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十一章 萬民慶春 文 / 江雨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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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江碧海已非吳下阿蒙,在最後一刻,醒悟過來,他現在正是仙境傳人身份樣貌,無論如何亦該不識這骨力縱方才對,將要脫腔而出的話及時吞嚥了回去。
若說上次尹文峰見過骨力縱方,但那時連尹文峰自己也是假扮的陸羽身份,此時亦同樣不能作認出骨力縱方狀才對。
江碧海一個「飄渺」移步,來到了骨力縱方三尺開外,呵呵大笑道:「貴客盈門,文峰有失遠迎了。」
他此時武功身手,已進步得太多了,早超越了骨力縱方不知幾個層次,直到他靠近出聲之際,在轉顧望向別外的骨力縱方,才一震下,幾乎從胡椅上跳了起來,滿面不信的神色,看著江碧海,一臉驚訝莫名。
良久,骨力縱方終回過神來,大笑道:「我骨力縱方,終於服氣了。你就是仙境傳人吧,果然和老哥一樣,都不是我縱方能看透的人物。初始我還不信,這世上該再無年青一輩的高手,可配與我老哥動手過招,現在一見之下,卻不得不服,仙境傳人,你確有這份資格。」
兩人相顧一笑,分賓主落坐。
江碧海試探道:「縱方王子,你此來,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骨力縱方咧嘴一笑道:「不然還為什麼,既然你是仙境傳人,身份超然,又的確比我勝過好多,可以配作我老哥對手。大方一點,大家交個朋友,你也別叫我什麼縱方王子,喊我縱方就行,我就不客氣的喊你作尹老哥了。」
江碧海不由得有些啞然失笑。
這骨力縱方除了武功顯然更上一層樓,隱隱進入到先天精純境界外,性格還是那樣,沒有變化,仍是大方寫意,不受絲毫俗禮拘束。盡顯他胡人豪放的一面。
江碧海自然不能弱了仙境傳人名頭,從容一笑道:「如此最好,實話說,我也最厭這些講究俗禮。既然縱方如此真性情,我尹文峰再故作拘束的話,定會被你看輕。」
骨力縱方呵呵一笑道:「果然合我胃口,真想為你和我老哥引見。只是老哥卻說為尊敬你這對手,他要待明年開春後,武功精進苦修更上一層樓後。與你對決之時,才正式見面。現在嘛,只能算他沒眼緣福氣了。」
江碧海微微笑道:「磨延綴兄太看得起文峰了!」
骨力縱方笑道:「尹老哥,你又開始玩虛的了。我看你這麼從容的態度,似比我老哥鄭重其事的樣子,尚要勝出一籌。坦白說,在未看到你之前。我從不信除了師尊外的人,能勝得過老哥。但現在卻不得不推翻這個近乎無知的判斷,且還要為老哥擔起心來。」
江碧海微笑道:「縱方兄這話就真有點誇張的味道了。還未比過,如此擔心實在毫無必要。你要明白,事實上我從沒有半點勝過磨延綴地把握。我是生性如此,天生這樣。從來沒去想過什麼勝負之類的東西。要我緊張也緊張不起來,實在是沒有半點法子。」
他這話,若放在對陣烈睛西之前,若仍是這種態度。自然是沒有半點隱瞞的地方。只是此時卻多了一種自信的味道,教人無法不從別的方面著想。
骨力縱方大笑道:「的確如此,歷來傳聞中的仙境傳人,都是淡泊自甘,從容自在的,會如此想,實在太正常不過。坦白說,我再不看好老哥磨延綴之餘,有一個請求,不知仙境傳人能否答應?」
江碧海心中一動,難道是骨力縱方的嗜武成性地毛病再次發作?若真是如此,他倒不介意時隔近數月後,與這親若兄弟的骨力縱方過上幾招,看看骨力縱方的武功精進如何。
當這種想法升上他心頭時,不由得令他憶起初見骨力縱方時,被骨力縱方逼得幾招不敵時的無奈。那時的他,怎都不可能想到,今時今日,他再面對骨力縱方時,會如此從容,且還生出了考較老友武功的奇妙心態。
