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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良緣安在 第一百四十章 伊人何處 文 / 周雲龍

    第一百四十章伊人何處

    這手套的主人曾與吳子矜並肩數載,自初逢、心動,乃至訂立鴛盟,往事歷歷在目,饒是吳子矜歷盡坎坷,早已寵辱不驚,一顆心亦是砰砰跳動,面上變色。阿紫喜道:「是石姐姐到了麼?」轉身裙角飛處,已然奔了出去。游坦之道:「師父,我也出去看看。」說著飛奔而出。

    吳子矜只愣得一愣,立時醒轉道:「此處乃是那丁老怪的巢穴之一,不可不防他那些下三濫的手段,咱們得趕快出去,可別叫阿紫中了詭計。」虛竹、段譽本就無甚主見,楚烈新降,自然以吳子矜馬首是瞻,當下點頭稱是,三人一併步出地牢。

    尚未出得閣樓,驀地一聲驚呼入耳,卻似乎是阿紫的聲音。吳子矜心頭一緊,足下點地,縱身掠起,耳際聽得衣袂飄風,傳來游坦之喝斥之聲,似乎已然與來敵動上了手。

    轉過一個彎來,卻見游坦之正與兩名紫衣人對峙,阿紫卻已不見蹤跡。但聽游坦之一聲輕喝,左手捏訣,右手長劍已然凌空刺出,正刺向面前一名紫衣人肩頸。這一劍出手狠辣,已然頗見功力,吳子矜看在眼中,亦不禁暗自讚許。

    那紫衣人望去年紀大約四十多歲,眼見劍尖刺到,卻是面不改色,不退反前,踏進了一大步,身子微側,左臂舉起,跟著下壓,竟是要將游坦之一柄長劍夾在脅下。游坦之面露冷笑,手中長劍微微顫動,便要在對方脅下開一道口子。

    但聞「叮」的一聲,那人顯是身著軟甲,這一劍居然刺之不進。游坦之微微一愣,那人已然將長劍夾住,跟著右手握拳揮擊,喝道:「撒手!」游坦之大驚下正要抖手抽劍,斜刺裡勁風襲來,卻是另一名紫衣人出手夾擊。這二人顯是練得極其霸道的外門功夫,游坦之哪裡敢叫二人拳頭沾身,無奈之下只得撒手棄劍退後。

    那二人一擊得手,居然並不跟著進襲,互相對視一眼,便要轉身離去。忽地一人大喝道:「兩位說來便來,說走便走麼?」跟著風聲颯然,先前那人但覺脅下一緊,自己仍夾著的長劍竟是叫人一把握住。那紫衣人心中一凜,左臂倏地夾緊,跟著足下點地,身子前搶,便要撞入奪劍那人懷中。

    那人自然便是方自趕至的吳子矜。吳子矜見游坦之江湖經驗不足,一招之間叫人奪了長劍,當即躍前握住了劍柄。那紫衣人應變頗是迅速,只是吳子矜武功遠在其上,手腕輕抖,那人肘下一痛,長劍已然抽出,跟著劍光閃動,眉心、咽喉、膻中、肩井一齊刺痛。那紫衣人雖是凶悍,在這生死關頭也不由心頭一悸,去勢立止。須臾後那人睜開雙目,卻發覺自己並未隕命,只是動彈不得。

    原來這瞬息之間吳子矜只是以劍尖逼出劍氣,遙空封了那人穴道。這手功夫極是精妙,吳子矜身後虛竹不禁大聲喝彩,他在達摩院精修兩年,眼力可非吳下阿蒙。吳子矜微微一笑,收回長劍,遞給了身邊的游坦之,道:「坦之,你武功大有長進,只是這應變之道,還需多加磨練才是。」

    此刻另一名紫衣人已然逃遁,吳子矜自忖已然擒住活口,卻也無需再行追趕,當下命游坦之將那被擒之人押至大廳盤問。那人卻是昂然道:「我等乃是武烈府門下弟子,識相的快快放了我,若不然只怕你等幾個區區窮叫化可吃罪不起。」

