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不知風雨幾時休 第四百七十二章 懲罰 文 / 雨竹月影
第四百七十二章懲罰
語詩中毒這件事，雖然從最後的調查來看，淑妃好像是無辜的，可是皇上清楚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語詩差點沒了命，孩子還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他不能讓這次的事又跟以前的一樣悄無聲息的過去。
九月初三，聖旨下，將淑妃蕭怡芳降為三品婕妤，閉門思過。
後宮諸人不解，淑妃明明就是被人陷害的，怎麼會處置到她呢？而且，更讓眾人不解的是，自容昭儀醒過來之後，皇上雖然開始正式上朝了，可再也不去慈寧宮了。
皇后覺得奇怪，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難道說，淑妃真的是拿著毒藥去的？可為什麼她要這麼做？她一向不是和語詩走的很近嗎？
結果，皇上有幾天不去慈寧宮請安，而且，后妃們去的時候，說起語詩中毒的事，太后很少插話。皇后就想到，會不會是太后干的呢？是太后指使淑妃去的？因為如果不是太后做的，皇上不會這麼久都不去慈寧宮，他不去，那就說明他對太后有意見了。
皇后思前想後，終於明白，原來太后說的另有打算就是讓淑妃去下毒啊！怪不得太后不讓她多問呢！原來如此！
而且，淑妃下了毒，竟然全身而退！這種事，除了太后，沒有人能做到！
皇后自以為猜出了大概，可是，她絕對不敢去向太后證實。不過，她沒有想到的是，太后對語詩竟然如此仇恨，一次又一次的取她的性命！而且，連她的孩子都不放過！
想到這裡，皇后心中開始有些可憐語詩了！畢竟，她自己也是個女人，是個母親！
九月初三這一天，還有一道旨意到了詠凝公主府，聖旨上說詠凝公主驕縱任性，減俸一半，命閉門思過半年。
詠凝公主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會被這樣處分？什麼驕縱任性，這是什麼罪名啊？可是她沒有辦法，聖旨上還說了，讓駙馬顏振飛嚴加看管公主。如果公主出門，顏振飛將被處以失職之罪。這樣一來，詠凝公主心中就是有天大的不滿，也不敢鬧了。顏振飛說可能是因為皇上知道了她給語詩下迷藥的事情，所以才這麼處置她的！
「這樣已經算是格外開恩了！」顏振飛說道，「皇上那麼疼愛五嫂嫂的，如果不是為了皇家的臉面，估計你就完了！」
「難道她真的把那件事跟皇兄說了？她就不怕失寵的嗎？」她問道。
「我也不明白啊！」顏振飛歎道，「還好五哥什麼都沒做，要不然，嘿嘿，你就算是徹底把他給害了！」
「這個容語詩，看來還真不是個簡單的人！」
「這次她出了這件事，好不容易保住了一條命，今後，事情可能就更多了！」他歎道。
「你說的是什麼事？」她問。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她被害成了那個樣子！我看啊，這次她活過來，她還不把這天給翻過來？皇上那麼寵著她，一定是事事都會依著她！」他說道，「以後就有好戲看嘍！」
「她會轉過頭來對付我們嗎？」她有些不安了。
「有可能！以後，你還是得跟她多走動，跟她搞好關係，否則，麻煩就大了！」
詠凝公主真的開始害怕了！
經過這幾天的治療，語詩慢慢開始康復，皇上雖然有些安慰，可是，孩子很可能會保不住。想到這裡，他的心中抑制不住的悲傷，卻總是在她面前微笑著，就和平時一樣。
語詩雖然心裡很難過、害怕，可是為了不讓他傷心，也像平時那樣對他。
「你今天怎麼想給我畫眉了呀？你又不會！」她躺在搖椅上，他站在一旁拿著眉筆認真的畫著。
「我怎麼不會了？我畫畫那麼好的，就兩根眉毛還能難得到我？你也太小瞧我了吧！」他微笑道。
「是，我錯了，不該看不起你的！既然你喜歡，那就慢慢畫吧！」她現在身體很弱，就連笑的力氣也沒有，卻還是擠出一絲笑意。