骨力縱方略覺歉意的道:「我曾有過要與尹老哥你過上兩招地想法,看看你有否夠斤量作為老哥的對手。現在卻才明白,面對你,我根本無法生起挑戰地心,那是一種無論如何,也不會被我撼動的重山重壓般地感覺。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你們那個層面上的比試,絕不是我能測度的。因此我不知道你們會否有點到即止的可能,若真有此可能,還望尹老哥可能地話,手下留情!」
江碧海大感有趣道:「你為何會有這種想法?難道你竟然會有,磨延綴會輸給我的想法?」
骨力縱方呵呵笑道:「那當然不是,除了面對師尊之外,我從未想過有別的人能真正擊敗我師兄,見到你之後,我再不能肯定結果,所以才會這種想法產生,只希望你們兩人對決之時,不要以性命相拼罷了。說到底,這事都是大唐皇帝牽頭的,並不是生死大敵,實用不著如此。因此,這番話我也會對老哥提上一次。」
江碧海道:「如此說來,這種要求,尚是你首次提出?莫非是見到我後才產生地這種想法?」
骨力縱方道:「正是如此。事前我那能想到尹老哥你如此了得,光憑氣勢氣壓,就令得我無法向你挑戰之餘,更疑心起從未想過老哥會敗的事實。」
江碧海最近隨著修為境界提升,不論眼光心胸,乃至悟性才智,同有提升,最重要是自信心已強到某一地步,完全不懼挑戰。
某種意義上說來,他已絲毫不擔心與磨延綴的對決,此次骨力縱方的要求,只是為這對決,增添了一個挑戰角度而已,並不放在他心上。
在顧及與骨力縱方的生死經歷的過往友情情面上,他從未想過要不回應這個請求。
江碧海點頭微笑道:「我不能確切肯定的回答你,因為我從未見過磨延綴。不過我卻可以答應你,盡力做到此點。畢竟我並不真正受當今天子管轄,這場對決本身便是我有所期待的,方才答。就連勝負,都不放在我心上,怎會有意在最後可手。」
骨力縱方大喜道:「如此,就多謝尹老哥了。」
兩人拋開這一話題,互相聊起各人所見的一些風土人情來了。骨力縱方更是把陪著江碧海。還有公主李宛玉的尋找仙境傳人一些經歷,也當著很有趣的談資,和盤托出。
當然他並不知道,眼前的仙境傳人,恰正是他的好友江碧海所扮。
且不說江碧海這些天來,應對眾多高手奇人,心態已穩固堅定,不會在舉手投足上,有絲毫緊張慌亂地破綻出現。就算有人給骨力縱方直接挑明。眼前的人是他好友江碧海所扮,以他的性格,也絕對一萬個不相信。
因為江碧海現在武功境界實在超出他太多,遠遠在他之上,這種神奇至於有若傳說的事實,骨力縱方怎能想得到。畢竟他也曾對過宋星決出手,膽量並不是一般人能比。只要一想得到眼前這個光憑氣勢就讓他生起無法匹敵的仙境傳人,就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是他好友江碧海。既便有別人挑明也絕不會相信。
江碧海從骨力縱方口中,聽到以骨力縱方的角度。看那次經歷,看對他的觀感,不由得大覺有趣。
原來他江碧海,在那個時候。就已在骨力縱方心中,就已經有了很高的地位。
到最後,骨力縱方還很遺憾的說出了因為磨延啜地忽然出現,把他迫得帶走。以致錯過了本是期待以久的宿命對決,是他此時真正見到仙境傳人時,最大的遺憾。
若是站在江碧海自己的角度,當然會非常同意的肯定點頭,此時卻不能不微笑著表示,實在是不值一提。
最後,骨力縱方表示,無論如何,他也決不會再錯過仙境傳人與他老哥磨延啜的一戰。他要在最靠前的位置,見證那一絕對讓他最激動地時刻。
江碧海只能暗地偷笑,心底湧起種種奇怪想法。
他知道,骨力縱方見到的並不是真正意義上地仙境傳人,而是他江碧海。不過,他卻肯定,到時絕對會比骨力縱方,更令他不虛此行。
兩人相談甚歡,一方面因骨力縱方胡人豪放性格,不受地位境界拘束,與合眼緣,合口味的人很快便能放得開。另一方面則是江碧海與老友見面,拋開了種種身份顧忌,充盈著喜悅激動,既便骨力縱方說話略有得罪,他也絕不以為意。
