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一百八章·離魂 文 / 傅塵瑤
【一百八章.離魂】
兩人沿著街逛著逛著，不覺間來到了一個賣花釵的攤旁，身側有一對情侶正在挑花釵。年輕男子從眼花繚亂的一堆釵中挑了一枝花釵為那女子簪到發間，又拿過攤上備用的銅鏡照給她看，那女子嬌羞地笑得如花般嬌艷。
聞人愁一盯著那兩人看了一會，回過神來，低頭也挑了枝花釵給瑤華插上。老闆見狀，連忙捧了銅鏡過來，聞人愁一接過來讓她照照。瑤華從鏡中看到那枝花簪是紅色的珠子，綠色的花朵，不禁有些無奈地說道：「你不覺得很難看嗎？」
聞人愁一不解道：「其實我看來看去都是一樣的，就算插上再多的釵，臉不還是原來的模樣麼？」
瑤華有些無語，聞人愁一見她不說話，以為她不喜歡，便要伸手去取下。瑤華連忙用手摀住，說道：「幹什麼？」聞人愁一道：「不是不喜歡麼？」瑤華嘟囔道：「誰說我不喜歡，我就是喜歡難看的啦，快付錢。」
聞人愁一愣了愣，隨即似乎回過神來，笑了笑，回身去付了錢。
接下來的逛街，聞人愁一一直觀察著逛街的年輕男女們，看他們買些什麼，就跟過去買同樣的送給瑤華。瑤華知道聞人愁一是在學習常人的生活，並試圖融入，思及這些日子來，聞人愁一已經不復再是初見時的那樣冷漠不近人情，讓人忘而生畏了。抬眼看著他一直穿梭在人群中地目光。似乎任何一樣事物都能引起他探究的興趣，瑤華不禁心中一暖，加快腳步跟上去，抱住他的手臂，偎在他身側。聞人愁一側過頭看了一眼，抿嘴微微一笑，拖著她繼續緩緩向前。
「徒弟、寶貝徒弟！」弄衣的聲音遠遠地從身後傳來。瑤華聞聲停下腳步。回身看去。弄衣撥開人群快步過來，落後一步跟在他身後的。赫然竟是多日未見的蕭泰澤。
「師父，泰澤師叔？」瑤華微微驚奇。
「寶貝徒弟！」弄衣看了眼聞人愁一，說道。「壁尊新下了寶牒，讓我們盡快回去。寶貝徒弟要去欽州，碰巧是順路，我們可以直接坐守護精靈回去。而且現在泰澤師弟又過來了，加上師父的鵬鳥和寶貝徒弟地青鸞。應該足可以將我們所有的人一起載回去了。」
「去欽州嗎？」瑤華喃喃重複了一遍。
弄衣見她地神情不對，便問道：「怎麼了？」
瑤華道：「師父，三壁和談達成的協議，要先聯合對付聞人愁一呢，所以，瑤華想先去找玳透，看能不能——」
弄衣聞言，回眸望向蕭泰澤。蕭泰澤會意，淡然說道：「是有這回事。」弄衣沉吟了一會，說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即使去求玳透，也是沒有用的。玳透雖是太子，但尚未成年。完全沒有實權。而且和談時，是他與帝駙大人出面，相信他肯定是從旁求過情的，不過連身為聞人家同宗的帝駙大人都將這一條答應下來，恐怕不再是別人勸說幾句就能更改的。」
「那怎麼辦？」瑤華急道。
弄衣想了想，毅然道：「回紫苔！」
「去紫苔蒼壁？」瑤華一愣，她還從來沒去過。
弄衣道：「這件事情求哪邊都不行，唯今之計，只能懇求壁尊改變主意了。寶貝徒弟跟師父回紫苔蒼壁，先不要提小蛇妖地事情。多跟壁尊親近。壁尊最喜歡乖巧伶俐的小姑娘了。我寶貝徒弟又這樣可愛，討得壁尊歡心之事。再從旁勸說，說不定就能讓他改變主意！」
「真的可能嗎？」瑤華猶豫著。「聽說聞人愁一，可是，殺了很多紫苔的弟子呢！不過他現在已經知道錯了，再也不再殺人了！」
弄衣道：「讓壁尊完全放過他，這必定是不可能。但勸說饒他一條蛇命，用其他方法來贖罪抵過倒也不是不可能，壁尊的那個性子——」
聞人愁一聞言從旁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
瑤華毅然道：「那瑤華去求情！」
