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浩劫 第七章 崩潰(上) 文 / 龍夫
「不！不能這樣！」崇永光嗤著獠牙，任由嘴中的口水留下。在他的內心深處，雖然已經認識到這次危機恐怕對「基維」人來說是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危機，如果說得悲觀點的話，恐怕整個「基維」人的命運會到此而終結。
任誰都想不到的是，對於沒來過「基維」人居住的「太白星系」的種族來說，他們根本無法想像赫赫有名的「基維」人所居住的「太白星系」居然是一個很小的小星系。
在這個星系中，核心是一個像太陽系中的太陽一樣的單星，這在智慧種族中是非常罕見的，因為從一般的認識來看，越是多星系統越容易產生智慧生命。當然，凡事沒有絕對，眼前的「基維」人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在這樣一個單星星系中居然早早出現了智慧生命。
不過這些實際上只是後人的認識，在「基維」人的歷史中卻不是這樣寫的。如果誰有幸能夠閱讀「基維」人的歷史教科書的話，可以發現在它上面是這樣書寫的：
「基維」人誕生於一個多星星系之中，那是一個異常美麗的三星星系，正是在三星的撫育之下，才讓「基維」人得以在茫茫宇宙之中首先獲得智慧，成為宇宙種族之中的佼佼者。
……
不過，這一平靜的歷史終有一天會被打破的。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在「基維」人的三顆恆星之中有一顆已經處於垂暮之年。就在「基維」人成功地開發出超距離航行之後不久，「基維」人中的科研人員就沉重地向全體「基維」人宣佈了一個非常不幸的消息：
「根據科研人員的測算，『基維』人居住的『唐卡』星系只能夠繼續穩定存在100年左右，在100年後三顆恆星中的那顆衰老伴星將會爆發，變成一顆巨大的紅巨星。到時候恐怕所有『唐卡』星系中的生物都將被毀滅。『基維』人自然也不會倖免。」
聽到這一消息，幾乎所有的「基維」人都驚慌失措。在他們看來，100年的光陰稍縱即逝，紅巨星的坍塌過程是可怕的，到時候就算是「基維」人奮力逃脫的話，恐怕也很難逃離恆星坍塌導致的引力場異常，最後必然會讓所有的一切都這樣消失與虛空之中，「基維」人花費了幾百萬年創造出來的繁華將會再度回歸成基本粒子。
但幸運的是，就在這一消息引發恐慌之前，一條超距離航行研製成功的消息讓「基維」人中的一些有識之士沒有放棄希望。是的！在他們看來，既然超距離航行可以實現，那麼紅巨星的災難也應該能夠順利度過。在他們看來，「基維」人既然能夠爬上「唐卡」星系進化之樹的頂端，就一定可以延續自己種族的生命，繼續在宇宙中存活下去。
就這樣，好戰而倔強的「基維」人開始了自救過程。
首先，主張自救的「基維」人分成了兩派，其中一派主張利用前不久開發成功的超距離航行技術盡可能多地把「基維」人送到其他可生存星球上去。這種主張顯然是合理的，雖然「基維」人剛剛開發出來超距離航行技術，但在這將近100年的時間裡，根據「基維」人的社會和經濟狀況是有著足夠的能力運送至少30%左右的「基維」人脫離虎口的。
「那麼另外的70%呢？」另一派反問道。在他們看來，這種只挽救少數人口的做法顯然不能說是最正確的，雖然可以說是合理的。儘管「基維」人是好戰的，但這並不表明他們對待自己種族的生存就奉行的是殘酷的「適者生存」法則。
在「基維」人中普遍認為，種族是作為一個整體存在的，生存在個體的層面上是不具有現實意義的，個體的生存只是為了達到群體生存的目的而已，只有在這個基礎上的個體生存才是有意義的，否則個體的存在是不需要的、是浪費的！
能夠生存下來30%已經非常不容易了，雖然有超距離航行作保障，但「基維」人能夠掌握的資源是有限的，「基維」人的生產能力也是有限的，因此保存下來30%實際上也就等同於保存了100%。向外星系移民一派的支持者如是反駁道。