至到用過午飯後,骨力縱方才帶著滿意,告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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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下至過年地時間,江碧海都是浸『淫』在陰陽奕魂的奧妙中,力圖有所突破精進。
當然,他雖然極力想有所突破,卻並沒有半點燥急求進,而是抱著一種微妙的得失有緣,有意與無意間的態度,緩步前行,只是力圖有所瞭解,至有所把握,而並不著急要真要去修煉。
因為魔魂主人地警示之語太過驚人,真要修煉的話,沒到合道境界,是會耗枯人的元精、元氣、元神三元的。否則地話,只能用陰陽雙修合魂術,方有補救的可能了。
在這個層面上,江碧海料知這奕魂,必是一旦修煉,就極可能停不下來,或者不願,無法,總之是停不下來的一種無上心法。
他雖然已臻達合道境界,可調用小幅度調用天地精元,但在沒有把握下,他也不能肯定,他就不會陷入到耗枯元精等三元的窘境之中。
這樣的審慎態度,任何一個可憑自己頓悟,破解通明達到合道的人,都是會有的,江碧海他自然不會例外。
到臨近大年前的一夜,俗稱為小年之時,江碧海終於對陰陽奕魂,小有微進,心有所得,某種意義上,等若破關而出。
到他心中一動,終有所獲時,恰是清晨,他躍下床來,推門而出,見到的正是晴朗的好天氣。前幾天的又一次大雪後,這樣的晴朗天氣,雪映陽光,憑添一種詩意,一種暖度,讓他有了出外一走的想法。
江碧海自然不會獨自出遊,他念及已多日不見尹大哥。自然心切對方功力境界的恢復情況。只是未等他轉身到往尹文峰住處,已聽得腳步聲在後響起。
江碧海自然不必轉身,早聽清背後來人是誰,微笑道:「尹大哥,如此好天氣,似明日便是過年了,陪我上街走走如何?」
尹文峰來到江碧海身邊,審視著江碧海的面容,至最後驚歎道:「這怎麼可能!碧海。我實在是太驚訝了。本來你已經給了太多的奇跡給我,一次次讓我震驚驚訝,我實在不該如此失態才對。但是這一次,我卻仍然忍不住,不得不為之驚訝,驚訝我是不是看錯了,這怎麼可能?」
江碧海明白尹文峰所指。哈哈大笑中攤手道:「尹大哥,你沒有看錯。我還是我,老樣子嘛。並沒有多大變化。」
尹文峰微笑著搖頭道:「不,你或者正是因為身為自己,所以覺察不到自己的進步變化。就在剛才,我看到你背影地一刻。晃忽間竟讓我有種看到恩師駕臨此地的錯覺。那種從容,那種氣勢淡泊味道,我幾乎無法形容出那一刻的感受。只是仔細一看之下,才發覺到竟然是小江你。如何不讓我為之驚訝。」
江碧海為之驚訝道:「那會有這麼誇張,尹大哥,你說的讓我都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
尹文峰搖搖頭道:「或者現在的你,仍與我的恩師有著一段遙不可及的距離,但是我相信,這段距離的造成,只是時間的欠缺罷了。假以時日,你絕對會達到我恩師地境界。」
江碧海感受到尹文峰真誠的鼓勵之意,點頭道:「多謝這番話,我會努力的。不過呢,今天是臨近小年了,尹大哥,你是不是也該陪我上街逛逛。正所謂一張一弛為之道,我們呆在屋裡,似乎太久了。」
尹文峰哈哈笑道:「正有此意,
豈會在此時出門。」
兩人相對一笑。
江碧海揮退了李從文,婉拒了他派人跟隨陪同的好意,和尹文峰兩人笑著走出了國師府。
他當然不需要李從文的陪同,畢竟他不是尹文峰,是在長安呆過兩年的藥工少年,對於長安有那些地方好玩,好看,熱鬧,他並不比養尊處優的李從文知道得少。
在江碧海地指點下,兩人自然是什麼地方最熱鬧,就朝什麼地方而去。
