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不知風雨幾時休 第四百七十三章 反擊太后 文 / 雨竹月影
第四百七十三章反擊太后
很快的，就到了重陽節。
今年的重陽節，皇上在宮裡宴請了那些七十歲以上的老臣，在朝的和不在朝的，能去的都去了。經過這次的事件，他突然覺得人能活到那麼老，還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呢！
這天，承安公主和梁王來宮裡拜見母親，之後就去了海瀾堂。
自從語詩醒過來，他們一直都沒有來過，因為皇上禁止任何人來探望。梁王先前來過幾次，都被禁軍擋住了，沒讓上船。語詩知道後，就跟皇上說「別攔著他，他又沒什麼的！」因此，今天他們姐弟來的時候很順利。
語詩躺在搖椅上曬著太陽，臉上沒什麼血色，承安公主一見她這模樣就流下淚了。他們坐在語詩身邊，梁王只是勸勸姐姐，對語詩微笑著。
「真是菩薩保佑啊！我還真怕，真怕——」公主又落淚了。
語詩含笑道：「姐姐這樣，不是也讓我哭的麼？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等我的福氣來了，姐姐你就哭不出來了！」
公主拭去眼淚，道：「什麼福不福的？我只是盼望著你能平平安安的，可別再惹上這些事了！別人要福，就讓他們要去，你呀，平安就是最大的福了！」
語詩點頭，歎道：「姐姐說的對呀！平安就好了！」
見梁王只是在一旁傻笑，語詩問道：「你怎麼不說話了？就知道笑，平日裡就屬你話最多！」
梁王說道：「我呀，把要說的話都跟佛爺說過了！現在就沒了！」
語詩不解，公主才告訴她，自她出事以來，梁王把京城裡大大小小所有的寺廟道觀拜了一遍，就連土地爺都燒過香了。他本是個不求神佛的人，這次竟也去了，還說他求了好多簽！
「那些簽，亂七八糟的，說什麼的都有！好的壞的，一個跟一個不一樣！」他抱怨道。
聽他說著這孩子氣的話，語詩和承安都笑了。
「以後啊，我再也不信什麼算卦的了，都是騙人的！」他說道。
「還是要謝謝你啊！」語詩道。
「只要你能平安就好了！」他笑道，視線停在她的腹部，他的鼻子就酸了。
「忘了，我今天給你帶了一個平安符，是皇澤寺的至空大師專門給我的，保佑你，還有小孩子平平安安的！」他從懷裡掏出來，塞到她的手裡。
說到孩子，她也差點落下淚，卻還是微笑著說道：「好，我收下了！等孩子將來懂事了，我一定告訴他，是他七叔為我們求的！」
「不用你說啊，我一定先說出來了！」他笑著說道，「我現在做夢都盼著你給我生個好玩的小侄子出來呢！我就天天帶著他出去玩，讓他回來好好欺負你們兩個，特別是皇兄！看他以後還粗心大意不！」
他說的還挺得意，語詩和公主笑得止不住。
語詩萬萬沒有想到，那個看似癡傻瘋癲的梁王，為了她燒了多少的香，磕了多少的頭！他不知道怎麼才能救她，聽說她一直昏迷不醒，他就只有去求那些可能並不存在的神佛來保佑她挺過這一關了！
「你都捐了多少的香油錢？」語詩笑問，「等皇上來了，讓他加倍給你！」
「你這不是打我的臉嗎？他給的，我才不要呢！要不是看他也那麼難受的，我恨不得揍他一頓才安心！」梁王說道。
語詩和承安不語。
「我早就跟你說過了，宮裡面事事都要自己小心，你不害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著害你？」他說道，「皇兄，說他是一國之君，哪裡事事都能管的上？也不見得每個人都是聽他話的！他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我知道，所以，我不會怪他！」語詩道。
