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駙馬薛紹 第四六章 生死欲第一 一 文 / 黑黑
武則天笑得花枝亂顫，竟然對我脫口說出薛懷義之名不慍不惱。
她笑了一陣，然後神態怪異的看著我臉上露出促狹的神色：「薛紹，如果你想改名叫薛懷義也未嘗不可，但前提是你能甘心做一隻寵物，你能嗎，如果你能，別說改名叫薛懷義，就是叫張易之都行！」
我被她鬧了個大紅臉！她這個肆無忌憚的玩笑實在是讓人太過於尷尬了。「咳咳！」我輕咳兩聲，心裡不由得微微蕩漾出幾絲異樣、幾絲憤慨、幾絲哭笑不得……
我正顏肅容：「天後，李黑庸碌，不通權謀，但是他挾著高傲而來，平素只想憑著一身的勇氣與腦中所學把原本不合常理的任性揮灑下去，現在他發現自己竟然不是孤獨的流落異世，天後竟然是他的先行者與夥伴，心中大為驚喜，不過改名不改名之事休要再談，因為李黑雖然無能，但卻是絕對要為自己做主的！」
「這千年的相遇是一場妙不可言的緣分，你是朕淹留異鄉的唯一夥伴，李黑，你認為朕會怎麼為難你嗎？」武則天揚指微嗔，「李黑啊李黑，你是朕的唯一夥伴，朕除了關心你之外，當然會放任你任意揮灑，朕只是跟你開個玩笑罷了，你何必又突然給朕板起一張死人臉，沒想到你竟然比女人還要小氣，真是讓人歎服！」
「這不叫小氣，這叫小心！」我糾正道。
「好了好了，就知道你這人嘴比心強，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現在……武則天將月牙凳又往我身邊兒挪了挪，「現在你給朕講故事罷！」
「講故事？」我詫異。
「快講啊！」武則天俯下身子將胳膊架在我的腿上以手托腮，「朕現在經常做夢，總是夢見小時候父親母親給朕講故事，父親母親的音容笑貌彷彿就在眼前，生動宛然。但是每次夢醒，一切卻都模糊不清了……幾十年了，有些本來不該忘掉的東西朕卻是不知不覺的忘掉了，現在只有在夢裡才能重溫了……」
她說著說著，聲音變低了，然後消失。她開始怔怔出神，似乎在懷念著什麼。
父親！母親！她的話讓我的心狠狠的顫抖了一下，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我看著怔怔出神的武則天，心中也開始泛起淡淡的憂鬱……
「發什麼呆啊你！」武則天回神，竟然指責起我發呆來，她把我的大腿拍的啪啪作響，「快些講，講那個猴子豬頭與唐三藏到天竺取經的故事，朕呆會兒還要講跟俜兒聽呢！」
「《西遊記》好，我馬上講！」胡攪蠻纏的武則天顯然比那個高深莫測的天後讓人感到親切，我看著她全神貫注一副小學生聽老師講故事的模樣，不由覺得好笑，然而轉瞬，某種悲哀又湧上了我的心頭……
我看著她別有希冀的眼神，輕咳一聲，聲音不由自主的放柔，開始娓娓的講：「話說那盤古開天、三皇五帝之後，世界遂分成四大洲，在咱們東勝神洲之海外有傲來國，傲來國旁的大海之中有一花果山，花果山頂有一仙石，受天真地秀，日精月華……
這一講，就是一下午了。她一聲不吭安安靜靜的聽，似乎不時的在回憶什麼，漸漸的癡了。
而我，講著講著，竟然也癡了……
相癡之下，竟至默默無言……
良久，寂寞的靜室內響起她清朗的笑聲，她鼓掌，矯然起身：「好！好！
她踱步，回首，側視我，微笑，然後聲調放輕柔：「薛紹，以後有空多給朕講講咱們那時候的故事，讓朕得以享受一下對記憶失而復得的喜悅與溫柔。」
她回走，靠近，轉向後方，伸出雙臂，攏住我的頭：「好了薛紹，今日就講到這兒吧，朕晚上就把那個石猢孫的故事講與俜兒聽，明日，明日……」
「明日……」她沉吟著低下頭來，俯下身從後邊兒探過頭來緊緊的盯住我：「薛紹，你做駙馬這麼多日了，卻是依然沒有身為駙馬的覺悟，仍舊當自己只是一個逍遙的平民，朕現在看不過眼了，反正現在李哲監國，朕也沒有什麼事兒，從明日開始，你就跟著朕吧，讓朕提點提點你，怎樣好好享受貴族的天賦人權！」
「貴族的天賦人權？」我訝然。
她螓首逼近，直勾勾的注視著我：「不懂嗎，所謂的天賦人權不就是生存與享樂麼，平民的天賦人權是生存，貴族的天賦人權是享樂，薛紹你該不會真的相信什麼直選普選平等自由是天賦人權吧！」
她說完格格的笑而且越來越輕佻，下俯的身子不時的跟我的肩膀發生碰觸：「薛紹，朕成全你的任意揮灑與自由，你也得成全朕一個完美的夥伴，朕的夥伴，是一個不精通享受的平淡之人，那就太說不過去了！」
臉頰彷彿被什麼輕輕的觸動了一下，我猛然轉頭。
「薛紹，這些日子跟著朕罷！」她輕笑著撒手而去，「讓朕好好的調教調教你，你可不要太笨哦！」
「調教？」我頓時齜牙咧嘴。
她拉門出屋：「凝雪、映雪，朕同駙馬說完了話，現在咱們找俜兒秀依玩兒上一會兒吧……」
……
翌日。
武則天不顧我操勞一夜，早早就派凝雪將我喚起，看來她真的要「調教」我怎麼享受貴族那天賦人權了。
我微笑著跟著武則天登上馬車，然後沉默無聲。
昨天下午武則天向我解釋清楚了當初把我由李黑變成薛紹的真正緣由，然後確定我能不能做她的夥伴。我頭上高懸的達摩克裡斯之劍似乎在一瞬間就煙消雲散了，我現在成了武則天獨一無二的「夥伴」，她要教我怎麼享受「貴族的天賦人權了」。
說實在的，我確實是個平凡的人，就如同我在權謀詭道上一無所長，武則天指責我「面對真正的危險只想到了逃避而沒有想到去面對」我對享受生活也是很茫然，我只知道平平淡淡的幸福快樂，這大唐時代的貴族享受，我還真是一竅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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