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一百九章·靈師 文 / 傅塵瑤
【一百九章.靈師】
「呦——」「啾——」
此起彼伏的幾聲飛禽的叫喚聲，三隻龐大的飛禽斂翅相繼停落在了城主司徒家的庭院中。司徒岷三聽到傳報，急忙趕出來查看，見是弄衣與瑤華等人，略微驚奇一下，欣喜地迎上前來。
弄衣直接就問道：「小姐在哪裡，小姐有危險！」
司徒岷三大驚，顫聲說了句「在花園」，便急忙引著一行人快步而去。臨近花園之時，果然感知到有一股異樣的氣息，而那氣息在察覺到他們的逼近之時，也隨即想抽身離開。不過在他們降落之前，已經在司徒家大宅上設下了結界，在結界解除之前，宅中的所有生靈，包括一隻螞蟻也無法從中離去。
「休想逃跑！」弄衣率先急閃而出，右手幻出一把利劍，臨空朝著花園上空的空氣橫掃了出去。瑤華定睛一看，果見劍影憧憧之下，有一道無形的黯淡的身影在閃動。當即也掏出碧水劍，躍身入空，與弄衣並肩作戰。
「啊，小姐！」花壇中捧茶的侍女見突然間跑出來兩個人，揮著劍就對著空氣打鬥起來，不禁嚇得手一抖，手中的茶具翻落在地。
「薇兒！」司徒岷三快步過來，憂心忡忡地問道。司徒舞薇卻倒仍然面不改色，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她緩緩地從桌前站起身來，微笑地迎上父親。說道：「父親大人，我沒事，就是剛才有個奇怪的女子問我有沒有什麼心願，父親不要擔心。」
「她，她沒有對你怎麼樣吧？」司徒岷三憂心忡忡地問道。既然弄衣他們如此急匆匆地趕來，那女子地來頭肯定不簡單的。
司徒舞薇抿嘴笑著搖搖頭，隨後又原地轉了個身。向父親示意她果真是毫髮無傷。
「她問你心願，你告訴她了嗎？」蕭泰澤忽然開口問道。
司徒舞薇看見帶著面具的蕭泰澤。先是微微一奇，道：「我跟她說了。說起心願的話，多得真是數都數不過來，不過呢，既然是自己的心願，就得靠自己的努力去完成。不然的話，就失去了心願本來地意義了，不是嗎？」
蕭泰澤看著她，良久，緩緩說道：「是這樣。」說罷，轉身飛身而起，寬大的衣袖迎風一陣抖動，從袖管中射出千絲萬縷地金線。在空中交織成一個牢籠的形狀，從上而下地將瀟琳兒罩在其中。四周逼射而出的金光，逼著她顯出原先的身體來。
她懸浮在空中，清冷的目光瞅著蕭泰澤，淡淡說道：「煉妖師麼？」
蕭泰澤並不回答她，只是無聲地停落到弄衣他們身側。瀟琳兒的目光一轉。忽而抿嘴詭異一笑。「煉妖師大人，若是有什麼心願的話，我可以幫你實現哦？」
蕭泰澤還是不理睬，瑤華大聲道：「你快解開下在紫身上地詛咒，然後答應再也不害人了，我們就可以不殺你！」
瀟琳兒轉過眼眸來，冷冷地在瑤華臉上轉了一圈，不以為然地說道：「這話說得還真是讓人惱火啊，我堂堂狩靈師，居然還要你們饒命麼？」說罷。她全身靈光聚現。如銀針般犀利，投射在牢籠之上。金光頓時迎風而散。
瀟琳兒的身影如利箭般直射而出，右手一揮，「啪啪」作響，赫然竟是一條無形的長鞭在手。她「啪」地甩出一記，一邊厲聲說道：「而且，不要用詛咒這個低俗的詞語來侮辱我的『夢之契約』，我所做的只是在交換中達成雙方的夢想罷了！」
瑤華等人急忙往旁邊散去，以躲避攻擊。
聞人愁一見狀，連忙躍空而起，托去往旁側閃去的瑤華地身體。弄衣說道：「看來跟她是講不通道理了，我們剛好四個人，分別守住四方，集中攻擊！」
瑤華聞言，重重地點了點頭，回頭對聞人愁一說道：「你在這裡，我去那邊！」
瀟琳兒轉著目光看了看他們，嗤笑著說道：「是要以多敵少麼，呵呵，還真是服了你們了，為達目的這麼卑劣的手法也使得出來？」
瑤華的神情微微一頓時，弄衣連忙說道：「別聽她的說話，集中攻擊！」
當下瑤華連忙斂神朝位於中心位置的瀟琳兒發起了全面攻擊，瀟琳兒地臉色微微一變，一甩長鞭，使柔軟的鞭身在身周環繞成一個蛹狀，並快速地旋轉著，利用離心之心，將集中過來的攻擊力四周分散開去。
但四人的合力實在過於強大，最算分流開去，僅餘十中之一的力量打到長鞭上，也漸漸在鞭身上打出了一道道缺口。瀟琳兒的臉色漸變，心中暗自罵道：「原本以為憑一個煉妖師一個散仙一個斬妖使一個妖怪的力量能耐我何，看來是低估了那兩個人的力量——」
