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躲在幕後的神 二百八十九 文 / 永夜
二百八十九
聖佛蘭西斯建國的第四個月——埃魯登原野的遠征軍處境非常尷尬，可是聖佛蘭西斯國內的軍隊處境就更加尷尬了。
繼續進攻？肯定是沒有這樣的可能性了，才招募來的士兵本來就已經有點打不動了，再加上士氣大減，基本上沒有什麼繼續進攻的可能了。根據前去埃魯登原野刺探消息的斥候回報，遠征軍幾乎全數撤回了埃魯登原野本土，並且大家都在加力構造防禦工事，大批大批的給養也開始囤積了起來，這顯然是要準備打防守戰的情形了。
進攻不了，就只有原地固守了——這個倒是個不錯的想法，雖然說有點被動，但是還是有不少優勢的。首先，現在是在聖佛蘭西斯這一畝三分地之上，即便是國內再動亂，在首都的治安因為有精銳的部隊鎮壓在這裡，所以還說得上是不錯。在這裡無論後勤補給還是軍隊的調動，相當與左手交給右手——令行禁止這個東西，也許只有在這裡才能出現。
再一個，對埃魯登原野的遠征軍可不是這麼一回事，他們長途跋涉必須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補給跟軍隊的前進速度。他們一路上前進過來的地方基本上都發生過了暴動，現在已經說得上是廢墟一片了，等於是被山賊洗劫了八百次的倉庫，乾淨得異常徹底——所有的遠征軍都有一個特點，那麼就是以戰養戰，無論是什麼國家的遠征軍，戰線都不可能拉到幾千里那麼長，那只會生生將整個國家拖垮。好像米克這樣的白癡都明白，更不用說精靈女王了。
阿爾瓦周邊的行政區是這個樣子，再朝前走……情況則更糟糕。因為大批的農民起義軍曾經在靠近首都的幾個行省跟軍隊發生過大規模的衝突，這裡除了屍骨之外，就只有前來品嚐美食的兀鷲了。以戰養戰為原則的遠征軍沒有了尋摸口糧地地方，他們就沒有辦法前進。
其次，眼看著四月一過，馬上就要進入桃花汛的雨季了。雨季來臨的時候，同向聖佛蘭西斯首都的路途上會出現很多大大小小的臨時河流。除非是正規的公路，否則想要一天前進一百多里，那麼想都不要想，光是路上的爛泥就會讓大批的物資輜重處境困難。再加上他們一路上都在收留難民，後勤部隊的數量超過戰鬥部隊幾倍，不出幾個月，這支部隊就會被活活餓死的。
即便是他們餓不死，雖著雨季的到來，那些新鮮的沼澤就會冒出來，若是沒有本地人的領路的話，來了多少人有一個算一個，絕對都會被沼澤給徹底吞沒。按照這樣的情況，等他們到了聖佛蘭西斯的首都，只要派遣大批部隊去鎮壓——首都周圍駐守的可都是精銳部隊，這樣的情況下，就沒有什麼懸念了。
最後，如果在有幾個月的時間的話，聖佛蘭西斯派遣出幾支精銳部隊鎮壓了國內的動亂之後，從各地調集糧食補給，集合清點軍隊，在幾個月之中修建防禦工事——這是老一套了，打到哪裡就在哪裡修建臨時的防禦公式，做滾動覆蓋式的推進，那麼到那個時候，戰爭將沒有任何懸念。
米克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剛剛派遣到阿斯塔瑪下區域的軍隊又是一次大敗，不是說他的統治到了頭，而是國內再也沒有可以領軍的將領跟可以作戰的士兵了。糧草倒是十分充足，可是總不能一個人吃十個人的飯就把一個人當十個人用吧？所以他現在只有防守了，將所有的精銳部隊調遣到首都周圍防守這支猶如尖刀一般的遠征軍。
如果早就預見到今天的情況，天知道米克會不會造反篡位。皇帝的確不是那麼好當的，做一個逆臣比做一個傻皇帝簡單多了——這是米克現在直接的想法，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甚至想將皇位重新交還給小皇帝。可惜現在已經晚了。逆臣是可以犯錯誤的，犯了錯誤之後可以想方設法地逃避責任，可是國王不能反傻，只要犯了一次傻，就足以將整個國家置於危險之地。
他現在對進攻不抱希望了，全國上下進入了緊急的防守狀態。高密集度的軍隊包圍了首都，在前進到首都的路上，設置了無數的臨時跟永固工事，妄圖阻止同時從四面八方開來的軍隊——沒錯，進攻聖佛蘭西斯的遠征軍絕對不止御塵風他們一支。十多支人數在十萬上下的精銳部隊同時從四面八方朝著聖佛蘭西斯的首都突破著，並且以驚人的速度前進。
