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我名陸離 82. 墓碑 文 / 木牛流貓

    82.墓碑

    露珠順著樹葉的紋理滑至葉尖，似無法承受這等重負，樹葉向下垂落，直到露珠化為水滴落下時，樹葉從重新反彈而起，如射出的箭羽微微輕顫。一隻蟲子突然飛了過來，落在樹葉上，發出了長短不一的鳴叫，像是在敘述著什麼，不一會兒，周圍便響起了許多的蟲鳴聲，如同一曲合奏。

    突然，翅膀撲騰的響聲傳出，所有的蟲鳴聲嘎然而止。

    但是很快的，林中傳出的獸吼以及突如其來的撞擊聲，卻又驚起了許多飛鳥，朝著空中飛去。

    這是位於原頂山山脈之中的某處，除了兩道身影之外，這裡再無他人，更沒有任何飛禽走獸。但是周圍的環境，卻是非常優美，盛開的鮮花交織出紅色與綠色的海洋，參天大樹的茂盛生長，讓陽光只能透過樹葉間的一點縫隙透射下來。

    可在這片區域之中，卻是有一處周圍的樹木無論如何生長，都無法讓枝葉完全覆蓋住的地方。只有這裡，陽光才可以肆無忌憚的透射下來，但是也只有這中間的一小片區域，才可以一直被陽光照耀著。

    只是如今這最中間的地方，卻是豎立起了一個墓碑。

    趙衛。

    墓碑的左下角處，則寫著羅玉。

    葉軒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在這裡刻上自己的名字，這個立碑人的位置，理應只屬於羅玉的。

    擊潰羅威的鬼影之後，葉軒強忍著體內的不適與劇痛，和羅玉兩人帶著趙護衛的屍體連夜趕往原頂山。幸運的是，他們幾乎不怎麼需要刻意尋找，就找到了一條上山的路，之後玉藻便發現了這一處漂亮的地方，稍作休息之後，葉軒和羅玉便為趙護衛立了這個墓碑。

    直到此時，葉軒才知道，趙護衛的名字，就叫趙衛。

    「傷口已經幫你處理好了。」葉軒的臉色非常蒼白，神色也有些疲乏，看到羅玉在昏迷中醒了過來，他聲音沙啞的說道，「最近小心一點，如果不把傷口再扯裂的話，或許……會留下一個漂亮的印記。以後讓人幫你點下丹青，就沒有人會看出這是一個傷疤了。」

    羅玉是哭昏過去的。

    但是她的傷口卻一直在出血，螺旋氣旋的傷害並不是開玩笑的，縱橫交錯的傷口非常難癒合。若不是最後關頭葉軒的定劍指破了羅威的氣旋，羅玉左肋這塊肉肯定沒了，但是就算如此，也差點傷到了脾臟，葉軒是費了好大的勁才止住了血，然後將傷口縫製起來的。

    這一點，多虧了玉藻的智商不是很低，它幫著葉軒找到了一些普通的草藥，以及可以充當縫線的特殊絲線。

    羅玉望了一眼自己的左肋，上面用撕扯的衣袍纏繞著一圈，不過在邊緣位置卻可以看到樹葉的痕跡，這顯然是葉軒臨時製作的土製草藥。

    「謝……謝謝。」羅玉開口道謝一聲。

    羅玉的衣甲因為破碎早就被丟棄了，可是內襯哪怕破損了，也實在不好丟棄，否則的話就是裸體了。以羅玉的才智，自然知道如果要縫製傷口和上藥的話，內襯可以要脫下的，換句話說她的身體早就被葉軒給看光了，可是人家畢竟是好意，還救了自己一命，她實在沒有理由去說什麼。

    因此，羅玉也只能當作什麼都不知道了。

    「羅威的鬼影被擊潰了，恐怕已經元氣大傷了，需要一段時間才可以恢復過來了，我們必須好好的利用這個機會。」葉軒看到羅玉的目光有些躲閃，已經猜出她的想法了，不過既然羅玉不提，葉軒自然樂得裝糊塗了，「我們今天先在這裡好好的休息一下吧，等下午或者晚上再出發。」

    羅玉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葉軒卻是實在撐不住了，閉上雙眼，就已經徹底進入夢鄉裡了。

    玉藻跳上葉軒的腹部，蜷縮在那裡，不過它的雙眸卻是緊盯著羅玉，眼裡的殺意比以往更盛。

    羅玉大概猜得出是什麼原因，但是她卻有一種荒謬的感覺：一隻吃醋的狐狸？

    只不過，這種感覺才剛升起，就被另一種感覺給完全取代了。

    羅玉目瞪口呆的望著葉軒，臉上滿是難以置信之色。她看到那隻狐狸閉上雙眼時，葉軒的周圍居然產生了一種空間塌陷的感覺，大量的靈氣從四面八方不斷的匯聚過來，然後如同塌方一般的朝著葉軒的體內陷入，當然這其中也有一部分都被那隻狐狸給吸收了。

    這種現象，是羅玉從來沒有遇到過的，她覺得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思維彷彿停止了一般。

