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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 荊南烽煙 第五十五章 攻戰(5) 文 / 笑破天

    第五十五章攻戰(5)

    站在郢州士兵身旁的一名中尉見他膽敢辱罵李少天,禁不住心頭火起,揚起手來準備抽他幾記耳光,但被李少天揮手阻止。李少天的這點肚量還是有的,他是戰爭的勝利者,不會因為一點口舌之爭就遷怒於一名敗軍之兵。

    「小子,意氣之爭可不是明智之舉。現在我為刀俎,爾為魚肉,你還年輕,還有數十年的大好時光,難道就不怕被我一刀砍了?」

    李少天以前只是聽說過那些被俘後能慷慨赴死的忠烈之士,現在初次見到,心中不由得感覺有些奇怪,於是在馬上俯下身子,笑瞇瞇地問。

    「問天何壽?問地何極?人生幾何?生何歡?老何懼?死何苦?情為何物?人世何苦?蒼生何辜?哼,何必在這裡惺惺作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本公子要是眨一下眼那就不是爹生娘養的!」

    豈料,那名郢州士兵冷哼一聲,傲然望著李少天,臉上毫無懼色。

    李少天隨即又是一陣鬱悶,讓他鬱悶的不僅是又被這個小兵給搶白了一番,還有那小子一口連珠炮似的問天問地什麼的古文,讓他一時間無以應對。

    見李少天愕然望著自己,付火鳳的臉上不由得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早知道被人前呼後擁的李少天如此草包,三言兩語就被自己說得啞口無言的話,她才不冒險刺殺這個笨蛋,怎麼也得拉一個能征善戰的將領陪葬。

    像李少天這麼年輕而又喜歡走在隊伍最前面臭顯擺,而且在戰場上大搖大擺地穿著便服招搖過市的草包,擺明了就是哪家的紈褲子弟,憑藉著家中的權勢混進軍隊裡混資歷,殺這種廢人簡直就是髒了自己的手,付火鳳越想越懊惱,心中對李少天這個壞了自己大事的「蠢材」充滿了怨念。

    臨晨睡覺時,李少天脫下了沉重的鎧甲,中午起來後他並沒有再換上鎧甲,而是徑直進了郢州城,結果差點引發了大禍。

    付火鳳是付白軍最小的女兒,十九歲,自幼追隨付白軍習武,性格剛烈、嫉惡如仇。東路軍攻城時,付火鳳由於擔心付白軍的安危,偷偷瞞著家人換上了一身甲冑出門,想去軍營助其一臂之力。

    白虎師和朱雀師的突襲使得城內的局勢十分混亂,付火鳳趕到揚威軍軍營時付白軍已經帶著人離開,她只好四處打探。天亮後,形勢對郢州守軍愈加得不利,付白鳳小心地躲避著東路軍士兵的搜尋,心情逐漸變得沉重。

    街面上的東路軍士兵越來越多,郢州守軍的抵抗也越來越微弱。到了中午,隨著東路軍掌控了城內的局勢,付白鳳停止了尋找付白軍的行為,悲憤萬分的她相信付白軍此時已經戰死殉城,因此藏在此處的二樓等待著刺殺東路軍將領的機會。

    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李少天自然而然成為了付火鳳刺殺的目標,付火鳳現在還不知道,如果她成功刺殺眼前的這個「廢物」的話,將直接導致東路軍的崩潰,進而使得襄荊和荊南的這場戰爭戲劇性地出現一個十分有利於荊南的轉折點。

    李少天不開口,周圍的人也不敢發出聲音,現場一時間安靜了下來。李少天不是不想反擊,他此時正絞盡腦汁地想著能派得上用場的古文,大庭廣眾之下,堂堂的一個統兵大將總不能被一個小兵給比下去吧?

    正當李少天冥思苦想並且感慨學好古文的重要性時,一直盯著付火鳳的他猛然發現,付火鳳高仰的頭顱下露出的脖頸一片雪白,完全不像男人的膚色。驚訝之餘,李少天的目光下意識地聚集到付火鳳如細膩潔白的脖頸處,忽然露出了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這小子竟然沒有喉結,原來是女人假扮的!

    好男不跟女鬥嘛!無意中發現了付火鳳的秘密,李少天的心中是一陣輕鬆,給自己的這次吃癟找到了一個相當完美的理由。付火鳳一心求死,哪裡發現自己的身份已經穿幫,仍氣勢洶洶地跟李少天對視著,絲毫沒有意識到李少天嘴角流露出來的那一絲得意的輕笑。

