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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良緣安在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平道人 文 / 周雲龍

    第一百三十一章不平道人

    三人一路長行百里,自真定而至邢州,所到之處總有人預先安排好食宿。吳子矜只道是丐幫中人所為,便向蕭峰言明。蕭峰這才知曉原來自己的好兄弟竟是當上了丐幫幫主,不由又驚又喜,哈哈大笑,道:「好你個吳子矜,瞞得哥哥好苦,今晚你我兄弟定要不醉無歸!」

    當下三人便去當地丐幫分舵查探究竟。河北諸地隸屬大勇分舵,三人去尋時,竟是發覺分舵精英弟子早在數日前便已隨方舵主前往洛陽總舵,留下的大多是些低袋弟子,不諳幫務,更是未曾見過吳子矜,這一路的安排自然非丐幫中人所為。

    蕭峰與吳子矜面面相覷,但他二人向來瀟灑豁達,自忖免費的酒飯送上門來,免了自己乞討,倒也不算違了丐幫的規矩,遂坦然受之。木婉清卻心下不忿,不知招待之人有何居心。吳子矜笑道:「木姑娘稍安毋躁,人家既然這般厚待我等,自是有求於人,且放寬心,遲早會有人尋上門來。」

    只是出乎他意料,三人踏進北京大名府時,卻仍不見有人來尋。大名府作為北宋陪都,乃是河北第一大城,繁華尚在遼國南京之上。大名府中有一座酒樓,名為翠雲樓,名貫河北,號為第一,樓上樓下,有百十處閣子,終朝鼓樂喧天,每日笙歌聒耳。蕭峰曾在此暢飲三日,頗是熟諳,當下便引二人前去用飯。

    三人來到樓前,但見三簷滴水,雕樑繡柱,頗為華貴,都是心中暗讚。蕭峰當先而入,拾級登樓。剛行至一處暖閣,驀地勁風拂動,一個人頭下腳上地自閣中急拋而出,大頭正沖樓梯口,若是就此摔將下去,必是滾了下去。蕭峰上前一步,伸手虛按,一股勁力發出,將那人托起,在空中翻過身來,雙足落地。

    吳子矜看時,此人卻是一身夥計裝扮,閣內一個女子聲音傳來道:「什麼鴛鴦五珍燴,說得天花亂墜,和皇帝御廚一般無二,卻是這般難吃,莫不成是來消遣我的麼?」跟著「咦」了一聲,想是沒聽到慘呼墜樓之聲,人影晃動,一人越閣而出,卻是個身著淡紅衣衫的中年美婦。

    蕭峰大是訝異,不由多瞧了幾眼。那美婦怒道:「哪裡來的登徒浪子?吃我一刀!」驀地光華閃動,一柄飛刀激射而至。眾人此刻皆在樓口,相去不過數步,這女子忽下殺手,變起肘腋之間,蕭峰大驚之下右手大袖席捲而出,將那飛刀收去。那女子一言不和便出辣手,心底也忒狠毒,見一擊無效,旋即雙手連揚,三柄飛刀分上中下飛襲而至。蕭峰眉頭一顰,正要出手,身邊一支長劍探出,只一劍斜斬,「錚錚」數聲,三柄長劍齊齊墜地,卻是吳子矜出手了。

    吳子矜心惱這女子狠辣,手上長劍亦不留情,立時反守為攻,疾探而出,直取其「華蓋穴」。那女子初時見吳子矜一劍破了自己三刀連環,心中大是忌憚,此刻見其一劍刺來,招式平平無奇,立起鄙夷之念,心道:「原來適才這人只不過是誤打誤撞而已。」身子微側,左掌斜推,右手掌心已扣上了兩把飛刀,要尋隙擲出傷敵。

    豈料吳子矜的「周公劍法」功參造化,簡單之中孕育無窮,又豈是她所能窺。那女子但覺眼前精芒耀目,長劍橫斬而來,自己的一隻左掌竟是推了個空。大駭之下,只得右手扣住兩柄飛刀推出迎敵。

    「錚」聲精鐵交鳴,那女子但覺手中一輕,兩柄飛刀被齊齊斬作兩截,跟著冷風撲面,肌膚似乎都已感覺到了涼意。那女子躲閃不得,面帶驚懼之色。

    驀地一間兵刃斜刺裡探出,正擋在那女子面前。「錚」然聲中,吳子矜手中長劍略略阻滯,跟著劍芒寸寸逼出。一陣風來,空中飄絮飛舞。只聽得一個男子聲音道:「大俠且手下留情!大俠且手下留情!」

