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最終卷 第二百零六章 歡歡喜喜出囚籠 文 / 凡塵妖妖
第二百零六章歡歡喜喜出囚籠
將司庫殿的事情向白冰清簡單做了個交待後，第二天早上，藍若蝶捧著皇上親手開的假條耀武揚威地出宮了。白冰清雖然也有一月一日的休假，但時間未到，又沒有皇上特批的假條，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藍若蝶走出司庫殿。
直到司庫殿門口時，藍若蝶突然想起，明堇翎曾經說過要和她一起出宮來著。可是，現在折回去，那路程也太遠了一點。而且，如果等明堇翎去找了威廉出來時，這一天可就過了一大半了。歸心似箭的藍若蝶哪裡還等得住？便折返身讓雪倩去給明堇翎捎個信兒，讓她自己隨後出宮來。
「蘭妹妹等一等。」白冰清突然追上來叫住了藍若蝶。
「清兒姐姐有事嗎？」藍若蝶笑嘻嘻地問。
白冰清幽幽地道：「還請蘭妹妹這次出宮，也替我去看望一下雙親，向他們報個平安。」
藍若蝶拍拍胸脯道：「放心吧，清兒姐姐，我一定去看望大伯和嬸娘。他們也是我的親人呀！」藍若蝶對白夫人的印象不錯。
「如此便多謝蘭妹妹了。」白冰清神色間有種淡淡的惆悵。
「清兒姐姐，你放心吧，再過十多天，就是你的休假日，到時你就可以回家和大伯嬸娘團聚一天了。」藍若蝶以為白冰清是想家了，就如同她想念希望學校一樣。
司庫女官回家休假，都有專門的馬車接送。也幸虧如此，不然，要在偌大的皇宮裡找到出宮的路可真是件困難的事。
「難怪進了宮的女人想逃跑那麼難，這皇宮修得太大太複雜，整一個迷宮嘛。」藍若蝶倚在馬車裡胡思亂想。
漸漸地，馬車駛出皇宮，小順子出示了通行令牌，馬車被順利放行。
終於又出來了！雖然才入宮十來天，在藍若蝶看來，卻彷彿過了幾十年。宮裡的壓抑和爭鬥讓她覺得心裡累得慌。一出得宮門，藍若蝶渾身毛孔都張開了，臉上便又恢復了她肆意的笑容。
「停車！」藍若蝶看看馬車已經駛離皇宮有一段距離了，忙叫住了小順子道：「小順子，你們就送到這裡吧，我自己走回去。」
「那怎麼使得，大女官大人，您就讓奴才把您送到家吧！」小順子苦著臉道。
藍若蝶一瞪眼道：「有那麼麻煩嗎？我現在想先逛逛街再回去，你三天後帶著馬車到希望學校來接我就行了。」
「那……馬車回去，奴才陪您逛街，將您護送回府？」小順子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
「不用了，我自己逛。你們回去，這是我的命令！」藍若蝶跳下車，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讓小順子這麼一個說話娘娘腔、走路扭屁股的太監跟在身邊，她還怎麼逛街？
藍若蝶充分發揮自己的運動細胞，動如脫兔，不待小順子反應過來，已經鑽進人群中左一竄右一拐，很快消失在了街尾。
「哎呀，這可怎麼辦，大女官大人自己跑了，要是出了點問題，叫咱家回去怎麼交待？」順子都快哭了。
「唉，小順子，你把咱們大女官看得太輕了吧？咱們大女官大人是何等樣人？宮裡的大風大浪都能闖過來，這不就是回趟家嗎？不會有事的，咱們還是聽大女官大人的話，這就回去吧。」另一個小太監小林子頭腦明顯比小順子靈活些。
兩人從車簾縫裡望了望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這才吩咐車伕將馬車掉轉頭來往回宮的路駛去。
藍若蝶手裡拎著一個小包袱，走起路來活像腳下踩了彈簧，只差沒蹦起三尺高了。