其中當然必不可少要去的地方,自然是廟會,玩雜耍,民間藝人類似比較性質地演出場所。在那些地方,人流擁擠,熱鬧非凡,到處所見都是喜洋洋的人群,映著難得地暖暖陽光,完全感受不到一點冬的氣息。
那種即將萬物復原,充滿生機勃發春的氣息,已經提前就撲面而來。
在江碧海的指點之下,尹文峰這個一直在名山仙境修行,未有真正融入凡間,融入人世地仙境傳人,自然看什麼都覺得有趣無比,一路走,一種好奇的指點眾多讓他大開眼界的各種玩藝。
江碧海一一指點,不知不覺,就順著人流,朝著大興善寺走去,在又為尹文峰解釋了一件「新奇玩意」後,他哈哈笑道:「看這樣明媚的天光,恐怕這些人絕對想不到,明天會有場好雪要下。」
尹文峰笑道:「以碧海你地師從尋龍大俠的見解,關於天候說出來的話,就一定不會有錯。不過,有雪下才好啊,瑞雪兆豐年嘛,如此說來,明年,一定是一個好年景。」
江碧海呵呵笑道:「對,這是好兆頭,何況明天的大雪,是睛雪,並不陰暗,而且沒有半點寒風,最適合觀賞了。」
尹文峰看著周圍走過的各式熱鬧人群,忽然帶著絲歉意道:「碧海,我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江碧海正在看著四處街人的人,都是喜氣洋洋的採買年貨,各式店舖也正在灑掃整潔,陷入一片忙亂中,充盈著某種難言的感動,聞言愕然道:「尹大哥,你還要如此見外做什麼,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就是了。」
尹文峰停下腳步,轉身看著江碧海道:「一直以來,我對讓你扮我的事,都是有著一種歉意的,無論說多少次謝謝,也不足以表達我的感激。碧海,我想問你,為何你會為了我做到這種程度?以你答應我要求的時候。可能出於我救了你的衝動,心熱以至於毫不加考慮的答應。但是事後,你為何卻沒有一點不安,沒有一點驚懼,是真正完全的投入進去,再沒有考慮過半點生死的問題。要知道,你那時才剛剛是先天如意境界啊。為何你會為了我地一個太過冒失的請求,做到如此程度?」
江碧海微笑道:「我那有立即答應下來,不是仍以可能扮不好為由。加以過拒絕嗎?」
尹文峰歎道:「正是這樣,你只是考慮能不能扮好,而是從未考慮其中所夾帶的危險啊!告訴我,為何你從來沒有顧忌過其中生死間發的危險?」
江碧海同樣一震,停了下來,搔頭道:「尹大哥,我有你說的那麼好嗎?什麼生啊死的?我不是直到現在。仍沒有出過半點事,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嗎?要說感激的話。絕對應該是我,而不是尹大哥你才對。」
尹文峰搖搖頭道:「不。碧海,你還未明白我的意思。我功力未復地這段日子,你出外奔走的事,可不要當我一無所知哦。碧海。你經歷的那種險況,雖然你事後說得無比輕鬆,但卻不要我真的連才智也並著武功一同失去。告訴我,你有否在最危險的境地裡。生過我的氣呢?不必介意,真生過我的氣地話,才會讓我這份抱歉落到實處。否則,我真會疑心,你是否上天安排給我的緣份。」
江碧海並不是笨人,直到此處,那還不能明白,這該是尹文峰功力未復前地先兆,這是尹文峰能否回復功力的心結。
他在為尹文峰感動激動地同意,也認真思索起來。
良久,江碧海抬起頭,望了眼晴朗的天空,溫暖的陽光照射在他身上,讓他有種暖洋洋,舒服得想喊出來的感覺,他再看了一眼周圍走動地人群,那些面帶笑容,幸福得等著慶祝新春的普通百姓。
以前的他,是一個藥工的少年角度去看這些,並沒有什麼感動,什麼感受,只覺得本該如此,毫無可出奇讚歎地地方。但現在的他,是以一個跨入到先天合道境界,武學修為,跡近乎道,窺視無上境界的超然高手,看這些的角度目光,早已不自然的生出了變化。
他不得不承認,他現在是以一種超然的目光看這一切了,有了新的看法和認識。
江碧海面色一正,鄭重道:「該感謝的,該是我才對!」
