上了，請皇上、娘娘用膳。」
兩人這便起身，至外間桌上用過午膳，乃是半個時辰後。
漱口淨手後，雲錦捧了杯茶奉上，問道：「皇上，你在這裡歇嗎？」
「嗯！」齊嘯天點頭，接過茶喝了兩口，揮退眾人，拉著她又走到屏風後：「就在這裡躺著。就著花香，又有風，還有美人陪。今日早朝聽了兩個時辰的奏報，累啊！好不容易結束，可算能到你這裡來清閒清閒。」
看他面露疲倦，她便讓他躺在裡面，自己坐在外側幫他輕輕按摩太陽穴，輕聲問：「力道可以嗎？」
「嗯，很舒服。」低喃的說著，舒服歎息。
大約他是真的累了，不出一會兒就睡了。
雲錦看著他的臉，手指隔空描摹著他臉龐的線條。這樣一張英俊的臉，一個凜然霸氣的男人，對她來說，「咫尺」「天涯」。有時陌生的發冷，有時卻像世上最親近、也是唯一親近的人。這種感覺很矛盾。
起身走到外面，輕聲問全德：「德公公，皇上大約得睡多久？」
全德說：「不好說。依奴才看，皇上一般午睡是半個時辰，今日是有些累了，可能睡的久些。娘娘陪著就是了，頂多一個半時辰，皇上定會醒的。」
雲錦聽了，叫來翠翹吩咐：「你去趟琴妃那裡，就說下午不必來約我，讓她先去御花園。若是她問為什麼，你就照實說。」
「是。」翠翹點頭。
雲錦拿了本琵琶譜，重新坐回榻邊。
約摸著一個時辰過去，榻上的人還在安睡，她坐的無聊了，起身走到外面。
百無聊賴中看著自己的手，指甲飽滿略帶粉色光澤，忽然想起如今是鳳仙花開的時候，便動了心思。
招手叫來宮女，吩咐了兩句。
宮女領命去了，好一會兒返回來，細竹編的小籃內裝滿了鮮艷的紅色鳳仙花瓣。另有宮女取來明礬，備好裁剪合度的錦布，線條。取來一隻石臼，將花瓣與少量明礬一同放入搗碎，洗淨指甲後覆上，最後用錦布小心的包紮好。
一切完備，看著十根「臃腫」的手指，失笑：「翠翹，你要不要也染一染？」
翠翹笑著搖頭：「不方便，我還得做事。」
「得多染幾次才好。晚膳後再去摘些來，睡前我再染一次，明日再加染一次。如此反覆三次，應該夠了。」雲錦自顧自的說著，突然覺得身後多了個人，回頭一看，原來是皇上。
「讓朕看看你的手。」齊嘯天有趣的盯著被仔細包裹的手指，唇角捲了起來：「你該等等，讓朕給你染。這樣，今晚朕過來，用了晚膳朕給你染。」
雲錦看他滿眼趣味，也只好笑著答應：「皇上，你就要走了嗎？」
「嗯。」洗了臉，喝了兩口茶他就走了。
雲錦看著自己的兩隻手，叫來冬兒：「你去見琴妃，跟她說我染了指甲，不方便再去御花園，改日我再請她。」等著冬兒走了，她把翠翹叫到內屋，低聲問：「那三個人裡面，有沒有玉妃的人？」
翠翹點頭：「有是有，但現在玉妃不在了，你想怎麼處置她呢？」
想了想，她說：「不留了。你隨便找個罪名把她貶出去，隨便打發到哪裡去都行，再撥人來，你親自把關。」
晚膳前，雲錦將手上包裹的東西除掉，走到院子裡去看花。無意中看到那一片蝴蝶蘭，想起了琴妃那番話，又細細的回味。
「娘娘，這花有問題嗎？」見她盯著花沉思，翠翹疑惑。
雲錦搖搖頭，眉間依舊不解。蹲下身聞蝴蝶蘭的香氣，幽遠深長，心裡驀然一動：「你去御膳房問問，看他們那裡有沒有蝴蝶蘭花蜜，如果有的話，要一小瓶兒來。如果沒有……沒有的話你就要一瓶最香甜的上等蜂蜜。」
「……好。」翠翹不懂她的想法。
晚膳前半時辰，全德公公來了薔薇院。
雲錦一看他獨自一人，心裡就明白了幾分：「德公公，可是皇上有什麼事勞你傳話？」
「娘娘客氣。」全德呵呵一笑，說：「皇上差奴才來高知娘娘，今天不能與娘娘與一同用晚膳，不必等候，還請娘娘見諒。」
「哦，不知皇上是有事忙碌，還是……」雲錦試探詢問。
「這……」全德一笑，走近兩步低聲說：「是這樣，皇上今晚要去蘭妃的海棠院。娘娘也是明白人，玉妃雖出了事，但其父是朝廷重臣，其兄長又深受皇上器重，縱然依法辦了她，也不能不顧及葉家的面子。蘭妃身為她的親妹妹，自然要得到格外的關照恩澤，如此來，葉家人就算為玉妃之事不平，但看在蘭妃受寵的份上，也就無話可說了。」
「公公所言有理。」雲錦低眉一笑，早該料到了。回眸微動，客氣的說：「公公坐下喝杯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