    「來人,拖下去砍了!」

    忽然,李少天面色一寒,故作生氣地衝著付火鳳一揮手。

    頓時,兩名士兵粗魯地上前架起了付火鳳。付火鳳輕蔑地瞅了一眼李少天後,轉身昂首挺胸地隨著士兵們離去。

    「作為對頂撞本將軍的懲罰,殺她之前,先將其剝光衣服遊街三日,以示懲戒。另外,其家人與之同罪!」

    李少天微微一笑,衝著她的背影不動聲色地大喊了一聲,他就不信馴服不了這匹小烈馬。

    付火鳳聞言身形一滯,心中大為震驚,腳步隨之變得緩慢。她不怕死,但剝光遊街和家人與之同罪這兩點她卻是萬萬不能接受的,對狡詐凶殘、無能下流的李少天是更加得痛恨。

    「你個卑鄙小人,無膽鼠輩,有膽量就殺了本公子,何必做這些無恥行徑?你……你不得好死,天打雷劈,畜生不如!」

    李少天胸有成竹地望著步伐越來越沉重的付火鳳,果然,走了幾步後,慌亂的付火鳳一邊奮力掙扎,一邊扭頭大罵著李少天,企圖激怒他。

    「畜……畜生不如?放開她!」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李少天聞言還是一陣不舒服,他面色一沉,冷冷地喝道。

    士兵們隨即鬆開了付火鳳,付火鳳轉過身,像一隻高傲的小公雞,柳眉倒豎地瞪著李少天,就差雙手叉腰。見此情形,顧忠國等人面面相覷,弄不清李少天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竟然讓一名俘虜如此的囂張。

    「我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打的過我的話,那麼我就放了你……還有你的家人。」

    不過想到對方是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一心求死的烈女,李少天的心裡又有幾分欽佩,他的臉上忽然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可是如果你敗了,就要任我發落。」

    惡魔的微笑!望著李少天狡詐的笑容,付火鳳沒來由得一陣心慌,她現在沒有絲毫選擇得餘地。不就是一個好高騖遠的紈褲子弟,在戰場上連鎧甲都不穿,料他也沒什麼能耐,自己習武十餘年,難道還怕了他不成?

    「好,我答應你。」

    遲疑了一下,付火鳳一咬牙,衝著李少天點了點頭,斬釘截鐵地答應了下來。

    李少天笑著揮了揮手,周圍的士兵便向後退去,圍成了一個圓圈,興致勃勃地等待著兩人的比武。天殺軍中,還從沒人是李少天的對手,士兵們對李少天獲勝充滿了信心。

    左手持刀,右手背在身後,李少天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一上來便擺出了輕視付火鳳的架勢,引得觀戰的士兵們一陣歡呼。

    「可惡的傢伙,讓你知道姑奶奶的厲害。」

    聽著四周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和口哨聲,付火鳳雙目寒光一閃,咬著嘴唇,揮刀向站在對面的李少天衝了上去,右手的鋼刀惡狠狠地劈了下去。

    無視付火鳳的攻勢,李少天也不躲閃,左手一揚,迎著付火鳳的刀瀟灑地揮了過去。噹的一聲,李少天紋絲未動,而付火鳳卻接連往後退了幾步才勉強站穩了身形,右手臂微微顫抖著,李少天的力道遠超她的想像。

    「噢--」

    現場頓時響起一陣歡呼,士兵們興奮地揮動著手裡的兵器,興高采烈地給李少天助威。

    「怎麼辦,怎麼辦?」

    俗話說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剛一交手付火鳳便發現自己這次撞上了鐵板,面無血色,別看李少天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他剛才輕而易舉地便擋住了自己用盡全力的一招,實力遠在自己之上。

    「再來!」

    左手挽了幾個漂亮的刀花,李少天笑著沖付火鳳招了招右手,周圍頓時響起一陣哄笑。

    「這個混蛋。」

    還從沒有被人如此得羞辱過,付火鳳氣得臉色煞白,一揮刀,迎著李少天就撲了過去,舉刀一陣狂砍,恨不得將欠扁的李少天大卸八塊。

    李少天輕鬆地舞動著左手的鋼刀,游刃有餘地一一化解了付火鳳的攻勢。待付火鳳沒頭沒腦地砍了李少天十幾刀後,李少天左手忽然發力,自己的刀身纏住付火鳳的刀身那麼輕輕一轉,早已經有些力竭的付火鳳把持不住,鋼刀脫手而出。

    「噢--」

    周圍頓時又是一陣山呼海嘯般的歡呼,一直提心吊膽的顧忠國五人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們剛才真怕李少天出了什麼差錯。

    「以後你就是我的馬伕,現在給我牽馬。」

    將手裡的刀拋給一旁的劉小龍後,李少天拍了拍手,轉身上了自己的馬,笑嘻嘻地望著臉色紅潤、氣喘吁吁的付火鳳,心情一陣舒暢。

    付火鳳的臉上陰晴不定,雙拳緊握,憤怒地盯著李少天。李少天也不著急,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對視起來。

    良久,付火鳳敗下陣來,緩緩地鬆開了緊握的雙拳,神情沮喪。就像李少天說的那樣,他為刀俎,付火鳳為魚肉,她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退路。

    惡狠狠地白了得意洋洋的李少天一眼,付火鳳氣鼓鼓地上前牽起了李少天坐騎的韁繩,一邊走一邊在心中惡毒地詛咒著李少天。

    「喂,走這麼快幹嘛,顛到我了。切,一點也沒有馬伕的覺悟。」

    經此一鬧,李少天的心情輕鬆了許多,感覺付火鳳很有意思,李少天繼續挖苦著她,大大咧咧地說著風涼話。

    「顛死你!」

    付火鳳心中暗暗詛咒了李少天一聲,腳步走得更快。李少天笑了笑,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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