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二百六十三章 烹調大賽（二）刀王 中 文 / 明月長劍
風小雨的刀工技藝已經達到一定水平，但他的特長是在花卉的雕刻和作品的創意上，讓他雕刻龍鳳花鳥亭台樓閣得心應手，但是用許多原料拼擺就是另一種功夫了，需要熟練掌握各種原料的質地，明確各種顏色的搭配，這就要豐富的實踐經驗，也是風小雨最缺少的一種基本功。但是用原料拼擺，就是另一回事了。就拿鳳凰的尾巴來說，要用黃瓜打底，鋪上黃蛋糕，再點綴上艷紅的紅椒，根據個人創意還可以選用其他原料，鳳凰的色彩更加變化多端，舞姿也更加豐富多彩。
文昌樓作為著名的風景，無論從歷史深度還是從文化底蘊來說，都是揚州的驕傲，作為一種花色拼擺，也是揚州每次考試必備的，從三級到一級廚師考核，都有這一道拼擺。只是要求不同。三級要求形似就可以了，二級要求飛簷廊柱都要清晰可見，至於一級以上那可就是要神似了。
平南燕和藍盈盈的水平都是二級，已經接近神似，她們和風小雨一起合作，作品精雕細琢，原想讓風小雨做標本照著訓練的。自然讓高寒和林燕燕等人歎為止觀。紛紛議論指指點點。
虛榮，是每個人都有的，藍盈盈和平南燕也不例外，雖然矜持含蓄，但別人的敬佩和讚賞還是讓她們兩面露微笑。
廚房間沉浸在一片歡樂祥和之中，每個人心中充滿對烹調藝術的嚮往和喜愛，就在這時候，身後傳來的一聲大喝和一隻手一下子打破了這種氣氛，所有人都呆愣在當場，一時無法反應過來。
如此精美的拼擺居然有人說丟人現眼，就是烹調學校的老師也沒有人提出異議，藍盈盈的父親是四大廚王之一，他對藍盈盈的評價最低是登堂入室了，如今和雕刻技藝高超的平南燕聯手，竟然落了個丟人現眼的評價，說話的人未免過於狂傲，藍盈盈一臉哭笑不得。
短暫的停頓，所有人一起轉過臉，好奇地看著身後的人，臉色立即更加詫異。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正直愣愣看著眾人，明顯有點呆滯。
「老人家，您怎麼進來了。」季風憨憨地笑了笑，推了推老人：「這裡不好玩，您出去吧。」
「誰讓他進來的。」高寒大聲說道：「服務生呢。」
「是荷花姐帶過來的。」一位服務生從老人後面探出頭來，一臉滑稽的微笑，顯然他也知道老人腦筋不好。
其他人也緩過勁來，紛紛呵呵笑著，林燕燕鬆一口氣：「我還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呢，竟然對藍師姐的作品不屑一顧。」
「老爺子，您是來找我的？」風小雨的舉動讓大家很意外，他近前一步，扶著老人的雙肩，盯著他的雙眼，滿臉溫和和真誠。
「風、小、雨、」老人一字一板地說完，呵呵笑起來，似乎對自己的記憶很滿意。
「您居然認出我來了。」風小雨高興得手舞足蹈，拉過一張椅子：「來來來，您快點坐。」
「我不坐。」老人搖了搖頭，目光掃視著廚房，臉上露出一絲喜悅。
「您喝茶。」風小雨端過一杯茶，慇勤的態度讓所有人嫉妒，在藍盈盈的記憶裡，無論對風小雨怎麼關心體貼，他都是淡淡微笑，有點沒心沒肺的樣子，現在對一個老人居然恭敬有加，就是面對胡元龍和程記然兩位大師也沒有如此模樣。
「不喝。」老人並不因為風小雨的恭敬而感動，一點不給面子把茶杯推開。
「我向大家介紹一下。」風小雨面帶微笑：「這位王老爺子是我的大恩人，我當初多虧他的幫助才在揚州留下來，以後他可以隨便出入，大家要善加對待，也算是對我的一點幫助吧。」
「風小雨，我們對老人家會關心照顧的。」平南燕柳眉微蹙：「不過，讓他在廚房間隨意出入，難免影響做事，就像剛才把我們的作品毀壞一樣，雖然沒有多大損失，但再做一次畢竟麻煩。」
「你認為我是讓老人家溜躂著玩嗎。」風小雨眼中露出興奮的光芒，笑著說道：「平南燕，你可說錯了，你不是要提高手藝嗎，全仗王老人家了。」
「他？」平南燕嘴裡像塞了個雞蛋，驚訝得大大張開：「你不是開玩笑吧？」
「王老爺子。」藍盈盈見王老爺子看著刀板和廚刀出神，好奇地湊過去，聲音輕柔：「剛才我們做的拼擺您覺得不好嗎？」
「不好。」老人的回答乾脆不留餘地，但藍盈盈絲毫不覺得不舒服，老人似乎有一種讓人臣服的威嚴，雖然神志模糊，卻凜然不可侵犯。
「您可以試試嗎？」藍盈盈試探著笑了笑，她對烹調藝術充滿滿熱愛，對烹調界的前輩格外尊敬。
「試什麼？」老人一臉迷茫，藍盈盈一時不知如何說下去，老人居然把剛剛說的話忘記了。她轉臉看了看風小雨，疑惑地問：「老人家如此神志，行嗎？」
「我也不清楚。」風小雨無奈地攤了攤手，臉色渾不在意，和王老爺子倒有點相似。
