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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 荊南烽煙 第五十五章 攻戰(6) 文 / 笑破天

    第五十五章攻戰(6)

    街面上時不時就走過一隊俘虜,由於付火鳳的身上穿著揚威軍的鎧甲,引得俘虜們紛紛側目而視,不少人的目光中透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付火鳳的臉上火辣辣地燒,她早將一塊白絹蒙在了臉上,低著頭,牙關緊咬,不敢看那些俘虜。

    對於付火鳳蒙白絹的行為李少天並沒有阻止,他現在甚至有些後悔如此對待一個女孩子,這樣看起來對她十分的殘忍。

    「看什麼看?」

    終於,當一隊俘虜又對付火鳳表露出鄙視的神情時,李少天雙目一瞪,不耐煩地衝著他們吼了一聲。

    那隊俘虜被李少天這麼一吼,嚇得連忙縮回了目光,老老實實地低下了頭,垂頭喪氣地行進著。

    「軟蛋!」

    見那些俘虜沒有一個人敢正視自己,李少天不屑地冷哼一聲,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

    周圍的人都不清楚李少天為何突然發火,一時間面面相覷,不過誰都聽出來了,李少天不希望那些俘虜胡亂張望。於是,當再有俘虜經過的時候,一些士兵就會喝令他們低下頭去。

    雙目通紅的付火鳳心中不由得一暖,雖然李少天看起來好像是對那些俘虜不滿,可無形中卻為她解了圍。尤其是那一聲軟蛋,使得她的心情好了許多。

    「將軍,他們就在前面。」

    到了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幾匹快騎從一個街道上駛來,領頭的一名上尉衝著李少天敬了一個軍禮,宏聲匯報。

    李少天回了一個軍禮,上尉隨即調轉馬身,緩緩地向前行進著,確保付火鳳能跟上他的速度。

    不久後,滿腹狐疑的付火鳳隨著那名上尉來到了一處被士兵們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的院落前。見李少天到來,士兵們呼啦啦潮水般向兩旁分開,露出了院落的大門。

    「晚輩李少天,特來拜訪付老將軍。」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李少天大步走到門前,雙手一抱拳,衝著門裡大聲喊道。顧忠國五人一字排開站在了他的身後,神情嚴肅。

    「李……李少天,他就是襄荊的那個『天殺星』?付……付老將軍?」

    立在一旁的付火鳳聞言先是愕然望向一本正經地站在門前的李少天,隨後就被李少天後面的一句話給驚呆了,欣喜地盯著緊閉的院門,既緊張又期待。付老將軍,在郢州城能稱得上這四個字的只有一個人。

    「不知將軍到此何事?」

    院落裡先是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好像裡面的人有些慌亂。片刻之後,院門開了,付白軍大步走了出來,不卑不亢地沖李少天一拱拳,雖然身處險境,但依然大氣鎮定,頗有大將之風。

    付清川等揚威軍的軍士們緊張地列隊站在付白軍的身後,面無表情地跟門外的士兵對峙著。

    「晚輩此次前來,懇求付老將軍助晚輩一臂之力,盡快結束襄荊和荊南的這場戰事,使得荊南百姓早日脫離戰火的荼毒。」

    規規矩矩地衝著付白軍躬身行了一禮,李少天朗聲說道,跟在她後面的顧忠國等人也齊刷刷地拱手行禮,禮儀隆重。

    「將軍言重了,老夫不過一敗軍之將,僥倖苟延殘喘至今,早已經精疲力竭,恐怕幫不了將軍什麼忙。況且,老夫深受將軍大人的恩澤,將軍的好意老夫心領了。」

    見李少天以禮相待,付白軍的心中頗為受用,雖然其早有降心,可此時卻能表現出來,否則就失了身份,被外人給看輕了,畢竟投降也是一門藝術,既要恰到好處,又要顯得順理成章。微微一笑,付白軍不動聲色地予以拒絕,語氣裡卻透露出一股淒涼和無奈。

    付白軍口中的將軍大人是王本仙,王本仙對其的知遇之恩、提攜之情是阻攔他歸降的最後一道枷鎖,他要是這麼輕而易舉地降了李少天,必將受到世人的恥笑。

    「老將軍德高望眾、威名遠播,乃荊南軍的中流砥柱,現在正是老當益壯之時,何來精疲力竭之說?如果王節度使真的是位明主,晚輩絕對不敢對老將軍有任何的奢求,可是老將軍在荊南過得並不如意,否則晚輩豈可輕易拿下這郢州城?老將軍血戰至此已經報了王節度使的恩情,古人云,良禽擇木而棲,士為知己而搏,老將軍又何必拘泥於那並不忠義的兄弟之情。」

