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扎根亞平寧 第二十九章 禍根 文 / 陳瑞
第二十九章禍根
冬天播種，夏天收穫，這不就是冬小麥麼？希洛心想。其實他不知道：地中海地區夏天高溫乾燥，冬天溫和多雨。在冬季種植糧食，不但產量高，而且質量也高。
希洛還想再考考他，說道：「西古德，你看那座山丘，我們該種些什麼？」
「種橄欖樹和無花果樹。不過，要是栽種樹苗，可能要在十年後，才能有收穫！」西古德答道。
這正是希洛所擔心的：希臘人常吃的橄欖和常用的橄欖油，竟然要在十年之後才能自產。而在這之前，必須依賴進口，這確實是一個大問題。但現在希洛無瑕去考慮，他笑著對西古德說道：「從現在起，我任命你為農業主管，負責管理和指導奴隸們種植燕麥和葡萄！」
「我？」西古德愣了。
「怎麼，不願意？」希洛笑道。
「不，願意！願意！」西古德略顯激動的說。
「等蘇爾姆斯從塔蘭圖姆回來，我們就去購買麥種和葡萄枝。」希洛對凱尼加說道，凱尼加點點頭，希洛又對西古德說道：「這幾天你可以帶領我指派的奴隸們翻墾土地，但是必須按照我的方法來操作！」
「主人的方法？」西古德迷惑了。
「是的，一種新的種植方法，可以讓燕麥的產量至少增加一半！」希洛神秘的說道，更增加了凱尼加與西古德的好奇，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對小麥的耕作已經相當的系統化，人們懂得利用牛和馬作為畜力耕地，懂得利用人和動物的糞便，以及草木灰增加土地肥力，所以他們不知道有什麼新方法能讓產量增加一半！一半啊？如果主人說的是事實，這足以讓整個地中海世界為之瘋狂！但希洛沒有再細說，只是讓西古德晚上到他的帳篷來，他會畫圖給他看，這讓凱尼加羨慕不已，而西古德則無比興奮。
接著希洛說道：「凱尼加，你幫我記著，去塔蘭圖姆買麥種的時候，去買回幾個精通木工的奴隸回來！」
凱尼加立刻在隨身攜帶的臘板上寫了希洛的要求。是讓這些奴隸來建造房子吧！他心裡想著。
「再買十幾對小豬崽。」
主人是要養豬，凱尼加心想。
「再買幾千尾魚苗！」
「魚苗是什麼？」這次，凱尼加愣了。
希洛看到凱尼加疑惑的表情，突然醒悟過來。這時候的希臘人沒有養殖淡水魚的習慣，他們面對的就是整個地中海，水手駕船出海，幾網下去，就能捕撈起不少海魚，所以從未有人想過要養魚。
難道要自己培育魚苗，希洛感到頭痛了。水鳥的啼叫聲打斷了他的思索，不知不覺間他已經來到兩河交匯的蘆葦蕩邊。他望著空中被驚起的水鳥，又低頭仔細的觀察了蘆葦蕩及其周邊的沼澤地，心中一動，說道：「凱尼加，……希臘有雞、鴨、鵝賣嗎？」
凱尼加很奇怪的看著自己的主人，說道：「當然有！而且在塔蘭圖姆就有，我在塔蘭圖姆的市場上看到過，大約十至十五個德拉克瑪一隻！」
「太好啦！」希洛興奮的拍拍手，說道：「記下來，再買五十隻鴨子，五十隻雞！」
凱尼加皺眉道：「主人，恐怕沒有這麼大數量的雞、鴨！他們一般都帶兩三隻到市場上賣！」
「那就能買多少是多少吧！」希洛無奈的說道。但隨即他又興奮起來：沒有這麼多的數量，說明這附近的城邦沒有集約化的養殖農莊，發展養殖業大有可為。其實，希洛是不太瞭解地中海的農業，雞、鴨、鵝早在公元前十五世紀左右就已經由埃及人馴化出來。在遠古時期的尼羅河中下游，到處是沼澤、蘆葦蕩和灘涂地，有大量的水鳥棲息，埃及人捕捉它們，有意識進行馴化。到了這個時代時，已經能夠大量的養殖雞、鴨、鵝。只是在希臘，土地狹小貧瘠，人們經常面臨饑荒，人都吃不飽，那有精力去養雞鴨。只有在大希臘地區，情況要好一些。
……
科祖拉步入圖西姆的會議大廳，他一眼就看到坐在正中的多瑞薩。
這位在路凱拉姆會戰之後的圖西姆年輕首領，當場手刃魯爾索的兩個兒子，當時的他何等的意氣風發。可幾天沒見，其精神就顯得有些委頓，而他身邊的另兩個長老，巴爾布拉與狄克維也似乎在強扮容顏。而在多瑞薩另一側的幾個陌生人，則對他的到來顯露出敵意。