    「武烈府?」吳子矜眉頭皺起,他行走江湖數年來,好似從未聽說過有此門派。阿紫、游坦之、段譽、虛竹比他江湖見聞更是不如,亦是一團疑雲。只見那人面色冷洌,嘴角邊尚有一絲譏諷之色,顯是有恃無恐,並未將身前眾人放在眼內。他誤將眾人當作了丐幫中人,自然是明瞭吳子矜的身份。連丐幫幫主亦不放在眼內,這武烈府來頭倒是神秘得很。

    吳子矜道:「閣下口氣倒是大得很,但不知這武烈府究竟在何處?何不讓我等見識一番?」他說這話只是試探之語,卻不料那人應聲道:「好的很,你既是要自討沒趣,我帶爾等去便是。」眾人面面相覷,都是大出意外。游坦之原已摩拳擦掌要動刑逼供,卻沒料到人家輕輕鬆鬆便應允帶路。

    吳子矜心念甫動,袍袖輕揮,已然解了那人穴道,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還請頭前帶路。」那人伸臂踢足,發覺自己全身血脈暢通,穴道全數解開,目中透出一絲讚賞,道:「在下石安,只是一個下人,吳幫主無需多禮,諸位請隨我來。」

    石安話畢轉身行出,眾人隨後魚貫跟上。一行人出了莊園,一路東行。不多時已然到了柳宗鎮上。那石安卻是毫不停步,穿鎮而過,逕直往東。眾人見其衣袂飄飄,足下塵土微起,輕功頗是高明,心下都是暗自一凜:「此人武功不弱,卻只是一個小小的僕人,那武烈府當真是深不可測,可得多加小心。」

    出了柳宗鎮,石安卻並不循路而行,而是遇山翻山、遇河過河,眾人雖心下詫異,然皆身懷武功,這點阻礙卻是無妨。段譽凌波微步本已神妙異常,日前又得了無崖子部分真氣,內力之深,當世已然少有敵手,一路行來,亦步亦趨,竟是絲毫不被眾人拉下,尚有餘力。

    眾人一路疾行,自午至申末,遙見小橋飛跨溪水,一座小亭矗立在旁,水光掩映,景色唯美,眾人皆是自心底裡道了一個「好」字。段譽讚道:「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好一幅山水!」石安微笑道:「公子過獎了,此處便是武烈府駐地,名喚『棋盤村』。」

    眾人「啊」了聲,段譽道:「棋盤村?好名字?因何而起?」石安笑道:「公子入內便知。」眾人說話間已然到了亭前,但見亭上一塊橫匾寫有「魁星閣」三個大字,筆力蒼勁,直欲脫匾飛去。段譽書獃子習性湧將上來,右手跟著輕輕凌空描劃,口中讚歎不已。吳子矜目光卻已望向了亭中兩名蓑衣老農。

    那二人雖是農夫打扮,然眉宇之間那一縷肅殺之氣卻是遮掩不住。吳子矜曾長年在西北軍中,自然明白那是自九死一生的戰場上得來,可非他途可獲,段譽、虛竹未曾投身軍旅,仍是懵然未知。吳子矜略施一禮,微笑道:「兩位老丈好大的殺氣。」

    二人齊齊震動,四道冷電也似的目光在吳子矜面上掠過,身旁石安已然拱手道:「二位,這位丐幫吳幫主乃是本村的尊客,小人正要帶其前往宗祠面見族長。」那二人點頭道:「既是如此,石總管請便罷。」說罷轉過頭去,竟是不再看吳子矜等人一眼,狀極傲慢,似乎吳子矜無足輕重。若是換了丐幫諸位長老在此,只怕已然按捺不住起了衝突,只是吳子矜性子已然變得沉穩了許多,並不在意,微笑道:「原來閣下貴為總管,在下可小覷了,還請頭前帶路。」

    他先前觀望這村口,但見水口石山對峙,正是個「獅象守門」之局,再見過兩位老農,心下頗是驚懼,這武烈府絕非尋常門派,其中大有玄機。吳子矜心下思索,尾隨石安過橋而入,踏入村中。

