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歷史上的靜湖 II 文 / 緋炎
第一百二十五章歷史上的靜湖
「緹婭大人。」蕭焚不知不覺之中站了起來。
緹婭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輕輕一笑，輕輕地對兩人搖了搖頭。她側過去看著窗欞外，淅淅瀝瀝的雨幕之後一半是靜湖、一半是霧氣濛濛的城鎮——這座靜湖以東的港鎮有被當地人稱為『銀鏈』，正是女騎士團長人生的後一站。
「帕林，格裡菲因小姐。我之前就想，暴風雨的夜晚裡一定會有避雨的客人來訪，」幾道光蛇沿著黑壓壓的雲層下方蔓延而過，將緹婭的臉映成一片雪白。她只是微笑著，鎮定而柔和地說：「這也算是一個小小的心願吧。因為茫茫黑夜之中，如果看到一點燈火，人就不會感到孤獨了。」
格裡菲因咬著嘴唇皺了一下眉頭，她無法想出優秀如女騎士團長也會有感到孤獨的時候。
緹婭正好回過頭，看到精靈小姐疑惑的表情她又是一笑。
「看不到希望的話，任何人都是會消沉的，格裡菲因小姐。」她輕輕解釋道：「不過來自時間之流前方的你們，卻讓我明白了，那怕是深沉的黑暗之中，也依舊有著與我一樣的人們。即使你們與我並不相同，但身為玩家的你們之中，不也依然有著心靈像是金子一般閃耀的人麼。」
「看到這樣的人兒與我站一起，我心中就充滿了溫暖，不是嗎，」緹婭臉上的微笑一點點變得滿足起來：「所以啊，謝謝你們。」
精靈小姐『啊』的一聲摀住胸口，退了一步。
蕭焚也臉紅了一下。
「緹婭大人，但你說『深沉的黑暗之中』？」但他馬上又忍不住問道：「您是不是已經看到了什麼？」
女騎士團長輕笑著搖搖頭：「沒有人可以看穿歷史，只是一切的發生並沒有偶然。帕林，我有一句話要送給你們：『命運由我們自己決定著，世界卻由我們每一個人所共同決定著——』」
蕭焚一時竟呆了，trrntiarain說的改變歷史就是這個？歷史早已改變了，不是嗎？
他又看向女士，後者向他輕輕點點頭。
「去看著歷史前進，你尋找的真相一定就其中。」緹婭說：「我從不相信預感，但這一次除外。」
正這個時候——
門『卡』一聲打開了，甚至沒有徵得主人的同意；蕭焚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他回過頭去，看到兩個穿著黑色戰袍的衛兵——戰袍上的標記不偏不倚，正好是一隻由泥潭中伸向天空的手——法師想都沒想，向他們伸出兩指，一串陰沉音節的震顫著從他喉嚨深處咆哮而來。
不知什麼時候，一隻纖長的手已經按住了他。蕭焚一怔，發現自己根本沒意識到緹婭大團長是怎麼來到自己身邊的。
他抬起頭，後者對他輕輕搖了搖頭。
「他們是絕望之手，緹婭大人，」蕭焚低聲說：「南方的禍患就是由這些人而起。」
「這兒的一切只是景象而已，這裡殺掉敵人也毫無意義，」緹婭的聲音好像直接傳到他心底，這個心靈感應能力讓蕭焚嚇了一跳，「帕林，你只需要好好看著就行了，你的任務是尋找一個答案。而我的任務，歷史早已定下了——不是嗎？」
她低頭一笑。這淡然一笑竟讓後者心中一直堅持的某些東西動搖了起來。
「你們有什麼事嗎？」
但女騎士團長或許並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她抬起頭，隨之以嚴厲地口氣問道：「即使是冒著對一位貴族失禮的罪過，也要闖進來這樣的大事？」
「緹婭女士，不必虛張聲勢。」兩個絕望之手的人微微一笑：「有一位大人要見你。」
另一個看了看蕭焚與格裡菲因，指著他們補充道：「他們也去。」
女騎士沉默下去，右手向一邊按上劍柄，指尖輕輕落劍柄上冰冷的寶石上。她一言不發，眸子裡一片沉靜如水，但氣勢卻一直提升。兩個絕望之手的人嚇了一跳，齊齊後退一步。蕭焚看他們驚疑不定的樣子，這才分辨出這是兩個玩家。
「帕林與格裡菲因小姐不過是避雨的客人，天色很晚了，他們要休息了。」
緹婭靜靜地說。她的嗓音沉靜，但卻毋庸置疑。
這一幕之下的女騎士團長，才與蒂沙維卡，克裡斯蒂娜的身影重疊起來。讓蕭焚明白了，即使是那個像鄰家姐姐一樣的緹婭大人，也有這殺伐決斷的一面。不過這反倒使人心安下去不是麼，因為一個僅僅是親和的人反而也無法勝任一個著名騎士團的大團長。
他回過頭，看到格裡菲因眼中全是小星星。
「緹婭大人是我見過完美的人。」精靈小姐小聲說。
「不，她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蕭焚搖搖頭。
歷史上的緹婭法蘭茲珀金是庫爾瑪斯伯爵的養女，伯爵大人戰爭之中失去了生育能力，因此緹婭是被當做唯一的繼承人來培養。她自小修行騎士與劍術，到十四歲就名震一方，十五歲第一次隨伯爵參加戰爭，十六歲就接到了銀色維斯蘭的徵召令。
那一段歷史，正是這個名字冉冉升起的年代。而知道另一段歷史的人卻不多，與菲婭銀色維斯蘭的銀色公主稱號自有不同。緹婭銀色維斯蘭時，一直被稱作鋼鐵公主——與她顯赫名聲相襯的，是鐵血與嚴厲的統軍手段。