    吳子矜嘿的一聲吐氣開聲,長劍疾收而回,倒插回鞘。定睛望去,卻見出手相救之人是個黑鬚道人,手中的一柄拂塵三千拂絲早已根根斷落,毀於吳子矜劍下。一旁那美婦死裡逃生,在鬼門關前打了個轉,早唬得面色煞白,先前的氣焰早丟到了爪窪國。

    蕭峰沉聲道:「道長有何見教?」那道人道:「貧道不平,敢請三位入內敘話。」蕭峰聞言色動,往其面上打量了一下,道:「原來是蛟王不平道長。」這不平道人當年在江湖上也是個殺星,死於他手下的人命猶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只是他在江湖上早已消失多年,四方皆以為他死了,卻不料在此出現。蕭峰執掌丐幫時曾聽聞一二,此刻道將出來,卻不料料了個正著。

    五人入內坐定,不平道人道:「貧道給各位介紹,這位是芙蓉仙子,一手飛刀絕技冠絕天下。」蕭峰銳利的目光在她面上這麼一掃,芙蓉仙子崔綠華但覺心頭一悸,竟是凜然而驚,垂首不敢對視。適才叫吳子矜破得乾乾淨淨,這門功夫也算不上什麼「冠絕天下」,不平道人但覺訕訕然,再也說不下去。稍稍一遏,忽道:「大俠乃是杜康劍吳子矜吳大俠罷?」

    吳子矜訝道:「道長認識在下?」不平道人笑道:「武林中年紀輕輕,能有此等身手之人寥寥無幾,貧道別的本事沒有,這識人的眼光麼,倒還是有的。」不待吳子矜說話,跟著又道:「這位大俠只怕便是喬峰喬幫主了罷?」蕭峰眉頭一聳,緩緩道:「在下契丹人蕭峰,不平道長好眼力。」他復入中原之初便已考慮到自己終會面對中原武林群雄,是以並不遮掩自己契丹人的身份。

    不平道人微笑道:「貧道雖是大宋人士,卻也明白契丹人中有善有惡,正如我大宋亦有良有莠,蕭大俠不必掛懷。」這句話說得中正平和,蕭峰心田中頓生暖意,對不平道人大為感觀,道:「道長心如皓月,蕭某佩服。」

    木婉清忽道:「你們幾個大男人互相吹捧,拿肉麻當有趣麼?有什麼正事但說便是。」她性子直來直去,只一句話便即切入正題。不平道人面上一紅,終是道:「這位姑娘說的是。貧道與芙蓉仙子此行乃是前往陝西參加『萬仙大會』,今與二位有幸相遇,還請施以援手。」

    吳子矜一愣,道:「萬仙大會?」不平道人點頭道:「萬仙大會乃是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中人為了對付天山童姥所聚,若是二位可行加入,我等勢必如虎添翼。」吳子矜道:「這次萬仙大會烏老大參與麼?」

    不平道人訝道:「原來吳大俠與烏老大相識,那感情好。有吳大俠加盟,那童姥便不足慮。」蕭峰亦曾聽吳子矜道過童姥及烏老大等人事跡,聞言躊躇道:「這個麼……」他實則是憂心阿朱,擔心自己無暇參會。不平道人忙道:「此事倒也不急在一時,距萬仙大會還有兩月之期,兩位盡可自行安排。」

    說話間小二已將後繼菜式呈上,這頓飯除了崔綠華外,眾人皆是心情舒暢,吳子矜是得了烏老大的消息,不平道人卻是為得了強助而喜。他此次意欲前往萬仙大會參與討伐童姥,一是為了探究「生死符」的奧秘,意圖轉而控制群豪,另外也是為了尋仇。當年他於聲名鼎盛之日忽地消聲滅跡,實是栽在了童姥手上。天山腳下一場交鋒,只一招而被重傷遠遁,將養了數年方才痊癒,自此發奮練武,年前方才出關。只是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尚距童姥遠甚,要想尋仇,便不能錯過了這個機會。

    忽有人扣閣求見,命之進見時,卻是適才小二去而復返,手中持著一卷布帛。小二哈腰道:「敢問哪位客官姓吳?」吳子矜點頭道:「在下便是。小二哥有什麼吩咐?」小二道:「客官的帳已經有人結了。」

