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二七:樂進兵擊匈奴 文 / 陳明弓
劉氏聽了袁尚這番話,搖了搖頭,道:「這些都不是理由。第一個所謂的『棄臣』就不成立,這第二個,俗話說『勝負乃兵家常事』,雖有一敗,也是因為他年紀太輕,沒有領兵經驗,失敗也是難免。更何況,沮氏對我袁家有恩,當初你父親舉兵冀州時,若不是得到他的襄助,何能在此州站穩腳跟?所以你還得準備迎娶沮氏女。」
袁尚心裡卻有了他人,聽劉氏一說,當即慌了,說道:「這不成!父親剛死,我焉能這麼快就娶女人,這不合乎規矩!」
劉氏冷冷一笑:「尚兒你說的是三年之喪是嗎?這尚兒你放心,目下是非常之時,為了我袁氏香火,不能不速速辦理。更何況,此是喜事,以喜沖白,也算是吉事了。對於這些合乎『規矩』的事你也不用擔心了,還是準備著接下來的婚事吧。」
「不行!」
袁尚心裡一急,脫口說了出來。
劉氏有點怒了,她把臉再次一絳,嗡聲說道:「你倒是說出理由來!」
「這……」
袁尚吞吐了兩下,急出了一大顆汗珠,方才說道:「我,我已經有喜歡的了……」
劉氏鼻子一哼,心裡已然有了主意:「是誰?」
「是……」袁尚急了一急,方才說道:「是紫兒!」
「紫兒?」
劉氏嘴角一翹,笑了出來。
袁尚趕緊拱手,道:「我與紫兒情投意合,還望母親同意則個。」
劉氏背過身去,許久不語。袁尚在她身後,一直拱著手,不敢收回,只心裡急的不得了,恨不能替母親答應了。
靜止了一時。劉氏終於回過身來,笑道:「她雖然是母親身邊的小婢女,但尚兒既然愛憐她,我也沒理由捨不得拿出來。」
袁尚心裡一喜,趕緊笑道:「母親你答應了?」
劉氏點了點頭,笑道:「難得尚兒有自己喜歡的人,做母親的只能成全,焉能破壞?」
不劉氏這麼一說,袁尚激動的不得了,全身一震。當真是感激涕零,再次向劉氏拜了一拜:「還是母親體貼孩兒。」
劉氏笑了一回,道:「我成全了你這事,可我讓尚兒你做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袁尚一愣,問道:「母親讓孩兒辦的是何事?」
劉氏不高興的道:「看來尚兒果然是忘了。也罷,讓我再說一遍吧。」頓了頓,劉氏方道,「前時你父親安葬。為母考慮到你父親地下寂寞,故而我讓孔、張、謝、成、高五位你父親生前寵愛的小妾全都到地底下陪伴你父親去了。這孔、張、謝、成、高五位賤婢雖然死了,但她們的家人留著恐怕是禍患,所以我讓你速速派人將她們家的老少都抓來。滿門抄斬了,你可辦了?」
袁尚微微一愣,其母親殺五位姨娘的事袁尚當日就聽知了。聽人說,他母親當日將她五個殺後。為了防止她們到了陰間被袁紹繼續『寵愛』,故而不惜對她們是『髡發墨面』,毀其容貌。斷其頭髮,所謂破壞得夠徹底了,把五個人只弄得鬼不像鬼人不像人。別說袁紹不認得,就怕連他爸媽都不認得了。袁尚當日聽後,也是一陣麻痺,差點就將中午吃的飯全都吐了回去。
對於母親的所作所為,他雖然覺得殘忍了點,但他也知道,母親的過錯,他還沒到可以隨意批評的地步,故而也不敢說一句話。但那事後,劉氏又怕孔、張、謝、成、高五家的家人知道真像後會報仇,故而想到了斬草除根這一招,準備利用他兒子手中的特權,將孔、張、謝、成、高五位家屬都弄成滅頂之災,只有五家沒有了後人,那麼她也就可以從此高枕無憂了。
當時袁尚想到母親殺她們又使用殘酷的刑罰對付她們,已經很是過了,所以當日聽到母親的吩咐後,也只是隨便敷衍了下,並沒有按照母親的意思去做。此刻突然也到母親有提到了此事,不覺身子一寒,說道:「此事……」
