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八十五章 意料之外 文 / 淡白墨
寇仲和徐子陵兩人待四大寇的軍隊休整完畢,盡數離開峽道後方才尾隨進入,不料剛剛進入飛馬牧場內不久,就看到一人施展輕功,鬼鬼祟祟的朝兩人當面奔來。
此時兩人的所在已是離開峽道關口頗遠,前方四大寇的軍隊也走得遠了,周圍並無他們的人馬部隊;寇仲和徐子陵互望一眼,同時從道旁一左一右的跳了出來攔下那人,打算將此人擒下,打聽打聽消息再說。
眼見兩人忽然出現,那人實在嚇了一跳,再見寇仲和徐子陵拳掌相加明顯來意不善,那人馬上就作出了反應,雙手揮動想要抵抗。
只是寇仲和徐子陵的武功原來就已算得上一流好手,加上李元吉為他們倆擴展經脈,這一段時間內進境更大,兼之兩人聯手極有默契配合得天衣無縫,又是突施襲擊,那人連一招也走不過就已被兩人同時制住,點了身上多個大穴動彈不得。
見到此人有恃無恐,毫不畏懼的目光,寇仲忽然福至心靈,開口大喝道:「我們是密公座下近衛,你是何人,是不是飛馬牧場想要外出求援的信使?」
徐子陵自小和寇仲一起長大,聽他這麼說哪還有不明白的道理?當下也裝出一副凶狠的模樣,配合的大聲道:「和他囉嗦什麼?這種人一刀殺了便是,總不會有錯的!」
寇仲點點頭,成個莽夫模樣,不耐煩的抽出了腰間的刀,在那人頭頂上比劃道:「沒錯,上頭有令,讓我們守在這裡,任誰出來都砍了便是!」
見到光芒閃亮的刀身在頭上晃呀晃,那人終於失去了泰然之態,臉色大變神色焦急的道:「且慢!我乃飛馬牧場三執事陶叔盛,與密公有密約,咱們是友非敵!」
寇仲和徐子陵聽了這話同時吃了一驚,但表面上卻還是不動聲息,寇仲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道:「你此話當真?」
陶叔盛見他似是不信,急道:「此事千真萬確!我剛與李天凡將軍在谷內分手,身上有他給的令牌,你們只要從我懷中取出一觀便知。」
寇仲一搜身,果然從對方身上找到一枚大半個巴掌大小,造工精緻的銅牌,看起來倒是似模似樣,但兩人這兩個假扮的李密近衛自是認不出真假。
寇仲拿著令牌在眼前裝模作樣的端詳了一會,才道:「果然是李將軍的令牌!只是我怎麼知道你並非是敵人的奸細,偷盜了令牌想混出谷去求援?說!你出谷究竟所為何事?」
陶叔盛道:「此事事關重大,恕我不能明言,你們的主事之人是誰?只要找他來應對我的事有所知曉。」見兩人態度較為軟化,他的態度也為之一變,頗有種小人得志的味道。
寇仲聞言勃然大怒道:「這裡就老子最大!你這人說話不盡不實,肯定是敵人的奸細無疑,老子也懶得和你廢話,你自己下到地府和閻王說去吧!」說完,手中大刀一掄,帶起了驚人的呼嘯聲響和滲烈的刀氣,威勢十足的朝陶叔方當頭劈面的砍了下來。
見那刀當頭朝自己砍了下來,陶叔方嚇得臉色都白了,失魂落魄的喊道:「別!我說,我什麼都說!」刀鋒應聲而止,在他頭上數寸之處停了下來,只不過即便如此,他的頭臉還是被帶起的刀風給割出了一道血痕。
見寇仲持刀而立的一臉猙獰模樣,陶叔方幾乎連魂兒也要嚇飛了,急忙老實交代一切:「我與沉軍師商量好,帶著偽造的書信出外,將牧場來援的援軍引至別處……」
寇仲和徐子陵越聽越驚,雖然他們早就猜想到飛馬牧場中必然有李密的內應,但萬萬想不到竟是身為三執事的陶叔盛這種高層,而這陶叔盛卻也狠毒得很,裡外配合,一連串的佈置和假傳消息、命令的行動使牧場的情報工作出現了極大的失誤,讓牧場附近大部分的軍力都被抽調至外圍處防備,而李天凡和四大寇的聯軍則從陶叔方特意安排的一處薄弱處,以雷霆之勢迅速突破,而後長驅直入直取飛馬牧場。