沒有失去過自由的人不會覺得它可貴，藍若蝶現在可是剛剛從皇宮的大囚籠中出來，心情當然特別激動，連街邊小販的吆喝聲聽在耳中也格外動聽。
藍若蝶正在觀看街邊的美景，卻突然聽到一陣馬蹄聲急響，路上行人紛紛讓到了路的兩側。藍若蝶也跟著讓到一旁，抬眼看去時，只見幾名戎裝士兵騎著快馬如風馳電掣般掠過長長的街道，直往皇宮的方向而去。
「這像是邊關的信使。」
「是不是要打仗了？」
……
街上的行人小聲地議論著。不過，隨著這幾名信使消失在街道盡頭，人們又停止了議論，街上恢復了繁華的喧囂。
「邊關？」聽到這兩個字眼，藍若蝶心裡漏跳了一拍，突然又想起龐通那堅毅中帶著點羞澀的溫柔的眼神。「他，還好吧？」藍若蝶心中悄然升起一絲罪惡感，本來高昂的興致低落了幾分，咬了咬牙，突然掉轉方向往龐太師府走去。
今天正好逢十，是希望學校放假的日子，藍若蝶估計龐娟娟應該在龐府。
今日太師府門前當值的是大嗓門兒張三，看見藍若蝶回來，臉上堆起熱情的笑容道：「小蘭姐，聽說你進宮當了官兒了，今日怎麼得空回來瞧瞧？」——在龐太師一干下人心中，藍若蝶始終是龐府的人，而且是所有下人們心中的偶像。
「今天我休假，對了，張三哥，三小姐在府中吧？」藍若蝶笑容可掬地回應。太師府和希望學校，就是她兩個不同的家。
「在的，二小姐和三小姐都在……二少爺也在。」張三這樣的老實人，竟然也知道二少爺和藍若蝶關係不一般，還特地不提大小姐，可見八卦的影響力是驚人的。
進了太師府，路上遇到的丫環和家丁有從前認識的，也增加了一些生面孔，藍若蝶都只淡淡地打過招呼，逕直往桃花居跑。
還沒進桃花居，便聽到桃花居裡傳出一陣動人的琴聲，藍若蝶緊走幾步，到了院門邊放輕腳步，從虛掩的門縫往裡瞧。只見院中梧桐樹下的小桌上放著一張古琴，龐心月正專心撫琴，而龐娟娟卻倚在一旁的軟榻上捧書而觀。春兒和貝兒也坐在旁邊的石凳上繡花——好一幅寧靜優美的畫面。
「妙！彈得妙呀！」等到龐心月一曲彈罷，藍若蝶突然拍了拍巴掌，搖頭晃腦地作酸秀才狀，拽拽地推門而入。
龐心月和龐娟娟聞聲一驚，抬起頭來見是藍若蝶，喜不自勝，都站起身迎上前來道：「小蘭，你怎麼回來了？」
「我想你們了，所以就從皇宮偷跑出來了。」藍若蝶故意壓低聲音道。
「天呀，你，你快回去，小蘭，趁著沒人發覺，你快偷偷回去吧。」龐娟娟嚇了一大跳，緊張地拉著藍若蝶就要往外走——從皇宮偷跑出來？這可是要掉腦袋的事呀！
龐心月也嚇白了臉。
「我逗你們玩兒的，皇上准了我三天假。」藍若蝶實在不忍心再戲弄龐娟娟和龐心月這樣的老實人，忙坦白交待。
龐娟娟拍著胸口嬌嗔道：「小蘭，你怎麼還是這麼壞？」
「我真的想死你們了！」藍若蝶一把摟住了龐娟娟，肉麻兮兮地說。
龐心月心思比龐娟娟更細膩一些，便將藍若蝶拉到一旁坐下，輕聲問：「小蘭，你在宮裡過得不愉快嗎？」
「豈止是不愉快，差點連小命都玩完兒了！」藍若蝶懊惱地說。
龐娟娟又緊張起來，拉著藍若蝶的手握得緊緊的，連聲問：「小蘭，你在宮裡遇到了什麼事？快跟我說說。」
打發春兒和貝兒到院外守著，藍若蝶才開始講述進宮後的大致經歷。聽到絹帛屋出事，藍若蝶被打入天牢那一段，龐娟娟手心裡不由得滲出汗來。再聽到真相大白那一段，這才鬆開手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那個翎公主真是有本事，竟然能在幾天內就把事情查清楚了，下次見面我得謝謝她。」龐娟娟是認識明堇翎的，便覺得有點奇怪，那個公主好像並不是特別能幹的樣子嘛！
藍若蝶笑了笑道：「這次真的多虧了堇翎，要不是她幫忙，恐怕不等事情調查清楚，我先被天牢裡的蚊子臭蟲咬死了！」
