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57章 文 / 寒月映沙
第257章
「小婕！」柳松看著一臉蒼白的董小婕，心頭如刀割一般疼痛。
「小婕和我一起這麼多年，從來不曾受過傷，為什麼和你一起卻總是出狀況！」
平日的儒雅盡數不見，柳松一把推開凌霄，雙眸之中儘是怒火。
他無法說清剛剛他無意間聽到董小婕可能有危險的時候的那種心情。
他是為了董小婕才來青鸞國，哪知青翦禎只和他談馬。
至到昨天夜裡在他的再三追問下，青翦禎才緩緩道出，他得到消息，有人會在太廟祭祀之時對凌霄不利，他怕到時候董小婕會受到牽連。
柳松當然知道太廟祭祖對凌霄的重要性，所以他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出面。
哪知就是這一猶豫，當他到太廟之時，就看到董小婕中箭倒地。
從他站的角度，正好看到董小婕被凌霄推倒在地。跟著便中了箭。
在看到董小婕中箭的瞬間，柳松感覺自己的心猛的凝滯了一下。連呼吸都困難了。
而凌霄居然還後知後覺，完全不知道是自己將董小婕引入危險之中。
「柳松，你冷靜一點！」
凌霄心知柳松的出現一定是青翦禎搗鬼，可是在太廟神階之上，面對階下百官，他只能沉聲提醒。
董小婕在柳松的懷裡緩緩睜開眼，胸前的疼痛讓她面色蒼白，她卻努力的張開嘴：「不要吵……」
另一邊，青翦禎拾起地上被凌霄揮落的箭，面色大變，對著階下群臣大聲宣佈：「居然是赤龍國！是赤龍國的人想藉機傷害聖君！」
階下眾臣子一片嘩然。
凌霄的一顆心被董小婕蒼白的小臉揪得生疼，可是柳松卻不讓他靠近。
董小婕雖然身上中箭，可是神智卻依然清晰，聽到青翦禎那番貌似豪情的鬼話，虛弱的握住凌霄的手，以目光示意，讓他去做該做的事。
凌霄深深看著董小婕，緊緊反握著她冷涼的小手，然後緩緩鬆開，對著柳松道：「小婕交給你了。」
柳松冷哼一聲，準備抱著董小婕離去，董小婕卻用手輕輕抵了抵柳松的胸：「等一下。」
柳松感覺心中一悶，他知道董小婕不想離開，是因為凌霄。
可是她的傷不能耽誤了！
「我們不能就這樣走。」董小婕看著凌霄的身影，緩緩吐出一句話。
如果她現在就這樣跟著柳松走了，凌霄便會成為群臣嗤笑的對像，那麼他所說的話，也就沒有份量了。
柳松心疼又無奈的攬住董小婕的肩。
董小婕從腰間取出百花五清散，嚥了幾顆。努力支撐著身子，看著不遠處對峙的凌霄和青翦禎。
凌霄緩緩走向青翦禎：「真的是赤龍國嗎？赤龍國的人來青鸞國刺殺君王，還會在箭上刻上赤龍國的標記讓人去追查嗎？」
凌霄的雙眸中早已失去平日的清悠，取而代之的是滿眸呼之欲出的怒火。
那修長的身影散發著絕然凜冽的氣息，讓青翦禎的目光也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
「聖君，可是這箭的確是赤龍國皇族所用的羽箭，一般人跟本不可能有。」青翦禎恭謹的遞上那支箭。
凌霄沒有接，只是冷冷地掃了一眼。
是他的錯，他不該對青翦禎心懷不忍。更不該對青翦禎有任何的幻想。
一直以來，他無法讓自己做出真正傷害青翦禎的事，因為青翦禎畢竟是他的親人。
今天的祭祖，他原本只是希望借這個機會，勸說青翦禎，讓他在臣民的面前當眾許諾不會主動發起戰爭。
其它的事，都可以容後再議。
哪知他的一念之仁卻傷害了董小婕。
從董小婕中箭的那一刻起，凌霄的心便凍結了。