當鞭身爆裂開去時，瀟琳兒飛速地匿身逃去，卻還是不免被法力的餘波打到，身影一個踉蹌，從半空中跌到了地上。瑤華等四人，相繼在她身後落定。
瀟琳兒半蹲著身子，手緊緊地捂著胸口，頭低著，嗤笑著說道：「得意吧，你們打贏了，可恥的人們！」
弄衣道：「我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而已，你利用人們想要達成夢想地渴望，而以此哄騙他們立下契約，然後取走他們地性命，你在吞食他們的時候，難道沒有聽到魂魄扭曲地慟哭之聲。」
「扭曲的慟哭之聲？」瀟琳兒回過頭來，牽動溢滿鮮血的嘴角笑笑，顯得分外猙獰。「你們想聽嗎。那可是這世上最動聽地音樂了——」
「你——」瑤華忍不住說道。「你怎麼會這樣想——」
「那要怎麼想？實現一生的夢想不是一件最讓人愉悅的事情麼，在最快樂的時候死去，不也正是最快樂的一件事情麼？小姑娘——」她忽然看著瑤華，詭異地笑了起來。「你不也將你的心願拜託給我了麼，好好期待吧，小姑娘——」
瑤華的臉色猛地一變，弄衣與聞人愁一地神情也驟然間大變。方纔還一副無所謂應付地攻擊著聞人愁一，驀然間目光一厲。「殺了她！」冷喝一聲。搶過弄衣手中的劍，「嗤」地一聲朝瀟琳兒刺去。
瀟琳兒見狀，想要移動身子躲閃，卻駭然發覺身子動不了了。轉著目光一看，赫然察覺一臉無動於衷地站立著地蕭泰澤正暗自捏著訣，看來是他定住了她的身子。心中冷笑一聲：「算你厲害！」回神緩緩地閉起眼睛來，準備受死之時。驀然聽到有個聲音大叫一聲：「不要殺她！」隨即有道身影撲到她身前，為她擋住了一劍。
瑤華愕然看著聞人愁一手中的長劍斜斜地刺入另一個人的肩頭，當看清那個人的面容時，不禁驚呼出聲：「紫？！」
瀟琳兒睜開眼睛，察覺救下自己一命的人竟然是紫凌，不禁驚奇非常。「你？」
「聞人愁一，是紫，快鬆手！」瑤華快步跑至聞人愁一身側。一面憂心忡忡地看著受傷的紫，問道。「紫，你沒事吧，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
聞人愁一鬆開握劍地手，紫凌咬著牙抓住刺在肩頭的劍。用力地往外一拔，將它丟棄到一邊，回過手來捂著鮮血汩汩的傷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司徒舞薇見狀，連忙吩咐侍女去拿止血的藥。
紫凌聽到瑤華的問話聲，抬眼覷了她一眼，冷笑道：「不要假惺惺了，你們不是都討厭我嗎，幹什麼要救我，我也不需要你們救！」
「我們怎麼會討厭你呢？」瑤華連忙說道。弄衣一把拉住欲要解釋的瑤華。冷冷說道。「既然如此，命是她的。她要怎麼樣，我們都沒什麼好說的。大不了等她死了之後，我們再殺這個妖女好了。」
「師父——」
紫冷哼了一聲，不復理睬他們，艱難地轉過身，伸出另一隻手，緊緊地拽住瀟琳兒地衣擺，堅定地說道：「無論你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幫我，我都打從心裡地感激你，因為是你把我從暗無天日的地牢中救出來，還幫我拿到了天殊羽衣。對於我來說，能夠看到景尚安然無恙、健康的樣子，就已經心滿意足了。你要取走我的魂魄，我也不怪你，這是你應得報償，但是我還有一個願望，雖然我知道這很任性，但是還是希望你能實現我地這一個願望，最後一個願望。」
瀟琳兒轉過眼眸看著她，冷冷說道：「還真是個任性的要求，我瀟琳兒可從來都不做虧本的生意。」
紫凌聞言，神情大慟，揪著她的衣袍哭道：「我知道，我知道很任性，但是我真的很想景尚溫柔地看著我，對我說他愛我。真的很想很想，我等了五百多年，五百多年，真的只要那樣就可以了，就算是假的也好，我真的想啊——」說著，她終於忍不住伏在瀟琳兒的腳上放聲大哭起來。
「紫——」瑤華怔怔地看著她，喃喃喚道。
瀟琳兒低眉看著劇烈顫動著地身軀，神色之中對此似乎頗為不解。怔怔地沉默了半晌，忽然撇嘴笑道：「真是沒有辦法，好吧，就算是你剛才為我擋了一劍地報答吧。」
