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躲在幕後的神 二百八十八 文 / 永夜
二百八十八
四月本來應該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可是以龜速朝聖佛蘭西斯大本營，原阿爾曼帝國的王城開進的一支軍隊處境就非常尷尬——這支軍隊若以精神面貌來說絕對算不上什麼軍隊，你在這支軍隊裡可以看到來自世界各地的僱傭兵也好，亂七八糟的種族也好，總之，好像大雜燴一般。隊伍行進得也是非常零散，不過卻是軍隊的前進方式，大部隊在前方，將後方的給養部隊扔得不見影子了。
一般除了部隊不會有人這麼干——部隊所過之處一般都已經將小毛賊們搞得雞飛狗跳了，除了敵軍不用擔心自己糧草給養的問題。而如果敵軍真的能從後面偷襲自己的給養部隊的話，仗也不用打了。直接認輸就好了，這證明別人已經打到了你的大後方了。
「跟上啊，跟上，據我估計還走得了不到三天就能到聖佛蘭西斯的首都了。」御塵風坐在最前面的一架馬車上面衝著後面的隊伍吆喝：「等到了聖佛蘭西斯的首都，我們還是老規矩，該殺殺該砸砸，絕對不能給敵人留下一跟鳥毛！」
後面一片轟然叫好聲，將跟著隊伍一起行軍的幾十個精靈魔法師聽得直搖頭。
安琪拉幾位笑嘻嘻地坐在一架鋪著厚厚絨毛毯的馬車上，享受著初春的陽光，異常愜意。那紅色的毛毯質地異常精美，好像是駝絨織成的一般，保暖而柔軟，躺在上面就好像躺在一大堆軟綿綿的棉花上面。是的，不用驚訝，御塵風的部隊當然不會有這麼好的隨軍裝備了，這東西是他路上打秋風打來的——打秋風是他自己的叫法，說白一點，便是搶劫。
自打前不久在阿爾瓦發生的軍隊轉移事件之後，御塵風一時間沒回過神來應該怎麼辦。女王陛下幹得是如此徹底乾淨利落，除了幾十個精靈魔法師跟必要的十幾天的給養之外，毛都沒有給他留下一根。這倒還不是最嚴重的，根據女王密令所說，要求御塵風帶領著剩餘的部隊，務必要在半個月之內趕到距離聖佛蘭西斯首都一百里的範圍之內。
趕，怎麼趕？說得好聽！首先是大批給養調動回去了，部隊根本就沒有吃的。沒有吃的也就沒有力氣，沒有力氣任你再牛逼的部隊也牛逼不起來，御塵風的直屬衛隊也是一樣。其次就是馬匹幾乎沒有留下一匹，從這邊得靠走路一路走過去。開玩笑，阿爾瓦距離聖佛蘭西斯首都還有幾千里的路程，這一天下來真是要日行百里啊……
這已經不能說是命令了，簡直就是耍著人玩。沒有馬匹沒有給養沒有必須的戰鬥物資——美其名曰是輕裝上陣急行軍，可是人家的急行軍是在行完之後保證要有足夠的糧食跟休息，啥東西都沒帶，輕裝是輕裝了，怕是到了餓肚子的時候，真的連整個人也餓輕了。
御塵風在跳腳罵娘罵了兩三天之後，終究還是就範了，他沒有辦法不就範，現在情況就在這裡擺著——他在帳篷裡鬼混那幾天時間中，那迦女王派遣的運輸隊不聲不響地將遠征軍搬了個底朝天。本來密密麻麻的帳篷數來數去就只剩下了那麼幾百頂。知道的說這是龍祭祀閣下的親衛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某個暴發戶出去旅行帶著的護衛隊呢——就這麼一走，剩下前前後後不到三萬人，這個寒酸的……
如果要說這都不算寒酸的話——御塵風出發之後的第三天從伽立法來的傳書上面的一則任命令則讓這個所謂的軍隊更加寒酸了——經過長老會的仔細研究跟女王的提名之後，大家一致認為龍祭祀閣下在遠征軍第一仗之中戰功彪炳，所以必須要授予他征討將軍一職。將軍所率部下必須盡快趕到聖佛蘭西斯首都，以便後來統一埃魯登原野的行動。
遠征軍將軍總共只帶了三萬士兵，這就是傳說中的空頭支票了，御塵風狠得牙癢癢。最讓他感覺到鬱悶的還不是這個事情，而是他們在前進的途中，一路上傳來的都是勝利的消息，聖佛蘭西斯的軍隊果然開始在阿斯塔瑪下地區囤積了，可是由於埃魯登原野的守軍異常勇猛，加上聖佛蘭西斯的軍隊都是菜鳥，基本上還沒有開始打就已經投降，這兩天埃魯登原野的守軍光顧著點收戰利品了。
「他也太狠了。」御塵風一邊感受著路上的顛簸，一般去跟安琪拉抱怨：「跟女王好好說說，這算怎麼回事啊？我還征討將軍，我整個一個落魄旅行家。一路上過來屁戰鬥沒有一場，連一場遭遇戰也沒有，就這麼走啊走的，這不是在浪費青春麼？這日子沒發過了！」