他終於明白，在青翦禎殺父弒兄奪得王位的時候，他就已經不再是從前他所知道的青翦禎了。
青翦禎的心早就已經被貪戀蒙蔽，看不到什麼叫親情，什麼叫仁義。
凌霄抬起眼，冷眸料峭，雙拳緊握。
正在這個時候，一隻柔弱的手輕輕搭在他的肩上，凌霄回頭一看，是董小婕。
她正在柳松的攙扶之下，虛弱的站在自己的身後，蒼白的小臉艱難的擠出一個笑臉。
不等凌霄開口，董小婕傾身俯在凌霄的耳邊，輕聲道：「凌霄，你當皇帝吧，我……不怪你……」
董小婕說罷，身子一軟，人已暈了過去。
「小婕！」
凌霄哪裡還顧得上青翦禎而或是其它人，一把抱住董小婕，淒然叫道。
只是那一瞬，當董小婕傾身倒凌霄身上的那一刻，柳松只覺得懷中一空，只尷尬的站在那裡。手上還有董小婕身體的餘溫。
看著他們三人匆匆離去的身影，階下群臣竊竊之聲不斷。青翦禎的臉上悄然浮現一絲蔭翳的笑。
從前的太子閣在青翦禎當了皇帝之後便空了下來。凌霄和董小婕便是住在這裡。
因為空置，所以安靜。
可是此刻，這裡卻聚滿了人。
青鸞國所有的御醫都集中到了這裡，為董小婕救治。
長平遠遠的看著，卻因為有青翦禎在場而不敢出來，站在門後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悄然的藏了出去。
那一箭中得很深，鮮血早已染紅了衣裳。
雖然她及時的吃了百花五清散，暫時保住了性命，可是能否救得過來，還得看拔箭的情況如何。
凌霄和柳松一坐一站的在董小婕的床邊看著董小婕蒼白的臉沉默不語。
尤其是凌霄，臉上平靜得過於的異常，讓柳松原來想開口責備，卻又終於將話嚥了下去。
「一定要救活她！一定不能讓她有事！」青翦禎一臉擔憂。
「是，微臣一定竭盡全力救治董姑娘！」御醫們個個低頭承諾。
待到拔箭之時，柳松深深看了一眼董小婕。
董小婕雖然在暈厥之中，卻依然緊緊握著凌霄的手。
柳松便默然的退了下去。
背手站於門外，看著朗朗藍天，柳松突然有些悵然若失。
是的，董小婕和他在一起的十五年，從來未曾受過傷。每一次她離開，他都會去追她回來。
他一直以為那只是因為她是他的妻子。照顧她只是他的責任。
真的只是這麼簡單嗎？
在那一年尋找董小婕的日子裡，他終於明白，他需要的不是一個妻子，而是董小婕。
可是他的心卻一直對她緊緊的關閉。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心裡只有鳳戀兒。
可是董小婕是什麼時候走進他的心裡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也許是哪一個很隨意的午後，也許是哪一個不經意的清晨。
總之，當他終於明白董小婕在他心裡的重要之後，董小婕卻走了。
而且走得很徹底。
他也問過自己，那鳳戀兒呢？他還愛鳳戀兒嗎？
答案是肯定的。他愛。
對鳳戀兒，他曾付出了所有的激情與衝動，以為自己會一生一世只要這一個女人。
所以鳳戀兒走後，他也緊緊關上了自己的心。
直到他發現董小婕原來早就在他的心裡時，他才知道，原本世界上的愛，並不是只有衝動。
有一種愛，可以是細水長流，在默然無聲間潛入心田。
他的心裡，早就不止是一個鳳戀兒了。
同時愛上兩個女人，卻是兩個不能去愛的女人。
柳松沉重的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