    吳子矜與蕭峰面面相覷,不待答話,小二已是道:「那人還交給小的一件物事,說要轉交給姓吳的客官。」說話間已將那長布帛遞過。

    吳子矜大惑不解,伸手接過置於膝上,輕輕一拍,已將布帛震開,一柄帶鞘長劍赫然入目。吳子矜心頭一震,霍地伸手抄起長劍,似乎是老友失而復得,右手顫抖著撫上劍柄,大拇指輕按,「倉」的一聲清越,長劍脫鞘躍起半尺,一汪秋水中一個「秋」字赫然在目。這把長劍正是他在西夏遇襲失去的隨身兵刃。

    吳子矜霍然立起,一把揪住小二胸口衣襟,連聲道:「那人現在何處?快帶我去!快帶我去!」小二面色煞白,險些叫吳子矜給掐死,好容易緩過氣來,道:「那人……那人已經走啦!」吳子矜急道:「那人他是男是女?多大年紀?什麼模樣?」小二道:「是個女子,年歲應該不大,只是她戴著一層厚厚的面紗,我可瞧不見。」

    吳子矜怦然心動,是知秋麼?還是凝霜?自石凝霜與他失散後,他便一直不去回想,這大半年來屢遭變故,走南闖北,似乎並沒什麼空隙去思慮兒女私情,雖是心底偶爾還有餘痛,比之當年赫連知秋亡故後那份痛楚卻是輕了許多。

    他滿以為自己對石凝霜的情愫遠遜於赫連知秋,當日在縹緲峰上與石凝霜定情的話語也只不過是自己欺騙自己,想要回復石凝霜的深情而已。然而此刻見到手中的長劍,當日戰場上廝殺情形復又在腦中顯現,石凝霜的那聲慘呼又自心底透將上來,整個人宛若給巨槌重擊,一時間心思紊亂,陡然間熱血逆湧,一口噴在地下。

    蕭峰大驚,急道:「兄弟!你怎麼了?」吳子矜緩緩搖了搖頭,這柄劍正有如有人將覆蓋在他心坎上的蓋子打開,將他強自壓抑在內心深處的種種酸楚、憂傷、刺痛一併發作出來,適才嘔血,反倒是對身子大有好處,若不然長此鬱積下去,定然無倖。

    吳子矜心結打開,此刻滿腦都是石凝霜的身影,沒留意到一旁木婉清美目中掠過的那一絲失落。這柄劍當日在肅州乃是與石凝霜一起丟失,這蒙面女子十有**便是石凝霜,看來凝霜仍在人世,那可好得很。想到此處,吳子矜心情便似滿天的烏雲中透入一絲陽光,變得開朗起來,放開小二衣襟,道:「對不住小二哥,敢問那女子往哪個方向去了?」

    那店小二卻是不知,吳子矜亦不怪責,心道:「既是凝霜在,他日必有相見之日,倒也不必急在一時。」他此刻心境已然平靜下來,當下抱拳道:「在下一時情急,叫道長見笑了。今日盡歡於此,他日萬仙大會上再敘別情,告辭!」不平道人與他約好時日地點,揮手而別。

    自大名府南下,吳子矜心結盡去,步履也自輕快。蕭峰見兄弟得復開顏,也大是為他高興,但想到阿朱的安危,又不禁心急如焚。三人一路南下,不數日已然到了東京汴梁。

    這是吳子矜三度來到汴梁,故地重逢,自是感慨萬千。三人到大智分舵時,卻得知大智分舵弟子亦去了洛陽,心下不禁有些訝異:「莫非丐幫有了什麼變故麼?」吳子矜新任幫主,自是擔負重任,但想到諸位長老皆在,又稍稍放寬心。

    當晚丐幫弟子外出打探石凝霜的行蹤,自然是一場空,石凝霜自辭去捕頭職銜後尚未回到過東京。吳子矜倒也未曾放在心上,第二日遂不再耽擱,啟程西去。

    這日離登封不遠,蕭峰說道:「兄弟,如今丐幫只怕有大事發生,你身為幫主,責任重大,可不能再陪著為兄四處遊蕩了。你我今日便在此處分手,我去少室山一探究竟,你徑去洛陽。」吳子矜素知這位兄長脾性,當下亦不堅持,三人就此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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