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最長的一月 第99章 餅 文 / 半隻青蛙

    第99章餅

    「雪停了呢！」

    「嗚，姐，冷死了！」

    柳眉柳雪踏出居民樓時，迎面撲來的寒氣讓姐妹倆同時打了一個冷戰。五天前她們隨著軍隊一起轉移到天河市，到了天河的第一天，柳眉就敏銳地從居住環境的變化感覺到了形勢的嚴峻。

    和在黃華時住的是「豪宅」不同，此次軍部給她們安排的住處是一套七十平方米的普通住宅樓，其配套設施就更不能相提並論了——這還是因為林楓立下諸多軍功後的「特殊照顧」。事實上，這片劃為給進化者家屬的整幢住宅小區，每套房間都住兩戶以上的進化者家屬。每套住宅都塞了八到十人不等。

    倒不是軍方有意地苛待，而是如今的住房實在緊張。天河市市區原本不過是個僅有一百五十萬人口城市，如今卻要塞進九百餘萬人口，住房壓力可想而知。就連管人事分配住房的高候傑高幹事，他一家三口人也是和另外兩戶軍屬共十二人住在一套百來平米的套房內。

    不僅如此，住宅裡暖氣供應從未來有過、電力供應完全中斷，勉強還能保證的生活用水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但是，就算是這樣的居住條件，已是軍隊中「正團級」的待遇。這幾天來柳眉去過王婷婷的住處，那兒和這裡比起來，簡直就是狗窩。

    柳眉從最近白菊的一系列的舉動中，也意識林楓明顯在偷偷地做一些事情。她試著想從白菊嘴裡打探些什麼，可是白菊在有意地透了點口風後，釣足了她的胃口後，又馬上在嘴上加了鎖，任她怎麼打探，也挖不出東西來。

    「這個壞人，把我當什麼了！」

    對此柳眉微微有點怨懟，她不是笨女人，從這段時間林楓對家裡女人的一系列要求她看出來了，林楓現在想做的事，不僅僅只是是盡力地交好軍屬樓裡的進化者。至於他真正的目的，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柳眉也隱隱地猜到了一些。

    站在樓下，柳眉看到有幾個年青貌美的女子正在區民區的空地上散步，她知道這都是這段時間主動依附倒貼到進化者身邊的女人。這一現象在進化者部隊中早已見怪不怪，生存的壓力越來越大。進化者部隊駐地附近，只要一出門，每個白天都可以看到許多打分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在周圍轉悠，柳眉當然猜得出她們做這麼做的目的。柳眉甚至相信，林楓如果不是被歐陽華使喚得團團轉，鮮有回家的機會，主動飛過來的「倒貼貨」會更多。

    就在前幾天，王超的夫人曾好心地提議她要注意「紮緊後院的籬笆」，這個想法很好，但柳眉心裡卻知道這根本不切實際。

    家裡那兩個潛在的「競爭對手」，白菊和凌薇至今仍然厚著臉皮住在家裡。柳眉不是沒動過趕她們走的想法，但她明白，這樣的做法只會讓自己掉價失分而引發林楓的反感，為此她甚至告誡過妹妹不准在言語上拿這事挖苦諷刺凌薇。而另一方面，以「秘書」身份自居的白菊同樣則被她視為同等的對手。

    「這就是末世，弱女子的悲哀嗎？」

    看著不遠處那幾位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柳眉在心裡輕輕地歎了一句。林楓的那點花花腸子，其實柳眉也不是沒有感覺出來。她曾經想過，如果哪天林楓真的要對她的妹妹或者屋裡別的女人「出手」，自己也只有默許的份。更何況，只要有機會，那兩個競爭對手，隨時可能脫了衣服爬上林楓的床——這幾乎是可以百分百確定的。

    也因為早早地意識到這一點，所以柳眉才要妹妹主動地向凌薇提出修好。在覺察到白菊的威脅後，趁著在林楓外出執行任務期間，柳眉曾和白菊私下談了一次。

    「柳大小姐，不，或許我該叫你林夫人更適合！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放心，我是不會搶你大婦的位置，我的野心，只是永遠做他的秘書而已！」

