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股海驚瀾 第7章:服刑的痛苦 文 / 塞上寒風
第7章:服刑的痛苦
一個管教幹部急匆匆從辦公大樓裡走出來,身材很高,濃眉大眼,國字臉稜角分明,穿著一身筆挺的警服。看他走路的樣子,目視前方,挺胸抬頭,腰板筆直,手臂前後擺動有力,每一步邁出都大約75公分,沒有軍隊的嚴格訓練是達不到這個效果的,陸成心裡想這個人一定是軍隊專業的。
管教幹部在他們一排人身前站定,從頭到尾威嚴地掃視了他們一遍,似乎對這些犯人吊兒郎當的樣子,隊伍站的歪歪斜斜很不滿意。
「立正!稍息!立正!」管教的口令就像是用鐵杵敲擊的巨鐘,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在偌大的操場上迴響。這些剛進來的新囚犯們,精神為之一振,立刻拔起腰板,盡量挺直站著。隊伍也隨之整齊了許多。
「先介紹一下,我是你們的管教幹部二中隊中隊長齊浩天,以後你們叫我齊隊長就可以。有什麼不明白的,有什麼想反映的,都可以直接跟我說,我都會按照監獄的規定盡量幫助你們解決。你們犯了罪,要在這裡接受改造,改造好了仍然可以重返社會,與父母妻兒團聚,仍然可以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做一番事業。大家在人生的旅途上走了一些彎路,辦了一些錯事,這沒有什麼,俗話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只要你們重新做人,社會和你們的家人、朋友會原諒你們的。下面宣佈幾條紀律。」
齊隊長:「第一,管教幹部叫道你的時候要答「到」。第二,有事要向管教幹部報告,不得擅自行動。第三,在監獄裡不要拉幫結派,遇到被人欺負要報告。第四,嚴格執行監獄的作息時間和管理規定。第五,合理安排業餘時間,不得喝酒、賭博等監獄不允許的活動。聽見了嗎?」
「聽見了。」稀稀拉拉,無精打采,只有幾個人回答。新犯人們還沒適應監獄的新環境,心情極度低落,聲音大多有氣無力。
「聽見了嗎?」齊隊長又大聲地重複了一遍,威嚴的目光從沒一個人的臉上掃過。
「聽見了!」犯人們聲音大了些,但顯得還是心事重重。
齊隊長有些惱火,大聲道:「聽見了嗎?回答五遍。」
「聽見了!聽見了!聽見了!聽家了!聽見了!」一聲比一聲高亢,犯人們這才感到監獄可不是鬧著玩的,如果再不賣力,恐怕吃苦頭就在眼前,一個個憋足了勁,放開喉嚨,面紅脖子粗使勁的喊起來。一個歲數大一點的犯人用力過猛,捂著嘴咳嗽不止。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敢笑的。
「好!這樣很好!人就要有精氣神,這樣才能把事情辦好。」齊隊長滿意地點點頭。「全體注意,跟我進監房,向右轉,齊步走。」
進監獄的第一天,就是這麼開始的,陸成對齊隊長的第一印象很好,從他說話底氣十足的嗓音來看,這是個正直的人。陸成隨著犯人們整齊地邁著步子,走進監房,走進另一個自己完全陌生的生活。
新入監的犯人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習和訓練,懂得了監獄裡的規矩之後,就算是真正的犯人了。
服刑是痛苦的,勞動的艱難的,在大牆深院的困厄環境中,犯了罪的陸成只能逐步地努力去適應。南方的深秋天很陰寒,那股直往骨頭裡鑽的寒氣,讓人從心裡往外冷。在監獄空曠的大操場上,一身灰色囚服,剃著很短的小平頭的陸成正努力地揮動著掃把,把一堆堆的樹葉和紙屑掃到一起。他的身材不高,那掃把的長度顯然過於長大了。