    李少天清楚付白軍的難處,既然他並沒有選擇突圍那麼就證明其早有降意,現在所缺的只不過是一個台階,一個借口罷了。沉思了一下,李少天雙手抱拳,單膝跪在了地上,高聲說道,「晚輩希望老將軍以荊南百姓為重,協助晚輩一統山南東道,盡量減少不必要的殺戮,使百姓盡早免受戰火的荼毒。如果老將軍同意,東路軍副帥之位虛席以待。」

    李少天的這一跪可謂是石破天驚,不僅付白軍為之動容,就連顧忠國五人也是目瞪口呆,雙方的士兵頓時一陣騷動。遲疑了片刻,顧忠國五人也單膝跪地,現場一片頓時沉寂。

    「將軍快快請起,付白軍何德何能,豈敢受將軍如此大禮。將軍仁義無雙,大軍一路南來,軍紀嚴明,對百姓秋毫無犯,更是賑濟災民,濟民於困。白軍自歎不如,慚愧之至,慚愧之至!」

    猛然,愕然的付白軍回過神來,連忙上前扶起了李少天,一臉的愧色。他想過李少天拉攏自己,但是萬萬沒有料到李少天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行此大禮,可謂給足了他面子,如果他再虛與委蛇的話那麼就顯得有些不識時務了。

    「老將軍能拋開個人榮辱於不顧而為萬民謀福,此乃真正的義薄雲天,晚輩萬分欽佩。」

    李少天微微一笑,再度向付白軍行了一禮,結結實實地又送出了一頂高帽,反正他是戰爭的勝利者,說幾句恭維之話反而顯得其大度,有容人之心。

    「讓將軍見笑了。」

    李少天的這記馬屁拍得恰到好處,付白軍心中一陣受用,微笑著向李少天躬身行禮,以示臣服。

    「晚輩已經準備了酒宴,還望將軍賞光。」

    拉著付白軍的手,李少天笑著說道,現在正事已經解決,剩下來得自然就是在酒桌上聯絡感情,增進友誼了。

    「將軍請!」

    付白軍一伸手,向李少天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沒有推脫,李少天親熱地拉著付白軍,一同走向邊上的戰馬,兩人有說有笑,態度親暱,倒像是一對久別重逢的老友一般。付清川率先反應了過來,連忙帶著人追了上去,和劉小龍等人一左一右跟在後面。

    「回家去吧!」

    走過付火鳳的時候,李少天停了下來,笑著向她點了一下頭,郢州城的戰爭已經結束,這個女孩子也該和家裡的親人們團聚了。

    付火鳳不敢看李少天,更不敢瞧付白軍,她滿臉通紅地低著頭,兩隻手不安地揉著鎧甲上的鱗片。雖然臉上蒙著白絹,但付白軍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付火鳳,臉上不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不過他並沒有點破這一切,和李少天上了一旁的戰馬。

    付清川也同樣認出了付火鳳,驚訝之情溢於言表,可現在並不是相認的時候,於是不動聲色地領著人從付火鳳的身前走過。

    「等一下!」

    付火鳳使勁咬著嘴唇,她實在不甘心就這麼被李少天肆意玩弄於股掌之間,一咬牙,快步跑到李少天的馬前,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怎麼,當馬伕當上癮了,不想和家人團聚?」

    路邊的東路軍士兵想上前拿住付火鳳,但卻被李少天揮退。李少天瞅了鬥雞似地望著自己的付火鳳一眼,笑著說道。

    付白軍的面色一沉,望向付火鳳的眼神變得異常嚴厲,示意其趕快閃開,不要多事。李少天是東路軍的統帥,他的馬豈是人說攔就攔的?付火鳳此舉簡直就是兒戲,所幸的是李少天好像並不怎麼在意付火鳳的冒犯行為。

    「士可殺不可辱,在下雖是一個無名小卒,但也懂得禮儀廉恥,絕不接受那嗟來之食。請將軍收回成命,讓在下繼續當馬伕。」

    付白鳳根本就不看付白軍,雙手一抱拳,無比堅毅地望著李少天,嬌聲說道。

    「嗟來之食?呵呵,我以為只有那酸氣沖天的書獃子才食古不化,怎麼現在連當兵的都變得那麼婆婆媽媽了。好,本將軍答應你,不過本將軍馬伕還兼著勤務員的職責,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幹得了。」

    李少天聞言一怔,隨即笑了起來,頗為玩味地盯著付火鳳。

    「勤務員?當然幹得了!」

    付火鳳先是一愣,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次,隨即一挺胸脯,傲然望著李少天,信心十足地迎接他的刁難。

    「勤務員的職責很簡單,也就是洗衣端飯、鋪床疊被,外帶伺候著本將軍沐浴更衣而已,怎麼樣,你幹得了嗎?」

    微微一笑,李少天眉尖一挑,得意地看著付火鳳,勤務兵是他剛想起的一個職務,隨口捻來故意為難付火鳳,他就不信一個大姑娘能伺候他洗澡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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