「是嗎？真的是這樣嗎？」顯然，另外一派根本不贊成這一點。在他們看來，如果只能夠生存下來30%，那麼其可能只能夠等同於把「基維」人整體保留下來5%，甚至可能連5%都不到。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這30%中有多少是重複的、有多少是不應該送走的該如何確定？是送走領導階層呢，還是按比例平攤？是以科研人員為主呢，還是以生產人員為主？
實際上，對於每一個種族內的血統分枝來說，它們都是重要的，不可能僅把其中一個或者幾個抽走，這是無意義的，它們是作為一個整體存在的。另外從職業的角度來說，不同職業有著不同的作用，你又怎麼能夠確定哪些職業是遷移中和遷移後必須的呢？要知道對外星系的環境並不是完全瞭解的，在非完全信息的情況下任何決策都可能是錯誤的。
顯然，反對者的意見也是非常正確的的。外星系遷移的支持者無法從理論上對其進行反駁，但他們堅信的一點就是，如果呆在這裡只能夠讓「基維」人的種族就此滅亡，而如果能夠逃出一部分人至少還有機會重建「基維」社會，雖然重建後的「基維」人恐怕會與現在有著很大的不同，也許不能夠再稱之為「基維」人了。
「既然你們不同意我們的方案，那你們的意見是什麼？有更好的方案嗎？」在這個時候，支持者採取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方法。是的！既然你們極力反對，那麼你們能夠提出更好的方案來嗎？如果不能的話，那麼當然也就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了，至少它還是可行的。
聽到支持者的反擊，反對者的一方也確實一下子提不出什麼好的方案。就在他們為之為難的時候，一名年輕的研究人員站了出來，他提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極其大膽的方案——那就是能不能想辦法在那顆老態龍鍾的恆星變成紅巨星之前把它消滅掉，或者說是消耗掉。
這一瘋狂的方案實在是太異想天開了，以至於不論是支持者還是反對者都對此表示了一致的反對。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雖然當時的「基維」人已經能夠掌握超距離航行，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有著能夠摧毀恆星的能力。
雖然所有的人都在反對，但是「太白」——這個年輕的「基維」科研人員還是冷靜地繼續闡述著自己的觀點和方案。在與會的眾人聽完他那完整的方案之後，所有的人都表示了迷惑不解。不只是對這個方案本身，而是包括了這個方案蘊含的基本思想。
這個方案是基於這樣的思想的：在「太白」看來，既然從恆星到紅巨星的過程是一個恆星內結構坍塌的過程，而在這一過程之中還生成了大量的可以被用來使用的各種元素，這些元素如果不利用的話實在是浪費了。就是在研究如何利用恆星到紅巨星過程中的元素收集和利用的他想到了一個別人根本想不明白的辦法，那就是通過元素透析來改變恆星的內部結構，從而避免恆星內部結構發生如此迅速的不利於「基維」人生存的坍塌。
這怎麼可能？這算是什麼？它不同於在若干年前科研人員提出來的可控恆星聚變幻想，也不同於大家所能理解的任何一種科技理念。就算是「基維」人的科技再發達，除了太白之外，所有的科研人員還是無法接受太白的觀念和方案，他們甚至表示根本無法理解這種觀念！
不過，和科研人員的悲觀態度相比，一向對科研不懂的「基維」人戰鬥隊倒是表示了對太白的支持。不是因為別的，僅僅因為他們不必背井離鄉。「基維」人戰鬥隊員的觀念中從小就被灌輸了一條基本的觀念，那就是「同生共死」。正是這條觀念讓他們無保留地支持了太白的意見。而戰鬥隊在「基維」人中的影響是最大的，於是這個瘋狂的方案就這樣被通過了。
誰都沒有想到的是，太白的這個方案居然真的能夠有效，不過雖然它是有效的，但卻給「基維」人帶來的其它的未曾想到的災難。
經過50多年的艱苦研究，在「唐卡」星系離那顆衰老的恆星大約9000萬公里的地方建立了一個巨大的漏斗狀設備。如果這個時候半人馬座的「拉皮拉斯人」能夠在場的話，他們會發現這一巨大的漏斗狀設備看起來和蝗蟲的重元素透析陣形是那麼的相似。