難道這些是路凱拉姆人？科祖拉想起了希洛的囑咐：「多瑞薩如果無法統一路凱拉姆，你要懂得利用他們的矛盾，達到我們的目的！」
想到這，他恭敬的朝多瑞薩行了一禮，說道：「尊敬的圖西姆首領，我帶來了我們國王的問候！」
「你們的國王？」多瑞薩驚訝的看著他。
「是的，我們已經在阿德羅塞尼河南岸建立了波塞亞城，我的主人希洛被推選為國王！因此，我奉國王之命特來向波塞亞親密的盟友圖西姆匯報這件喜事！」科祖拉激動的說道。
「那真是一件喜事！」多瑞薩嘴裡說恭喜，臉上卻沒有一絲喜意。在塔蘭圖姆學習過的他知道，在希臘人殖民時期，往往幾百人就能建立一個城邦，就好像布魯提伊人也有幾百人的小部落一樣，沒有什麼好驚奇的。
他唯一羨慕的是希洛被眾人推選成為國王，應該是反對者廖廖。而不像他，本以為兼併路凱拉姆，會讓他的實力大增。剛開始，路凱拉姆人還算順從，多瑞薩將大部分路凱拉姆人併入自己氏族，又將少部分分配給巴爾布拉和狄克維。但很快矛盾產生了，由於圖西姆人與路凱拉姆人的仇恨太深，導致雙方開始是爭吵，後來到械鬥。以至於圖西姆人向多瑞薩抗議，拒絕接納路凱拉姆人。
而圖西姆人的敵視，讓路凱拉姆人又重新團結在一起，這其中圖西姆祭司塞克司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回到本寨沒兩天，他就於費拉米尼等路凱拉姆原長老們混在一起。而今天，就是塞克司帶著費拉米尼向多瑞薩提出：既然圖西姆人不接納路凱拉姆人，路凱拉姆人只能在山寨裡再獨立成一支氏族。
這個要求不但遭到多瑞薩的拒絕，連巴爾布拉和狄克維也強烈反對：因為會戰之後，圖西姆人三支氏族還剩三百多戰士，而路凱拉姆一族就有三百多戰士，如果讓它獨立為氏族，那麼多瑞薩明顯就無法再掌控圖西姆了，而巴爾布拉和狄克維也不願再多一支氏族來分享利益，因此也表示反對。
而就在雙方爭吵時，波塞亞的使者來了。
「一個只有幾百人的村落居然還要建立城邦，簡直是可笑！」費拉米尼諷刺的說道。
「請問你是誰？有什麼權力在這裡說話？」科祖拉故作不解的問道。
「無知的異族人，我是路凱拉姆的長老！」費拉米尼未及細想，就氣憤的脫口而出。
「哦，路凱拉姆的長老！」科祖拉一臉疑惑：「路凱拉姆人不是被擊敗了嗎？現在這裡可是圖西姆的地方！」
「該死的希臘人，竟敢在我們族內挑撥離間！來人啊，把他趕出山寨！」塞克司一副憤怒的神情。
「塞克司，你有什麼權力趕走我們的盟友？！」多瑞薩極其不滿的喝道。
「首領，希臘人明顯不懷好意，他們不經我們同意，就獨自建起城邦，妄圖永久佔有我們租借給他們的土地！而現在它的使者又企圖分裂我們的族人，削弱我們的力量！圖西姆人絕不允許這些不懷好意的希臘人再生活在我們身邊，我們應該立即中止他們的盟約！」
就算塞克司說得再有理，多瑞薩也不會認同，他非常討厭塞克司時不時將『我們圖西姆人』掛在嘴上，彷彿他就代表了圖西姆全族人似的。
「中斷盟約！你是想讓我違背對尼姆山神所發下的誓言？希臘人幫助我們，擊敗了我們的敵人，而你卻要誠實的圖西姆人去背叛自己的盟友！這是一個一心侍奉尼姆山神的使者所能說出的話嗎？！」多瑞薩一番措詞嚴厲的話說得塞克司啞口無言。
偏在這時，科祖拉說道：「尊敬的圖西姆首領，波塞亞是圖西姆最好的盟友，我們的軍隊隨時都願意幫助圖西姆，擊敗圖西姆的敵人！波塞亞雖然只有二百名戰士，但是它的敵人會知道它們的強大！」
塞克司與費拉米尼等人面色大變，這幾個路凱拉姆長老，他們無法忘記那一天戰場上希臘人的兇惡形象和血腥場面。
而多瑞薩則心中大喜，有了希臘人的幫助，他的底氣就足了。
「首領，塞克司年齡大了，我認為他已經沒有精力再擔任圖西姆祭司的職位！」巴爾布拉站出來說道。
「我同意巴爾布拉的意見！」狄克維也旗幟鮮明表示支持。
「我的職位是尼姆山神的賜予，誰也無權迫使我離開，族人們也絕不會同意！」塞克司沒想到多瑞薩的反擊會如此犀利，而狄克維的背叛更讓他氣急敗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