「別說是怪誰了，你跟皇兄都有不對的地方。」承安道，「我聽說事前你們兩個十多天沒見面？人家都傳說是你失寵了，當然就會想著趁機踩你了！皇兄若是跟先前一樣的守著你，怎麼會出這樣的事？不過，話說回來，也怪你不小心些，那麼信任別人的，自己是有身子的人，還亂吃東西！」
承安數落了她一大堆。
語詩衝著梁王笑道：「姐姐就是姐姐，說起話來真是嚇人！」他看了姐姐一眼，也笑了。
「唉，看著你們這兩個傢伙，我就是火大！」公主教訓道，兩個人就聽著姐姐囉嗦了好長一會兒。
「看看你現在這樣子，我就後悔啊！」他看著語詩，歎息道。
「你後悔什麼？」公主問。
「我後悔當初不如騙了你，把你拐跑了，咱們一起到處玩兒去，你就不會遇上這些事兒了！」他歎道，「可是啊，你一門心思全在皇兄身上，我就是想騙都騙不了！」
語詩笑了，道：「你呀，再說這話，讓你皇兄聽見了，看他不揍你才怪！」
「嘿，他要是揍我，我就好好跟他掰扯掰扯，看是誰對你好！」他說道。
公主聽了，掩口而笑。
「姐姐，你還笑，也不說說他！」語詩道。
「唉，你們的這些事兒，我可說不清！」公主道，「不過啊，弟弟，你先迴避一下，我還有事和語詩說呢！」
梁王不解，什麼事不能跟他說，賴在那裡不走。
「女人之間的話，你也要聽？」姐姐問道，說著便把弟弟推到樓梯口，「你先下去外面走走，等會兒我們說完話了，我再喊你上來！」
梁王在姐姐面前絲毫沒有對策，只得下了樓，走到了外面。
公主站在闌干邊，看著站在樹下的弟弟，長久不語。
「姐姐，你要跟我說什麼？」語詩見她不說話，心想一定是什麼重要的事，可是什麼事不能當著梁王的面說呢？
公主轉過身，把被子給語詩掖好，問道：「你知道是誰給你下的毒嗎？」
「不是淑妃嗎？」她問。
公主搖搖頭，道：「淑妃只是被人利用了！給你下毒的另有其人，難道皇兄沒說過嗎？」
她搖搖頭：「我不想問！」
「其實，你是不是也猜到了？」公主問。
「猜到了又能怎麼樣？我沒有辦法！」語詩苦笑道。
公主盯著她，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告訴我，想不想報仇？為你，還有你肚子裡的孩子，你，想不想找那個人報仇？」
自從被詠凝公主那樣騙過之後，語詩開始小心翼翼地對待身邊的人了。承安這麼說，到底是因為什麼？她有什麼目的？
語詩只是很平靜地望著承安。
「我只是想告訴你，這次沒有得手，今後，她還會不停地想辦法對付你。」
「她的手段，多的你想不到，狠得你也想不到！」
「如果你想要在宮裡好好活著，想你的孩子好好活著，就不能讓那個人活在世上，你明白嗎？」
承安的話，把語詩徹底怔住了。
思考片刻，她才問道：「難道說，姐姐你知道她是誰？」
承安微微笑了，答道：「我當然知道！而且，我還知道她是如何讓淑妃來下毒的！」
語詩沒有答話。
「妹妹，我只是想告訴你，在這後宮裡，皇兄，他很難保護你一生。」承安道，「你若是想要好好活著，就要有自己的力量，能夠跟你的敵人相抗衡的力量！」
「如今你勢單力薄，她想在後宮裡對付你，簡直是易如反掌！」
語詩一直沒說話，只是思考著。
「皇兄要動手了，」公主道，語詩訝異地望著她，就聽她說，「慈寧宮的李德海，皇兄正在準備收拾他！皇兄這麼做，就是為了替你報仇！可是，李德海在宮裡的勢力也盤根錯節，而且有太后給他撐腰，想要處理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公主看著語詩，說道：「我可以幫你！可以幫皇兄把那個老閹官給徹底弄死，你，願不願意？」
語詩陷入了深思，其實這兩天，她也猜到了是太后對自己下的毒，淑妃是個棋子沒錯。可是，怎麼辦？太后是不會放過自己的，一次失敗她必定還會有第二次，自己這次是僥倖撿了條命，可以後就不見得會這麼幸運了！自己到底該怎麼保護孩子呢？
