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扎根亞平寧 第二十二章 波賽亞 文 / 陳瑞
第二十二章波賽亞
在倒地的瞬間，魯爾索從那俘虜極度扭曲的臉上認出他是誰。
「塔爾佩亞！」他激動而悲愴的喊了一聲，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衛士們急忙想要將他扶起，就在這時，士氣極度低落的路凱拉姆右翼徹底崩潰了。
他們像喪家犬一樣拚命逃竄，無數只腳踩在魯爾索的身上，這位曾經一手締造路凱拉姆輝煌的老人卻無限悲涼的死在了自己族人的腳下……
「不要追擊！向右攻擊！」
在無法使用旗幟、無法使用號角的混亂的左翼戰場，統一的聲音無異是最好的傳令工具，它讓盲目追擊潰兵的奴隸士兵們重新停住腳步，重新回歸到攻擊陣營中。
就在要靠近中路的敵軍時，希洛命令全軍停止前進。
在皮科斯他們詫異的目光中，他開始重整隊形。在戰鬥中重整隊形無疑是自尋死路，好在此刻，左翼只有潰兵。
希洛這樣做的目的有二：一是使進攻更具效率，防止誤傷。要知道一窩蜂似的進攻，往往會使得兵力無法展開，造成進攻堵塞。二是因為他不介意讓圖西姆多死點人，便於以後好相處……
當中路的雙方都拚殺得筋疲力盡之時，希臘人的方陣完完全全的貼住了中路路凱拉姆人的後隊，徹底的包圍了狄克維的隊伍。
覆滅只在瞬間。
費啟亞帶著親兵，殺出了重圍。
希洛和多瑞薩解決了中路的戰鬥後，將目標轉向了左翼。
在左翼，路凱拉姆人已經衝開了缺口，將狄克維與巴爾布拉的隊伍分隔開來，他們的側翼開始承受打擊，崩潰只是時間問題。
就在這裡，路凱拉姆右翼、中路均被擊潰的消息傳來，恐懼像蝗蟲一樣迅速的吞噬掉他們的勇氣。希洛與多瑞薩的隊伍還未完全包繞過來，他們就已經潰散了。
狄克維長出了口氣，他的這次選擇終於是走對了！
潰兵們心中所想的唯一念頭就是：逃回山寨！
可當他們逃離敵人的追殺，跑到山寨前時，發現通向山寨的小路入口被幾十名長矛兵給堵住了。那是希洛的作坊奴隸形成的預備隊，希洛沒將他們投入戰場，而是在開戰以後，讓他們悄悄的堵住了山寨的口唯一通路。
這條狹窄的小路本是路凱拉姆人據守山寨的憑仗，如今卻成了決定他們生死的命門。恐慌的潰兵沒有勇氣衝破長矛的封鎖，直到人越聚越多，並且長老們也都趕到了，他們才決定向長矛兵發動進攻。
可就在這時，圖西姆與希臘人也都趕到了，將他們包圍在山寨前。
當路凱拉姆人從魯爾索衛士們的口中得知他們的老首領可能已喪生於亂陣之中時，最後的一根心理支柱也崩塌了。在長老們的帶領下，他們集體向圖西姆投降。
布魯提伊人信奉的是『叢林法則』，強者為尊，戰勝者可以兼併戰敗者的氏族。當年圖西姆就是這樣發展起來的。
此役，多瑞薩的隊伍死傷將近百人，狄克維和巴爾布拉的隊伍死傷幾十人，希洛隊伍的傷亡忽略不計。路凱拉姆人死傷達四百人，多數是潰逃時，相互踐踏造成的。
圖西姆聯軍以少勝多，擊敗路凱拉姆並且兼併其氏族。
路凱拉姆的霸業只持續了幾個月，就灰飛煙滅了……
……
這一天，天高雲淡，風清氣爽。
在阿德羅塞尼河畔，希臘人及其家屬、孩子以及奴隸們都聚集在一起，商討建城事宜。
皮科斯他們曾向希洛提出質疑，問：「為什麼建立城邦這樣的大事要讓那些卑賤的奴隸參加？」
希洛緩緩說道：「如果你們的殺敵人數超過那些奴隸，我可以讓他們不參加！」
希臘人想起奴隸們為他們在這裡站穩腳跟所做出的努力和犧牲，他們啞口無言了。
現在，所有人的心情都是一樣的激動，他們用無比敬畏的眼神，注視著那位緩步走向中央的年輕人。正是他帶領他們走出被驅逐出雅典的困境，來到了這塊肥沃的土地！正是他帶領他們創造奇跡，兩次擊敗強大的敵人，擁有了這片肥沃的土地！