除去之前在峽道關口犧牲的五百人,如今飛馬牧場的內部,僅剩下不到兩千人的場主近衛戰士,可縱然如此,寇仲和徐子陵的老相識,李密軍中的美人軍師沉落雁還不滿意,聯繫了陶叔方讓他假傳書信出谷去將察覺不對勁回援的牧場戰士引至他處,為聯軍徹底攻下牧場爭取更多的時間。
待他說完,寇仲沉聲道:「原來如此,那就請你先睡一會吧!」話剛落,在陶叔方身後的徐子陵已經手一揮將其擊昏。
看著昏倒在地的陶叔方,寇仲和徐子陵面面相覷,寇仲駭道:「沒想到此番四大寇進攻飛馬牧場,內裡竟有如此內情!難怪在峽道那裡的防守兵力會這麼少,否則只要有兩三千人馬,即使四大寇的兵力再大上一倍也輕易不能攻下峽道。
若非我們湊巧截下此人,這次怕是怎麼也無力回天了。」
徐子陵點頭道:「沒錯,我們之前以為只要殺死四大寇讓這些賊軍陣腳大亂,就能解牧場之危,但想不到如今牧場中所剩下的人馬卻少得這般地步!如果外頭援軍還遲遲不至,即使讓我們宰掉了那四個賊頭恐怕也難逃敗亡的噩運!」頓了頓,又再看了看昏迷的陶叔方,問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處置這陶叔方?」
寇仲想了想,才緩緩開口道:「我們先將他帶走,交給雷老哥手下的兄弟再說。」頓了頓,又道:「李天凡既讓他出來施這緩兵之計,說明其並無立時攻下牧場內堡的把握,我們大可出去佈置一番再進來,讓其他人將此消息送出,盡快引來牧場的援兵幫助更大。」
徐子陵點頭贊同,隨即背上了昏迷的陶叔方往峽道外而去了——
此時,飛馬牧場內,場主商秀徇正皺著柳眉聽取屬下對戰況的報告,身邊則同時聚集了飛馬牧場幾乎所有能夠話事的人。
除了三執事陶叔方外。
商秀徇美目輕抬,掃視了廳中所有人一眼,最後落到了剛剛進入的四執事吳兆汝臉上,語中略帶憂意的問道:「吳執事,情況怎麼樣了?」與三年前相比,此時的商秀徇在原來的美麗上更添上了成熟的風姿和久居高位者才能擁有的隱約威勢,縱然此時心情不佳,但舉止間透露出的風情卻仍舊足以勾心蕩魄。
吳兆汝也不坐下,就這麼站立稟報戰況:「四大寇的軍隊已經攻破東面峽道關口進入牧場範圍內,根據我方探子就近觀測所得,人數恐怕至少也有數萬之巨。」
大管家商震手中煙管一顛,駭道:「怎麼會這樣?之前的戰報不是說這些賊兵不過是數千人的烏合之眾麼?怎麼忽然會成了這麼多,還在我們的眼皮底下突破重重防備來到牧場之中?」
吳兆汝面色沉重的道:「我剛剛到收藏宗卷的樓閣中察看了一下,發覺最近牧場中許多對內對外的來往信件都有經人移動修改的痕跡,牧場中必是出了內奸,以虛假情報誤導我等,讓我們對敵人的實力估計錯誤,以至於陷入如今的難局。」
一旁的大執事粱治聽了這番話,驚呼道:「是叔盛!這情報之事一向是由他負責的,難道他竟是奸細?」
商秀徇臉色一沉,道:「莫怪他最近一直慫恿我們將牧場中的戰力派出防備賊寇,原來竟是存了這樣的心思,今早我派去傳召的人回報不見他的蹤影已覺不妥,相必他此時已經畏罪潛逃!」說到這裡看著臉色全都不大好看的眾人,又轉頭對二執事柳宗道道:「柳執事,馬上傳我令,讓堡內眾戰士備馬披掛,隨時準備上陣殺敵,諸位隨我上堡樓一觀敵勢後再行定計!」
城堡上,剛剛登樓不久的商秀徇看著堡下漸漸接近的敵人,臉上的愁容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殺意,只見她輕笑著對身邊眾人道:「想不到竟是這樣的烏合之眾!大家稍作準備,隨我出堡。」
大執事粱治大驚道:「場主,敵軍勢大,我等應該先暫避鋒銳,再圖後事……」