太后畢竟是他的母親，要是自己和太后對著幹，最為難的人就是他了。
不管怎樣，自己總得想個辦法保護自己和孩子啊！
不過，承安怎麼會知道真相的？她又是如何知道皇上準備收拾李德海的事？她這麼主動的，不可能只是為了幫自己吧！
「你想要什麼？」語詩問道。
她很清楚，宮裡的人，絕對不會這麼無緣無故的幫忙，而且還是這麼大的忙！承安能說出來，那麼她要的，一定也很大！
承安微微笑了，說道：「暫時，我先不告訴你！要跟你合作，如果沒有實力的話，我是不會提的！」
語詩望著她，她繼續說：「等到李德海死了，我，再來找你談！到時候，你再決定時拒絕我，還是和我一起合作！」
四目相對，語詩再次問道：「你，到底要什麼？」
「我？」承安露出詭異的笑，「我要一個人的命！更確切的說，我要她生不如死！」
她的字字真切，語詩望著她。
她雖然沒有明說，可是，語詩已經知道了那個人是誰！
承安姐弟離開後，語詩一直在想，究竟承安是如何知道那件事的？難道她真的有很大的能量？如果她沒有足夠的實力的話，是不會和自己談的。而且，語詩也很清楚，承安一定認為語詩無法拒絕她的要求。那麼，問題就來了，要答應她嗎？
下午的時候皇上才來的，劉全說皇上在宴會上喝了點酒，微微有些醉，便服侍他在乾清宮睡了一會兒。語詩說他，不要傷了身體！他告訴她，自己一點問題都沒有，現在很精神！
他坐在地上，歪著腦袋望著她，含笑問道：「翊昕和承安來過了？」
她點點頭，還把梁王給她的那個平安符給他看了，他拿在手中，微笑道：「唉，這個傢伙，沒想到這麼認真的！」
「是啊，竟然還給孩子求了這個！真是沒想到！」她說道。
「不是那個意思！」他把符給她掛上，「那傢伙很固執，怎麼說他他都死不悔改的！」
她不解地望著他，就聽他歎道：「原來愛屋及烏是這樣的啊！我總算是見識到了！」
「那是自然的！」她接道，「翊昕很尊敬你，當然就很喜歡孩子了！你怎麼會不知道？」
「你不是挺聰明的一個人嗎？怎麼這會兒倒說起胡話了？」他說道，她不明白他說的意思，他解釋道，「宮裡的孩子那麼多，沒見他對哪個上心過的！」
他沒說透，她就聽出來他的意思了，歎道：「我也沒想到啊！他為了我，竟然把京城裡的廟門踩爛了！明知道那樣做沒有用，他還是去了！」
他聽罷，微微笑道：「別人的話，要是和你這樣親近，老是纏著你，我會嫉妒的要死！可是，對於這傢伙，我一點那樣的想法都沒有！」
她望著他，想想承安的話，陷入了深思。
日子一天天過去，孩子好像依舊活著，這讓大家很是高興。
活是活著，可是，這個孩子能不能健康，這是個很大的問題。大人都昏迷成那個樣子，孩子能活下來已經就是個奇跡了！想要他健康，估計，沒什麼可能了！
「皇上，就算是生下來，可能也會，會有，有缺陷！」是趙太醫跟皇上和語詩說的，「為了，為了——還是，請皇上和昭儀娘娘三思！」
這個問題，是他們必須面對，並且，身為父母，必須要為了孩子的未來考慮。
語詩逐漸感覺到了壓力，她不知道，原來身為母親要思考這麼多！
剛開始懷孕的時候，她心中十分茫然，她不知道母親要做什麼？再加上第一次懷孕的失敗，她的心中仍然有些恐懼和不真實感。可是，自從她醒過來之後，她才發現，原來孩子這麼重要！她不能失去這個和自己經歷了一遭生死的孩子，她一定要保護他！
「你說怎麼辦？」他牽著她的手在園中漫步，問道。
「你說呢？」語詩當然想要保住孩子，但是她還是要尊重他的意見。
「聽你的，你來決定！」
「我想聽聽你的意見！」她說道。
「我啊？」他扶著她坐在椅子上，「我想把孩子留住！」他俯下身，把手輕輕貼在她的腹部，「這麼堅強的小生命，我們怎麼能拋棄他？」