尹文峰一震下,剛欲說話,便被江碧海微笑著伸手攔住,道:「尹大哥,我從來沒有半點抱怨過你,抱怨過什麼危險啊之類的東西。因為正是尹大哥你,才我能站在這個角度,去思考以前看慣了的種種事物,更能體會到我師傅醫聖存在的層次。」
他緩步而行起來,指著周圍幸福的人群,道:「尹大哥,你看,這些人們,這種幸福,是不是該伴隨著時間,永遠的存在下去呢?以前的我,只知道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現在才清楚,這一切,都需要有人去守護。很幸運,我在尹大哥你的幫助下,成為這守護者的一份子。」
尹文峰隨在江碧海身邊,點了點頭道:「的確,這種安平詳和,需要有人去守護,不過,若是這樣的話,該是我更感激你才對。碧海,為何你奇異的還有種要感謝我的想法呢?」
江碧海微笑道:「我該給你說過,我這條命,是恩師,從冰天雪地中救回來的,因著體質的原因,早就落下病根,不知道多少次頻臨生死一線。若不是恩師是醫聖,早就化做黃土一堆,怎還可能像現在這
輕鬆寫意的走在這街上。」
他歎了口氣道:「可是,恩師的這份大恩,我江碧海,今生今世,卻再無以為報,無法報答。但是,我卻沒有遺憾,沒有不孝不敬,不尊不重的遺憾!」
尹文峰訝異道:「這是為什麼?」
若是一般人,此刻肯定大皺眉頭之餘,更是對江碧海充滿鄙夷。不過尹文峰並不是一般人,當然明白江碧海另有著絕對令他信服的原因。
江碧海微笑道:「因為,我在做著恩師想做的事,也希望我做的事。他身為醫聖,最看重的不是治有病,而是防有病,在他看來,醫分三等。上醫治國,中醫治人,下醫治病,還有就是,上醫治未病之病,中醫治將病之病,下醫治已病之病。所以,我現在能以這樣的身份,守護著這些人的幸福。就是在達成恩師的願望,在報答他的恩賜。最大的報答,就是做恩師最希望我做地事!」
江碧海難得的激動起來,道:「所以,尹大哥,我怎麼能不感激你呢,感激你給了機會。感激你給的幫助。所以,尹大哥。其實我不是在幫你,是在幫我自己。那些危險。都是我該經歷的,正是那些危險,促進了我的成長。」
尹文峰只覺得眼前的江碧海不同了,與當初他第一次見到。那個相邀泛舟汶河的少年完全不同了,已經真正隨著境界的提升,蛻變成另一個,令得他都不為這感歎的另一個人。
他哈哈大笑道:「我明白了。不過我這份感激。並不會因為你地話而改變。你感激我,我感激你,我們無分彼此。」
江碧海倏的立身轉過來道:「尹大哥,我感到你似乎在恢復功力上,遇到某個心結了,否則不會在今天如此的問我這些東西。本來我以為只是因為我的原因,不過現在我卻發現,並不只是如此。尹大哥,你是不是有什麼極想做的事?」
尹文峰難得的尷尬笑了笑,道:「真是的,隨著碧海你地功力境界提升,我有種什麼心事都瞞你不住的味道了。」
江碧海此時明智通透,靈悟非常,看到四周地幸福百姓人群,多是攜家帶口,心中微動,微笑道:「我明白了,這的確是個大麻煩。尹大哥,今天有否約定青玲姐姐呢?」
尹文峰遲疑道:「這似乎不妥吧?」
江碧海搖頭道:「只是一次地話,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破壞不了我們什麼大計的。若不解開這個心結,不但你無法恢復功力,更可能在日思夜想的擔憂下,令到合子姐姐,患上某種難愈之病,那樣地話,才最是糟糕透頂。」
其實江碧海現在可謂藝高人膽大,兼且初步摸清了長安城的形勢,對李林甫身份,以及圖謀有所瞭解定案的情況下,對當今天子李隆基,已經等若無視了。
以前的他尚有著種顧頭顧尾,難以兩全地束縛心態,故爾絕不該促成尹文峰與許合子的見面,此時那還有那種種百般顧忌。
他更是定下決心,到最後,要明刀明槍,擺明車馬,直接找上李隆基,將許合子從皇宮中給要出來。
江碧海的確不同了,否則便不會如此刻般,有著如此的想法,豈能讓尹大哥也為之牽腸掛肚的許合子,為滿足那個扒灰老兒,變態天子的,而一直鎖禁在宮中。
