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八十四章 牧場之外 文 / 淡白墨
「他奶奶的，總算讓我們等到了。」某處峽谷的谷頂處，寇仲極盡目力，居高臨下的觀察著遠方朝他們這方移動的兵馬，同時對身旁的一名漢子道：「快去通知其他人，準備行動。」
待那人離開後，寇仲又轉過頭來，得意的對身邊的徐子陵道：「我們的人雖然少了點，但在這個我精心找到的狹長峽谷中卻可發揮巨大作用，等到那些賊兵全部進入谷內後，我們先封死兩頭出口，再將那些毒火油罐全扔下去點火，肯定可以一網打盡。」
徐子陵橫了他一眼，道：「得了吧，這裡的事情原就不關我們的事，是你非要來的，還想出了這麼一條毒計，殺這麼多人也不怕有傷天和。」
寇仲搖頭道：「陵少，這你就錯了，我們投靠李大哥，一無軍功二來名聲不足，憑什麼得到重用？這次我們立下大功，到了東北後就不會被人看死了，至於殺人，這些全是殺人放火的賊寇，殺得越多就等於是替天行道，又怎麼會是有傷天和？」
徐子陵翻了翻白眼，道：「若非李大哥應承在你得到功名後讓他姐姐嫁給你，你怎麼會答應下來？別把自己說得好像聖人似的。」一副「我已看透你了」的表情。
寇仲笑嘻嘻的道：「一世人兩兄弟，你也不想我娶不到老婆吧？如果沒有一兩件震驚天下的軍功，我怎麼可能有資格娶秀寧公主？」
徐子陵搖搖頭道：「別說我沒有提醒你，我們就這點人，未必能夠如你所想的般順利成功，如果出了問題恐怕連後面的飛馬牧場也會陷入險境。」頓了頓，又道：「李大哥的意思本來就是讓這些人直接到飛馬牧場幫忙，可你卻堅持要獨自施行這個計劃，甚至連飛馬牧場那裡也沒通知……」
寇仲不以為然的打斷了徐子陵的話道：「哪會有什麼問題？雷老哥可是讓我們倆全權負責今次這事的，嘿，我們已成功從這麼多條路徑中，探出了這些賊人的正確進軍路線，只要他們進入谷中，就肯定在劫難逃，他們現在不過來了麼？……哦？不對！」寇仲忽然抬頭望著遠方地平線處漸漸接近的人馬驚叫起來。
寇徐兩人伏在山石之間，駭然的望著底下越來越接近的兵馬，只見下方一片黑壓壓的人頭，似是根本看不到盡頭般充斥眼中，戰馬和人腳踏在地面的響聲，連他們在這麼高的地方也聽得一清二楚。
寇仲忽地從地上跳起來，一竄就轉身越過了七八丈的距離，對一個身材瘦長的青年喊道：「快！讓他們停止動作！對方的人實在太多了！」
等那人走後寇仲又回到原處，一邊繼續望下觀望一邊對徐子陵苦笑道：「奶奶的，想不到竟然有這麼多人，難道四大寇一塊傾巢而出了？下面最少有兩萬人，天！他們還有騎兵，而且數量看來不少，這麼多人根本就不可能同時全進入峽谷之內，只要我們一動作，剩下的人想將我們這點人宰掉根本是易如反掌的一回事。」
這其實並不能怪得他們，當軍隊的數目到達一個地步，探子想要探出一支軍隊的正確數量就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像寇徐兩人在這種有利的地形就近居高臨下的觀測機會畢竟不多，而且這還是因為兩人驚人的目力才能看得清楚，換了另外一個人可能直至現在還搞不清楚對方的正確數目。
而一般的方式，多是觀察軍隊的鍋爐和營帳之類，借此來估計軍隊的數目，只是這方法也很容易出錯，且被觀測的一方也可能反借此施計來混淆對手的視線和判斷；而更糟糕的是，寇仲和徐子陵兩人要對付的，並非一般的正規軍隊，而是鼎鼎有名的四大寇，這些賊兵缺組織缺紀律，縱然讓當世最頂尖的探子出馬想要探出軍隊的確切數量也是困難重重，更何況兩人帶來的人中並沒有專業的探子？