她望著他，只見他露出笑容：「不管將來怎麼樣，這是我們的孩子，一定要讓他快快樂樂的長大！我不會再讓你和孩子受到傷害！」
只那一瞬間，他的表情突然凝固住了，他想到的是自己的母親，旋即他又笑著說：「你別再費心做那些小孩用的東西了，讓他們準備去。現在最要緊的，就是你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和孩子一起健健康康的，明白嗎？」
她微笑著點頭，看著他的笑容，可是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太后的身影。
——翊桓，請原諒我，我沒有辦法原諒你的母親，我不能讓她三番四次的加害我的孩子了。
——從今往後，我不能再依靠你來保護我，翊昕他說的對，你不是什麼事都可以做到的！我要用我自己的力量來保護自己，保護孩子，不再讓你為難！
——翊桓，我知道她是你最敬愛的母親，她為你付出了很多。可是，我也是一個母親，我也要為我的孩子付出！為了我的孩子，我再也不能這樣軟弱了！
孩子的事，皇上跟太醫說了，要想盡辦法保住孩子。太醫們嘴上不敢說，可是心裡都是在打鼓。不知道這樣會生一個怎樣的孩子出來？可別是個怪物才好！
語詩的身體也慢慢開始恢復，天氣好的話，她就出去在島上走走，後來皇上還陪著她去別的島上玩。他除了去明德殿和乾清宮處理政務，其他時間都和她在一起。看著他在一旁批復奏報或是讀書，她就覺得無聊，也開始讀書了。她說要把《資治通鑒》再讀一遍，他便派人去把他自己讀的那一套搬了過來，還說「我在上面做了許多批注的，你若是有什麼見解就告訴我！」
為了保住孩子，她配了好多藥來給自己服用，可能是因為時間的緣故，妊娠反應沒那麼顯著了。
九月底的時候，劉全跟皇上稟報李德海的罪行，其中最大的一條就是剋扣貢品！其他的罪名，就是些貪污受賄、濫用職權等等。為了不把太后牽扯進去，劉全和福安等人把一些罪狀給抹去了。他們也都知道，打狗還得看主人，本來處置李德海就已經很有難度了，要是再把太后拉進去，他們自己都活不了了，何談處死李德海？
皇上看過了內務府的奏報，就讓他們準備把李德海抓起來。
可是，李德海根本不好抓，他們不能去慈寧宮抓，那就在內務府動手嗎？內務府的確合適做這個事。因此，劉全和福安就決定在九月三十日這天內務府各部門開會的時候抓捕李德海。
為了計劃的成功，劉全和福安只將此事吩咐了最忠心的幾個太監執行。內務府報請皇上御准，皇上便依據他們所查的結果，下了聖旨，仗斃李德海。一切準備就緒，就等著三十日這一天了。
這天早上，從巳時正開始，內務府開始每個月例行的會議，各局各司的負責人，以及各宮的管事全都來了，李德海當然也在。
可是，根本就沒有開會。一關上大門，劉全就示意福安宣讀聖旨，說李德海身為內務府分管採辦的總管，以權謀私、貪贓枉法、剋扣貢品，處以仗斃之刑！
聖旨一宣，當庭嘩然，李德海更是詫異，跪在那裡，老半天不能回神，他沒想到自己會有這一天。
福安讀完聖旨，便命令抓人，李德海這才反應過來，喊道：「你們假傳聖旨！咱家要找老佛爺評評這個理！」說著就站起身往大門口走。
「站住！」這是劉全的聲音，「找老佛爺？你目無君上，還敢說找老佛爺？」
「來人，把他抓起來，行刑！」劉全說道。
過來幾個掌刑司的太監，一把就把李德海給按在地上，李德海叫喊道：「你們，你們竟敢如此對待我？」
「證據確鑿，你還有何抵賴？」福安道，其他人都不敢說話，只在一旁看著。跟著李德海來的一個小太監看著情況不對，趁機溜了出去。
「不好了，老佛爺，老佛爺救命啊！」太后正在慈寧宮的花園裡賞菊花，和皇后聊天，就聽見有人跑進來喊了。
杜明月見是一直跟著李德海的小太監，心想，一定是李德海倒霉了，呵斥道：「老佛爺正在賞花，你竟敢在此打擾！來人，把他趕出去！」