袁尚未曾道完,被劉氏鼻子裡一哼:「此事你並沒有做對嗎?」
袁尚只得老實的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她能清楚的瞭解此事,必是通過她身邊緊跟的春、夏、秋、冬四位婢女知道的,所以他也不敢撒謊。
劉氏聽後,倒也沒有急著動怒,只是微微一笑,道:「若我以答應你跟紫兒的婚事做為尚兒你這次行動的交換條件,尚兒你會做嗎?」
袁尚身子怔了一怔,想到紫兒,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點下了頭。
劉氏看到,咯咯一笑:「我兒既然已經答應,那我就在這裡等候我兒的好消息了。」
「母親告辭!」
袁尚打了一拱,帶著兩名侍衛,折身而去。
劉氏看著袁尚離遠了,這才嘴角起了笑意。轉過身來,招來遠遠站著的春、夏、秋、冬四位婢女,指著春、夏,道:「你兩個去告訴沮從事,讓他好好準備著吧,就說我們這邊沒有問題。」
春、夏兩名女婢微微一愣,說了出來:「夫人,不是已經答應將紫兒許給將軍了嗎?」
劉氏嘿嘿一笑,道:「那是他想想而已。也就想想吧。」
「是!我們這就去辦!」
春、夏也不再多言,拱了拱手,帶著佩劍退了下去。
劉氏又看了剩下的秋、冬一眼,慢道:「都隨我來看看我的這位婢女是不是想翻天了。」
秋、冬應承著,快步跟了上去,心裡被劉氏一番話說得微微一寒,不禁的打了個寒慄,一種森寒的意境團團襲來。但她們不敢多嘴,只能緊緊的跟著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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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尚且是全黑的,更鼓剛剛敲過四更,狐平關上燈把往來走著。只是隨著夜的深沉,白日即將的到來,火把也就愈發的稀了。
狐平關下,黑暗裡,馬匹四腳下邊裹著厚布。尖嘴裡也塞滿了東西。遠遠近近,林立著數也數不清的甲士,每人手拿著長槍,眼睛注視著遠遠的狐平關城樓,嘴巴裡同樣銜了一根樹枝。
馬無聲,人無聲,悄悄隱沒在黑暗裡。
黑暗的前方,一人站在一座小小的土丘上,背負著雙手,心裡激盪無比。他看起來不過十幾歲的年紀。但他凝目注視的眼神,足以讓他增加不少魅力。盯著狐平關城頭,那人喉嚨深處,終於發出了霍霍嘶嘶的笑聲:「哼哼,你們不會猜到,我沮鵠會再次回到狐平關下!會借來南匈奴五千精騎,向你們報先前一戰之仇吧!」
他滿意的等到城上來往的火把逐漸沒有了,城上的士兵也終於在天將亮未亮之際蹲下去睡了,他這才回過身來。向著身後的南匈奴騎兵打著手勢,分派著任務。那些已經穿好夜行人衣服的匈奴兵,每人身上都是綁著繩索,手上吊著鐵鉤。這種專門用來爬行的工具。
這夥人是沮鵠特意向南匈奴王借來的爬牆高手,人人都是標準的訓練,對於登樓爬壁最是在行。他們在得到了沮鵠的手勢後,也就立即飛也似的朝著狐平關城下走去。他們一夥只有十幾個人。但人人伸手都是特別矯健的,片刻功夫,一里遠近的地兒。也就到了。等跑到了牆角,人人解開繩索,先用眼睛丈量著距離,等在心理計算了一番,確定無誤後,方才將繩索簌簌簌簌簌的丟了上去,從南而北,一根根向著城牆扒住,扣牢。
