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最終卷 第二百零五章 一步步誘你跳坑 文 / 凡塵妖妖
第二百零五章一步步誘你跳坑
摒退了李公公，御書房裡再無旁人，明澤源笑瞇瞇地問：「蘭愛卿，現在可否說說，你來見朕所為何事了嗎？」
藍若蝶不不慌不忙地左右看了看，嘻皮笑臉地道：「皇上，您不會這麼小氣，連張椅子也捨不得吧？」
「呵呵，蘭愛卿，坐吧。」明澤源也跟著笑起來。
藍若蝶拉了張椅子坐下，這才清了清嗓子道：「今日小蘭來此，首先要謝謝皇上不吝萬金之體，親自到天牢中為小蘭洗清沉冤。」
「你是朕的愛卿，朕當然捨不得讓你受冤屈。」明澤源曖昧地一笑。
藍若蝶裝沒聽懂，又悠然道：「不知為何，每次見到皇上，小蘭總是不由得心生親近之意，但太子聖顏，又豈是微臣小民可以天天見到的？小蘭自從掌管司庫殿事務以來，心裡常有幾個疑問，想向皇上請教請教，不知可否？」
「哦？」明澤源饒有興趣地挑起眉來，和明靖寒有幾分神似，但更像極了藍若蝶在二十一世紀的老爸。
「本來小蘭也不敢說的，因為此事或許會冒犯皇上。但小蘭觀上次皇上對待文字簡化一事的態度，覺得皇上乃是一位不世明君，肚中有容海之量，這才斗膽向皇上諫言。」不管三七二十一，藍若蝶先扔出一頂光鮮鮮的高帽開路。
明澤源的面上的笑容裡立刻帶了幾分輕飄飄的感覺——這美女的稱讚，可就比朝堂上那群鬍子拉茬的大臣們說出來受動聽得多。
「蘭愛卿但說無妨。」明澤源眼光更多地在藍若蝶身上掃來掃去，心下暗自忖道：「這丫頭年紀是太小了些，哪比得德妃的豐腴和宜妃的傲挺？說不得只好且養兩年再作打算。」
「蒙皇上聖恩，托以司庫殿重責與我這無知草民，小蘭一直不敢或忘皇上恩情，辦事無不盡心竭力，力爭不負皇上所托。」藍若蝶從本職工作講起，讓明澤源想起了藍若蝶初入司庫殿的那番演講，不由得臉上露出一點讚許之色。
順利扔出開場白，藍若蝶突然蹙眉道：「可是自從上月發放完月錢後，小蘭查對帳目，卻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說到這裡，藍若蝶故意停頓了一下。
「難道司庫殿有人敢做出傾吞公物以充私財之事？」明澤源臉上瞬間怒氣勃發，一股殺氣從身上騰起。
藍若蝶嚇得心裡抖了抖，生怕明澤源不分青紅皂白地又要砍司庫殿眾人的腦袋，不敢再賣關子，趕緊接著道：「那倒不是。小蘭發現的問題，是在總帳冊上。」
明澤源臉色回歸嚴肅，自有一番王者風範，淡淡地道：「接著說。」
「小蘭在查總帳冊時，發現如今皇上的後宮有八位貴妃、十六位貴人和三十二位美人。每殿又各有宮女無數，大大小小的宮女加起來共有八百八十八人。每位貴妃每月月錢五十兩紋銀，貴人三十兩，美人各二十兩。宮女的月錢從三兩到八兩不等。這樣算下來，除開各位娘娘們的綢緞珠翠，光是淨銀子，後宮裡每月也得支出六千餘兩白銀，一年下來，就是七萬多兩白銀呀。」藍若蝶眉頭緊鎖，一邊算賬一邊心疼。
「那又如何？」明澤源倒沒覺得有什麼，後宮的花銷一向就大，他哪裡會不清楚？
藍若蝶一臉憂色地道：「皇上，如果再加上綢緞首飾的開支和吃穿用度，這光這後宮裡娘娘和宮女們的花銷就要用掉十多萬兩白銀，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呀！」——這還沒算太監和侍衛們，更是把王子公主們除外了的。（王子公主們的用度另有機構專門打理，不歸後宮司庫的管轄範圍。）
「蘭愛卿的意思是？」明澤源聽出點興趣來了。
