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4章 文 / 酒微醺
第4章()
不多時，馬車停下。
「王，驛館到了！」馬車外，侍衛說道。
雲錦動了身，想從他身上起來。
他鬆開了手，讓她有一絲莫名的失落。剛站定，身上就裹了件寬大拖地的黑錦披風，襯托的她整個人更為嬌小。依舊如同上來時一樣，在她的驚愕中，他抱著她下了車。
「不用怕，我又不會吃了你。」他說著，把她柔軟的手掌握在手裡，進入崇安驛館。
她低著頭，抿著嘴角輕笑，覺得握著自己的粗糙大手很溫暖，讓她很想抓住。
驛館內把手森嚴，十步一崗，到了完顏肅落榻的院子，保衛之人加倍。
進到院中，迎面就拂來一陣涼爽的夜風，夾雜著各色花香，讓她更覺一切如夢。睡房的大門敞開著，大盞的華美宮燈將房間點綴的美麗而明亮，各色擺置都極為講究，穿過一道梨花木鏤空屏風，輕紗浮動後，就是床榻。
完顏肅挑起她總低著的頭，低沉的嗓音說：「跟我去龍日如何？」
眨著眼，她只靦腆一笑。
一把抱起她，坐在床沿，侍女們在準備沐浴的一切。
撫摸著她的下巴，用這點空餘時間，他問道：「你多大了？」
「十八。」她說。
他聞言點點頭，又問道：「龍日是遊牧部落，可沒有西齊繁華，你真捨得這裡？」
「我沒有家。」她低了眼，看似答非所問，其實，這正是回答。
「我給你一個家！」他說的很輕，卻沒有玩笑的意思。
「王，請沐浴！」侍女來稟報。
「你們下去吧！」大手一揮，所有人退出門外。他拉起懷裡的人，俊朗的面容在燈光下柔和許多：「不要太拘束，伺候我沐浴吧。」
「是。」她是想放鬆些，可初次這樣親密的伺候男人，還是龍日之王，她縱然再大膽，也無法立刻就放鬆。
站在他面前，她的頭只到他的胸口。伸手解著那束帶，心裡直跳，好不容易把外衣脫下來，剛要放上衣架，外面卻突然有人急促的敲門。
「王！臣有急事啟奏！」大門的人聲音帶著慌張。
當那人敲門時，完顏肅就抓過她手裡的外衣，披在身上開了門：「什麼事？」
「剛剛接到的飛鴿傳書，完顏承率領部下謀反，直接攻打龍帳。若是他們得了龍帳，我們再反擊就很被動了。」事情關乎重大，來的突然，大臣急出了一頭冷汗。
「完顏承！」完顏肅眼神一冷，隨即就果斷下令：「馬上召集所有人，連夜離開返回龍日，你立刻進宮面見齊帝，訴說事由，隨後跟上。」
「是！」
正要出門，完顏肅驀地想起屋內還有一人，回頭就看到她站在輕紗幔帳旁，眉峰一斂，說道：「你等我，等龍日叛亂平定，我再來接你。」
雲錦沒有出聲，他也沒有絲毫等待，身影極快的沒入夜色。
聽著外面腳步凌亂，很快整齊劃一，馬聲嘶鳴，所有的一切越來越遠。當一切平靜，雲錦走出房門，抬頭看著半隱半現的月亮，笑了笑。
一切還真是場夢，來的快，去的也快。
離開崇安驛館，單薄的身影在街道上被燈光拉長，寂靜的夜色裡，飄著她低聲的哼唱。
回到南花園，所有人都睡了。睡眼朦朧的門房被她叫醒，奇怪的盯著她看了半天，她沒理會，回到房間衣服也沒脫，倒頭就睡了。
第二天清晨，雲錦從屋內出來，照例去練功。當園中姐妹們看見她，個個詫異，緊接著就有各種議論細碎響起，其中自然不乏嘲笑諷刺。她置若罔聞，只是沉靜的練功。
「錦兒，你沒事吧？」
「她們沒有惡意的，那些話別往心裡去。」
自然是有人來安慰她的。她在園中多年，卻並沒有知心好友，多半與她的性情有關。但多年的相處，姐妹之情還是有的，安慰她的人，正是以前與她同屋居住的三個。在兩年前，她單獨有了屋子，才彼此分開。
雲錦柔聲笑笑，說：「我知道，你們放心吧，我沒事。」
「那就好！」那三人知道她的秉性，也就不多勸了。
這之後，雲錦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然而不同的是，她的心不再靜止。
她很想知道關於龍日、關於完顏肅的消息，也不知那場仗會如何，到時候他會不會回來找她。一方面她想著他，另一方面卻又告訴自己，那句話是男人的口頭禪，不該幻想，否則不是像娘一樣？
半個月後，又是在排舞的時候，楊師傅把她叫到跟前。
她有些奇怪，難道說、半個月他就回來了？
「錦兒，今晚皇上宴請幾位大臣，你負責領舞。」楊師傅說。
「是。」她垂下頭，嘲諷一笑，好像、她太傻了。怎麼能為一夜的夢去等待，那太不切實際！
夜幕降臨，通明的大殿內笙歌曼舞，皇帝宴請的賓客是當朝權臣。
玉錦一如既往的舞蹈，卻不能忽視正位上透來的強烈視線。那雙滿是涉獵的目光，來自西齊最尊貴，最有權勢的男人，對於她來說，也是一種誘惑。
或許是潛藏在她身體內的渴望被喚醒了，一旦發現、哪怕是微小的機會，她也會嘗試著去改變命運。憑什麼她只能等待，依賴男人的隨口無心，只會得到永生的孤寂和痛苦，她不會走娘的老路！
娘說過：男人口中的「愛」是遊戲！更何況，從沒有男人對她說愛。
她不要愚蠢的「愛」，只要權力，那才是最有保障的東西。她沒有別的資本，只有美貌，好在，這是男人最愛的東西！
回身旋轉，笑的清純略帶魅惑。她深知自己很美，當看到那個首座上的男人目光深沉，猶帶跳躍火焰，她就明白，他被她的美色誘惑住。
舞畢，她從宴席上退下來，正準備與其他人一起返回南花園，卻看到一名公公走來。
「南花園眾人聽旨！」公公傲然的抬著頭，掃視眾人。
楊師傅領著眾人跪下，誠惶誠恐，深怕皇上嫌跳的不好，治下重罪。
「舞姿卓越，排場優美！特賞排舞師傅銀五百兩，眾舞伎每人兩批宮緞，領舞的雲錦姑娘外加一隻紅瑪瑙手串。」
「謝皇上恩典！」眾人鬆了口氣，頓時高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