現在也只有防守了，並且在每一條大路上都修建防禦工事，這樣即便是阻止不了他們的前進，也可以延緩一下時間。
可是……米克似乎忘記了一點，前來討伐自己的遠征軍有十多支，總數加起來超過百萬，你指望他們會乖乖地走那幾條大路呢？那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最起碼，從現在的情況看來，米克的防禦工事成了赤裸裸的馬其諾防線。
在距離首都一千里的科諾斯城剛剛被三支軍隊攻陷，米克正準備派遣自己最得力的精銳前去支援的時候，這三支軍隊就好像兔子一樣地竄了。他們順著古老的，每到桃花汛的時候就會成為河流的河道前進著，一路朝上摸——米克快要發瘋了，他們是瘋子，喪心病狂到什麼程度的人才會想到在河道裡修建防禦工事呢？他們正好就在抓了這個空子朝上捋……
根據斥候報告，三支為數在十萬的軍隊不到半天便已經攻克了號稱擁有三門魔導大炮的科諾斯城，並且沒收了其中的一門——雖然沒有宮廷魔法師的封印誰也別想操作這魔法大炮，可是拿在敵人手裡，始終是個心腹大患。別忘記了，在這些軍隊裡，還有為數眾多的精靈存在，他們可是玩魔法的祖宗，宮廷魔法師不一定比他們厲害，他們完全可以強行操作。
在為數眾多的征討隊伍中，有一支隊伍最為顯眼——根據斥候的口訴，這是一支沒有名堂，看不懂情況的隊伍——保守估計，這支隊伍裡最少有五個以上的種族，而且前進的時候不編隊，遭遇戰的時候也是各自為戰，拿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門……而且最讓人想不通的就是他們的的後勤部隊竟然比主力戰鬥部隊要多出那麼幾倍的人數。
當米克聽到「主力部隊兩三萬人在作戰，後面六七萬的啦啦隊在加油喝彩」的時候，真的差一點沒有因為腦溢血暈過去。這支在所有討伐隊伍中人數最少，但是前進速度快得讓人驚訝的部隊，到底是什麼來頭，到現在還沒有人說得清楚。從表面上來看，好像一群各個地方聯繫起來，臨時組建的一支農民起義軍，可是他們的戰鬥力絕對不是農民起義軍可以媲美的……
為了阻擋他們前進的腳步，米克又調遣大軍在首都周圍挖出了幾條深深的壕溝——壕溝的盡頭連著大陸中部最大最古老的湖泊。每一道壕溝都深六米寬十米，平時可以作為屯兵跟防禦工事，實在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將壕溝盡頭的土牆一炸，這裡立刻會變成奔騰的河道。
聖佛蘭西斯首都周圍有一百七十萬精銳駐守，魔導大炮已經進入了備戰狀態，雖然只有一門——但是任何小看它的人都會在灰飛煙滅中懺悔自己的愚蠢。加上以前阿爾曼帝國經營了數千年的城堡，以及臨時修建起來，可以作為臨時河道的壕溝，這一下聖佛蘭西斯的首都真可說得上是固若金湯了。
即便是防禦性的工事做到如此的地步，米克還是覺得不安全，在他看來，隨著那支最快速的軍隊逼近，自己的壓力沒有減輕，反而更重了。一路上的工事對他們好像形同虛設一般，也沒有發生什麼餓死人的事情，他們好像不需要吃喝一般地在瘋狂朝前推進。
首先是駐守在首都北方夜魔騎兵被全數殲滅，這是除了紅魔騎兵之外原阿爾曼帝國的四大王牌之一——只可惜，在遣散囚禁了紅魔騎兵之後，阿爾曼帝國的四支精英部隊有不少人已經自己退出了軍隊，只剩下了很小的一部分。所是王牌，其實也是臨時擴充的——由很小一部分的王牌帶著絕大部分不算是菜鳥的菜鳥在作戰，後果可想而知。
其次，從不到五百里的地方傳來消息，首都的第一道屏障崩潰，囤積有數十萬軍隊的米其諾城淪陷，投降的士兵超過百分之九十，那一支小部隊正在瘋狂地搜刮城內的軍用物資，看起來想要他們活活餓死，暫時是不太可能了。要知道作為首都的第一道內部防線，這座城裡隨時儲備著足夠一百萬人消耗一年半的糧食！
從米克造反開始一直到此時此刻，他也許才真的明白，為什麼在老阿爾曼帝國國王歸天的時候，臉上會帶著那麼欣慰的笑容。為什麼他常常會將「日日慎之」這四個大字掛在自己的臥室牆上——也許，也許國王真的是不每一個人都可以做的。
聖佛蘭西斯元年，首都中一支為數在兩百人左右的貴族大臣隊伍化妝潛逃出城，臨走的時候帶走了大批的硬通貨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