「無妨。」德高望重的大管家商震打斷了粱治的話,道:「場主的近衛是這幾年方才建立起來的,除了場主外,就只有柳執事和老夫知根知底,這樣的跳粱小丑,必然可以一戰而下!」頓了頓,又冷笑道:「陶叔方那叛徒並不知曉這其中關節,否則今日四大寇想要進攻我們飛馬牧場還需多多掂量掂量!」——
戰鼓擂響,堡門大開,在四大寇和李天凡、沉落雁帶領的李密軍中精騎還未反應過來前,自城堡內開出了將近兩千的騎兵,這些騎兵裝備奇堅,不但人全部全副披掛玄黑色的盔甲,就連所有人跨下的坐騎身上也有將近七成的地方以鐵甲防護,每個戰士都面帶頭盔,臉部的部位是一個猙獰的鬼怪面具,看起來殺氣奇巨。
飛馬牧場雖說屹立當地數百年,場中錢財糧馬充足且民風好武,戰士悍勇,但場中之兵說到底還是民兵護衛的性質,四大寇和李密軍哪曾想過留守飛馬牧場的竟然是這麼一支虎狼之軍?就連李密手下這支精銳與其一比氣勢上也立時被壓了下去,沉重無比的馬蹄聲響和一聲聲的沉喝喊殺之聲,還未交戰,就已讓四大寇所率領的賊軍為之膽怯。
寇仲和徐子陵隱在遠處,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讓他們不敢置信的景象:飛馬牧場的千餘鐵騎就好像一把銳利的尖刀般,深深的刺入了人多勢眾的賊軍之中,強大的衝擊力,讓四大寇手下的烏合之眾根本就毫無抵禦之力,剛開頭時,賊軍還能在喊殺聲中衝前對砍,但隨著人死得越來越多,賊軍們的膽氣也迅速消失,到後來,飛馬牧場衝到何處,那裡的人就大面積的潰散。
寇仲望了望身旁的好兄弟,舔了舔嘴唇道:「陵少,我不是在作夢吧?李大哥到底是要我們來救援飛馬牧場還是幫助四大寇的?怎麼現在的情況好像倒轉過來了呢?」
一向淡定的徐子陵也是一陣發蒙道:「沒錯,你看那領頭的女子,就是傳聞中美貌如仙的商場主麼?我怎麼看也覺得那是地獄裡出來的羅剎哪?」此時,李天凡和沉落雁率領的五千騎兵已經和飛馬牧場的戰士交上了手,但雙方的裝備無論是馬匹還是盔甲武器都差距頗大,加上李密軍被四大寇的潰兵一衝,騎兵的速度根本消失殆盡,以至於五千人馬竟被不到兩千的牧場鐵騎一衝而過,當場損失慘重。
牧場戰士們衝過了敵陣後,轉過頭來分為無數小隊,來回衝殺,追擊逃走的敵人,而其中又以帶頭衝鋒的商秀徇和牧場眾執事戰績最豐,在騎兵強大的衝擊力度下,可說無一合之敵,根本就是不折不扣的屠殺,此時,千餘人的牧場戰士個個雙目通紅殺出了性子來,玄黑得發亮的盔甲已被重重的鮮血灌溉,瞬息間已將邊緣處露出的袍服盡數染紅……
當初李元吉不顧一切的收購飛馬牧場的戰馬,同時也將一部分的涿郡裝備輸入的飛馬牧場,這些裝備為數並不算多,質地也不能和玄羽騎裝備的戰甲武器相比,但在新式鋼鐵和簡易水力沖壓機的領先技術支持下,仍然是這時代最為先進的裝備之一。
讓李元吉沒想到的是,商秀徇竟然將這些裝備全數集中起來,再加上牧場自身的資源為牧場戰士的盔甲加重加厚連馬匹也不例外,加上牧場精選耐力速度都最出色的良馬,打造了這麼一支鋼鐵近衛軍,這可是類似西方騎士和後代金國拐子馬的兵種,可是名副其實的重騎兵,在其巨大的衝擊力下,毫無防備的四大寇與李密聯軍根本毫無抵抗之力,瞬息瓦解。
中華大地地形複雜,且用兵之道詭變百出,故此重騎兵能夠發揮的餘地不多,但若只是以之防守飛馬牧場和竟陵這一帶的平原地區,配合上牧場佔據地利人和的前提,卻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幾無破綻,這更是李元吉此前不曾想像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