沮鵠看到這裡,知道繩索可以扒上牆壁了,也就輕輕招著手,向前走去。黑夜裡,由於是在偷襲,因而不能以火把或者金鼓作為傳令的訊號,所以只得事先吩咐,後面的人看著前面的人動了,方才就動。不可遲動,也不可早動了。
沮鵠這一動,他身後的胡騎也就緩緩梯次的挪動著步子,小心的走著。
寂寂的黑夜,無數的人馬,步步向著狐平關下推進。
城下,那些穿著夜行服的南匈奴人,已經將鉤子小心的丟了上去,鉤在了女牆之間。試了試繩索所能承受之力,覺得可以了,這才一個個從著各個方向,蹭蹭蹭的向著狐平關更高的城牆上爬去,如同猴子一般,向上蹭著。
下方,眼看距離狐平關關口不足半里的距離了,沮鵠停住腳步,舉起了右手。右手手臂一揮,那些立身馬匹旁邊的匈奴士兵,跟著小心的爬上了馬背。於是,在黑暗後面的士兵,看到前面士兵上馬了,他們也跟著上馬。不時間,五千匈奴兵,全都上了馬。他們每人手裡捏著長槍,排著隊伍,屏息以待。城門就在眼前,只要這些夜行士兵上了城樓,解決了上面的士兵,再打開城門,那麼,接下來也就是他們騎兵的天下了。
沮鵠很是滿意這些士兵的動作,輕而快捷,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他現在抬著頭看著爬牆的夜行人。由於城牆高大,雖然借助鐵鉤,卻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上去的。這十幾個人,要數中間那個爬的最快,轉眼間也已經爬過了一半了,離女牆不足一丈的距離。
這些事情既然都已經安排好了,接下來的精彩表演就應該交給這群草原之狼,他也該退下去了。沮鵠想到這裡,跟緊隨著自己的一同投奔南匈奴的幾十個士兵點了點頭,眾士兵也即會意。沮鵠於是向旁邊閃去,旁邊有個土丘,馬匹也備在了那裡。等會,待匈奴騎兵順利的殺進去後,他就可以騎著那匹馬,帶著自己緊身的這些士兵,一起進城,斬殺殘黨,接手狐平關。
最中間那個黑衣人體力畢竟要好多了,已經先其他人一段距離,手指快速摸到了女牆的牆垛子。他心裡一心,只要一收勁,向上一竄,他就可以登上城牆了、但就在這關鍵時刻,黑夜裡發出淒慘的一聲怪叫。
「呀!」發出聲音的不是別人,正是沮鵠。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他心裡急著想要拿下狐平關,想著給那群匈奴騎兵讓開路。可他哪裡想到,由於自己只一心記掛著城牆上黑衣人的爬行速度,也就忽略了腳下的坑坑窪窪。也難怪,更何況此乃黑夜,又不敢光明正大的打火把。只能是瞎摸瞎踩,加上心不在焉,旁邊不遠處有個伏窪他馬看見,一不小心,腳下踩空,當即就連著身子一頭栽了下去。
他這一滾下,也是出於本能的反應,隨口叫了出來。及至剛剛叫出,如半夜夜梟的厲叫一般,淒慘而滲人。忽然間就打破了黑夜的寧靜,自然也嚇醒了狐平關上的守兵。他身子只滾了三滾,落到下面荊棘,全身被荊棘刺得鮮血淋漓,不覺又是哎喲一聲。
倒霉的還不算沮鵠,沮鵠這突然如鬼一般的嚎叫,只嚇得剛剛徒手間眼看就要抓到女牆的那人一個全身激靈,他五根手掌隨著手掌一抖,只還沒抓住。人早已是突的向下一滑。他剛才滑落時的力氣是往牆外使的,這樣也就更加催生了慘劇的產生。
他身子下滑的同時,那只本來固定的鐵鉤,突然扒不住牆壁。只哧的一聲,猛然裂開,簇簇,繩索突然失去纏縛之點。黑衣人再也沒什麼好說。在淒慘無比的一聲慘叫下,終於從著幾乎三丈高的城牆上如雞蛋一般墜落。雞蛋一磕石頭就開,更別說是從那麼高的距離。以如此重的地心引力往下拉了,所以他一但從那麼高的距離落下,只用想像雞蛋落地的後果,對他的慘狀你也就可想而知了。
