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東海有島名蓬萊 第一章 東海，隱世蓬萊(下) 文 / 冷崖望月
蓬萊島東西地勢決然不同，東面地勢較平坦，被蔥鬱的植被所覆蓋。而西面層層山巒起伏不定，密佈的山林間不知有多少險山惡水，珍禽鳥獸遍佈其中。
漫漫雲霧之中，隱約可見一道赤色光芒穿行其中，猶如在雲海中翻騰著的一葉扁舟。
御器飛行之術，堪稱關山萬里，不過瞬息，以流雲峰如此高度不過倏忽便已經到達山腰。
還沒到山腰時，哲煜就聽見了從山腰處傳來的鼎沸人聲，現在臨近了，透過淡淡薄霧，才看清了山腰處那一座白牆紅柱的古樸殿宇，金黃色琉璃瓦在殿宇的四角高高的掛起，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而在殿宇前是一個百丈寬的巨大的廣場之上，此時在那上面人頭攢動，有男有女，他們統一穿著式樣相同的深藍色長袍，排著整齊的隊列，手執一柄三尺青鋒，在練習著劍術，先前哲煜聽見的聲音便是他們操練時發出的。
「哇，好多人啊。大伯不是說數百年來通過測試之地的也就寥寥幾人，怎麼這裡又怎麼多人啊？」哲煜從空中俯瞰過去，初步估計了一下，廣場上至少有數百人。
「這只不過是外閣弟子罷了。依海閣分內外兩閣，內閣才是依海閣的中堅力量，而剛才所謂的測試之地，通過的人基本都成為各閣閣主的親傳弟子，至於外閣弟子，僅是內閣的後備力量。」哲清寧耐心的解釋道。
「哦，那內閣弟子有多少啊？」哲煜想了想，又問道。
「五脈加起來不過百人之數，這其中絕大多數都是世代生活在蓬萊上的家族子弟。」
「五脈？那是什麼啊？」哲煜越問越感覺到雲裡霧裡。
「所謂五脈，是依海閣之內五個派系，分別為凝氣，精煉，養靈，鍛體，劍修，顧名思義，凝氣主煉丹之道，精煉主鍛造器物，養靈主修符靈，以符咒驅御天地靈氣，鍛體主修**，以達金剛不壞之軀，劍修主練劍訣，掌握強大的攻擊力。五支之中，以劍修為主支，下屬弟子最多，依海閣歷屆閣主也盡出此支，而鍛體一支，因資質要求極高，且修煉艱苦，所以門人最少。這五脈是自第二代閣主時便傳下來的，千年前，開閣祖師潯無常在茫茫東海之上尋到了蓬萊島，見這裡景色秀美，靈氣充裕，乃是隱居潛修的絕佳之地，便在這流雲峰上傍海而建了依海閣，長居於此。後來數十年間，陸續又有五個出海探索的人找到了蓬萊，他們見潯無常修為通天，便拜其為師。祖師可謂是博學多才，他因材施教，分授五人五門絕藝。祖師歸天之後，將依海閣傳與了大弟子哲玄書，他便是第二代閣主，也是我哲家先祖。哲先祖早起了開宗立派之意，他繼承閣主後，就與四位師弟商議，最後決定，分依海閣為兩閣五脈，廣招弟子，讓依海閣盛極一時。悠悠千年，傳承至今，才成為當世一流宗門。」哲清寧一邊解說著，一邊遙想著依海閣千餘年的滄桑變化。
「哦，好複雜啊。」哲煜已經徹底頭暈了。
「呵呵。這些東西你以後自然會明白的。」哲清寧見哲煜暈頭轉向的樣子，淡笑著說道。
「大伯，不是這裡嗎？」哲煜發現哲清寧御劍已經飛過了那座殿宇，向著後面茫茫山巒飛去。
「那是依海閣主閣，一般只有閣內發生大事時才會聚集在那裡，平時閣主基本都在後山的劍閣裡。看見不遠處矗立的那座高聳建築了嗎？那就是劍修一脈的劍閣。」一路掠過，山巒起伏間，錯落有致的林立著亭台樓閣。哲清寧說著遙指著前方一座朦朧的建築輪廓說道。
哲煜舉目望去，只見一座高達十餘丈的塔式樓閣在一個山丘的丘頂上拔地而起，猶如利劍一般插入雲霧之中，欄柱間朱紅色的油漆在白茫茫的霧氣中格外的顯眼。劍閣，果然名副其實。
哲清寧並沒有落在劍閣前的平地上，而是直接飛入了樓閣的迴廊上。
「父親，在嗎？」哲清寧收起赤色寶劍，拉著哲煜的手，沿著迴廊走到了一扇雕花的木門前停了下來，恭敬的問道。
「清寧，進來吧。」從門內傳來了一個悠長滄桑的聲音，聲音雖然不大，可是在迴廊上迴盪了許久，才漸漸散去。
「父親，您看我帶誰來？」哲清寧帶著哲煜快步走進了房屋。