    入得村來,虛竹尚自懵懂未知,吳子矜與段譽卻是身子一震,心下大是讚歎。村中道路縱橫捭括,溪水貫村而過,正對應了棋盤上的縱橫直線與楚河漢界。一棟棟民居一字排開,正似棋盤上的棋子。整個村子便似一盤擺好的棋局,佈局之精妙,實在令人歎為觀止,荒郊野外,尋常山村,居然如此手筆,委實令人為之讚歎。

    吳子矜歎道:「石總管,貴府這等氣派,在下生平未見,如此看來,倒似是那個王侯隱居在此了。」石安面色微變,打個哈哈,道:「吳幫主說笑了,你且看那一池水的對岸便是本村宗祠。」吳子矜點頭笑道:「多謝石總管指引。」

    驀地遠遠一個聲音傳至:「老仙蒞臨,爾等怎不快快迎接?」那聲音聽來細微,卻似一根細線傳入了耳朵,各人皆是聽了個清清楚楚。段譽已然叫了出來:「丁春秋?怎麼是他?」

    話語未了,丁春秋的聲音又至:「爾等山野村夫,若不將劫去的一干叫化還給老仙,便休怪老仙大開殺戒,毀了這妙地。」石安面色大變,道:「怎是這老殺才,吳幫主你且前去,小人要先行安排事宜,失陪之處,還望擔待。」

    吳子矜道:「無妨,石總管請便。」他心忖丁春秋武功與己在伯仲間,自己身邊又有虛竹這等高手,實不必懼之。當下不以為意,舉步往宗祠方向邁去。

    繞過一座半湖,宗祠赫然在目。高大的閣樓建造得頗是堅固,兩扇朱漆大門緊閉。吳子矜尚未到門前,已然聽得宗祠內喧嘩之聲,只聽一人道:「族長,我石氏一族雖已數代未入官場,卻羞與江湖草莽為伍,小姐所請決不可許。」另一個聲音卻道:「非也,將相寧有種乎?英雄莫不出自草莽,當年太祖爺不也是出身夾馬營麼?」那人怒道:「石孝禮!說此大逆不道之語,難不成你要造反麼?」

    吳子矜心中頗是訝異,那守在門邊的一名守衛已攔道:「來者何人?為何擅闖我石氏宗祠?」吳子矜眉頭一挺,揚聲道:「在下丐幫吳子矜,特來相詢,不知貴府將我同行友人擄去是何道理?」他適才自屋內傳來的言語中已知這棋盤村中人似乎對江湖中人並無好感,索性不再砌詞遮掩,直接將話頭挑明。

    須臾,朱漆大門洞開,一人疾步而出,高聲道:「哪位是吳幫主?」吳子矜放目望去,卻見那人身著儒衫,頜下三絡長鬚,望去約四十餘歲。吳子矜行禮道:「在下便是,不知尊駕是?」那人微笑還禮道:「在下石孝禮,吳幫主大駕光臨,在下謹代表石氏宗族相迎。」

    吳子矜道:「石先生多禮了,但不知貴族長可在?」石孝禮笑容斂起,搖頭歎道:「莫提,莫提。吳幫主此行目的石某已然盡知,此事包在石某身上。」吳子矜大喜道:「如此便多謝石先生。」

    石孝禮道:「你我且不去管宗祠中那一干老頑固,吳幫主若不嫌棄,便至石某蝸居相商,如何?」二人相視大笑,只覺對方脾性極是投契,當下把臂而行。

    石孝禮的居所在村東,二人方自走了數步,忽地村西大亂,跟著一名鄉農打扮的漢子已然飛快趕至,急道:「三老爺,糟了,來敵頗是厲害,村中兄弟已然傷了二十多個,眼看便要打進來了!」石孝禮驚道:「小姐現在何處?」那漢子道:「小姐被一個女子拖住了手腳,似乎騰不出手來救援。」

    話猶未落,那漢子忽地瞪大了眼睛,道:「他……他來了!」吳子矜循其目光望去,但見一個白髮老翁,手持鵝毛扇緩步踱來,足下塵土不起,儼然一副神仙中人模樣,正是星宿老怪丁春秋。

    吳子矜冷哼一聲,右手按在腰間劍柄上,冷冷道:「這老賊這般不知死活,今日便送他歸西。」這光景丁春秋的一對眸子也落在了吳子矜諸人身上。他目光只在吳子矜與虛竹面上一掃,已然心中大叫不妙。