紅日越上高牆,透過五線譜似的電網一直照進犯人的宿舍。因為今天是星期日,早飯吃過後,不用去上工,所以犯人們大多躲在囚室裡再睡個回籠覺,畢竟早起晚歸,監獄裡的工作並不輕鬆,這是個難得的休養生息的好時候。陸成也斜斜地躺在床鋪上,眼睛有點發直,屈指算來進監獄也一個多月了,林雪竟然一次也沒來過。
「陸成!」有人叫他。
陸成條件反射似的,從那床上一躍而起,高聲回應道:「到!」
齊隊長站在門口,臉色和溫和,說道:「跟我到接待室,有人探監。」
陸成心裡一陣狂喜,他知道再這個陌生的南方都市裡,能來探監的人,除了老婆林雪不會再有別人。監獄實在是個奇怪的地方,很多在外邊意志堅強的人,到這裡卻表現的十足的脆弱,不管別人是怎麼,反正陸成恨深切地感到自從進了監獄,自己從精神到意志都變得很脆弱,一點點的情感漣漪,也能使他震撼不已。他發現自己越來越想念林雪,想念和她在一切的日日夜夜,想念她小鳥依人般的依偎在自己的懷裡。
監獄的接待室大同小異,一間很大的屋子,被從中間一分為二,中間是一堵鑲著大玻璃和鐵柵欄的高牆,彼此可以看見,卻碰觸不到。坐在兩邊的人通過電話機可以通話,大致如此。
「到3號台。」齊隊長向陸成指了指。
陸成向窗外一排正在探監的人望去,林雪坐在一張椅子上,正心神不寧地向四處張望。
陸成幾乎是小跑著來到三號的座位上,輕輕地敲了敲玻璃。林雪突然轉過頭,看到玻璃裡面陸成的樣子,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陸成指了指面前的電話機。林雪遲疑地拿起聽筒。
陸成:「監獄裡的人都是這幅樣子,頭髮短了洗起來很省事。」他盡力想做出幽默的樣子,逗林雪笑笑,林雪顯然還不適應監獄裡的氣氛,表情有些緊張。
林雪:「你在裡邊還好吧!幹活累不累。」
陸成笑道:「還好,適應了就沒事了。寶寶長成什麼樣了?我半年多沒見到他了,一定長高不少。」
林雪從皮包裡拿出一張照片,放在玻璃窗上。陸成望著照片上的兒子,這小子長的真快,半年不見又長高了好大一截,正在床上使勁地爬著,面對鏡頭天真浪漫地笑著,胖乎乎的小手不知看到了什麼,正在抓取。陸成眼睛有些濕潤,這孩子長的像林雪,將來一定是個帥氣的小伙子。他用手在玻璃上撫摸著兒子的臉龐,撫摸著兒子的身體的沒一個部位。
陸成嘶啞著嗓子:「給我一張兒子的照片。」
林雪:「我給你帶了一些吃的,用的東西,裡邊有孩子的照片。我已經把東西交給管教了,他們會交給你。」
林雪猶豫了一會又說道:「以後我可能不方便來看你,你自己多保重。」
陸成:「你不用總來,三年一晃就過去了。」
林雪:「我是說這是最後一次來看你,以後我就不能來了。」
陸成一愣,不知該說什麼好。林雪從包裡掏出一張紙,交給身邊的管教。那個女管教看了看紙上的內容,又看了看玻璃窗裡的陸成,又望了望身前的林雪,搖了搖頭,把那張紙通過專用的窗口遞進去。
陸成驚異地拿到那張紙,一張打印的a4紙,上邊的字不多,將將一頁。最上邊的一行比較大的字寫著「離婚協議書」。
陸成臉色一下變得慘白,手有些顫抖,抓了幾次電話才拿起來。「為什麼?就為我進了監獄?」陸成的臉痛快地扭曲著。
林雪這時反倒平靜下來,隔著玻璃窗盯著陸成,半天才說:「當初你向我求婚的時候,你答應一生只有我一個女人,只愛我一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