「老爺子，你可以拼擺文昌樓嗎？」平南燕也對老人來了點興趣，把剛才用的原料和工具推到老人面前。
「文昌樓？我想想。」王老爺子面色凝重，似乎在想一件天大的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著老人矍鑠的臉頰，希望老人能做一道出人意料的精美拼盤，更害怕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王老爺子的臉色漸漸舒展，神情清醒了許多，慈祥地笑了笑：「我想起來了。」
「小威，把地面打掃一下。」風小雨用腳把地面上的碎瓷片踢在一邊，重新拿過一個潔白的瓷盤，擺在王老爺子面前的案板上。
王老爺子拿起廚刀看了看，用手指抹了一下刀口，又用手指彈了彈鋼口，略顯不滿：「鋼火欠佳，磨得不怎麼到位，刀尖切起粗纖維的原料會起毛，後部砍東西不夠乾脆，中部切肉絲會連刀。」
所有目光一起集中在石守仁的臉上，這把刀是他的，從選擇和打磨都是他親自動手，刀的性能他自然瞭如指掌。
石守仁是個穩重的人，處變不驚，平時無論如何逗他，或是有什麼意外，他都是溫和地微笑著，坦然處之。現在他的臉上居然充滿不可思議，失聲驚叫：「太神了，就摸了摸刀，連切一下都沒有做，竟然對這把刀瞭解得比我自己還清楚。」
「老爺子，您快點動手吧。」石守仁話音剛落，平南燕就迫不及待起來，微笑著湊近王老爺子，把刀板擺正。
王老爺子掂了掂刀，把一種種原料細心地擺放整齊，又把刀板挪了挪，拿起幾塊黃白蛋糕，看了看，手按著蛋糕，另一手中的刀迅速落下，大家幾乎還沒有看清楚，蛋糕分成一片片整齊劃一地呈現在刀板上，每一片的厚薄大小用肉眼看不出任何差別。
老人雙手不停，刀放平推在蛋糕下面，左手輕輕一推，然後迅速放到盤子裡，文昌樓底部的一面台階躍然在盤中。
藍盈盈和平南燕不由得同時吸了一口涼氣，平平無敵龍書屋常常的幾片蛋糕，在一般廚師的眼裡，擺在盤中只是整齊漂亮一點而已，說明不了什麼。但是，藍盈盈和平南燕可是拼擺方面的高手，一件近乎藝術的拼擺，從第一片原料就要考慮到整體佈局，她們一眼就看出幾片蛋糕擺放的位置無可挑剔，從簡單的幾級台階上竟然隱隱看出文昌樓古樸典雅的神態。
王老爺子並沒有因為別人的驚訝而稍有停滯，轉眼間另外幾面台階和第一層廊柱已經擺好，手法似乎越來越熟練，運刀如風，廚房間的所有人都伸著腦袋盯著他的雙手，一眨不眨，縱使這樣，還是沒有看清他的刀法，只覺得原料到了他的手下，刀只是輕輕一揮，原料就按照恰當的造型呈現出來，拼擺在盤裡恰到好處。
文昌樓整體造型穩穩立在盤中，王老爺子略著思索，立即用火腿加工出粉紅色的飛簷，再用紅櫻桃製成幾個艷紅的燈籠掛在飛簷上。文昌樓的神韻立即呈現出來。
「老爺子。」風小雨微微皺了皺眉頭：「您的刀工確實精妙，但這個拼擺的造型也只是比剛才我們幾個聯手做的略微精巧一點而已，好像還是缺點什麼。」
「確實缺點什麼。」藍盈盈對於風小雨的敏銳感覺表示點頭贊同：「不過，看不出缺少什麼。」「看好了。」王老爺子竟然露出一縷天真式的微笑，拍了拍風小雨的肩膀，拿起幾根香菜隨手扔在盤中。幾根香菜就如畫龍點睛，盤中的拼擺立即生動起來，香菜預示的綠草似乎發出盎然春意，恍惚間，飛簷下的燈籠都在隨風輕輕擺動。
風小雨面上露出得意的神情，藍盈盈和平南無敵龍書屋燕也明白了風小雨的意思，他在感激王老爺子的收留之情，同時也是為了四海酒樓的前途作想。如此一位技藝絕頂高超的人在身邊，即使神志不清，但稍作點撥，對於手藝上的益處也是不可限量，尤其是對於平南燕和藍盈盈這樣需要點撥的人廚界年輕高手，這樣的機會是可遇而不可求。
未雨綢繆，風小雨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他都為四海酒樓的發展打下了一個堅實的基礎，一群傑出的年輕人，風華正茂，求知若渴，加上王老爺子和吳浩這樣的前輩助陣，四海酒樓的騰飛指日可待。
可是，世上的事永遠不會那麼一帆風順，尤其當你即將得到的輝煌妨礙了別人的切身利益，一場場無形的較量就會暗流湧動，風小雨的舉動至少引起兩個人的關注，而且都在想方設法對付他，一位是秦天柱，另一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胡雲，胡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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