在太白的一聲令下，這個巨大的設備就這樣開動起來了。誰都沒有想到的是，它竟然真的起作用了，這讓本來已經決定集體死亡的「基維」人興奮不已，每個「基維」人都在慶幸著種族和自己能夠獲得新生，慶幸著他們有了太白這個宇宙賜予他們的天才！
不過隨後的事情卻不是那麼美好，雖然「恆星透析罩」——這是太白給它取的名字，一個非常形象的名字——的功能發揮的非常正常，但是隨之而來的問題也出現了，其巨大的透析力讓引發了整個「唐卡」星系的不正常，首先是三顆恆星之間的穩定性被打破，其次是恆星與行星之間的穩定性也被打破，而更讓「基維」人頭痛的是，透析來的物質無處存放。
雖然發生了這些問題，但是崇尚團結和戰鬥的「基維」人仍然沒有放棄自己的行動。不幸的一天終於到來，隨著透析的進行，透析所得的重元素就那樣被堆積在太空之中，它們的質量越來越大，以至於其產生的引力讓「恆星透析罩」本身發生了傾斜。
在那一天，本來打算在檢查的同時順便調整「恆星透析罩」的太白親自來到了這個巨大罩體的控制艙中。這個時候他卻發現整個「恆星透析罩」的角度突然發生了巨大的逆轉，而這一逆轉的速度很可能將越來越快，這是衰老恆星與透析出物質之間的拉引效應造成的。其逆轉的結果很可能是把罩口對準「基維」人所居住的行星。
而這個時候，「恆星透析罩」內的動力根本不夠他進行如此大角度調整的。要知道如此大的調整需要做的功是非常巨大的，再加上這段時間以來整個星系內的引力平衡已經被打破，要想在這種情況下調整將是極困難的。「該怎麼辦？」成了太白一行人面臨的首要難題。
一定不能讓「基維」人的行星被摧毀！這是扎根於太白內心深處的信念。當初提出這個構想本來就是為了挽救「基維」人，現在絕不能用自己的構想來毀滅「基維」人。無論如何，自己都不能作「基維」人的殺手！
在這一信念之下，經過簡單計算，太白決定順勢把「恆星透析罩」的罩口對準另外一顆並未處於衰老期的恆星，利用恆星巨大的引力來抵消「恆星透析罩」的透析能力，先取得暫時的平衡再說。實在不行的話，到時候完全可以把整個透析罩炸毀。
當然，太白也只是這麼想一想而已，如果炸毀的話，那麼整個「基維」人的未來恐怕也就隨之毀掉了。畢竟現在時間已經過去60多年了，即使再想用超距離航行撤離的話，恐怕也沒有多大可能了，現在的衰老恆星已經處於「不穩定期」了，尤其是在透析後更是如此。對「基維」人來說，不管成功與否，現在的這條冒險之路也只能繼續走下去了。
在這裡，雖然後來的「基維」人從來沒想到過這一點，但事實上就是如此，「基維」人中的天才太白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在計算的時候沒有考慮到處於生命旺盛期的恆星和處於衰老期的恆星在結構上是不同的，而且這兩顆恆星的結構穩定性也是有著巨大差異的。
好不容易才把「恆星透析罩」的罩口固定在壯年恆星的方向，這個時候的太白才突然意識到事情可能有些不對。於是他馬上命令所有人員全部離開，盡可能地返回「基維」人居住的行星，通知大家可能有危險，馬上逃離。
而他自己，則決定留在「恆星透析罩」的控制艙中，守護著「恆星透析罩」，為自己的錯誤負責，與整個「恆星透析罩」共存亡。
不明所以的「基維」人工作人員紛紛離開「恆星透析罩」，在他們看來，太白只是因為工作需要讓他們離開，這樣的事情以前也發生過，在有危險的時候太白總是把他們趕回行星，而自己則留在控制艙中進行操作。這次應該也不是意外，雖然太白讓他們通知大家逃命。
不過隨後的事情讓他們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除了一些能夠堅決服從命令的戰鬥隊員執行了太白的命令，飛回「基維」人居住的行星發出了通知外，其他人乘坐的飛船則自覺地留在了「恆星透析罩」的附近，觀看著太白進行透析罩的調整操作。對他們來說，這可以是一次很好的觀摩學習機會，就這樣放棄的話豈不是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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