房屋裡陳設很簡單，但在從三足的小香鼎中縈繞而出的淡淡木檀煙霧的渲染下，卻有了幾分清雅的氛圍。一個略微消瘦的背影對著哲清寧，定定的望著牆上掛著的字帖，那是一個「劍」字，相比起島前石碑上的書法，這個「劍」卻又有一種不同的風範。寒氣逼人，這是哲煜第一眼看到這個字的感覺，像是有人用劍抵住了他的咽喉一般。
「嗚咽。」哲煜止不住的吞了一口口水。
「這是清遠的孩子吧。」那個人影轉過身來，眼睛盯著哲煜。哲煜清楚了發現他平靜如水的眼眸在接觸到自己的一瞬間波動了一下。
四目相對，哲煜被這位傳說中的爺爺給嚇了一跳。因為他分明是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甚至眉宇間還彌留著和自己父親相似的灑脫，唯一不同的是那雙眼睛，彷彿歷經滄桑一般的深邃，他柔和的目光撫在自己身上，甚至感覺到一絲溫暖。他頎長的身軀被一襲月白色的長袍包裹住，透過木窗拂來的一縷清風，吹起了他披灑在肩後的長髮，他就這樣佇立在書桌前，宛如濁世中的翩翩公子。
許久後，哲別俊秀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抹微笑，沉吟著說道：「像，真的很想小時候的清遠。」話語依舊是那麼悠長滄桑，這種聲音和面相極大的反差，讓哲煜一時間難以接受。
「父親，四弟剛剛回來了，但又離開了。」哲清寧在一旁說道。
「我感覺到了雷冥的氣息。」哲別的話語中充滿了說不出的苦澀，雷冥，就是哲清遠那柄寶劍的名字，是他在哲清遠二十歲生日送給他的禮物，可是現在他卻只能憑借寶劍的氣息來感覺到自己的兒子的蹤跡，這是何等的悲哀。哲別靜靜的想著：「他還是在怪著我吧。」
「他這些年，過的可好？」沉默了許久，哲別還是忍不住的問道，臉上的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對於哲別的問題，哲清寧回想起先前哲清遠邋遢的樣子，躊躇再三，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罷了。」哲別苦笑的說著，又對著一邊的哲煜和顏悅色的問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哲煜！」哲煜回答了以後，又問出了他心裡的疑問：「爺爺，你怎麼比爹爹和大伯還年輕啊？」
「呵呵，是不是以為爺爺是一個白鬍子老頭啊。」哲別笑呵呵的說道。可是一個青年卻是用一種老年人的語氣來說話，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煜兒，父親今年已經有近百歲了，只不過近年來修為大成，所以才會返老還童的。」哲清寧也在一邊笑了出來，他知道哲煜一定會問這個問題，因為他原先也被哲別出關後的年輕容貌嚇了一跳。
「哦，爺爺，你有多厲害啊？是不是帝級巔峰？」哲煜的腦海中認為爺爺都返老還童了，必定修為登峰造極了，所以有此一問。
「呵呵，煜兒，修煉一道，路途漫漫。我也不過是初窺聖級門檻罷了，莫說是帝級巔峰，就是帝級的門檻不知道能不能在有生之年觸到。」哲別唏噓的說道。
「哦。」哲煜又呆呆的點著頭，心底卻在納悶帝級巔峰究竟有多厲害啊？
「父親，四弟將煜兒托付給我一段時間。煜兒先天體質積弱，需有鍛體一脈的『九煉金身訣』調養身軀，所以……」哲清寧又將哲煜的情況向哲別訴說了一番。
「此事，我過些時候會向薛師弟說明的。」哲別走到哲煜的身邊，撫著他的頭回道。「我看煜兒面露疲憊之色，想來是連番趕路，身體有些倦了，你就先帶著他回家，讓他休息吧。」
「嗯，孩兒明白。」哲清寧答應了，便說聲告退，帶著哲煜轉身離開。
「爺爺，再見。」臨出門前，哲煜停了一下，向著哲別揮了揮右手，說道。
「煜兒再見。」哲別會心一笑，淡淡的說道。
「吱……」木門被關上，房屋裡又一次恢復了安靜。哲別繼續望著牆上的字帖，卻止不住的歎了一口氣，偏過頭望著木窗外的茫茫雲海，呢喃的念叨著：「清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