一直到hr1025年左右，第三次戰爭結束。緹婭平息了一個巨大的禍端之後，才與木杯騎士團一起劍領穩定下來，那之後她的性格就漸漸地回歸了少女時代的自己，成為一個為人們口中所稱頌的龍城領主。
但雖然為人處事的態度改變了，骨子裡的剛強卻還依舊存留著；這長劍一旦出鞘，她依然是當年那個鋼鐵公主。
「正是這樣，反而顯得難能可貴。」格裡菲因抬起頭。這個少女用一種挑戰的目光看著自己的隊長：「不是麼？」
蕭焚內心認同，表面不置可否。
「緹婭大人，你說得對。」絕望之手的人讓步了。
「這之前，我還有幾句話要對我的客人說。」
「緹婭大人，請便。」
「我不喜歡與客人交談的時候，有人一旁盯著。」緹婭看著兩個絕望之手的人。
兩個玩家楞了一下，互相對視一眼。然後才點點頭退後一步，一左一右關上門，不過聽腳步聲並沒有走遠，仍門外偷聽著。蕭焚對這兩個傢伙的無知表示遺憾，他搖著頭拿出一張卷軸點燃、手指輕輕一彈就那邊丟下一道音鳴爆。
門外兩聲慘叫，然後樓梯上骨碌碌一陣亂響兩個人一前一後的滾了下去。
緹婭笑著對蕭焚搖了搖頭，對於法師的惡作劇略表責備。法師則默默地平視過去，知道對方有話要說。
女士的也很快沉靜下來。她看著兩個年輕人，臉上浮現出長輩對於晚輩那種關切之情。
「……帕林，格裡菲因小姐，記住這雨夜才剛剛開始，不要丟下你們手中的劍，」她看向蕭焚，目光中滿是鼓勵與期望：「帕林，你知道的。一個可以讓人安寧地活下去的世界，我就像朋友一樣將這個希望交到你們手中了，請務必讓這條路繼續走下去，謝謝了——」
格裡菲因眼圈一下子紅了。「緹婭大人，別去。」她站了起來。
蕭焚看了自己的隊員一眼，沒有作聲。
「好了，一切都已經發生過了。格裡菲因小姐，堅強一些。」緹婭微微一笑：「告別是為了的開始，天上的眾神至少給了我們一次相識的機會。」
「你不明白，緹婭大人，」精靈小姐眼淚奪眶而出，她緊緊地抓住桌布，喊道：「他們要殺你，那些你信任的人！那些貴族早就背叛了，你會死的，外面都是他們的人！你不明白是龍城的軍隊，殺死你的是龍城的軍隊！還有北方的貴族，他們也不會容忍你的存的！」
女騎士靜靜地聽著，臉上的微笑一點也未改變。
蕭焚猛地醒悟過來。
「你早就知道了？」他忽然出聲：「你早就知道了，緹婭大人，對嗎？」
「帕林，這是符文島與奧拉斯的戰爭，」緹婭眸子眨了一下，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背後支持北方領主的，正是光輝的符文島帝國……」
蕭焚瞠目結舌。他完全無法想像接下來會發生的戰爭的規模，這甚至遠遠的超過諸神之間戰爭對於凡世的影響。而這曠世的戰爭之中，即使是壯麗的文明之火也可能會毀於一旦。
「一切都只是一個借口，當我知道這一切時已經晚了。我不想支持任何一方，我僅僅是想人民能夠安寧地生活下去，讓孩子們不再失去父親，讓妻子不再失去丈夫。我想，戰鬥不應當是為了什麼虛無的榮耀，而是為了保護著什麼，為了不應該被失去的東西……」
緹婭聲音有一些沙啞，她第一次抹了抹眼角。而格裡菲因早已泣不成聲。
「這樣的一個世界，才是我們所嚮往的。它不一定是完美的，但人們至少能向著自己所追尋的幸福而努力，而不是淪為權利鬥爭的犧牲品。」女騎士紅著眼睛，後露出一個笑容：「不必哭泣，格裡菲因小姐。至少我們還有希望，有了希望，就有信念，人也會變得堅強起來——」
「即使是黑暗的時刻，我們也不要放棄祈禱，希望永遠存於你我心中，只要還有一個人，它就不會熄滅。」
「所以，帕林，」緹婭轉過頭，「可以嗎？」
蕭焚這才從震撼中反應過來。他急劇喘了幾口氣，無力地點點頭：「我會力的，緹婭大人。我會力的……」
「那麼——」
緹婭回過頭去，輕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她昂起頭，身姿一下挺拔起來。女騎士一手按劍，一手輕輕握住黃銅門把，輕輕推開這扇漂亮的楓木門：「歷史的那一頭再會了，我的朋友。」
門，『卡』地一聲蕭焚與格裡菲因面前合上——
法師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好像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諸神的戰爭，惡魔的入侵，以及現忽然驚聞的符文島與奧拉斯之間的戰爭，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被一隻無形的手掌握起來，連接一起。歷史上諸多的巧合，此刻一件一件好像不約而同地浮現世人面前，皆匯合一起，漸漸指向同一個結果……
他忍不住臉色蒼白地向窗外看去。
黑雲低垂，電閃雷鳴，靜湖也掀起怒濤，彷彿正預示著一個時代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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