「別亂動，要是畫花了，是怪你還是怪我？」他假慍道。
「好，你畫吧！」她止住笑，閉上雙眼。
看她閉上眼，他就開始害怕了，卻說「你這個人太不配合了，完全就是影響我水平的發揮嘛！」
她睜開眼，微微笑了，不語。
眼中是他，心中還是他，她這樣想著，努力忍住淚水，笑問道：「畫了這麼久，完了沒有？我都快被你折騰死了！」
「馬上就好！」
她無言地笑了，就等著他完工。
「好了，我給你拿鏡子看看！」他從梳妝台上取來一個菱花鏡遞給她，「看看，我的技術不錯吧！」
她對著鏡子笑了，點頭道：「不愧是大畫家，果然是非同凡響！」
「你這傢伙，什麼時候都不忘損我的！」他微笑著歎息道，可是一想到前幾天那種絕望和恐懼，此刻，他的心中又產生了不安的情緒。
「你既然覺得喜歡，那我以後天天給你畫，怎樣？」他問道。
她把鏡子遞給他，答道：「可別，你這樣貴的人我可用不起！讓你畫個眉，還不知道要讓我付多少錢呢？饒了我吧，我是窮人！」
他微微笑了，把眉筆和鏡子放回去，就聽她說「你能不能抱我去曬曬太陽？」
他便抱著她躺到露台上，把她的頭放在自己的腿上，給她壓上被子，默默地注視著她。可是，她一直是抬頭望著天空的流雲。
「我好想變成一朵雲啊！在天上飄來飄去。」她歎道。
「你要是雲了，那我怎麼辦呢？」他問道，她看著她笑了。
「玉兒——」
「嗯？」
「對不起！」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出了這三個字，她沒有接話。
「好多事情，我都對不起你！我沒有保護好你，反倒是讓你受了這麼多的委屈，差一點連命都沒了！都是我的錯！」
「你說這種話做什麼？」她噙著淚微笑道，「不要再說這些了！你的心，我明白！你的苦衷，我也懂！所以，不要再說了！」
「玉兒——」
「你知道嗎？那天我躺在床上，特別特別害怕，我害怕就那樣死了，沒有看見你就死了！」淚水自眼角流出，「後來你來了，可我還是想要活著，跟你一起活著！可是，我卻睡了那麼久！」
她哽咽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我身邊，哪怕是我閉上眼什麼都不知道了，我也能感覺到你在身邊！」頓了頓，她說道：「翊桓，我好害怕失去你！」
他摟住她的脖子，把她的頭抱在懷中，她默默地閉上眼睛，淚水從他的手背上流下。
好安靜啊！
她忍住淚水，靜靜地凝望著他。
「那天，是我的錯，我不該離你而去的！你懲罰我好嗎？」
望著他的憔悴的面容，她微笑道：「我怎麼捨得呢？
聞言，他的心頭一酸，攬住她，喚道：「玉兒——」
她偎依在他的懷中，問道：「那天你生氣了，是不是？」
他點頭，卻說：「我氣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為什麼要瞞我那麼久！」
頓了一會兒，他說：「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我恨自己為什麼沒有保護好你！」
她含笑不語，是啊，他信任自己，就如同自己信任他一樣！
「不過，我也不該怪你的。因為，要把那件事說出來，其實真的很不容易。」他捧著她的面容，「我真的很高興，你是如此的信任我！謝謝你，玉兒！」
「好了，說這些肉麻兮兮的話，我都快起雞皮疙瘩了！」她故意裝出很冷的樣子。
「你再說——」他大笑著，裝作要撓她癢癢的樣子。
「不要老玩這個，不好玩了！」她微笑道。
說著，她撫摸著自己的腹部，抬頭望著他：「你再這樣像個小孩一樣，咱們的孩子都要笑話你的！」話畢，她的眼淚忍不住的滾落了下來。他懷抱住她，本來就瘦弱的她，現在更柔弱了。
「我好怕——」她只說了這三個字，別的，她都說不出來。
「別怕，我不會讓你走的！要是閻王爺敢來找你，我就，就收拾他！看他再來不來！」
聽他這麼說，她破涕為笑，道：「你還能管得了閻王爺的事？」
「這世上就我能管，天下的百姓都是我的子民，閻王爺要是不跟我打招呼就胡來的話，我就讓他一百年連一個都帶不走。看他還怕不怕我？」又開始說這孩子氣的話了，可是，她聽著卻很幸福。