他站在中央，魁梧強壯的身體充滿了力量，他深遂的眼神蘊含著智慧，溫馨的陽光灑落在他身上，金黃色的卷髮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宛如一位神祇！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聽到河水流淌、鳥兒歌唱，希洛雄渾的聲音在心中迴盪：「不屈的希臘人！勇敢的奴隸們！今天對於我們每一個人來說是一個永遠值得記憶的日子！或許對於神祇來說是一個需要嫉妒的日子！我們將擁有自己的城市！一座真正屬於我們每一個人的城市！雖然現在它還很弱小、還很簡陋，但我們將伴隨它一起成長，直到有一天，它的名字響徹意大利！響徹希臘！響徹地中海！當那些人知道我們是來自這裡時，他們會因為我們的富有而羨慕，為我們的強大而懾服！讓我們為了那一天的早日到來，而共同努力吧！」
眾人被希洛描繪的美好前景煽動得熱血沸騰，他們揮舞著手臂，大聲的歡呼……
接下來，就是給城邦取名。
一時間，眾人踴躍發言，甚至奴隸們也發表了自己的意見：來自埃及的奴隸給了一個埃及風格的名字，來自馬其頓的奴隸取一個馬其頓似的名字……
最終，爭論的焦點集中在兩個名字上：一個是由佛拉庫斯與皮科斯提出的「新雅典」，理由是他們是來自雅典，在意大利建立城邦，相當於就是雅典的殖民地，何況「新雅典」即「全新的雅典」的含義，寄喻著新城邦將來能像雅典一樣繁榮、強大！這個名字得到了大部分重步兵閃的支持。另一個則是由努爾努西斯和卡利克瑞圖等水手提出的「波塞亞」，意即「海神之地」。他們認為他們今天能夠來到這裡，一切都是海神波塞冬的庇佑。從逃出西西里時躲過風暴，到希洛在地峽塞會奪冠，再到來意大利時海豚領路……這些都是來自海神波塞冬的安排，因此這座城市當然要以他的名字命名。
雙方據理力爭，相爭不下。遠古時代，波塞冬與雅典娜為雅典而發生爭執。沒想到，相似的場景又在這座即將誕生的新城邦上重演。而這一次，神不會再降臨人間，來取悅民眾。可是人們都將目光投向站在中央的「神的庇佑者」希洛，將最後的決定權交給他。
希洛當機立斷，進行全民投票，來決定最後的命名。這全民也包括了奴隸們。
這一措施遭到佛拉庫斯的強烈反對，他大聲說道：「在給城市命名這一個神聖的事情上，怎麼能被一群卑賤的奴隸們褻瀆！」
希洛冷冷的看著他，佛拉庫斯頓覺遍體生寒，他不由自主的坐下，希洛舉臂高呼：「如果沒有奴隸們的奮戰，怎麼會有今天城邦的建立！當你們在分得肥沃的土地時，可曾想過他們在為自己死去的同伴哭泣！喝水的人不能忘了挖井人的辛苦，吃石榴的人不能忘了種石榴人的恩情！我看，我們城邦應該立下一條法律，誰也不能辱罵奴隸們，稱呼他們為『卑賤的』！誰違反了，就得接受鞭笞！」
此話一出，重步兵們失色，水手們無所謂，奴隸們歡呼。
「希洛！法律的制定應該是城邦建立以後，由議事會商議決定才對！」在這時，皮科斯站起來，硬著頭皮說道。
希洛沒再就這個小問題繼續糾纏下去，他只是作出一個姿態而已，他沒接皮科斯的話頭，說道：「全民投票開始！」
這個投票很簡單，支持「新雅典」者投一根綠草，支持「波塞亞」者投一個石頭，最後的結果不出佛拉庫斯所料，「波塞亞」以高票被選中。這其中那一百多名曾經當過水手，現在是士兵的奴隸們發揮了重要作用。畢竟長年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打拼，只能將生命托付於海神波塞冬。
佛拉庫斯鐵青著臉，坐在那裡。
希洛則在內心裡笑了，他高聲說道：「大家選擇了『波塞亞』這個名字，說明你們有著一顆雄心，不希望只成為雅典第二，而要建立起一個獨一無二的、遠勝於雅典的城邦！從今天開始，我們的城邦就叫做『波塞亞』！而我們就是波塞亞人！」
「噢，波塞亞？」
「波塞亞！」
眾人高興的歡呼，尤其是那些奴隸，因為他們認為這名字的背後有他們的一份功勞，因此感到特別的榮耀。
城邦名確定後，城邦的標誌也很快確定下來：那就是海豚與三叉戟。
這時候已經到了中午希洛讓阿萊夏帶領女奴給大家分發麵包，等吃完飯後，再繼續商議。
這時，皮科斯已隱隱感覺不對，他帶著米斯科農找到努爾努西斯。皮科斯開門見山的小聲說道：「努爾努西斯，接下來討論如何管理城邦時，我希望你和你的人和我們一起堅持在波賽亞實行雅典民主制度，我擔心希洛想當僭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