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在雅典 第十四章 髒話 文 / 陳瑞
第十四章髒話
「公民們，今天大會的議題共有兩項。」阿戈色諾斯的聲音高亢洪亮，即使身處會場外圍的希洛也能比較清晰的聽到，這是一個政冶人場必需具備的基本素質：「第一項是聽取斯巴達使者的訴求並作出回應；第二項是選舉將軍以填補因尼西阿斯、拉馬科斯、德謨斯提尼、攸利密頓四人的死去以及亞西比德的叛逃而空餘出來的席位。」
會場裡一陣騷動。
「雅典還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還不到一年時間將軍席就空出了一半。」柏拉圖半是自嘲、半是憂慮的說。
「在審議議題之前，讓我們先請來自※※德莫（村子）的努爾努西斯公民上台。大家都知道，我們的遠征軍在西西里失敗了，錫拉庫扎人俘虜了他們，寧願將他們變成奴隸，也不願讓我們贖回。但是仍然有一小部分人英勇的逃出了西西里，努爾努西斯就是其中的一員，接下來他會告訴我們，在西西里到底發生了什麼？！」
希洛愣了，就看見努爾努西斯伴隨更大的會場騷動，走上平台。顯然一開始他有些緊張，說話結結巴巴，一連好幾次被情急的人們打斷，讓他大聲點。
努爾努西斯終於說完了，希洛剛出了口氣，卻看見前方有一些人站起身向他提問，希洛的心又提了起來。
「希洛，他說的跟你有些不一樣。」身旁的柏拉圖意味深長的說道。
希洛明白他的意思。努爾努西斯的敘說在大體框架沒變的基礎上，更突出了斯巴達人在其中所起的作用。或許這就是議事會讓努爾努西斯來講述，而不是皮科斯的緣故。畢竟，努爾努西斯更老道一些。
「接下來斯巴達的使者該頭疼了吧。」希洛聽到己有不少人開始在大罵斯巴達。
柏拉圖搖搖頭,神情有些憂傷：「這就是我們的民主，公民們就這樣被愚弄？！」
「不，帕拉圖。」希洛眺望著平台後方議事會所在的區域:「這是廣大公民的需要，議事會不過是順應形勢而已。」
柏拉圖聞言陷入沉思。
就在這時，來自斯巴達的使者面對著無數人的罵聲，昂首挺胸的上台了。看到阿戈色諾斯遲遲不去平息會場的喧鬧，使者露出輕蔑的笑容：「幾年沒來雅典，沒想到這裡的會場還像市場一樣的吵鬧。」
「阿思陶達，他們再吵鬧也比你們斯巴達一百個人如同一個人要好！」阿戈色諾斯反唇相譏。
阿思陶達仍舊神情不變：「如果這樣的吵鬧能帶來勝利的話，我倒是贊同。」
阿戈色諾斯被噎的說不出話來，他舉手示意公民們安靜下來。
當會場的雜音降下去一些，阿思陶達踏前一步，他的聲音像他的身體一樣充滿力量：「我，斯巴達國王阿基斯的戰士阿思陶達，代表伯羅奔尼撒同盟向雅典及其雅典同盟宣佈伯羅奔尼撒同盟的共同決定，『由於雅典無故侵犯科林斯的子邦，同時也是斯巴達盟邦的錫拉庫扎，己經嚴重違反了當初的和約，和約已不再有效，伯羅奔尼撒同盟向雅典宣戰』！」
話音剛落，山崩海嘯般的吼聲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
「打倒斯巴達人，為我們死去的戰士們報仇！」
「將斯巴達人趕出我們的土地！」
「該死的斯巴達人，讓女神的怒火將你們的土地燒成焦土，讓可憐的黑勞士用你們的鮮血祭奠他們的痛苦……」
整個平台似乎都在雅典人的怒吼下顫抖，可阿思陶達泰然自如的站著。
「瞧，這就是雅典人憤然的力量！」阿戈色諾斯有些得意。
「野狗的嚎叫遠不如沉默的雄獅有力量。」阿思陶達鎮定的說。
阿戈色諾斯不再多說，舉起了議事會授予的金色權杖，沸騰的會場瞬間靜止，卻有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我要睡你們斯巴達所有男人的老姿！我要睡你們斯巴達國王的媽媽！」
雅典公民們從來聽過這麼新奇的罵人語，愣了一愣，隨即發出轟然的笑聲。
一向鎮定的阿思陶達此刻卻黑起臉來：「阿戈色諾斯，你們雅典人自稱是全希臘人的學校，這就是你們雅典文明的地方？！」
阿戈色諾斯心裡暗暗高興，表面上還要強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所以表情很怪異：「我們雅典人對待友人，會展現我們優雅；對待敵人，為什麼要那麼客氣！不過，既然你現在是使者，我願意幫你問問？」
「年輕人，你為什麼要用那樣的詞語來辱罵斯巴達的使者？」阿戈色諾斯笑著問題。
希洛很倒霉。本來，他只準備安靜的坐著聽，可是在周圍人海潮般的罵聲中，他受到影響，也跟著罵起來，這一罵將他這段時間的壓力和恐懼都發洩了出來，他內心舒暢極了，心裡還想以前在電視裡看球迷們大喊大叫，該不會也是去發洩的吧。
當阿戈色諾斯舉起權仗時，他壓根不知道，那是讓公民安靜下來做表決的手勢，結果……
「什麼詞語？我不知道。」希洛矢口否認，柏拉圖看了他一眼，心想：這人也太無恥了。
「公民們，我說了什麼？」他向四周的人問道。
雅典人當然幫著雅典人。
「那麼來自斯巴達的使者，我到底說了什麼？」希洛又問台上的阿思陶達。
「你——」樸實的斯巴達人還真說不出那些話。
「你瞧，將軍，我是清白的。」希洛無辜的聳聳肩。
人才啊！阿戈色諾斯心裡笑開了花。
阿思陶達怒極反笑:"年輕人,看來你父母很少管你,才會讓你如此的無禮,這種行為只會丟號稱最文明國家雅典的臉。看你還這麼年輕,我就不計較了,但願你的小聰明在戰場上也一樣奏效!"
這些話傳到希洛的耳裡,希洛彷彿看到了阿思陶達輕蔑的眼神,他彷彿回到了前生坐在輪椅裡,面對別人異樣的目光，那種難受的情景。
他的自尊不允許他在此刻保持沉默。
"阿戈色諾斯將軍,我可以問尊敬的斯巴達使者幾句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