他撫摸著她的面容，深情的說「玉兒，我愛你！」
「我也是！」她微微笑道。
有關這次的中毒事件，他沒有跟她說太多，她也沒有問。不管他怎麼處理，她都不會說任何話。因為，這是他要做的事，是他的職責。
他們都知道孩子很危險，很有可能會保不住，說不定已經接近死亡的狀態了，可是他們還是懷著美好的希望，希望這個孩子能夠活下來。同時，他們也知道，孩子就算是活下來了，也不會怎麼健康！
時間，就如同手中的沙粒一樣，你越是想要抓緊，它就越從你的指縫中流出，流失的更快。而希望，也隨著沙粒的流失而變得更加渺茫！
她感歎自己可能真的是不該有孩子的人吧！第一個就那樣沒了，現在這個孩子，可能也要被自己連累了！
可是，她還是憧憬著孩子出生的那一天，她依舊懷有希望，儘管她知道那希望有多麼遙遠。所以，她讓翠袖從內務府那邊申請領來了一些棉布，開始給自己的孩子縫製衣裳了。雖然根本不會，她還是跟著翠袖學，因為翠袖的女工相當好，這些活計根本難不倒她。
知道他陪著自己很久了，朝廷裡的事已經堆了好多，她就勸他去乾清宮那邊理政，等辦完事了再過來。見她如此堅持，他就只好去了。
大臣們沒有想到他做事速度那麼快，不管是批復奏章，還是和大臣們討論國事。因為，他要在盡量短的時間裡做好盡量多的事情，然後就可以回去陪著她了。
回到海瀾堂，見她一針一線的做著小孩的衣裳，他的鼻子裡一酸，卻面帶笑容的走過去，說道：「沒想到你還會做這些啊？你以前不是什麼都不會嗎？」
「你就不許我變聰明嗎？這些事也不難啊！」她答道，「雖然做的不好看，可是我也會！」
這樣的幸福，卻像刀子一樣割著他們的心。
今生，約定了走下去，是否就能牽著手走過這殘酷的人生？
悲傷，沉重的悲傷壓在人們的心頭，似乎再也承受不了了！
上天，不知道能否給他們一個機會？
她不知道，皇上已經和劉全、薛峰商量過怎麼處理這次的中毒事件了。之前只是頒了兩份聖旨，可是，這樣的處理依舊不痛不癢，絲毫沒有傷到太后。他不能直接對準太后，但是他一定要做些事！
「主子，奴才查清楚了，那個為淑妃娘娘頂罪的，是李德海安排的。」劉全道。
「不管是不是他安排的，朕，這次決不能饒了他！」皇上道，他十分清楚，要想限制母親在後宮裡的行為，就必須先砍斷她的手腳，把那個最忠心的李德海給幹掉。那樣的話，今後太后想要做什麼，就沒那麼容易了。除此之外，處理掉李德海，也相當於是給太后一個警告，殺雞儆猴！
可是，李德海畢竟是慈寧宮的大太監，是內務府的二總管，想要除掉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和劉全是同輩的，官職沒有劉全高，平日裡對劉全卻是愛答不理的，讓那些跟著劉全的人特別窩火。劉全也想著找機會教訓教訓李德海，只是苦於沒有機會，只不過因為有太后撐腰，劉全根本拿李德海一點轍都沒有。而且，內務府的採辦這一塊是李德海管的，這些年不知道撈了多少的油水。劉全一直想把這塊大權抓過來，就是沒辦法。這次，看著皇上有心對慈寧宮動手，又讓他調查李德海，劉全當然高興了！
內務府裡面對李德海不滿的人不止劉全一個，那個身為三總管的福安，對李德海的意見更大。以前他是李德海的上司，沒想到皇上登基後，李德海因為侍奉太后的緣故，一躍成為了內務府二總管，經常對福安出言不遜，這讓福安氣得不行。因此這次，福安主動來找劉全，願意幫他做掉李德海！劉全當然高興，讓福安出頭做這件事，他自己就不用被太后盯上了。其實，劉全還是很害怕太后的，他跟隨皇上多年，太后的手段，他很清楚。他想的是，既把對手給除了，又不用髒了自己的手。既然有人主動請纓，何樂而不為？劉全便把這件事交給了福安。
皇上只是要把李德海除掉，至於誰去做這件事，他絲毫不關心。他要的就是一個可以冠冕堂皇的把李德海處死的理由，而且時間不能拖得太久！劉全接到皇上的命令，就安排自己手下人去做了！內務府的爭權之戰，也終於拉開了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