藍若蝶眨巴著眼睛道：「皇上，小蘭在想，如果這麼一大筆銀子能用於賑濟青州春旱或疏通濟州河道，豈不是一樁利國利民的美事？」
明澤源眼中光芒閃動，卻不動聲色地問：「蘭愛卿從何得知青州春旱和濟州洪澇之事？」
「小蘭未入宮前，聽坊間傳言，方知這些事情。」藍若蝶那時就尋思著要不要組織希望學校的少年們來幾場賑災義演。
「目前國庫也並不富足，邊境又戰事不斷。中原大地春旱和洪澇之事年年發生，朕也正在著戶部籌集銀兩。只是，這後宮的支出乃是不可避免的常例……總不能讓朕的美人們都餓著肚子去救災，卻把自己救成了吃不飽穿不暖的災民吧？」明澤源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其實，如果皇上有心，後宮每年一萬兩銀子足矣！」藍若蝶漸漸切入正題。
「一萬兩？」明澤源大驚之下，竟然站起身來——這意味著，每年後宮將節餘十餘萬兩白銀出來，那可不是小數目。
藍若蝶無視明澤源的震驚，一本正經地說：「皇上，依微臣之見，後宮每年的確是花不了那麼多銀子。」
「蘭愛卿說來聽聽。」明澤源越來越有興趣了。
藍若蝶卻突然將話題一轉，不經意地問道：「小蘭斗膽請問皇上，皇上可曾臨幸過後宮的所有貴妃、貴人和美人？」
明澤源臉上不禁有點變色，心道：你以為朕是種馬？欲要發作，卻見藍若蝶臉上認真的神情和泛著自信光芒的小臉，猶豫了片刻道：「朕只是臨幸過八位貴妃和一兩位貴人。因為國事繁忙，朕哪有餘暇臨幸其餘的貴人和美人？」——國事固然繁忙，明澤源並非超人，對女人又頗為挑剔，哪能真像種馬似御遍後宮眾女？
「是呀，皇上您想，這後宮有十位娘娘，是否便已足夠了？其餘的娘娘不顯得有些多餘嗎？」藍若蝶小心翼翼地拋出這句話，便又仔細觀察明澤源的臉色。
多餘？好像是有點多餘！明澤源心底悄悄地想：其實十個都有點嫌多——他這兩年來，臨幸的妃子不過就只有琴妃、淑妃和新入宮的德妃、宜妃。更有甚於在德妃和宜妃入宮後，他連淑妃和琴妃那兒也去得少了。其餘的妃子中，有些人已經多年不曾為明澤源侍過寢。至於那剛被打入冷宮的羽妃，明澤源也不過就是累了乏了時去那兒欣賞欣賞她的舞姿，然後就拍屁股走人。
藍若蝶憑借在二十一世紀積累的經驗，一眼就看出明澤源的表情是默認了自己的話，不由膽氣更壯了三分，接著道：「皇上，如果能減少幾十位娘娘，那麼，宮女的數量也將大大減少，如此一來，豈不是可以為皇上省下不少銀子？」
「你說得倒輕巧，那麼多美人宮女，你讓朕往何處安置？」明澤源終於忍不住潑了藍若蝶一盆冷水。
藍若蝶不假思索地道：「皇上，這個事不難。依臣看來，有兩種方法可行。其一，將這些多餘的美人和宮女放出宮去，讓她們各回原籍，自然就不會再消耗國庫銀兩……」
眼見明澤源面色不善，藍若蝶把上轉而說起第二個方案：「其二嘛，就是把這些多餘的娘娘宮女們組織起來，讓她們自食其力，這樣一來，不僅不會空耗國庫銀兩，說不定還能為皇上創收。」——說白了，就是讓這些女人們由米蟲變為自食其力的勞動者。
藍若蝶早就算到明澤源多半不會同意放宮裡的美人們出宮。這些女人雖然都還是處子之身，但畢竟好歹背著個皇上的女人的名，決不可能讓她們出宮另嫁，就算是名義上的綠帽子，大概也沒人願意戴，何況這人是皇上。所以藍若蝶的前一個建議實際上只是起個拋磚引玉的作用。
明澤源不自覺地將身子往藍若蝶這邊挪了挪，急切地問道：「蘭愛卿，你說讓她們自食其力，你可有良策？」