寇仲和徐子陵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李元吉的一個疏忽，當日他傳信回長安，讓長安的人員注意支援飛馬牧場，說的是四大寇和李密、杜伏威有可能要謀飛馬牧場和竟陵，但卻沒有說明他估計的是四大寇聯手加上李密的人共數萬兵馬傾巢而出，畢竟他並不能說他能預知未來，這麼說實在難以解釋，況且經過這麼多變化，會否再發生此事李元吉也不敢肯定了。
而偏偏就是這麼一處含糊，讓長安的人給誤會了。
四大寇乃是指四股活動在竟陵和飛馬牧場周圍的賊群勢力，曹應龍，「焦土千里」毛燥，「雞犬不留」房見鼎，「寸草不生」向霸天，雖然以曹應龍為首的四個賊眾首領共稱四大寇，但其實彼此間並不統屬，也幾乎沒有合作的先例，反倒是為了利益和地盤互相傾軋的事情時有所聞，故提及四大寇，大部分人的腦海中立時就會想起這四股賊群中的一股的部分或全部，總共也最多只有數千人馬。
至於李密，再怎麼想也和這些烏合之眾扯不到一起。
這錯誤的印象首先就讓看到此信的雷九指做出了錯誤的判斷，誤以為李元吉指的是這幾個勢力可能會分別對飛馬牧場不利……而出乎李元吉意料之外的是，當信送至長安時，段玉成和風傲然剛好因公務暫時離開了長安，留守的玄羽騎戰士總共不過千人左右；經過上次與京兆聯一戰，玄羽騎可說名聲在外，這千人的玄羽戰士是動不得的，任誰調動了多少，肯定馬上就會成為各方勢力關注的焦點。
更讓雷九指頭疼的是，從長安至飛馬牧場，其中要途經上洛，浙陽，襄陽，竟陵等眾多重要城鎮，大隊人馬肯定是過不去的了，只能派遣少數精銳出擊，可雷老大手中高手緊缺哪！像海南派的晃公錯和梅洵確實武功不凡，可是除了李元吉本人外並不聽其他人的調令，根本使不動，好不容易左湊右湊湊足了約百名武功還算不錯的幫會精銳，卻沒有適當的領頭人選，全是只會舞刀弄劍的莽夫。
這時候，寇仲和徐子陵的到來解決了雷九指的煩惱，隨同兩人來的，還有李元吉的一封親筆信，信中對寇徐兩人的讚美之詞溢於言表，讓雷九指馬上對他們倆刮目相看，更決定將支援飛馬牧場的任務交給寇仲和徐子陵來辦……
寇仲和徐子陵無奈的看著下方的兵馬穿越山谷離去，兩人面面相覷，徐子陵首先問道：「怎麼辦？」
寇仲一咬牙，道：「讓其他人先待在這，我們倆跟上去看看情況！」頓了頓，又沉吟道：「我們可否憑輕功繞過四大寇趕往牧場，讓他們早做準備？」
徐子陵搖頭道：「太遲了，從這裡到飛馬牧場的東峽谷入口不過一個時辰左右的腳程，這數日中不斷有人馬從牧場中出來途經這裡，當時我們並不以為意，現在想來，肯定是飛馬牧場中有內奸謊報軍情讓牧場分散了兵力，現在在牧場裡的兵馬肯定已經不多，絕對抵擋不住這幾萬人馬的攻擊。」
寇仲聞言黯然道：「我錯了，如果一早通知牧場就不會發生這種事，全是因為我貪功心切，才會讓局面潰爛至此。」
徐子陵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還是想想看有什麼辦法更好吧！」
寇仲很快冷靜了下來，想了想道：「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用擒賊先擒王的招數，只要宰掉幾個賊頭，這些賊兵肯定馬上潰散。」
徐子陵皺眉道：「他們人多勢眾，即使我們這些人全部一起上也不可能殺得進去。」
對此寇仲倒是挺有信心道：「你放心吧，這些賊兵全是些烏合之眾，紀律肯定差勁得很，只要等到他們攻下峽谷入口進入牧場後，軍勢肯定分散開來，屆時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徐子陵歎道：「希望你說的是真的。」
