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宮廷卷 第三十六節 故人重逢(2) 文 / 朱七七

    第三十六節故人重逢（2）()

    宇文輝儘管覺得有些尷尬，但重見到自己日思夜想之人，心中的喜悅洶湧而出，一掃之前的陰翳，可是溢到嘴邊卻依舊是淡淡的苦澀。

    「蝶貴人，好久不見，一切安好?」終歸他不能再率性地直呼她的閨名。

    蝶舞正欲含笑回應宇文輝，雙眸卻不經意地與他身後之人發生交集，之後目光就再也沒有離開過。

    宇文輝身後的慧明法師也呆立在原地，臉上是死一般的沉寂。

    宇文輝誤以為他們是初次相見才有此神態，便笑著介紹道：「這位是相國寺的慧明法師，這位是蝶貴人——」

    慧明法師？蝶舞有股大笑的衝動。兩年了，整整兩年她私下花費重金尋找他的下落，可惜都一無所獲，卻不想他已然成為方外之人，怪不得蹤跡難覓。是喜，是悲，是酸，是苦，是澀，一時間她感覺到無法呼吸。他的容貌沒有什麼改變，還是那般風度翩翩、俊朗非凡，出家人的打扮絲毫沒有減損他的風采，反倒讓他展現出一絲超然世外的脫俗氣息。可惜在她的眼中，他卻顯得那般污濁齷齪，他的卑鄙與背叛似乎歷歷在目。他居然出了家，是為了他的背叛而贖罪嗎？是為了逃避心靈的懲罰嗎？

    想到此處，蝶舞美麗的雙眸中迸射出仇恨的光芒，即便他變身為得道高僧，他也無法改變他對她所犯下的錯，她發誓一定要將這兩年她所承受的統統地償還給他，她也要他嘗嘗痛不欲生的滋味……

    「原來是相國寺的高僧，小女這廂有禮了。」蝶舞咬緊牙關，盡量使自己的聲音顯得平緩。

    慧明法師輕唸了一聲「阿彌陀佛」，眼神卻難復往日的寧靜與清澈。

    「若是法師有空，也請到芳心苑小坐，小女對佛法也甚感興趣，還望法師不吝賜教。」蝶舞笑靨如花。

    雖然無法從慧明法師沉寂的臉上發現重逢的驚訝，但他身體細微的顫抖並沒有逃脫過她敏銳的雙眸。是啊，或許他還以為自己仍蜷縮在呂廣維的庇護之下不見天日，現在變身為皇上的嬪妃他自然是始料未及。他的心中除了驚訝還會有什麼？愧疚、膽怯……想到此刻，她的唇角的笑意更加濃了。

    不明就裡的宇文輝還未等慧明法師答覆，便應允道：「既然蝶貴人有心，法師也不會推辭的。是吧，慧明？」

    慧明法師點點頭，沒有說話。

    「那我就在芳心苑恭迎法師大駕。」蝶舞深深望了慧明法師一眼之後，便飄然離去。

    宇文輝與慧明法師望著遠去依人的身影各懷心事。

    好不容易抑制住心中大哭的衝動，回到芳心苑之後，蝶舞卻再也忍不住，如珠的淚簾長長垂垂，掛滿了臉龐，說不出的恨與怨，說不出的傷心與酸楚……

    這兩年來她多少次從夢中驚醒只為他的背叛與欺騙，千瘡百孔的心早已痛得溢出血來。他為什麼如此狠心將她拱手相送，使原本如蝴蝶般輕靈快樂的她變得遍體鱗傷，永遠失去了天真無邪的歲月。

    「小姐，你別再傷心了，如今見到少爺，有什麼誤會，有什麼委屈，都可以當面說清楚。不然，紫衣也要哭了——」紫衣哽咽道

    她剛才也認出了慧明法師，但礙於宇文輝在場，她才沒有上前相認。對于小姐與少爺之間的是是非非，她多麼希望只是一個誤會。以少爺的為人，她寧願相信他當初那樣做有他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蝶舞唇邊露出嘲諷的苦笑。曾幾何時，她也希望那只是一個誤會，因為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惜，他親口粉碎了她殘存的一絲希望，從此將她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終日為哀傷與怨恨所包裹。曾幾何時，以為此生不會再相見，卻不料冥冥中自有天定，她與他終究還是要有個了斷。塵封的往事與記憶又重新浮上腦海，讓她哀歎不已。

    她，蕭蝶舞，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自幼被寧國翰林編修蕭鴻收養，視若己出，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他，蕭晨然，蕭鴻之子，寧國雲州刺史，是她青梅竹馬的戀人，她最愛的然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