過來了兩個太監，拉著他就要走，那人甩開兩邊的人，跑到太后面前，跪在她的腳下，氣喘吁吁道：「老佛爺，快，快救救李總管吧！」
「怎麼了？小李子出什麼事了？」太后一驚。
那太監便添油加醋的把剛才的事跟太后說了一遍，最後說「老佛爺，您快去吧，您要是晚一步，李總管，李總管就被他們打死了！」
太后一聽，大怒，立刻起身：「備轎！哀家倒要看看小李子犯了什麼罪，就要被仗斃？這個劉全，越來越沒個規矩了！」杜明月攙著太后，皇后跟在身後，一起去了內務府衙門。
內務府裡，李德海早就被綁在凳子上開打了，他不停地喊叫著「老佛爺救我，老佛爺救我」！喊聲越來越低，最後一聲都發不出來了。
執刑的太監試了一下，原來是已經快要沒氣了，就跟劉全報告。
劉全坐在院中，身後站著福安，其餘各人皆噤聲，只是那樣看著。這種事，總管們之間的爭鬥，他們還是不要多嘴為妙。以前跟李德海走的近的人，見著這陣勢，也不敢說話了。
內務府多少年沒這麼處理過人了，何況還是總管級別的？
匡啷一聲，大門開了，先前跑去給太后報信的太監喊道「老佛爺駕到、皇后娘娘駕到」，太后和皇后的轎子就進了內務府大院，院內眾人行禮。劉全見狀，趕緊示意自己身邊的小太監回去乾清宮找皇上。
「怎麼著？今兒這是非要把小李子的命要啦？」太后大怒。
「啟稟老佛爺，李德海犯案眾多，已經查證屬實，皇上已經下旨賜死。」劉全道。
太后沒有理劉全，說道：「來呀，把小李子帶回慈寧宮！」
隨同來的兩個太監剛要過去把李德海抬走，就聽福安道：「老佛爺，啟稟老佛爺，李德海犯的是國法，奴才們也是奉旨行事，老佛爺——」
福安還沒說完，就被太后打斷了：「住口！什麼國法家法？你們還想拿著皇上來壓哀家嗎？還愣著幹什麼，把小李子抬回去？」
太后這樣說，那兩個太監就過去要抬了，一看，向太后稟報說李德海已經暈了。
「抬走！」太后厲聲道。
杜明月道「趕緊找副擔架來，把李總管抬回去！」
劉全等人皆站在那裡不敢吱聲，他們拿著聖旨又怎樣？太后根本不理，他們就只有等著皇上來處理了。
李德海還沒被抬上擔架，就聽小路子大喊道「萬歲爺駕到」，眾宮人行禮。
皇上一進到院裡，烏壓壓跪著一片，他看見母親正在那裡生氣，再一看，皇后也在，他就微笑著對太后行了禮，問道：「怎麼母后也在啊？」
太后說道：「皇上怎麼過來了？不過，皇上你來的剛好，他們呢，說是拿著你的旨意在這兒準備把小李子仗斃呢！既然你來了，正好把事情說清楚！」
皇上看了一眼躺在那裡的不再動彈的李德海，回答道：「回稟母后，是有過這樣的旨意！」
太后和皇后皆盯著他，就見他坐在圈椅上，慢悠悠的說：「李德海罪行諸多，而且全都查實，就這樣仗斃已經是開恩了！若不是念在他服侍母后多年的份上，早就將他凌遲了！」隨即就讓劉全把證據拿給太后看。
太后看著手中的證據，怒火中燒，可是，到了這個份兒上，她也不好發作！
「這個奴才，做盡壞事，敗壞了母后的清譽。朕也是為母后著想，給這個吃裡爬外的狗奴才一點教訓！」皇上說道。
太后忍著怒火，冷冷地說道：「皇上如此為哀家著想，還真是孝順！」心中卻是氣得不行，心想，好小子，現在學會敲山震虎了呀！
「母后為朕操勞多年，朕一直不敢忘懷。瞧著這奴才無視國法、為非作歹、敗壞母后的名聲，朕實在是氣不過，這便下了旨意，叫他們去處置了！母后深明大義，還望理解朕的苦衷！」皇上說道。
杜明月一聽，沒想到皇上說的還真是有禮有節啊，這下子，老佛爺還能說什麼？李德海啊李德海，你沒想過自己還有今天吧！想想你做的那些事，活該你今日落得如此的下場！
其實，像杜明月一樣想的人不在少數。李德海還是結了很多怨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盼著他死呢！
