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在雅典 第十五章 希洛的提問 文 / 陳瑞
第十五章希洛的提問
阿戈色諾斯從內心裡是同意的,可他還不了主。他先問阿思陶達的意見,阿思陶達當然不能當眾示弱,何況一個只會玩弄小聰明的年輕人,有什麼可怕的。但他還是謹慎的提出:提問可以,但不能罵人!
"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阿戈色諾斯喊道。
"希洛!赫匹亞斯的兒子希洛!"
會場內又是一陣騷動。老一些的公民們還記得十四年前伯裡克利曾為希洛的公民權在這會場上所進行的一場感人肺腑的演說。於是他們紛紛回頭,想看看當年的孩子現在長成什麼樣了。
"公民們,希洛的請求你們已經聽到了,你們是否願意將大會的進程往後推遲——"阿戈色諾斯的話還未說完,公民們爭先恐後的表示同意。在枯燥的公民大會進程中.能偷閒看個熱鬧,誰不願意!
希洛,走上了中央的平台,才感到壓力有多大。不像後世的講台,只面對一面觀眾。當四面八方懷疑的目光都向你投來,而你除了站著,別無憑依時,心中的惶恐可想而知。難怪後世史學家說希臘城邦的權利實際掌握在精英們手中，因為如果沒有受過良好教育，有過專門的訓練，一般人上台緊張得連舌頭都伸不直，更別說是演說了。
希洛比旁人多了一千多年的知識，所形成的心理優勢是何等的強大。他很快就適應了環境，甚至還向坐在議事會區域的皮奧尼多斯笑了笑。
「好了，希洛，你現在可以問阿思陶達了。」阿戈色諾斯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
希洛走近阿思陶達，從阿思陶達凜冽的眼神裡他感到了一股殺氣，但這並沒有讓他感到害怕。因為希洛意識到在他眼前的是一個真正的斯巴達戰士，阿思陶達臉上縱橫的疤痕就是證明，而那粗壯的雙腿、有力的臂膀標示著他的強大。因此希洛對他的好奇遠勝過恐懼。
「對於之前我說過的侮辱斯巴達婦女的話，我向你道歉！」希洛的話在台下會民們一片嘩然，他們還等著看好戲，沒想到希洛一上台就說出這等軟話，讓他們大失所望。
阿思陶達一愣，隨即覺得好笑，顯然這個年輕人被他的氣勢給嚇著了，虧還長著一幅好骨架。既然這樣，就放過他吧。
阿思陶達剛想給希洛台階下，誰知希洛又說道：「使者大人，斯巴達是希臘除了雅典之外最有威望的國家，斯巴達的女人們是否也像其他城邦婦女一樣恪守婦道、從一而終呢？」
「問得好！」台下有人開始鼓噪。因為，在斯巴達，妻子不完全是丈夫的財產，她們可以以優生的理由，再與別的男子結合。在斯巴達，是允許兄弟共妻和結婚後的搶婚的。
「這是我們斯巴達的神聖傳統！她們通過這樣為斯巴達孕育了強大的戰士！」阿思陶達作為斯巴達人，他一點也不覺得這是恥辱。
「那這傳統也包括塔蘭圖姆？」希洛又問。
台下頓時一陣哄笑，有人不明白，找人一問，也頓時大笑。原來在幾百年前，斯巴達進犯鄰居美塞尼亞，想將曾經是同一種族的美塞尼亞人變成斯巴達的奴隸。戰爭（第一次美塞尼亞戰爭）持續了約二十年，斯巴達戰士長年不能回家，導致留守在國內的婦女們因為寂寞，和自由民以及奴隸私通，生下了一批孩子。等到戰爭結束，戰士們回家知道此事時，這批私生子中不少已長成少年，長老會緊急商議，最後決定將他們送到大希臘地區殖民，以掩蓋醜事。最後，這些孩子在意大利南部站住了腳，建立的城邦叫塔蘭圖姆。
事實上，在斯巴達長老們的有意掩蓋下，幾百年下來，斯巴達人很多都已不知道此事。可是阿思陶達不但是個戰士，作為使者，他走過不少地方，當然也從別人口中聽說過此事。
此刻，阿思陶達那張古銅色的臉有些紅了,他剛想反駁，希洛又說道：
「實際上，我並無侮辱斯巴達婦女的意思，相反我尊重她們追求獨立的精神！」希洛用拳頭往右胸一捶，以示敬意：「不過，她們現在需要小心一匹狼。」
狼？不光阿思陶達，其他人也很困惑。
「叫說亞西比德在你們那裡，還被你們的國王視為貴賓。」亞西比德投靠斯巴達，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希洛在前世讀史時，就不喜歡這個人，認為他全無節操、而且極度自私。斯巴達這次之所以宣戰，也是因為從亞西比德口中知道了雅典的詳細情況，在他的慫恿下才下定了決心,同雅典宣戰。所以希洛決定給他添堵：「亞西比德是什麼人？恐怕你還不清楚吧。他可是雅典著名的浪蕩子，善於用甜言蜜語勾引年輕女子。不信，你可以問阿戈色諾斯大人。」
雖然雅典人此時都很痛恨亞西比德，可讓阿戈色諾斯當眾詆毀政敵，這不是件明智的事。他正想將這話題岔開，台下站起一人：「沒錯，亞西比德就是這種人！上次他還想勾引我女兒，被我差點打斷了腿！」
「要我是你，我乾脆打死他！」旁邊有人忿然說道，引來一群人的贊同。
「所以當我聽說這匹狼經常出入你們國王的住處時，我很替你們國王感到擔心啊。」希洛的話再次引起全場大笑。事實上，亞西比德後來逃離斯巴達，就是因為他給斯巴達國王戴了綠帽子。
亞西比德剛到斯巴達時，確實引起過男女糾紛，阿思陶達也有耳聞。而且亞西比德一直住在國王阿基斯家裡。聽了希洛的話，阿思陶達一方面的確為此感到擔心，另一方面他又很憤怒。他真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答應這個該死的傢伙的要求，從而受到這些侮辱。至於亞西比德為什麼是頭狼，他懶得去細想。
「你的問題問完了。」阿思陶達壓抑住心中的怒火，冷冷說道：「阿戈色諾斯，我等得你們公民大會對我們宣戰的回答！今天所受的款待，我們斯巴達人將以十倍回報。」
「斯巴達擊敗雅典，只會讓斯巴達死得更快！」希洛發出驚人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