若這種安排聯繫尹文峰與許合子見面的事,在他看來,已經是極小件事了。
尹文峰拋開各種顧忌,剎那間恢復了他一貫從容淡泊,寫意自在的心態,微笑道:「碧海,你不同了,真的不同了,讓我刮目相看。所以,為了對得住你一句句的尹大哥,我也要不同起來。這些無謂的執念擔憂,困擾我實在太久了,早該放下。好吧,就依你所言!」
江碧海只覺得眼前的尹文峰剎那間氣勢高漲,隱隱間有如再次見到了那個憑虛臨空而上,對決來洗風的仙境傳人。
他更直覺的感到,尹文峰心結已破,所有身負的內傷心傷,竟奇妙的剎那間不藥而癒,神奇至超乎他的想像。
他尊敬的尹文峰,仙境傳人,在這刻,真正意義上的開始回歸了。
江碧海微笑道:「不知能否在大興善寺見到青玲姐姐呢?」
尹文峰哈哈笑道:「去看看就知道了。不過今天只是小年,明天才是最熱鬧的時候,恐怕你見不到,還得再等上一日。」
江碧海點頭道:「的確如此,等上一日便等上一日吧,沒什麼大不了的。」
兩人相對一笑,舉步朝著大興善寺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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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興善寺,兩人這才發覺,雖說是小年,但這處佛門勝地,卻已經是人流擁擠,熱鬧非凡,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清靜。不過這種熱鬧,在佛門的各種佛像,還有佛號誦經聲中。有種特別的味道,讓人有種仙凡兩相溶,身在人間的感覺。
這種奇妙的感受,以江碧海和尹文峰兩人超然物外,堪破境界的眼光,自然體會更深。
他們在大興善寺遊走一番,意外之中的,並沒有見到江碧海的青玲姐姐以及相伴不離地花如夢兩人。同樣的,也沒有看到尹文峰的至交好友一塵和尚。
不過好在兩人最初的目光。不過就是趁著萬民慶春之際,逛逛不一樣的長安,並沒有執意要找某人,這個某種意味上,只是順帶的目的沒達成下,並沒有影響到兩人半點從容寫意起來,透著悠閒意味的心情。
兩人從大興善寺走出。順著永安渠逛了起來。
渠岸上的楊柳樹都裝點一新,有著靠近地人家。掛上了各種彩物,靠近的街店都佈置有燈籠之類的。隨著太陽西斜沉下,漸次點亮,使得燈色與夕陽交互輝映,生光添彩。
除此之外。這永安渠岸還最為熱鬧,因為很多有趣的東西,遍佈在這渠河兩岸。
一路上,兩人都在周圍人群的感染下。
般,揀選著各式的小吃慰問貪吃的嘴,在各種美味地下,幾乎同感吃撐了肚子,以兩人的功力境界,亦有點吃不消地味道,行走不得不變慢下來。
當然,那些雜耍,如頂槓大旗,走單繩的,踩高蹺地,還有一些江湖賣解,舞刀弄槍的,最令兩人看得有趣的是胸口碎大石,吞劍吐火,油鍋撈錢,上刀山,下火海的那些有趣好玩地傢伙,讓兩人看得有趣之極,大覺不虛此行。
以兩人的眼力,當然看得出這些江湖把式的雜耍藝人,並不會絲毫武功,連後天的內力境界都沒有,卻可以詭異地想出這種種令到普通人驚歎震訝的有趣節目,令兩人有著開眼界的味道之餘,不得不歎為有趣。
江碧海以前在長安作藥工時,自然是看過不少這類的表演,隨著周圍人群的歡呼鼓掌而同喜雀躍,自然也肯捨得為這些人投下些銅錢。
此時的他境界功力雖然不同了,也看出這些東西的內中唬人成份,然後卻更因這些表演者,只是普通人,能想出這種種驚乍人心的節目,而更由心底歎服,同樣是和尹文峰,看得有些樂此不彼,留連忘返的味道。
只有在這一刻,他們才有種感到真正由高高在上,返回到人世間的錯覺,放下了那不自覺將自己立起來的超然心態,超然身份,融入到人世間。