    丁春秋心念電轉,忽地「啊喲」一聲,道:「好你個棋盤莊,老夫今日腹痛難忍,他日再來尋你晦氣。」言罷竟是不再望向吳子矜一眼,大袖揮動,一晃身間,已在七八丈外。吳子矜可沒想到這老賊面皮之厚,尚遠在其門下弟子之上,再要想追時已是不及。

    吳子矜一拳未出,丁春秋居然已經聞風遠遁,眾人皆是愣了一愣。遠處傳來女子呼喝之聲,眾人循聲望去,但見兩團淡淡的紅影疾掠而來,不時分分合合,發出密語連串的聲音。吳子矜心中一凜:「好快的身手!」

    那二人身法極快,須臾之間已然到了吳子矜面前。吳子矜驀地大喝一聲,右手長劍出鞘,化作一道閃電,狠狠劈下。這一劍出手時機恰到好處,正劈在二人中間空處,將二人截然分開。

    只是劍劈過後,吳子矜卻是張大了口再難閉將起來,瞠目結舌道:「凝……凝霜,真的是你麼?我……我不是在夢中麼?」

    夕陽映照,二女俏立左右,左首那女子身著大紅衣裙,艷麗不可方物,正是李依琪;右首那女子身著翠衫,面覆輕紗,卻儼然便是吳子矜久尋不獲的石凝霜。

    石凝霜雖面上復又戴上了面紗,但她的髮膚身形,一笑一顰,都在吳子矜午夜夢迴中千百次流轉,吳子矜確認無疑,大喜之下一個箭步躍將上去,雙手握住了石凝霜玉手道:「凝霜!真的是你?太好了!太好了!原來你沒死!」

    石凝霜雙手一振,吳子矜但覺一股柔力傳來,自己手腕一震,竟是沒能握住,被掙脫了開去。但聞石凝霜道:「誰是你的凝霜?閣下請自重!」

    吳子矜心頭一驚,難道這位姑娘又如李依琪那般形貌相似,而人已全非了麼?彷徨中目光與石凝霜目光交錯,但見對方目光中怨憤之中卻又帶著一絲欣喜、一絲情意,吳子矜心頭落下了一塊大石,大聲道:「是!你便是我的凝霜!這次我可沒有認錯!」雙手復又探出,去拉石凝霜玉手。

    石凝霜雙手回轉,輕輕巧巧避開了吳子矜雙手,跟著右手上翻,狀若蘭花,拇指中指探出,正捏住吳子矜左耳,拉扯道:「說!我不在的這一年,你如何又惹上了別的女子?」

    她這一手手法使來頗是精妙,出手之際更是勁風內斂,沉滯有力,功力之深已然大異從前。吳子矜顧不得問此異常,但從她話語之中,已然聽出,她雖醋意頗濃,卻已不否認自己是石凝霜了。吳子矜欣喜之下,故意皺眉苦臉道:「這話怎講?我如何惹上了別的女子?」石凝霜啐了一口道:「你莫要說謊,當日在大名府翠雲樓中那黑衣女子是誰?長得可真是標緻,我可自愧不如。」

    吳子矜一怔,恍然大悟道:「原來當日遣人贈劍的果然是你,凝霜,你這可錯怪我了,那位姑娘叫木婉清,是我三弟的親妹子,我們只是湊巧同行,別的再無瓜葛。」話語出口,忽地心中一顫:「我真的與她沒什麼瓜葛麼?」吳子矜心湖微亂,立時強自鎮定。一旁段譽接口道:「石姑娘這可真是冤枉二哥了,我當可證明,婉妹與二哥實無瓜葛。」

    石凝霜聞言,面色稍霽,道:「哼!我將那柄劍給你,是要你莫要忘了知秋姐姐,可沒為自己著想。」吳子矜知她只是嘴硬,心中暖意盎然,右手輕輕伸出,已然將石凝霜柔荑握在手中。

    二人歷盡劫波,方能聚首,此刻心中皆是歡喜無限,只願此情此刻長留,渾然忘了身邊諸人,半晌方才醒悟過來,轉身看時,卻見眾人早已不見,連先前敵對的李依琪也不知何時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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