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最長的一月 第105章 天上，地上，地下(4) 文 / 半隻青蛙

    第105章天上，地上，地下（4）

    77旅的陣地上一片狼藉，到處是燃燒的火焰，到處是受傷哀嚎的士兵和進化者。

    九隻鳥人的聯手一擊，釋放出的數千團藍色火焰，給了77旅狠狠地一擊。數千團火焰覆蓋攻擊下，被直接命中的人只有兩百多人，源力火焰兇惡無比，中者非死即殘。但造成更大的損失的卻是幾輛彈藥車的殉爆引發的災難，殉爆的彈藥炸死的士兵和進化者遠遠超過了被藍色火焰直接擊中的死傷人數。

    77旅損失慘重，而鳥人同樣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八頭四級鳥人全部死於防空導彈的攻擊或高射炮的直射。唯一擺脫逃脫的那頭鳥人，現在林楓已經可以確定他是五級鳥人。因為在先前的導彈的攻擊中，林楓感知到，曾經有一枚導彈鎖定他的**，卻在接在身體還五米左右的距離時，鳥人護體的源力罩發生形態變化，伸出一條數米長的「觸手」，像鞭子一樣抽中導彈，提前引爆。防空導彈的聚能彈頭無法直接命中鳥人的身體，因為源力罩的特性，自然也無法對其造成有效的傷害。

    掌握源力的形態變化，這正是五級覺醒者特有的標誌。

    當林楓全力應付火雨攻擊時，趙青峰和朱明依舊沒有停下來。他們事先得到林楓吩咐，操縱兩座雙聯裝37毫米高射炮一直咬著這頭鳥射擊個不停。十幾秒內先後命中他二十多發37毫米炮彈——從地面發射炮彈直接擊中三千高度以亞音速飛行的鳥人，這是相當不容易的事情。然而由於動能不足，穿透不夠，這些攻擊根本無法對五級鳥造成任何的傷害。

    當37毫米的高射炮彈擊中五級鳥人的身體時，林楓特地留意了他身體的防禦情況，更發現了五級覺醒者的能量運用方式的秘密。

    四級覺醒者身上的源力罩防護其實是全面被動式防護，從頭到腳，每一個位置的防護力都是相同。

    而五級覺醒者的源力罩防護卻是局部主動式防護。平時五級覺醒者的身體周圍和四級覺醒者相同，僅是包著一層極薄的源力罩做警戒防護，但不同之於，當遭受外來攻擊時，四級覺醒者是全身的防護自動全面增強，而五級覺醒者卻是「源力」自發地流向受攻擊的部位，導致該處的防護力爆發性增強。這種局部重點防禦的方式明顯比全面防護要優異得，其能承受防護上限也更大。

    當五級鳥人拉到五千米的高空時，地面上的防空火力已經不能對其造成太大的威脅。受地心引力的影響，小口徑的速射炮射程不夠威力更不足。而大口徑的100毫米高射炮，雖然射程足夠，可是經過五千米的距離削弱，所餘的動能也殘存無幾，更何況在空氣相對稀薄的五千米高度時，五級鳥人的最大飛行速度輕易地突破音障，100毫米的高射炮想要直接命中談何容易。至於便攜式反空導彈，五千米高度已在他們的射程之外，此時也只能望而興歎。

    接下來的兩分鐘裡，是77旅全體官兵最鬱悶的兩分鐘。天上唯一的一隻鳥人（其餘的不是戰死就已逃走），仗著高度優勢，在五千餘米的高空不斷地施技能攻擊。連續施放了「四次流星火雨」。

    一隻鳥人施放的大招，雖然比不上前一次群體合擊時場面壯觀，威力驚人，可是每次千餘團藍白色的火球從高空砸下，在無遮無攔的空地上，仍然給77旅帶來了不小的損傷。其間防空部隊發射了兩枚中程地對空導彈，效果卻和先前的單兵便攜式防空導彈還不如，五級鳥人在空中做出幾個靈活的機動，輕鬆地就其甩脫——比起從前紅外制導或雷達制導，電視制導的鎖定效果極差，很容易被擺脫。