自然出於感激,兩人都並不吝嗇手中的銀兩,與那些圍觀人群並無不同的,揀合心意眼緣的一些賣解雜耍,大是投了不少。
這些賣解的自然更是在他們走後,更是賣力表演,以圖能唬弄住各多人,搏得喝彩。他們當然不會清楚,投下最多銀錢的人,早就一眼看清楚了他們各種唬人竊要把戲,只是為感激那種融入人世間的滋味,方才投下的。
尹文峰在看完了一個油鍋裡撈取銅錢的把戲後,鼓掌得聲音,並不比周圍同樣看得大呼過癮的人群稍弱,他以傳音給江碧海道:「真是有趣。我從未想過,以這個男子的手,可從油鍋中取出錢。若不是仔細留意,發覺那種熱氣騰騰,全是一種假象,我幾乎要以為又一個深藏不露,以至令得我都看不透的絕世高手,隱居於此了。」
江碧海同樣投了一點銀錢,鼓掌笑著傳音道:「哈哈,我在長安做藥工時,就最愛看這些雜耍了。那時的我,無論如何都看不穿這油鍋撈錢的秘要所在。曾還癡心妄想過,要拜這些高人為師哩,回憶起來,那段跡近無知的時光,卻有著一種很燙貼人心的舒服。」
尹文峰從容道:「恐怕還不止吧,剛才所看到的幾個過刀山,下火海的,不同樣出色嗎?當是的你,定然也是驚詫不已吧?」
江碧海點頭笑道:「見笑了,那是當然。」
尹文峰笑著道:「你似乎沒有半點為我可以傳音入密驚訝?看來你早看破了我已經小幅度回復功力,至少支撐傳音入密,完全不存在問題的事實。不過我也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你一直掩飾的遺憾休想能瞞住此時的我。」
江碧海點頭道:「的確,沒有見到青玲姐姐是讓我感覺差了點什麼,雖然清楚,明天必可以見到。不過感覺卻來自兩個方面,其中一個方面就是,不能由青玲姐姐出謀劃策,以至於聯絡到宮中的合子姐姐。哈,從這層面上來講,我的遺憾就是尹大哥你的遺憾。因為你同樣要至少遲上一日,才能見到永新姑娘。」
尹文峰信心回復過來,無論才智武功,均是全面恢復,聞言笑道:「這遺憾關於我的部份,並不存在。碧海啊,你忘了嗎,以仙境傳人的身份,進出宮中,並不是件什麼大不了的事,怎會令我有甚遺憾。」
江碧海心中一動,傳音道:「難道?尹大哥,你要真正的以仙境傳人身份,自己進宮去見永新姑娘?」
尹文峰搖頭道:「不,雖然我功力微有恢復,但離達至對決來洗風時的巔峰狀態,恐怕仍需不長時日,最快也該是在明後二月後,碧海你代我對決磨延啜之後。在此之前,因著功力的原因,我不敢保證,能在見到合子時,心態穩定從容,不出絲毫叉子。基於這個理由,我以傳人身份,進宮仍是冒險的行為。」
江碧海點頭道:「的確如此,皇宮中見面有些冒險,那裡可謂到處都是隔牆有耳,完全是避無可避。以尹大哥現在的功力,若要隔絕人耳,施展那種鎖音圈功夫,恐怕仍會感到很吃力,更何況皇宮大內,也並不是沒有高手。」
尹文峰微笑道:「正是如此。所以啊,碧海,要勞煩你跑上一趟了。」
江碧海至此那還不明白尹文峰用意,微笑點頭道:「樂意效勞。」
尹文峰指著眼前表演油鍋撈錢的人道:「我曾聽聞過,合子初被封為歌妃時,曾應邀在百姓面前,高歌一曲,音若天籟,裂天穿雲,讓當時嘈雜紛鬧的場面剎那靜寂了下來。所以,碧海你只需以同樣的理由,光明正大的邀合子再在正月初一某地,高歌一曲即可。」
於此可見,尹文峰這個心結由來已久,現在雖然解開,但為免那些準備功夫不致白費,在此時最恰當的時候拿了出來。
江碧海點頭應是道:「說實話,我也很想看看合子姐姐高歌一曲的場面,定然超乎尋常。之所以會用到我的地方,該是當今天子已去到山渡冬,怎看都不會在明日便返回般,這一來一去的請示,哈哈,沒點功力,怎都辦不下來。」
尹文峰含笑點頭道:「正是如此。」
際此華燈初上之際,兩人相對一笑,旁觀眾人並沒有一人知曉兩人為何而笑,想當然的認為是眼前雜耍精彩出奇,不由得同時歡呼大笑,熱烈鼓起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