御塵風說完狠狠一拳頭捶在了馬車上，將馬車下面打了個洞。那馬兒忽然一嚇受驚，撒開蹄子就要朝前跑。就在它剛剛準備一躍而出的時候，御塵風一把抓住了它的韁繩硬是將它的衝勢給拉了回來——這放在普通人足夠驚訝了，可是這怪物卻是拉著車隊通過暴風雪區域的傢伙，對他來說不值一提。
「戰爭是有戰略部署的。」艾琳娜好心安慰御塵風：「不要這麼著急，女王不是傻瓜，她讓我們先趕到聖佛蘭西斯首都附近，肯定是有道理的。你就不要抱怨了。」
「有道理？有啥道理？我知道聖佛蘭西斯的軍隊很菜，米克帶出來的能好到哪裡去？」御塵風拉住了受驚的馬，硬是將馬頭按了下去：「可是我就沒想明白了，你說再菜的地方，也不能派我們幾萬人過去吧？那不是送我們去做炮灰麼？我很負責地說，聖佛蘭西斯軍隊的戰鬥力不怎麼樣，可是人真多。不說其他的，就一人吐口口水，也能把我們淹死了。」
「你竟然知道謙虛了！」夏洛娜撲哧一笑：「我還以為你總是想自己天下無敵呢。結果你也有擔心的事情啊。」
「我就那麼沒心沒肺。」御塵風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你們別以為我平時大咧咧的就什麼都不知道。我跟你們說，如果是我一個人的話，我根本不會去想這麼多。就憑我這一身本事，我就還真不信有誰擋得住我了。可是現在的問題就在於不是我一個人在跟別人單挑，我的部下這麼幾萬人，打起仗來嫌少，可是如果把屍體堆成一堆，那也真是嚇人，我不可能讓他們去送死吧？」
「那倒是，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但是也一直沒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艾琳娜接過話去說道：「按照道理來說，我們這樣的部隊是不應該被派出去的。你看看你的隊伍裡，一路上接收的什麼人都有，編制之雜我從來就沒有聽說過有這樣的——紅魔騎兵大隊在的時候還要好一些，現在他們單獨出去執行任務去了，你的部隊簡直就是……」
「大雜燴嘛。」御塵風聳了聳肩，兩手一攤表示無奈：「不然你讓我怎麼辦？你難道沒看到我們的狀況麼？首先我們一路上是怎麼過來的？吃的不夠搶吃的，喝的不夠搶喝的——哎，你，你別跟我眨眼睛，別跟我翻白眼，我知道這有違正義，那你屁股下面那張毛毯坐得還挺舒服呢！而且我們也不趕盡殺絕啊，一路上過來看到有難民，我們不是全部都收編了麼？」
安琪拉本來還想對御塵風走一路搶一路的做法表示懷疑，可是一說到難民，她就沒話好說了。
的確，因為補給跟藥品都得不到保障，御塵風帶著隊伍又在急行軍，一路上所過之處基本上能帶走的都帶走了，帶不走的也全部都毀掉了。可是那些家園被毀的難民不但不恨他，而且還感謝他——原因很簡單，是御塵風帶著的微型遠征軍幫助他們脫離了苦海。
首先，遠征軍到達的地方，肯定所有的潰兵都落荒而逃了，那些橫徵暴斂的官吏更是比兔子還竄得快。難民們被從壓迫中解救出來，自然很感謝他了。至於搶——這是他自己說的，其實多半是難民們自己送來的。現在聖佛蘭西斯帝國中也有不少農民起義軍，可是多半被鎮壓下去了。御塵風的遠征軍不同，除了精神面貌不太好之外，戰鬥力的確是一流的。那些難民眼看著官吏逃跑了，潰兵也不做亂了，而自己的家園卻也已經毀了。而且長期的戰爭導致四處瘟疫，唯一安全一點的則是首都了。所以他們乾脆拿出自己家裡的東西交給了遠征軍，自己也加入了御塵風的微型遠征軍了。
現在遠征軍的戰鬥部隊依然沒有變，可是後勤部隊卻已經有六七萬人之多了，這都是一路上接受的難民。
艾琳娜插嘴說得沒錯，後勤部隊比戰鬥部隊多出幾倍人——即便是面對戰鬥力再弱小的敵人也不能再戰鬥了。這樣的編制會把整個部隊活活拖垮，可是誰也狠不下心把他們丟下。眼看著難民越來越多，部隊的行軍速度是越來越慢，而且根據前面探路的斥候回報，怕死的米克將所有的精銳都聚集在了首都附近，再朝前走，壓力肯定會越來越大的。
那迦女王到底在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