「你答應了嗎？」紫凌的身子猛地一顫，抬起頭來驚喜地看著她。
瀟琳兒淡淡笑道：「是啊，你抬頭看看，誰來了？」
紫凌一怔，連忙回過頭去，赫然望見不遠處花壇前迎風而立地那道優雅身影，正是溫柔含笑而立的巫月。
「巫月哥哥！」紫凌驚喜過望，掛滿淚水的臉上綻出一個碩大的微笑，起身便要朝他飛奔開去。
「紫！」瑤華一看那人影就知道是幻像，剛想伸手去抓住她。弄衣連忙拉住她，示意不要多事。
「紫，我在這裡。」
紫凌拖著受傷的身子奔到一半路途地時候，忽然聽到身側的另一面傳來了熟悉的聲音。紫凌的腳步猛地一怔，回過看去，赫然看到那一邊的樹影憧憧之中，緩步踱出的身影。不是巫月更是何人？
「巫月哥哥。」瑤華驚了驚。
「巫月哥哥？」紫凌迷惑地回頭望向另一邊的巫月。「巫月哥哥，有兩個？」
巫月對瀟琳兒說道：「我就在這裡。不必費心用幻術了。」
瀟琳兒撇嘴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朝著那幻像輕吹一口氣，那人影像如水波般一陣蕩漾，然後消失在了風中。
「巫月哥哥！」紫凌大叫一聲，奔過去一頭撲入巫月地懷中。巫月抱過她，抬手憐愛地撫著她的髮絲，輕聲道：「真是傻丫頭。竟然為了這樣地事情去求她。」
紫凌緊緊地抱著他，將臉深埋在他懷裡，輕聲說道：「他們都討厭紫，巫月哥哥也不理紫，不喜歡紫，紫一直就只有巫月哥哥一個人啊——」
「傻丫頭。」巫月微微閉了下雙眸，輕歎一聲。「誰說我不喜歡紫了——」
紫凌聞言身子猛地一怔，從他懷中抬起頭來。盯著他的臉龐，似乎試圖要在他的臉上尋找著某種痕跡。
巫月抬手溫柔地拂上她的臉龐，溫和地微笑著，輕聲說道：「我愛你，紫。」
「巫月哥哥——」紫凌看著他，淚水毫無預警地沿著臉頰撲朔而下。
同一時間。瑤華的身子也微微顫了顫，流著淚一頭撲進了弄衣懷裡。弄衣微微吃驚，隨即會意過來，抬手輕撫著她的頭，輕聲安撫著。聞人愁一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我好高興啊，好高興——」紫凌反覆喃喃著，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不停地汩汩而下。撲回到巫月懷中緊緊地抱著他，巫月也只是抱著她，沉默地看著懷中地身影漸漸模糊。在模糊之中。又漸漸清晰，清晰地分離成兩個身影。
忽然懷中的身體上紫光一閃。紫變回了真身——蜷縮著的一隻紫貂，而分離出來的那道半透明的身影緩緩地後退，飄飄蕩蕩地往瀟琳兒那邊而去。瀟琳兒見狀，正要吸過一口氣，將魂魄吸引過來，再一口吞入腹中以解除目前的困噩。忽見巫月揚手一揮，在紫凌的魂魄之前列起一排的招魂幡，制止了魂魄前行地步伐，看著瀟琳兒緩聲說道：「紫的魂魄不能給你。」
瀟琳兒嗤笑一聲：「是麼，你用招魂幡招攬下她的魂魄要做什麼？讓她到念魔林復活，然後再繼續看著她深愛的你，喜歡著別人嗎？」
巫月的神情微微一頓。
弄衣道：「澈兒，別聽這妖女妖言惑眾了。瑤華也跟她交換了契約，應該馬上殺了她，不然瑤華也會有危險。」
「瑤華——」巫月一驚。
瀟琳兒冷哼了一聲，說道：「把招魂幡收起來吧——」巫月驚愕地看向她，瀟琳兒不以為意地撇嘴一笑。「紫這丫頭這麼愛你，痛苦了五百多年，難道你還想讓她繼續痛苦下去？如果你沒有下定愛她之心的話，就趕緊把招魂幡收起來——我來為她超渡。」
「你——」她這話一說出，眾人無不大驚。
瀟琳兒似笑非笑道：「怎麼，你們莫非忘記了狩靈師最早存在地職責麼？追溯亡靈，平息他們的怨恨，為他們指引轉生之路——」
弄衣忍不住諷刺道：「虧你還記得？」
瀟琳兒道：「當然記得，只不過是人們都忘記了而已。」
眾人開始沉默，似乎在考慮瀟琳兒的話是否可信。
「喂，那邊的煉妖師，快解開我的定身術。」瀟琳兒瞥了蕭泰澤一眼，嘁聲說道。「我說，你們該不會是在怕我吧，我都被你們打成重傷了，還能怎麼樣？」
巫月沉默了半晌，揮手收回招魂幡，隨即說道：「泰澤先生，解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