龐心月笑道：「三妹，人家是公主，本事自然比咱們姐妹強。」最近龐娟娟和龐心月感情更進了一層，龐娟娟知道的事，龐心月幾乎都知道。
藍若蝶看了看龐心月和龐娟娟，突然發現兩人氣色頗有不同。龐心月眉梢帶喜，鳳眼含春，整個人容光煥發。而龐娟娟卻柳眉輕蹙，杏眼含愁，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娟娟，你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嗎？」藍若蝶關切地問。
龐娟娟小臉紅紅的一聲不吭，龐心月卻歎了口氣道：「還不是為了那個沈護衛……他有好一段日子沒出現了。」
藍若蝶瞭然地點點頭。從前她沒進宮時，要見明靖寒一面，可不也是宋嗎？覓無覓處，唯有等待！幸好現在同在宮中，雖然偷偷摸摸的，但見面機會卻增加了不少。
想到這裡，藍若蝶便柔聲安慰道：「娟娟，你別怪沈石頭，前陣子太子不在京中，他定是隨著去了。不過現在回來了，肯定過不了兩天就會來見你的。」
龐娟娟紅著臉道：「我，我也知道他忙，可，可是……」
「——可是人家就是想他嘛！」藍若蝶嗲聲嗲氣地學著龐娟娟的語氣接上半句，趕緊跳到一旁。
龐心月用手絹捂著嘴，笑得渾身如花枝亂顫。龐娟娟又羞又氣，便不停地追打著藍若蝶。
笑鬧了一番，幾日的離情一掃而空，藍若蝶這才拉著龐心月和龐娟娟道：「對了，心月，娟娟，上次給你們說的那個事兒你們採取行動了嗎？」
「小蘭，你說的是……大姐的事？」龐心月反問，臉上神色卻有點複雜。
「是呀，你們勸過龐玉兒了？」藍若蝶一看龐心月這表情，便知道她們肯定已經找過龐玉兒了。
「嘻嘻，小蘭，這事你保管想不到。」龐娟娟臉上表情也古古怪怪的。
藍若蝶柳眉倒豎，一腳踏在石凳上，佯怒道：「你們兩個少買關子，快快從實道來！」
龐娟娟這才囁囁地說：「我和二姐聽你說了那事以後，第二天我們就去勸說大姐了。大姐先前根本不聽我們的，還是認定非魏公子不嫁。我和二姐沒法兒，就找了個借口把大姐誑了出去，然後讓張老師把葉老師也拉了去。沒想到……」說到這裡，龐娟娟臉紅紅地住了口。
「龐玉兒對『葉綠素』一見鍾情了？」藍若蝶好笑地問。
龐心月根本沒聽出來藍若蝶使用的諧音詞，點點頭接道：「是呀，大姐一見葉老師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後來便再不提魏公子的事了。」想起那天龐玉兒見到葉呂肅後突然羞答答地和龐心月、龐娟娟比起文靜來的樣子，龐心月還是忍不住好笑。
「那『葉綠肅』呢？他喜歡龐玉兒嗎？」藍若蝶冷靜地問。她當初只是想讓葉呂肅給龐玉兒介紹一個比魏從獻強幾分的對象，沒想到龐心月和龐娟娟直接把葉呂肅當成姐夫人選了。
龐娟娟沮喪地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不過，葉老師對大姐好像沒什麼特別的。」
「我們擔心大姐又要單相思一場了！」龐心月說出了心底的擔憂。
葉呂肅配龐玉兒——好像的確有點委屈了「葉綠素」。雖然葉呂肅眼神兒差點（居然能把舒燦當成女的），但為人很謙和，又才華橫溢，這樣一個好男人，配給龐玉兒那樣驕蠻任性的大小姐，可不是鮮花插在了牛糞上麼？藍若蝶不禁也跟著搖了搖頭。
「小蘭，有件事我們正想找你商量呢。」龐娟娟鼓足勇氣開口。
「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商量不商量的，說吧，只要我辦得到。」藍若蝶輕輕地擰了擰龐娟娟粉粉嫩嫩的臉蛋。