    五級鳥人最後撤離戰場時，不是出於畏懼，而是他「累了」。施放完技能後的五級鳥人搖搖翅膀，毫髮無傷地退出了戰場。

    77旅倖存的全體官兵目送著天上的那個黑點揚長而去，卻全體束手無策。

    「要是有翅膀，也能飛就好了！」

    望著遠去的五級鳥人，林楓在心裡輕輕地歎了口氣，他很不喜歡這種挫敗的感覺。和覺醒者相比，進化者的進化速度實在太慢，甚至也不如身邊的這些半覺醒者。

    鳥人退走，戰場上一片狼藉。先前的幾分鐘的對抗中，損失最慘重的是防空部隊，更令人心痛的，是先後共有六名射擊型的進化者戰死——射擊型進化者正是對付四級覺醒者不可缺少的主力王牌。損失報告很快被統計出來，傳送給了後方的歐陽華。

    旅長石磊在報告最後加了一句話：增援何時到達？此次和鳥人交手，77旅總共有二百七十人戰死，其中進化者十八人，而傷者多達近四百人，其中相當一部分的傷者將面臨著截肢的殘廢的命運。

    回應他的，依舊是不容質疑的軍令：重整部隊後，立即對長泰發動攻擊，務必在天黑前拿下長泰。至於增援，總部的回復依舊是：「正在趕來」這生硬無比的答覆。

    作為一名「小小」的副營長的林楓，此刻是沒有資格和後方的高官討價還價。他只能待在自己的部隊裡，一邊查看傷員，履行一名營長的職責，另一邊趁著這個間隙和戰友聯絡感情，傳授他們超能力運用的心得，同時總結先前和鳥人戰鬥的經驗及教訓。

    先前和鳥人的空地對抗中，雙方都損失慘重。面對高來高去的鳥人，人類這邊空有數量優勢，大部分進化者卻只能乾瞪眼，而被寄予厚望的半覺醒者部隊，乾脆是只有在一邊打「醬油」看熱鬧的份。在先前鳥人的空襲中，一百五十一名半覺醒者只有兩個倒霉蛋被殉爆的彈藥亂射的彈片擊傷，餘下的皆奇跡般的毫髮無損。

    「喵，林大哥，我覺得我好沒有用……」

    苑楚羽一直努力地直立著身體，緊跟在林楓身邊。自從看到林楓看，苑楚羽就一直處於一種奇異的亢奮狀態。

    「鳥人的這種戰術，不會飛的我們也只能乾瞪眼了。」

    林楓拍拍她的肩膀表示不必太在意。其比於其他部隊的慘重，林楓所屬的進化者營是損失最小的，只有兩名進化者戰死，數人受傷。

    在另一旁，牛奇一直偷偷地用眼神的盯著苑楚羽，和苑楚羽相同，牛奇也是一個貓人形的半覺醒者。

    一位蛇人形半覺醒者討好地問道，他的名字叫范威。

    「牛老大，在看啥呢？」

    「那個貓女……」

    「怎麼了？」

    「我……」

    就在這時和苑楚羽聊天的林楓突然間回過頭，隔著四十多米遠望了牛奇一眼，嚇得他連忙低下了頭。

    以牛奇為首的這六名半覺醒者，他們並不是正規軍人出身，在覺醒者災難前，他們的職業是城管。而在穿上制服成為城管之前，他們大都是街頭混混。

    覺醒者災難後，牛奇象許多普通人一般倉惶出逃。和陳銘謝益類似，他們雖然早早地逃出覺醒者肆虐的城市，卻運氣不佳地沒有遇上軍隊。在艱難地渡過了十餘天後，終於耗盡運氣被覺醒者感染，最後身體變異成了半覺醒者。而後軍隊開始大割草行動時，有偵察部隊發現了他們，然後將他們帶回來了天河市。

    牛奇雖是混混出身，本身卻也也有一些小聰明，知道該怎麼應付接下來的局面。在他地交待下，他和他的「兄弟」六人，一直「表現」良好，最後成功地通過了「審查」獲得自由加入軍隊。

    對於未來該怎麼走？牛奇心裡也有一些模糊的想法。只是覺本者勢大，是否要趁著這個機會脫腦離軍隊，他心裡一直搖擺不定。

    正在和苑楚羽交談的林楓，剛才突然感覺到身邊有人的睪丸激素在上升，驚訝之下習慣地性地朝「發源地」望去，卻一眼看到了牛奇。他的眼神也嚇得這位半覺醒者連低下頭，收起了剛剛冒起的色心。