寇仲道：「相信我吧，這次肯定沒錯的！」
徐子陵定定的望著寇仲，道：「我們還是快點趕上去再說吧！」頓了頓，又道：「這裡的人怎麼辦？是留還是隨我們一起去？」
寇仲道：「既然要去宰人，憑我們兩個就夠了，他們跟去只會增加我們暴露的風險。」說完吩咐幾句後，與徐子陵尾隨追蹤四大寇的軍隊去了。
至飛馬牧場東面峽谷的入口外，兩人找到隱蔽處，緊張的注視著遠處的情況。
飛馬牧場的險峻之名確實名不虛傳，一道狹長的谷口處修築了三道關口，除此之外並無其他出入之路，稱得上是天下第一等的險關。
除非有人能夠攀上旁邊的高山峻嶺，要不從下往上攻擊這幾道關口，肯定會被守軍居高臨下的攻擊損失慘重，而更讓人膽寒的是，這關口與周圍的峽道相合，同樣狹窄無比，攻擊的一方縱然攻下了關口也絕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重整陣腳，勢必要承受來自第二第三道關口的頑強抵抗。
可見此險關，寇仲和徐子陵的心情一點也好不起來。
關上的守軍實在太少了，恐怕連五百之數也未必有，與峽道外四大寇的人多勢眾一比較，立時就顯得孤零零的，未開戰聲勢已差了十萬八千里。
「天，怎麼會這麼少？」寇仲呻吟道：「即使這峽道再怎麼險峻，也不可能頂得住數十倍人馬一湧而上反覆衝鋒，到時候這險關反而會成為四大寇最有利的工具，徹底截斷飛馬牧場與外間的聯繫和援軍。」頓了頓，又道：「我敢以人頭擔保，四大寇在西面峽道那裡肯定也有安排。」
徐子陵道：「仲少你看，在後面的那幾千騎兵，和其他的賊兵完全不同，明顯軍容齊整得多，應該不是四大寇的人。」
寇仲定睛看了看，贊同道：「沒錯，確實如此……難道李大哥說的四大寇和李密會謀飛馬牧場竟然是指這樣？這些騎兵是李密的人？」說到這裡打了個寒顫，道：「如果是這樣就麻煩了，四大寇我並不怕，但對上有美人兒軍師的瓦崗軍，死也不知道怎麼死的。」
徐子陵沉重的點頭道：「現在只能盡力而為了。」
戰鼓擂起，四大寇的人馬隨著鼓聲發起了對關口的衝擊，雖然軍容不算嚴整，但勝在人多，就有如無數貪婪的蝗蟲般，鋪天蓋地的朝湧入峽道之中。
單是第一輪的互射，雖然四大寇一方的箭射得無甚力量準頭，卻也去了守軍的一兩成。
而後的肉搏戰鬥中，關口上的牧場戰士不斷的朝底下發下檑木落石，幾乎每一個人都殺傷著自身的數倍敵人，可是在懸殊的數量下，這努力顯得徒勞而無用，一個又一個的戰士倒下，讓石築的峽道中平添上滿腔熱血和無數冤魂……
守軍不斷的奮戰，而關口也不斷的被壓逼，不到半個時辰，峽道已被四大寇所掌控，數百牧場戰士全部奮戰而死無人逃亡，盡顯出飛馬牧場的向心力和凝聚力，以及與世隔絕自成一方天地的此地民眾特有的彪悍勇武。
四大寇雖然得勝，可是也付出了將近兩千人的代價，可說慘烈無比。
只是這種賊寇缺乏良心，連死去的同夥屍身也不掩埋處理，馬上就開拔往牧場內進發。
「是時候了。」寇仲對身邊的徐子陵道：「等他們全部進去後，我們就從峽道的旁邊爬上去，翻過山壁進入牧場，等他們攻破內堡後，兵力肯定分散用來追捕牧場的人，那時候我們就有機會搏殺曹應龍他們了。
徐子陵點了點頭，望著遠處的峽道微微出神。
希望一切真有這麼順利就好了……
殘陽如血般映照在這片世外桃源中，分外的淒美。
(請大家來看看我的新書~~~/?bl_id=847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