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宮廷卷 第三十七節 故人重逢(3) 文 / 朱七七

    第三十七節故人重逢（3）()

    「小蝶，我長大之後一定要娶你作我的新娘。」小蕭晨然將野花編織的花環鄭重其事地戴在了蝶舞的頭上承諾道。

    她的小臉因為緋紅變得格外嬌俏，她的心從那一刻開始就將蕭晨然牢牢地印刻在她的心中,不曾磨滅。

    當她過完十六歲的生辰之後，他興奮地握著她的手道：「小蝶，你終於長大了，我這去求二老幫我們籌辦婚事。」身為養父母的蕭鴻夫婦早就將蝶舞視為他們的兒媳婦。

    那時的她覺得整個天空都是絢爛的顏色，她終於可以與相愛的人長廂廝守，她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人。

    可是，他們的婚事卻因為夏國的進犯而延遲了。

    夏國皇上宇文桀派驃騎將軍呂廣維率領十萬大軍進犯雲州，身為一方父母官的蕭晨然一方面組織城中軍民抵禦夏兵，另一方面向朝廷求救。為了幫助蕭晨然抵禦夏兵的侵犯，她與城中的婦人一起救治傷兵，送飯送水。可是戰事卻不容樂觀，呂廣維的驃騎軍乃虎狼之師，是夏兵中的精銳。而雲州守軍只有三萬，實力懸殊，命運堪慮。

    「然哥哥，你不必太過憂心，我相信過不了多久朝廷就會派來援兵解雲州之圍。」看見蕭晨然眉宇間籠聚的愁雲，她忍不住寬慰道。

    蕭晨然輕輕握住她的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小蝶，你不用擔心，一會都會好起來，我不會讓你、讓爹娘還有雲州的百姓遭受到危險——」

    其實，他已經連續派出求援之人赴京城報急，卻杳無音信。他知道是手握朝廷重權的丞相高端在暗中作祟，要置曾經得罪過他的自己於死地。但他不會輕易放棄，為了百姓，為了爹娘，還有自己深愛的蝶舞……

    她很清楚蕭晨然心中的憂慮，但她不想增添他的煩惱，便故作嬌俏道：「我相信然哥哥一定會化險為夷的，屆時我們就可以拜堂成親，長廂廝守了。」不管此戰是輸是贏，她會陪伴在他的身邊，生死與共，想到此處，她的心陡然變得輕鬆起來。

    蕭晨然目光複雜地望著她，突然將她攬入懷中，感歎道：「小蝶，這一生我都會好好珍惜你的——」

    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感受著彼此的心跳聲。

    可惜，堅守了三個月的雲州將士與百姓並沒有等到朝廷的救兵。城中將士傷亡過半，更糟糕的是早已沒有了糧食，城中將士與百姓開始用野菜充飢，甚至還發生了爭吃人肉的慘劇。城外的呂廣維也沒有閒著，他加快了攻城的進度，每過一個時辰就發動一次進攻，讓雲州的士兵與百姓沒有喘息的機會，城破之日似乎為期不遠。

    她有些擔心，不是因為自身的安危，而是為了她的然哥哥。雖然她不清楚朝廷為何到此時還未派來援兵，但她知道心繫百姓的蕭晨然此時是最難受的。身為一城父母官的蕭晨然最近幾乎都沒有合眼過，他一邊指揮將士日以繼夜地抵擋呂廣維的進攻，另一方面號召城中士紳將家中的存糧與食物捐獻出來，希望能夠緩解城中缺糧的窘境。刺史府中早已沒有了充飢的糧食，連蕭鴻與蕭夫人都是以野菜來裹腹，而他也只是胡亂地喝些野菜湯充飢，短短數日他已經憔悴不已，讓人見了心痛，她真希望能夠為他多分擔一些……

    夜深了。城外的戰鼓聲還是時起時伏，不過今晚蕭晨然並沒有在城樓上督戰而是獨自回到府中。

    月光下的他顯得如此落寞，讓人揪心不已。

    輕輕上前為他披上披風，體貼道：「然哥哥，車到山前必有路，橋到船頭自然直，你不必憂心忡忡。」此時此刻她只希望用她的柔情與體貼化解他心中的愁雲。

    蕭晨然轉過身來，憂心百姓與雲州城安危的他無法輕鬆起來，面色沉重道：「今日，呂廣維派人送來了勸降書，說是如若不在明日開城繳械投降，定然血洗雲州一個不留。」

    她的心一驚，怪不得今晚他沒有心思在城樓上督戰，現在一城百姓的生死都繫於他的一念之間。無論他做何種選擇，他都是痛苦的……

    深諳孔孟之道的他視名節重於生命，但為了一城百姓的安危他也不肯迂腐到要全城的百姓遭受血光之災。

    「然哥哥，我知道現在你的心很亂，但我只想對你說一句，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會生死相隨、不離不棄。」她不會影響他的決定，只要在他的身邊，無論是天涯海角，天堂地獄她都無怨無悔。

    蕭晨然眸光微微閃爍，其中蘊含著太多的感傷與憂恨，他微微一笑道：「夜深了，你也該回去休息了。」

    「我不累，我就在這陪著你——」她不願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離去。

    那一夜，她就依偎在他的身旁，靜靜地望著天邊的明月，悄悄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