龐娟娟小心翼翼地看了藍若蝶一眼，這才低下頭輕聲道：「大姐，大姐她，也想到希望學校去當老師。」
「你說什麼？」藍若蝶大叫，她真的是太吃驚了——驕傲的龐玉兒，會主動提出要到她辦的學校裡當老師，這就好比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龐娟娟卻誤會了藍若蝶的意思，囁嚅道：「小蘭，你別生氣，我也就說說，不行就算了。」
藍若蝶眨了眨眼，這才平靜下來，輕輕地挑起眉毛問：「龐玉兒為什麼想到希望學校當老師？」
龐心月答道：「因為，大姐想天天都能看到葉老師。」
靠！我那是學校，可不是婚姻介紹所！藍若蝶臉黑黑地想，接著問：「她會做什麼呢？我們現在似乎並不缺老師吧！」
龐心月雖然有點緊張，但還是勇敢地道：「小蘭，其實，大姐除了脾氣壞點之外，還是有很多優點的。她的手最巧，做出來的小布娃娃可漂亮了。」
「哦？」藍若蝶眼中精光一閃，「龐玉兒會做小布娃娃？」
「是呀，大姐做的小布娃娃最可愛了。」龐娟娟也幫著龐玉兒說話，畢竟是血濃於水的姐妹。
藍若蝶來了興趣，笑道：「可以拿一個給我瞧瞧嗎？」
龐心月和龐娟娟同時洩氣道：「可是，她一個都不肯送給我們。」
「這樣吧，」藍若蝶拍了拍屁股站起身來，悠然道：「你們和龐玉兒說說，如果她願意到希望學校做手工老師，我會讓張老師聘請她的。不過，得先面試。」
「面試？」龐心月和龐娟娟都有點摸不著頭腦。
藍若蝶笑了笑道：「就是讓她帶一個布娃娃的樣品來我們瞧瞧，並且當面再做一個來證明自己的實力。」
「這……好吧，我們去和大姐說說看。」龐心月心裡也沒底。以龐玉兒驕傲任性的性格，她會接受這樣的面試嗎？
藍若蝶卻有自己的打算。如果龐玉兒連這點架子都放不下，她會認真教希望學校那群窮孩子嗎？如果她的脾氣不改卻給她機會讓她死纏著葉呂肅，那不是太對不起葉呂肅這位「京城第一才子」了嗎？
「我該回學校去看看了，明天學校見。」藍若蝶起身告辭。龐心月和龐娟娟將藍若蝶送出桃花居，便匆匆趕往落玉居，去找龐玉兒商量面試的事情。
藍若蝶出了桃花居，想了想便又轉了個身，向達濟樓走來。到了達濟樓，卻只有小十在，龐達剛剛出門了。藍若蝶想到剛才街上飛奔的信使，心裡更加不安——小翠跟著牛四去了邊關，要是真打起仗來，牛四能顧得上她嗎？還有那個呆頭呆腦的龐通，功夫雖然不錯，也不知打仗行不行？早知道該趁著在邊關時給他講講孫子兵法和三十六計的！那會兒只顧著天天和他慪氣，正事兒一樣沒做！藍若蝶心裡懊悔不已。
就這樣一路悶悶地想著心事默默地走著，不知不覺已經接近希望學校了。藍若蝶拋開心底的擔憂，心兒早飛進了校園——今天是休息日，大家在做什麼呢？想到這裡，藍若蝶臉上便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意。
正要直奔大門而去，藍若蝶眼睛無意間一瞟，卻發現離大門不遠處的樹蔭下正站著兩個人——謝門青和汪招君。
汪招君紅著臉低著頭，似乎正在說著什麼。謝門青臉上也有點泛紅，卻皺著眉說了幾句，接著，汪招君突然捂著臉哭著跑開了，謝門青呆呆地站在原地發愣。
「小謝，欺負女孩子可不像大丈夫所為喲！」一隻手突然從背後拍了謝門青一下。謝門青只愣了一愣，便猛地跳起來轉過身大叫：「神仙小蘭姐姐，你可回來了。」
「小謝，怎麼了？」藍若蝶看見謝門青過度激動的樣子，心裡有點疑惑。
謝門青黑臉泛紅，將藍若蝶拉到一個僻靜的角落裡道：「神仙姐姐，你教教小謝吧……愁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