太后聽皇上這麼說，便說道：「李德海罪有應得，不過，他畢竟跟隨哀家多年，還望皇上答應哀家把他帶回去！」
皇上看了劉全一眼，劉全點點頭，皇上便知道李德海已經沒救了，就對太后說：「既然母后如此說，那就把他帶走吧！」
對於皇上來說，處死李德海已經完全達到了他預期的目的。一是敲山震虎，讓太后知道了他的態度，讓她以後有所收斂。二是除掉了太后在宮裡最重要的幫手，使她今後做事不再那麼隨心所欲。至於太后是否帶走李德海，對於皇上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結果，李德海還沒被抬到慈寧宮，就在半路上一命嗚呼了！
太后大怒，一進慈寧宮正殿，便把擺在桌上的一柄玉如意直接摔到了地上碎了！
皇上回到海瀾堂的時候，語詩已經知道了李德海被仗斃的事。翠縷跟她說的時候，她只是微微笑了笑，什麼都沒說，繼續讀書。她現在要想的是，在這件事中，承安公主到底發揮了多大的作用？她真的有足夠的實力來和自己聯合嗎？
至於皇上為什麼這樣做，她也大概知曉其中的緣由。只是，從她中毒到現在過了一個月，他從來都沒有提過那個真相。
「有件事，我想要你知道！」兩個人坐在樹下的時候，他說道，她看著他，沒有插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他頓了一會兒，說道：「你的毒，是母后讓淑妃下的！」她不語。
「母后她，她做這件事，我，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她！她不對，如果換了別的任何人，有多少條命都沒了！」他凝望著她，「我知道她錯了，可是，我不能夠去懲罰她，因為她是我的母親！」
她盯著他，心口開始疼了。
「我不想掩飾她的罪行，我也不會庇護她，可是，我不能夠像對待其他有罪的人一樣對待我的母親！」
「或許，你認為我這是懦弱，是對你和孩子不負責任。可是，玉兒，我想要你記住，我是你的丈夫、孩子的父親的同時，更是我母親的兒子，是這個國家的君王！」
「作為你的丈夫，我當然應該將害你的人繩之以法，作為孩子的父親，我應該用自己的力量保證他可以平安長大。可是，我不能因此殺害我的母親，或是圈禁她。我恨她這麼對你，可是，我不能對她動殺心！」
她依舊眼睛不眨的盯著他。
「因為，我是這個國家的君王！仁、孝，這是治國的根本！如果我沒有表現出對母親的孝順之心，那就是在破壞支撐這個國家的禮制的基石！一旦禮制被破壞了，那麼，這個國家就亂了！」
「我不是想要為我自己的過失推卸責任，我只是想要你知道，我恨母后這麼做，可是，我不能明著處置她！」
他握著她的手，她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我不會怪你！」
「這些天，我也想了好多。你關心我愛護我，可是，我不能總是生活在你的庇護之下，我要保護自己。不能讓你為我分心，讓你為難！」
她微笑道：「不要再自責了！你不是已經警告母后了嗎？」
他疑惑地望著她。
「為什麼處死李德海，我明白！這，已經足夠了！所以，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那我們就應該都往前面看，不要再這樣糾結了！」
「我愛你，翊桓，我不想你不開心！」
望著她溫柔的眼神，他無言地笑了，擁她入懷。
這件事，真的已經過去了嗎？
恐怕，如此殘忍可怕的一件事，只是今後語詩在後宮所面臨一切危難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