弄衣點頭。「那就這樣，我去司徒城主那裡辭行，你們回去準備一下。呆會就直接飛回紫苔了，不過小蛇妖不能跟著來，不如與橙子他們先回欽州——」
「不行！」聞人愁一一口拒絕。「我一起去。」
弄衣撇過目光去有意無意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還要胡鬧嗎？要不是你這傢伙闖下大禍，瑤華也用不著為你這麼操心！你想想好了，現在你是三壁與皇夏兩國的共同通緝對象了，你跟著一起來究竟合不合適。你不珍惜你的性命就罷了，但要是讓我寶貝徒弟為你傷心，那就絕對不行了！你好好想想！」
「聞人愁一。」瑤華拉著他的手，說道。「你就與橙子他們先去欽州吧，反正我們不是有鸞鳳之玉地麼，有什麼事情還是話的呀！而且瑤華都不知道父親大人他們現在住在什麼地方，家裡有沒有發生什麼樣的變化，欽州城又有哪些好玩的地方，有沒有賣水晶糕的地方……許多許多的事情，都需要聞人愁一先幫瑤華去看看呢！」
聞人愁一低下頭看著瑤華，良久地沒有說話。「聞人愁一。」瑤華拉著他地手，撒嬌般地晃了晃。聞人愁一的神情終於動了動，淡然說道：「我知道了。」見他終於答應，瑤華不覺露出了笑顏。聞人愁一又說道：「一有危險馬上告訴我。」
「嗯嗯！」瑤華馬上點頭。
「他若不答應，也不用多求他。我不怕他們！」
「嗯嗯！」瑤華附和著點頭。
弄衣在旁邊看得撇撇嘴。輕輕「切」了一聲。
「弄衣仙！花弄衣！花弄衣！」街的另一頭突然又傳來一聲疾似一聲地女子高呼聲，弄衣聽到呼喚聲，回身循聲望去，便見慕容娑月沒命似地奔來，一邊揮舞著雙手大聲叫道：「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
聽她這麼一叫。弄衣和瑤華都變了臉色。「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娑月姐姐？」瑤華問道。
慕容娑月氣喘吁吁地奔來。大喘了幾口氣，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紫，那個叫紫的丫頭，出事了！」
當瑤華一行人火速趕回城館時，卻愕然發覺巫月與慕容止水在房中下棋。
「巫月哥哥？！」瑤華奇了奇，慕容娑月見狀，解釋道：「紫已經昏迷不醒了。慕容止水這傢伙還一定要先下棋才救人。」
這時，內室的珠簾一陣晃動，憫月從裡面出來，見是瑤華等人，說道：「還沒醒，好像是中了咒術，不過樣子很奇怪。」
慕容娑月點頭，接口說道：「我先是發覺她全身泛出淺淺的紫光。剛才紫光消失了，但是卻出現了幻影，她的身後就像是還有著另外一個與她一模一樣的人似的，慢她一步，做著同樣地動作。我原本還以為是我看花了，後來澈過來。才知道這是魂魄離體地預兆。」
「魂魄離體？」瑤華大驚失色。「怎麼會這樣？」
弄衣沉吟道：「魂魄離體，不就是大限已至地意思麼？」
慕容娑月道：「一般來說是這樣地，不過剛才我哥說可以救，還把離體的魂魄打了回去，看來只能等他棋癮過了之後，再聽他仔細解釋了。」
剛說完，那邊巫月便輕歎一聲，說道：「我輸了。」
慕容娑月聞言，連忙過去，一把揪起慕容止水。說道：「這下你該說清楚了吧？雖然那傢伙很惹人討厭。但要是她就這樣死在這裡的話，我們也會很困擾的是不是？！」
慕容止水別過頭。目光依舊戀戀不捨地停留在棋盤上，後經慕容娑月地一陣用力地搖晃，方才回過神來，面無表情地說道：「在天鳳王朝古老的傳說中，有一種叫作狩靈師的存在。」
「狩靈師？」巫月微微吃驚。「就是在神戰前期，天地六界未分，冥界尚未形成之時存在地，以追溯戰爭中犧牲的英靈，平息他們的怨氣，指引他們轉生之路為己任的狩靈師麼？」
慕容止水緩緩「嗯」了一聲。