萬籟俱寂的夜,突然被這兩聲慘叫驚起,蹲在牆角邊睡覺的士兵就算的聾子也被驚醒了。
城上有士兵一百多,他們乍聞驚叫,也都醒了一大半。尚且還不知道何事,也正在這時,那些不怕死的夜行人,紛紛爬上了牆頭了。本來,目標既然已經暴露了,偷襲的意義也就失去了,在一般情況下應該是快速撤了了。但他們心想,既然已經快到女牆口了,也就斷然不能退下去了。更何況,這時退,是不是已經忘了?那些一根根掛在牆壁上的鐵鉤,要是被他們發現,再加以破壞的話,那麼他們也只可能是死路一條了。
到了這種境遇下,他們也唯有拚命了。
「哧!」
一名黑衣人快速的揮舞跳上來,在士兵們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已然拔出了腰中的鐵劍,刺倒了一個。這邊在吃驚時,同時十幾個女牆的口子上也出現了黑衣人。他們一但翻身上牆,動作皆是無比的敏捷。很快的拔劍,快速的出劍,一劍一個。
「有賊兵,有賊兵!」
終於,看到這群不速之客的到來,士兵們一陣慌亂。
「快擊鼓!」
隆隆的鼓聲在黑夜裡遽然響起,在整個狐平關上空響起,將城內各營人馬盡皆驚醒了。那些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各營士兵,都是一個個慌亂的爬起身來,衣服都不及穿,就跑出了營帳外,亂呼亂奔。
幸好沮鵠所踩的伏窪到底不深,雖然受了點荊棘之傷,到底被士兵救上來,也沒什麼事。他此時哪裡管得了這些,只聽到城上鼓聲遽然響起,知道劉軍馬上就要集聚過來了。他趕緊爬上馬,連連呼著,讓士兵撤退。
城上,先還只有百餘士兵,但鼓聲一響,左近的士兵也紛紛向著這邊聚了來。就憑這十幾個身手再怎麼的好,到底雙手難敵四拳,很快也就被士兵包圍起來,殺掉了不少。那些有弓箭的士兵,知道下面必定有敵人的大股士兵在候著,他們也就對著下面不停的放著箭矢。那些近前的匈奴騎兵,被箭矢射中,頓時射死了不少,騎兵也就慌亂起來,向後亂奔了。
城上十幾個黑衣人終於被殺得乾乾淨淨,只剩得唯一一個躲開了眾士兵的目標,藉著黑暗,藏了起來。及至士兵都奔遠了,他也就快速向下跳去。他還想跑下城去,開了城門放城外的人馬進來。只可惜他沒有看到城外此時已經亂成一團了,人人且不能自顧,誰管你來?
他剛剛跳了兩下,正要折過去,扶牆直下,卻正好被聞訊趕來的樂進碰到。那黑衣人悶聲不吭,舉劍就刺。樂進身經百戰,對方劍刺來,他僥倖往旁邊一閃,然後迅速拔出了自己的腰刀,滄浪一聲一刀劈了上去,驚起一道驚天的亮光。
那黑衣人哪裡曉得樂進的身手,還想跳過去了再說,卻早已經被樂進這一刀攔腰斬成兩截了。黑衣人只噗的一聲,直直落在了地上。
樂進收回刀,迅速奔到了城牆上,藉著微弱的光芒,也已經看清楚城下混亂一團的騎兵了。
「都跟我來!」
他當即帶著自己的人馬,打開了城門,從後猛烈的追擊了上去。那些匈奴騎兵被這一驚一乍的,人亂自相踐踏,一時不能擺開戰場,如何是步兵的對手?只跑不開的,片刻間被斬成了碎泥。樂進率部且戰且追,鮮血綿延數十里。
由於要支援圍打上黨城的部隊,故而,狐平關守軍不過三千左右。樂進帶出的兩千人馬,大殺一陣,斬敵一千,大勝而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