    「眼前這個小鬼，到底是什麼來頭？」羅玉面露驚容，「這麼龐大的靈氣吸納量，他的身體居然沒有被撐爆。難道……他不是人類？也是一隻狐妖？所以這隻狐狸才會喜歡他？」

    一連串的疑問，讓羅玉有一種崩潰的感覺。

    然而外界發生的這一切，葉軒並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非常的疲憊，所以很想睡一覺。可是因為他的這種疲憊，讓他進入了完全的深層睡眠狀態，一般人在這種無夢無憂無喜的狀態下，精力的恢復是正常情況的數倍。但是葉軒的識海裡卻還有一條龍魂，它並不知道什麼情況該收斂，雖然昨夜那種情況也讓它感到了恐懼，但是隨後的勝利就讓它有些忘本了。

    所以葉軒的深層睡眠，對於龍魂而言，就好比之前天禍劫難時的昏迷，所以龍魂完全控制住了葉軒的感應，無數的靈氣自然朝他這裡匯聚過來了。看著識海裡又一次滿是靈氣，而且《饕餮蘊神法》還沒有和自己搶靈氣，龍魂簡直是開心到要瘋了，再加上如今外界還有一隻玉藻，這兩者配合簡直就是強強聯手，雙方互惠互利的局面。

    因此，這種靈氣的吸納情況，比當初葉軒昏迷時還要「嚴重」得多。

    羅玉甚至看到，周圍已經開始起霧了，她知道，這是因為靈氣的大量匯聚所產生的。就好比地脈會不斷的噴吐出最純粹的靈氣一般，現在的葉軒周圍，就產生了這種情況。

    但是就算羅玉想要借此機會吸收靈氣提升自己的實力，她也不得不退出這片霧氣瀰漫的空間，只能在最邊緣的地方吸納。太過接近中心的靈氣，重量就越大，她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只是靈氣的聚集，卻會產生這種情況，但是她很快就權衡利弊完畢，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此精粹的靈氣可不多見，如果不趁這個機會多吸收一些提升自己實力的話，那就太可惜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就，似乎一小會，也似乎大半天，羅玉就不得不停止繼續修煉了，因為她已經達到了極限。

    體內那種充盈的感覺，讓她感到異常的興奮，可是她也清楚，再繼續下去的話，她的身體就會爆掉了。不過這麼一次吸納而已，她就突破了之前的界限，成功步入先天第四境，斂息的境界。

    對於斂息境，羅玉早就有所心得了，而她之所以遲遲未能突破，就是因為一直以來都缺乏足夠的靈氣。

    而今天難得的特殊情況，終於讓羅玉有所突破，甚至就連穴竅都再度衝開兩個，實力提升的可不是一星半點那麼簡單。

    正當羅玉感到有些惋惜自身無法再度吸納靈氣時，她卻是突然感到了整座山都在晃動，似乎是地震了。但是這種震動很快卻又是停止了，而還不等羅玉消除疑惑，劇烈的轟鳴爆炸聲便此起彼伏的響成一片，緊接著便是一股龐大的氣息突然狂掃而至，將眼前所有的靈氣所聚集的霧氣都吹散了。

    「這是！」葉軒在第一時間就睜開了雙眼，整個人瞬間躍了起來。

    他沒有發現，自己原本極度疲憊的精神居然已經完全恢復了，而且實力似乎又一次略有提升。

    此刻葉軒唯一關心的問題，就是剛才那股狂掃而過的氣息。

    這如同強風吹拂而過的氣息，還有不正常的震動，以及一連串的爆炸轟鳴聲，都讓葉軒感到了一種奇特的熟悉感。

    「去視野空闊的地方！」葉軒喊了一句之後，就已經當先離開了。

    玉藻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快速跟上，羅玉卻是慢了一拍之後，才醒悟過來，緊緊的跟了上去。之前她在追隨葉軒的腳步時，還有些吃力，但是實力剛剛突破一個境界之後的她，卻再也沒有之前的那種吃力的感覺了。

    而在視野遼闊的地方，葉軒卻是完全不需要刻意去關注，他就可以看到在距離原頂山不算太遠的地方，有著一片黑色的烏雲，同樣讓人作嘔的腥臭味，正隨著風的吹拂而四散飄逸著。這些腥臭味和昨晚羅威散發出來的味道是一樣的，但是卻明顯要更加濃郁，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卻也更加強烈。

    「這……這是羅威？」站在葉軒身邊的羅玉，一臉的驚慌，那種死亡的恐懼再一瞬間就佔據了她的心頭。

    「不是。」葉軒搖了搖頭，「羅威沒有那麼這麼強大的實力。這已經是可以構成天禍劫難的程度了……那是百鬼道人，他在和別人交手，而且還處於……下風之中。」

    聽了葉軒的解釋，羅玉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不過當她再度望向遠處那片烏雲時，她卻是看到了一條金色的龍自烏雲之中衝出。金龍的每出遊動，都會將一大片烏雲徹底震盪開來，儘管烏雲很想將金龍困住，但是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的，這條金龍似乎就是這片烏雲的剋星。

    「那是……金色的龍？」

    「那不是真龍……他居然動真格了！」葉軒突然感覺到眼睛似乎有些濕潤，「走！」

    「去哪？」

    「我們此行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