藍若蝶自信地一笑道：「皇上，小蘭的辦法也不知道行不行，我且說來皇上聽聽看。據臣觀察，後宮中的娘娘和宮女們大多都多才多藝，但可惜天天不事生產，白白浪費了大好人才。不如按照各人的特長為後宮多餘的娘娘和宮女們分出小組，將擅長刺繡的編在一個組，由精通刺繡的娘娘負責，將司庫殿裡的綢緞繡成成品，再在宮外悄悄建立商舖銷售。甚至還可以接手一些外來的訂貨任務。這樣一來，足以解決娘娘和宮女們的吃穿用度，還能為後宮增添收入，豈不美哉？」
「此法甚妙！不會刺繡的又當如何？」明澤源兩眼已漸漸放出光來。
「不會刺繡的也可以分成兩組，一組學習編製手工藝品，同樣可以養活自己，另一組學習裁剪，製作成衣，這個利潤更大。至於少數會寫會算的，便單獨成為一組，負責審計後宮出入帳目，皇上以為如何？」藍若蝶早就看陶掌櫃的生意眼紅了，奈何自己不會女紅，每次設計的服裝都被陶掌櫃狠賺一筆，有心自己做這筆生意，卻找不到人手，這會兒總算有了用武之地。
「蘭愛卿的主意雖妙，但這事如果傳揚出去，就有點麻煩了。」明澤源雖然很動心，卻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因為，後宮除了貴妃、貴人和美人，就連好些宮女，也是歷年選秀送上來，明澤源沒看上眼，才充入後宮當了宮女。秀女們都有一定的家庭背景，如果知道他們的女兒入宮作了勞工，怕是奏折會上個沒完沒了。
藍若蝶一夜沒睡，早想到了這些問題，輕輕地勾起唇角笑道：「皇上多慮了。其一，這麼多年來，可曾有過將封了貴人、美人的女子再送回家的先例？」
明澤源不假思索地道：「當然沒有。」
「小蘭斗膽再問，入了宮的女子，可准許家人探望？」
「只有宮女，才能每年探望一次，美人以上的，除非家裡是朝中重臣，才能有一見的機會。」
「這不就結了？」藍若蝶笑得痞痞地道：「既然她們都沒什麼機會見外面的人，皇上又怕什麼消息會傳到宮外去損了皇上的顏面？」
明澤源朗聲笑道：「朕怎麼沒想到這點？還是蘭愛卿想得周到。」
「但是，皇上，這事有一個先決條件，務請皇上答應。」藍若蝶看向明澤源，臉色嚴肅起來。
「蘭愛卿請講。」明澤源都快要忘記擺自己的皇帝架子了。
「請皇上把此事交給琴妃娘娘來辦，但具體措施等務必由小蘭負責。」藍若蝶可沒忘記自己面對的是日月王朝掌握生殺大權的皇帝。她要求負責這事，其實是怕其他人只顧賺錢，過度剝削後宮那些可憐且可悲的女子們的勞動力。由她自己負責，她有把握讓後宮的女眷們自力更生的同時，不會超負荷勞動。至於拉琴妃娘娘下水，不過是想借借她的威望，以免以些當慣了米蟲的貴人、美人找麻煩。
明澤源雖不完全明白藍若蝶的心思，但畢竟是聰明人，便笑道：「蘭愛卿放心，朕會讓琴妃負責此事，並讓她盡量尊重你的決定。」
「小蘭謝皇上恩典。」藍若蝶終於鬆了一口氣，自己初步想爭取的東西似乎都爭取到了。接下來，該實施下一步計劃了——
「皇上，為了籌備此事，微臣能不能請幾天假，出宮一趟？」
「蘭愛卿出宮何事？」明澤源這時的態度，完全像一個鄰家的長者。
藍若蝶謹慎地道：「我要到宮外準備一些東西，這些東西都是此次後宮改革的有用之物，交給別人去做我不放心。」
「好吧，騰就准你三天假。」明澤源點了點頭。
耶！本姑娘可以出宮去透透氣了！明澤源金口玉言一開，藍若蝶差點把嘴笑歪了。
看見藍若蝶異常燦爛的笑容，明澤源有種上當的感覺，但心裡卻並不生氣。他現在對藍若蝶的欣賞越來越多，倒是淡忘了納她為妃的念頭。
藍若蝶回到司庫殿，心裡忍不住有點小小的得意，把自己關在屋裡蹦蹦跳跳地伸出食中二指作「v」字形道：「第一步，成功，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