    在他身，另一位名叫孔晟的蚯蚓人半覺醒者也討好地道：「牛老大，你看上那貓女了？」

    這個叫孔晟的半覺醒者，正是先前鑽進土裡的那位。

    「給我閉嘴，叫這麼大聲音！」

    牛奇氣得差點想一掌拍死面前的這個「小兄弟」。孔晟的聲音雖然不高，放在舊時代不會被附近的人聽到。但是在「門」開啟之後，這個音量在進化者或半覺醒者耳中，卻已經算是「高音」。

    「門」開啟之後，在給世界帶來了覺醒者、半覺醒者、進化者這些個人能力遠超舊時代的存在，同時也這些超越凡人的存在帶來了許多的問題——擁有更強的能力，更強的力量，這也就意味著必須用全新的「生活習慣」去付對。

    最簡單的例子就是說話。

    進化者、半覺醒者、覺醒者普遍都擁有優秀的聽力，從前舊世界的「壓低嗓音」，在他們「耳裡」卻已經算是高音了。套用林楓的話來說：在這個時代，就連說謊都變成是高難度的「技術活」了。

    喝止了邊上這位「豬一般的隊友」亂說話後，牛奇也閉上了嘴。人類不信任半覺醒者，這一點他早就看出來了。好不容易才從牢籠裡被放出來，他可不想馬上就回去。

    接下來該怎麼走？

    牛奇暫時還沒有想好。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他絕對不想當「人類」的炮灰，絕對不想替「人類」白白賣命。

    鳥人撤走後，77旅用了三十分鐘的時間，重新整合了部隊，繼續執行進攻長泰鎮的任務。

    比起先前和鳥人慘烈的交戰過程，拿下長泰的任務卻比所有人想像中都容易得多。

    當77旅和鳥人相互間猛烈開火的時候，躲在長泰鎮內的一干覺醒者聽到炮聲後，竟像驚弓之鳥般主動地離城而走，幾分鐘內全城的覺醒者就一隻不剩地逃得乾乾淨淨，其怯懦的表現和跟著77旅背後死纏不休的同類形成鮮明的對比。

    至於在鎮子入口處的地下瘋狂打洞挖陷阱的那幫蚯蚓人，他們自以為是的聰明卻給了軍方最輕鬆消滅他們的機會。

    在林楓用感知力指出他們的位置後，在地面部隊的無線電引導下，幾分鐘後四架轟炸機飛過，投下八枚的兩噸重的重型鑽地炸彈，直接那幫窩在地下坑道裡想要搞伏的百餘隻蚯蚓來了「一鍋燴」。

    藏於地下的蚯蚓人中，共有四頭四級覺醒者存在，如果是在地面空曠處，重型炸彈的威力受到極大限制，很難真正傷到他們。可是藏身於地下，被鑽地炸彈直接命中，封閉環境反而炸彈的威力倍增。

    四頭四級的蚯蚓人，連鑽出地面咆哮的機會都沒有，竟被重型炸彈的衝擊波活生生地「擠破」源力罩，，震碎五臟六腑後當場斃命。原計劃中的惡戰並沒有發生，飛機轟炸後不到半個小時，長泰鎮就被77旅完全佔領。

    極具諷刺意味的是，在佔領長泰後不一小時，旅長石磊一再要求的支援終於到來。一支新組建的一萬五千人的整編師帶著各種工程裝備和建築材料浩蕩蕩地開來，和77旅合流整軍之後，77旅升級為第77獨立師，旅長石磊升職為師長，而林楓依舊在副營長的位置上原地踏步。

    77旅確實是一支精銳部隊，但派來和他合流的這支整編師，超過八成的士兵都是覺醒者危機後緊急徵召的。他們雖然也參加了大割草行動，打過槍，開過炮，有過所謂的「實戰經驗」，但其素質顯然不能和從前真正接受過長期訓練的士兵相比。

    而後位於前線的77師接到後方的指令，全體上下就地修建工事，必須在24小時內將長泰改造成一個軍事化堡壘。

    上頭的真實戰略意圖，林楓這小營長當然無從得知。但是稍稍動腦一想，他輕易就從軍方的一系列命令中看出了倪端。

    「這裡將變成最前線了嗎？」

    「而我們，將在這兒變成棄子炮灰了嗎？」

    意識到這一點後，林楓自己該加快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