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我名陸離 81. 為故友，負罵名 文 / 木牛流貓
81.為故友，負罵名
晨光，將夜的黑、冷、寂完全覆蓋住。
城鎮裡的喧鬧，樹林裡的鳴叫，為這個世界翻開了新的一頁。
一名男子蹲在地上，將掌心貼在地面，而在他的周圍有兩個淺坑以及許多碎石，這裡正是昨夜葉軒等人和羅威交手的地方。
這名蹲在地上的男子，穿著一身淡藍色的長袍，白色邊紋，背面及袖口處均銹著翠綠季竹。他沒有戴冠帽，只是用一條深藍色的髮束將頭髮束起，同樣是藍色的腰帶上掛著一個白色的玉珮，玉珮是菱形的，中間刻著一個稷字。
這樣的人，粗略一看還以為是哪裡來的儒生弟子，可他卻又偏偏沒有戴著儒帽。
儒生不戴儒帽，便是敗俗。
「看來昨晚的感應沒錯，果然是鬼道。」這名男子從地上站了起來，很隨意的拍了拍手，臉上有著古怪之色。
這名男子的膚色白皙，並不是病態的蒼白，而是一種羊脂般的白嫩。烏黑的頭髮從額前垂落，完全遮住了他的右邊臉，雖說左邊也幾縷頭髮垂落，但是卻不像右邊那麼誇張。從左半邊臉看，他應該是有著一雙桃花眼，似水的眼神再加上永遠微翹著的嘴角，彷彿是一個永遠都在微笑，任何人見了都有好感的優秀男子。
但是，這位優秀男子此刻從嘴裡吐出的話語，卻足以讓任何知道昨晚經過的人都覺得不恥：「唉，為什麼偏偏讓我遇到這種事呢，替天行道什麼的，好麻煩啊……乾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這麼離開算了。」
雖然他很想就這麼一走了之，但是他也清楚，如果自己不稍微應付一下就真的走人的話，那麼事後讓宗門知道了，他就麻煩了。因此雖然嘴裡一直說著麻煩，可還是動手檢查了一下情況，只不過得出的結論讓他稍微有些意外：墮入鬼道者的鬼身居然被破了。
「既然鬼身被破的話，那麼肯定是有修煉者出手了。」男子一邊自言自語，一邊默默的點著頭，「好！既然如此，我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打擾別人替天行道的話，是會遭九天神雷懲罰的。……像我這麼為人著想的好人，這個世界已經少有了，所以為了好人可以活得久點，我還是不要去做這種招雷劫惦記的事了。」
不過就在這男子剛走出幾步時，遠處便有一團黑色的烏雲快速的漂浮過來，在看到這片烏雲時，這名男子的臉色突然就變得陰沉下來了。誰也無法想像得出，這個笑臉如桃花的男子，臉色一旦陰沉下來時，居然有著如同最冷冽的寒風吹襲一般，彷彿要將世間一切都凍結。
他沒有動，依舊站在原地，左眼緊盯著這片烏雲，彷彿烏雲之中有著什麼讓他在意的東西。
這片烏雲在遠處看來並不大，但是等到它漂浮過來時，居然將方圓數里的地方都完全遮蔽住了。在黑雲的籠罩之下，整個世界彷彿陷入了黑暗一般，完全就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世界，哪怕此刻陽光明媚，卻也一點都無法透過烏雲照射下來，任何人看都這樣的光景，恐怕都只會覺得這就是世界的末日。
但是這名男子卻沒有絲毫的畏懼，他依舊抬著頭望天，任由烏雲從他頭上漂浮而過。可是，當烏雲漂浮過一半時，這名男子的左眼瞳孔卻是突然變成了金色，身體散發出了金色的氣息，將周圍的黑暗全部都驅除，彷彿他就是太陽，即將讓這黑夜迎來晨光。
幾乎是金色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時，便有一道金色的光柱從他身上發出，直射蒼穹，將這片烏雲都給洞穿了。
金色光柱在洞穿了烏雲之後，猛然炸裂開來，散成了無數的金粉，從空中飄落，這片金粉的籠罩範圍，恰好就是整片烏雲的大小。而隨著這些金粉散落，烏雲很快就徹底消融了，所有的黑暗全部都消失了，陽光再一次從天上照射下來，只是金粉依舊在緩緩落下，此刻這方圓數里變得猶如仙境一般瑰麗。
這名男子緩緩的收回了目光，然後側頭望著自己的左前方，左眼的目光冷冽如刀：「大白天的就施展百鬼夜行，百鬼道人還真的是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啊。」
「老朽還道是誰破了百鬼夜行，原來是桃小宗師。……你不去當你的社稷學宮小宗師，跑來這裡幹什麼？」