    一開始，白菊不很尊敬地稱她為『林夫人』，更將自己『秘書』身份咬死了。如此恭謙卻又直白的態度，讓柳眉準備了一肚子的說辭，竟差點說不出口。

    在重新調整了心情之後，柳眉也只好按對方的節奏，點破道：

    「白小姐，明人不說暗話。現在已經不是過去那個時代了，他需要你這樣的秘書嗎？」

    那一天，她把白菊叫到屋裡，兩個同樣美麗聰明撕破了許多偽裝，很『露骨』地談了一次。

    「怎麼不需要呢？事實上，他比過去任何時候都需要我！」

    「什麼意思？」

    「他是個要做大事的男人！做大事的男人，需要一名貼心的助手。」

    當時，白菊身穿黑西裝，戴著金絲眼鏡，完全是一副白領麗人，女秘書的打扮。

    「他和你私下裡說了什麼？」

    「與和你們說的事差不多。他需要朋友，需要夥伴，也需要戰友，但他沒時間，沒精力，所以需要我們幫忙拉攏。」

    「還有呢？我知道還有事的！」

    「老闆心裡在想什麼，秘書看出來了，但也不能隨便說呀！你可以待他回來後直接問他！」

    當時白菊一口一個秘書，弄得柳眉氣不打處來，待她正想質問白菊不要用這陰陽怪氣的語氣說話的時候，白菊卻從邊上的食盒裡拿出一塊「茯苓餅」出來，擺在了柳眉面前。

    「好了，不逗你了，還是攤開了說吧。」

    白菊微笑地道：「林夫人，其實你也意識到危機了吧？小雪這次主動和小薇和好，一定也是你要求的吧？其實你已經知道該做什麼了，而且也正在做。」

    柳眉從白菊溫和的微笑中看出了那線精明，白菊同樣也不敢小窺這位「林夫人」，她的胸部比她的妹大兩圈，智慧同樣也同出她不止一籌，這一點從她要求妹妹與死對頭和好這一點上就看出來了。

    「林先生是一個可以做大事的男人，而林夫人你，其實也是一個很大氣的女人，你們很般配！很大氣的你，其實應該有容納我這個小秘書的胸懷吧？」

    柳眉當然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喝道：「現在不是古代！」

    白菊淡淡地道：「現在比古代還不如！」

    柳眉默然，兩人都是聰明的女人，都知道既然對方已經看明白了，那麼某些事再堅持死撐著不承認，只是在顯示自己的愚蠢。白菊不會犯這種愚蠢的錯誤，柳眉也不會。

    林楓內定的後宮裡，柳眉和白菊，其實才是真正的棋逢對手。

    白菊指指自己，又指著周圍的一切，然後道：

    「這屋子裡的女人，每個都欠下他巨債！我們吃的，用的，穿的，住的，全是他在外面替我們拚命換來的！這筆債，每天都在增加。而在這個時代，我們根本還不了，你猜最後的結果會是怎麼樣的？」

    柳眉又一次默然，她當然知道那個答案。

    「其實這沒什麼。」

    白菊拿指指桌面上的那塊茯苓餅，

    「他的能力你也看到了，連高幹事那樣的高官都要主動地倒過來拍他的馬屁，你可以想像出他將來的成就。他就像這塊餅，稍有點眼力的女人，都會過來搶。但是……」

    白菊拾起餅，遞給柳眉，要她用一隻手抓住，然後道：

    「你抓住了一部分，或許是最重要的一部分，但你不可能抓住全部……所以你有兩個選擇……」

    白菊頓了頓，看了看房門口，她知道柳雪和李慧妍極可能在門外偷聽，然後有意地放大了聲音道：

    「或者，你可以等到外面一些陌生的，不認識的女人衝進來和你搶，撕碎這塊餅。或者……」

    白菊抓住柳眉的另一隻手，搭在餅上，

    「你的另一個選擇，就是找一些你信得過的『手』，幫你抓住這個餅更多的，握不住的部分，這樣，就算有人來搶，最多也只能吃些邊角料！其實這屋裡的五個女人，我們一起共患難過來的，有什麼樣的關係，比這種患難更緊密的呢？我們是朋友，不是敵人……」

    白菊是何其聰明的女人，其實她早就看出，柳眉找她談判，並不是要發最後通牒，而要過來聯盟的。唯一的問題是，她礙於『大婦』的身份，以及過那個時代慣性思維的制約，不好意思開口捅破這層窗戶紙罷了。明白這一點後，白菊聰明地替她把她的心裡話說了。

    「我明白了……」

    柳眉也就沒有多說什麼。雖然這樣的結果柳眉不是很喜歡，但正如白菊所講，在她找白菊之間，柳眉心裡早就存下了找一群「貼心人」抓牢林楓這塊「餅」的想法，白菊只不過是替她把這個想法說出來而已。

    最後，柳眉問道：「白姐，你這麼聰明的女人，當年怎麼會……」

    白菊摘下眼鏡，臉上笑得像綻開一朵花。

    「因為當年我的失敗，就是在於我把那塊餅，捂得太死了，結果到了後輸得一敗塗地。這一點上，你比我要聰明多了！」

    回憶著那天和白菊的對話，柳眉有些發呆，直到柳雪推了推她，她這才清醒過來。

    「走吧，我們去婷婷那裡。」

    轉移到天河市後，因為住處變小了，陳濤濤和女友只好回去和父母住一塊。因為不是軍屬，又沒有特別的一技之長，陳濤濤一家人的伙食供應標準很低，全靠柳眉這邊每天的接濟。柳眉早就看出林楓對陳濤濤的重視，她也清楚，自己想要最大限度的護住這塊「餅」，除了需要最信得過的「姐妹」的幫忙外，同樣也需要陳濤濤這樣的「外人」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