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東海有島名蓬萊 第二章 卷雲閣，鍛體一脈(上) 文 / 冷崖望月

    流雲峰頂，寒風凜冽，雖時值夏季，可是這裡卻有堆積不化的白雪。峰頂一面山勢陡峭，一面臨深不可測的懸崖，幾乎斷絕了人們登上峰頂的道路，然而，皚皚白雪中卻零散的坐落著幾座樓閣。

    忽然，峰下的雲霧之中一道璀璨藍光自下逆風而上，破雲而來。眨眼間，便衝過雲層，傲立在雲海之上，向著峰頂上的一處樓閣掠去。

    藍光隱去，現出一白衣青年的身形，此時他已站在了閣樓的迴廊上，他雙手靠在背後，憑欄遠眺，可環繞山間的渺渺雲霧阻絕了俯瞰的視線，只能望見茫茫雲海。

    「已有二十年沒上來了，不過這雲海霧松倒未曾變化。」迎面而來的寒風吹得他的長髮肆意飛揚著，也把他那身白衣的衣袂吹得獵獵作響。可青年依舊傲立風中，猶如青竹一般，任憑寒風肆襲。開口的話語卻是那樣的滄桑感慨，彷彿他不是個青年，而是一個垂暮的老者。不過，他的確不是青年，正是哲煜的爺爺哲別。

    「哲師兄，今日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一扇木門被推開，走出一雙鬢斑白的老者，雖然面容蒼老，甚至額頭上遍佈著褶皺的皺紋，可是身體依舊壯實，眼睛犀利有神，雖然氣溫極低，但他還是若無其事的穿著一件薄薄的漆黑單衣，邁著穩健的步伐向著哲別走來。

    「呵呵，薛師弟，為兄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哲別轉過身來，望著來人，輕笑著說道。薛承德，正是現在鍛體一脈的掌舵之人，年齡只比哲別略小幾歲，一身修為在多年前就已至宗級巔峰，只是在瓶頸處停滯多年，並未尋到突破的契機。

    「哦，不知何事，需煩勞師兄親自到訪。」薛承德眉角不經意的一揚，面上不露聲色的問道，可是心裡卻暗暗訝異了一回。對於這位師兄，薛承德可是瞭解的很，為人傲氣無比，或者說是死要面子也未嘗不可。活到現在，人生已過大半，但求人之事卻是屈指可數，平時在教導孩子和弟子時，也總是將「求人不如靠己」掛在嘴邊。這樣的人今日卻開門見山的說登門有事，如何不奇？

    「還記得清遠嗎？」哲別人老成精，雖然薛承德沒有表現什麼，可是他可清楚地知道這位薛師弟此時心中所想，不由得偏過頭去，對著茫茫白雪，悠悠一歎，問道。

    「哪能忘記呢。以弱冠之年便達到尊級巔峰，可謂是當世奇才啊。想當年閣內競武時，清遠憑一三尺青鋒近乎推枯拉朽的橫掃了閣內的五脈精英弟子，真是雄姿英發。老夫一生沒服過什麼人，可是對於他，老夫不得不服啊。說句實在話，你這個孩兒可是羨煞旁人啊。只可惜了當年那件事後便負氣離去，唉…」薛承德字裡行間對於哲清遠的讚賞之意絲毫不加掩飾，說到最後，也止不住的惋惜一歎。轉瞬又似乎想到了什麼，驚喜的問道：「難道他又回來了？」

    「不錯，他今日回來了，不過又匆匆而別，留下了一個孩子，叫哲煜。」哲別聽著薛承德讚賞的話語，臉上流露出濃濃的驕傲之色。可對於他的問題，卻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低落的回答著。對於哲清遠的不辭而別，他內心裡不由得產生了一點落寞。

    「是他和那個女子所生？」薛承德想也沒想的就問道。腦中浮現出當年依海閣主閣中，那絕代風華的少女，雖只是匆匆一瞥，可至今記憶猶新。

    「應該是吧。」哲別雖然說得是應該，可是那語氣卻是萬分肯定。想起哲煜臉龐，繼承了至少七分清遠的俊美，可是不時顯現出的靈動，卻是來自於那位古靈精怪的少女。

    「唉……」薛承德聽著，想起了落幽谷裡那位為情所傷的翩翩少女。雖有幾分無奈，但更多的是對於她的同情。

    「那孩子先天體質積弱，我此番前來便是希望你能傳授他九煉金身決，以固身軀。你對於修煉一道對於身體的依賴程度可謂相當瞭解，所以我不用多說什麼了。」哲別對於哲清遠的那份父愛現在已經完全轉移到了這位孫兒身上。

    「當然沒問題，只不過九煉金身訣的嚴苛你是瞭解的，到時可別心痛哦。」薛承德不假思索的就答應了，心裡可是笑開了花，想想哲清遠的天縱奇才，再想想少女的機敏聰慧。這兩人的結合，誕生的孩子繼承了如此優良的基因，一身天賦想來自然不差。這等優秀的弟子就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雖然他掛著是你哲家的牌子，可是以後成名之後，也得尊稱我一聲師尊。這麼多年，鍛體一脈一直沒有出什麼驚世之才，有這等苗子，稍加培養，數年後的閣內競武上，一定會大放異彩，到時誰還敢說鍛體一脈沒落了，薛承德心裡那是越想越得意。

    「玉不琢，不成器。這等道理，我自然明白。」哲別看著薛承德眼角抽動的樣子，心裡暗暗嘲諷著：這個老傢伙明明心裡開心死了，卻還裝著一臉不在乎的樣子。

    「那就請師兄明日帶他上來吧。」薛承德趕忙定下日期，生怕他臨時反悔。

    「那多謝薛師弟了，事既半妥，為兄就告辭了，說實話，這峰頂的寒風還真是刺骨啊，我這把老骨頭可承受不了太長時間啊。」哲別似有深意的望了一眼薛承德，說道。

    「我還有事，就不送師兄了。」薛承德對於哲別的眼神直接無視，一本正經的說道。

    「不用。」哲別簡短的吐出兩字，左手掐一印訣，一柄寒氣凜然的寶劍裹著深藍色光華被哲別祭出，哲別邁開腳步，虛踏一步，便踩在寶劍之上，倏忽間就已化為流光消失在茫茫雲霧之中。

    「嘿嘿。哲老頭你也有今天。」薛承德想著，不由得放聲大笑了幾聲，然後才闊步走回了房間之中……

    話分兩頭，此時的哲煜被哲清寧帶到了劍閣後面的山坳裡，山坳地勢平坦，上面林林總總矗立著數十座各式各樣的閣樓。閣樓之間，還縱橫交織著條條青石板路，儼然一副凡間小鎮的氣派。

    哲煜自幼便和哲清遠生活在深山之上，對於市集中的生活也只不過是通過書籍瞭解，還是第一次來到人口這麼密集的居住地，哪怕這裡只有十餘戶人家。

    日暮西沉，裊裊炊煙從高高的煙囪中飄飛而出，還有淡淡的飯菜香氣從遠處傳出，這種別樣的安寧氛圍一下就將哲煜感染，讓他感覺到原來生活在這裡，其實也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