「狩靈師，不是在神戰之後就因為失去作用而消失了嗎？」弄衣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
慕容止水解釋道：「狩靈師存在的時期很短，在神戰結束之後，六界分立，天地秩序井然之後，狩靈師這種稱謂也漸漸從人們的記憶中消失了。我也一直以為是沒有了，但是前些年我游醫去到天鳳王朝時，偶爾間，又聽到了關於狩靈師的傳聞。」
「真的還存在？」弄衣有些吃驚。
慕容止水點頭道：「或許已經不再是以前所謂地真正意義上的狩靈師了。雖然同樣擁有著追溯魂魄的能力，卻不再是為他們指引轉生之路，而是將它們引領過來，然後吞入腹中……」
「吞食魂魄？！」瑤華驚道。「他要幹什麼？」
「吞食擁有強大力量的魂魄，用以增強自己的力量，這是很常見的一種邪術。」慕容止水解釋道。「聽天鳳地巫師說，以往狩靈師們還只是狩獵亡靈來增強自己的力量，但是最近已經開始向活人下手了。先是以達成心願為誘餌，迫使目標與之達成契約，心願一旦完成，他就可以隨時汲取目標的魂魄——」
「啊！」瑤華忽然失聲驚呼。
「怎麼了？」眾人紛紛關切地問道。
瑤華變色道：「紫來的那一天，我聽到一個聲音問我有什麼心願——」
眾人臉色大變。「你回答了？」
瑤華怔了怔，說道：「沒、沒有，我及時問了師父，師父說是咒術，讓我不要理睬。」
聞言，一眾人方才松出了一口氣，靜默半晌，憫月道：「這樣看來，神戰之時，狩靈師或者還是一種普渡眾生的所在，現在卻已經淪為為了私利而殺人的邪惡存在。正如娑月說的，雖然紫那丫頭很不討人喜歡，但是見死不救總是不甚光明的事情，而且眼下國內形勢已是如此混亂，再攪進一個邪惡的狩靈師的話，誰知道又有鬧出什麼樣地軒然大波來。」
「這樣，要救紫地話，必須要殺掉下咒的狩靈師嗎？」巫月沉吟著問道。
弄衣道：「那個瀟琳兒——」
「瀟琳兒？是誰？」慕容娑月問道。
弄衣解釋道：「聽紫說，幫她拿到天殊羽衣，並且陪她從天鳳來到這裡地，就是瀟琳兒。她肯定是以天殊羽衣作為誘餌，哄騙紫與她立下契約——」
「那我們要去哪裡找她？」慕容娑月問道。「一定要盡快找到她才行，不然非但紫會有危險，而且說不定還會有其他人上當遇害！」
巫月沉吟道：「我想，或許我能知道她在什麼地方。」
「巫月哥哥！」瑤華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立馬反對道。「一定還要其他辦法的！」
巫月知道她是關心自己，微微一笑說道：「瑤華不要擔心，現在已經有天殊羽衣了，不必再擔心天譴了。」
「雖然這樣，但是——」
弄衣拍拍她的肩膀打斷她的話，說道：「紫用這麼大的代價才拿到的天殊羽衣，若看而不用的話，豈不是辜負了她的期望？」
「師父——」瑤華猶豫著，點點頭。
巫月微微閉起雙眸，沉吟了一會，忽而微微變色，睜開眼睛說道：「在城主小姐那裡。」
「她又去害舞薇姐姐了？！」瑤華大驚失色。
弄衣道：「就由我和泰澤師弟去對付那個瀟琳兒吧，你們在這裡看好那丫頭，魂魄一離體，就要馬上將它打回去。」
「我也要一起去！」瑤華道。「她害了紫，又曾經想害瑤華，現在又要害舞薇姐姐，瑤華一定要打倒她，不讓她繼續害人了！」
弄衣想了想，說道：「好，走吧。」
當弄衣、瑤華、蕭泰澤三人相繼出門的時候，聞人愁一自然也立馬跟上。慕容娑月回過頭來，見巫月仍然愁眉深鎖，便道：「有泰澤先生和聞人愁一在的話，瑤華不會有事的，而且一定能打倒那個瀟琳兒，救回紫的——」
巫月聞言，回眸朝她淡淡笑笑，啟步轉身步入內室，準備去探望紫的情況。掀起低垂的紗帳，這才驀然驚覺錦被中已經空無一人，僅餘溫尚存。
「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