百鬼道人雖然自稱老朽，但是看外貌卻是一個中年男子，只是他的目光陰冷，讓人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他並沒有想像中那種修煉邪派功法就長得畸形的情況，他有著一張標準國字臉，嘴唇周圍留有鬍鬚，面容雖算不上英俊，但是卻有著一種獨特的魅力。
若不去看他的眼睛，他的身上所獨有的歲月滄桑感和男人的成熟感，足以吸引住那些有些寂寞和空虛的女人。
但是這個人，在桃華的眼裡，卻是讓他恨不得大卸八塊。
沒有理會百鬼道人的嘲諷，桃華陰冷的說道：「替天行道。」
聽著桃華的話，百鬼道人愣了一下，然後隨即發出了瘋狂的笑聲：「桃小宗師也學會開玩笑了啊？哈哈哈哈！誰不知道社稷學宮的桃小宗師向來最怕麻煩，而且還舉止輕佻，除了吃喝玩樂之外對其他事情就沒有任何幹勁，完全沒有一點社稷學宮的儒生模樣。你這樣的人居然會說出『替天行道』這四個字？」
「你我的立場，本來就是敵對，我殺了你，也算是替天行道了。」桃華沒有理會百鬼道人的調侃，依舊沉聲說道。
「這話出自你們社稷學宮任何一個小宗師的嘴裡，老朽信。但是出自桃小宗師的嘴裡……」百鬼道人冷然一笑，「老朽沒記錯的話，桃小宗師似乎因為覺得麻煩，而放跑了魔劍宗的妖女子湮，被罰關禁閉十年吧？這樣的你，也想替天行道？莫不是社稷學宮的禁閉有什麼特殊之處？桃小宗師不妨說出來，讓老朽參考一下，回頭讓鬼域門也跟著學學。」
「是啊，關了十年禁閉，半個月前才剛被放出來。」桃華像是回想起了什麼，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下，不過隨即就變得更加冷冽了，「十年期限已過，外界竟物是人非。……解決了你，我會去拜訪一下太一門，然後再去天劍宗找葉落論道的。」
聽了這話，百鬼道人的神色變得肅穆起來：「你是為了葉軒而來？」
「葉軒和我乃生死之交。」桃華的話語，彷彿是為了要讓百鬼道人死得明白似的，「若不是你重傷了他，他也不至於被太一門圍攻而死。……這裡距離原頂山不遠，我正煩惱不知道帶什麼東西去祭奠他，你就這麼適時的出現了，我正好可以借你人頭一用。你不就覺得，這是天道旨意嗎？」
「老朽來這裡，可不是為了和你交手的！」看著桃華那越來越強烈的戰意，百鬼道人突然覺得今天出門似乎真不是時候，「老朽來這裡是為了解決一個墮入鬼道的人，你若阻老朽，這事傳出去，就算是社稷學宮也保不了你！……墮入三魔道之人，乃天下修士必誅之人！」
「男人，有所為，有所不為！」桃華沒有絲毫讓步的打算，哪怕是要背負天下罵名，「我這次出關，只為四件事而來。一，斬你祭奠葉軒；二，上天劍宗找葉落論道；三，問罪太一門；四，替子湮求劍。……但是，我如今不妨再加一件，斬了你之後再去找那個墮入鬼道的人。」
桃華作為社稷學宮三十六小宗師之一，一直以來都沒有被人怎麼重視，誰也不知道他的實力如何，可他的名氣卻並不遜色於其他幾位比較出眾的小宗師。
當然他這種名氣對於社稷學宮可沒什麼好處。
放跑妖女子湮的次數達到兩位數，甚至當其他人和子湮交手時，這傢伙還會暗地裡去幫子湮；有過多次和葉軒一起喝酒，結果忘了正事的不良記錄；誅魔到一半時，因為發現對方是個女魔因此就放了對方一馬，後來被問到原因時，居然回答對方長得不錯。
結果自然就因為這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原因而沒少被禁閉。
若是把關禁閉的時間全部加起來，桃花至少有好幾百年的禁閉史。可以說他自修道以來，幾乎所有時間就是在社稷學宮的禁閉室裡度過的。而社稷學宮雖然有多次想要找人替換他的小宗師想法，可是卻一直沒能找出完全超越他的人。
不是學識比不過他，就是身手比不過他，或者是修養、養氣功夫，無論是誰總是會有一項輸給他。而那些可以超越他的人，卻都已經位列小宗師之名了，因此對於桃華的小宗師地位，就一直保存至今。
若是在全勝時期，百鬼道人自然不懼桃華，可是他現在卻是重傷未癒，自然不想和桃華交手了。
只不過，桃華卻是不管那麼多，右手突然一揮，一條由浩然正氣凝聚而成的金色氣龍便破空而出，朝著百鬼道人呼嘯而至，沿途的地面都被這條金色氣龍衝擊得處處龜裂，無數塵土噴射而出。
百鬼道人無奈之下，只得倉促應招，但是從他手上打出的黑色污穢之氣，在金色氣龍面前卻是猶如紙糊一般，一觸即潰。
我自一身浩然正氣，諸邪不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