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聯盟 第二章 睥睨(下) 文 / 龍夫
相比於對突隆人的預期來說，雖然「博比」星人是自稱來報答地球人類、幫助地球人類度過災難的，但他們也確實沒有這個能力。雖然幾百年前就已經可以輕鬆地實現星際航行，但那並不代表他們就有知識和能力解決人類目前的物種危機。
和趙一飛的擔心不同，在鍾琪娜麗亞等「博比」星人看來，地球人類的這種物種變化是正常的，是地球人類邁入宇宙演化的一種標誌，當初「博比」星人在大災難後也發生了人種的突變，正是突變後生存下來的人種演變成了現在「博比」星人的形象。
而在之前的「博比」星人看起來非常的恐怖，尖利的牙齒、粗壯的肢體、眼睛裡始終閃爍著凶光，就連手指頭也要比現在少，每隻手上只有四根手指，而不是現在的六根。每當回想起這些的時候，鍾琪娜麗亞總是覺得自己的身上起雞皮疙瘩，自己祖先那種醜陋的模樣曾經讓兒時的自己嚇得睡不著覺，做夢時都夢見在博物館中的模型跑出來捕捉自己。
根據「博比」星人的歷史記載，在大災難之後自己的祖先發生了分裂，爆發了一場極其恐怖的戰爭，沒有人知道這場戰爭究竟是由何而起，據一些歷史學家考證的普遍結論是當時「博比」星人的演化發生了分裂，一個分支主要表現為肢體的增強；而另一個分支則是以智力的突破發展為方向。由於雙方之間彼此蔑視，在大災難後10萬年左右的時候爆發了戰爭。
這場戰爭持續了大約一百多年，最後以智力開發為主演化的新「博比」星人獲得了勝利，並最終把所有肢體增強型的「博比」星人消滅乾淨。不過在那之後，隨著時間的延續，「博比」星人的壽命卻變得越來越短。從大災難前的平均500多歲慢慢地下降到400、300……
雖然那個時候「博比」星人已經加入了「星際聯盟」，但那個時候星際聯盟的政策是放任不管，畢竟齊瓦還沒有出生，更不要說提出什麼加強交流的口號了。而到了鍾琪娜麗亞父親的時候，「博比」星人的平均壽命已經下降到了危險的280歲左右。
這個時候鍾琪娜麗亞偉大的父親開始了星際遠航，為的就是尋找可以解決「博比」星人困局的方法。那次遠航消耗掉了大約100年的時間，直到他們來到了地球。
在地球上，鍾琪娜麗亞的父親基納麗亞在和地球人交流的過程中瞭解了易經和五行演化等概念，這種不同於「博比」星人思維方式的全新的思想讓基納麗亞茅舍頓開，從而以此為基礎開創了「博比」星科學研究的一個新的方向——生物轉變學。
在這種新思想的啟示下，再結合「博比」星人發達的生命科學研究，基納麗亞創造性地讓「博比」星人根據自身基因不穩定發展出了新的生命延續辦法。也就是讓本來能夠致命的基因不穩定性在其不穩定期到來的時候不但不使用藥物或者各種辦法抑制它，反而加大其擴展發展的能力，讓「博比」星人的身體迅速地轉變為以另外一種基因為主體的身體結構。
當然，腦細胞在這個時候需要通過特殊的方法保護，如果腦細胞也發生這樣的突變的話，那麼其後果就很難預測，可能產生很可怕的新物種，而這是「博比」星人無法接受的。
說白了，如果以地球人類為例來說明的話，「博比」星人的這種生物轉變學實際上就相當於當發現人類在飽受基因突變帶來的癌症之苦的時候，不是採用的圍追堵截的方式來消滅癌細胞，而是反其道而行之，通過釋放癌細胞的繁殖能力來替換正常細胞。
當然，這種釋放是在某些限制條件下發生的。實際上，由於癌細胞的發生具有這比正常細胞更加穩定的基因表達能力和分裂能力，其在人類年齡到了歲數的情況下可以用來替換人體細胞來支持人體發育和生長。不過要注意的是，這種發育還是在某些限制下進行的，這些限制就是癌細胞的這種發育必須以不破壞神經中樞為前提。
在這種思想的指導下，「博比」星人在幾百年的時間內發現效果非常良好，至少在經過這種生物轉變控制後，鍾琪娜麗亞的父親基納麗亞的壽命已經達到了1000歲還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良後果。而當時的一些老「博比」星人更是有人活到了1200多歲還沒有發現不良表現。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生物演變基礎，所以從小就受這種思想熏陶的鍾琪娜麗亞並不像趙一飛等人那樣為地球人類的未來擔憂。在她看來，這種突變是正常的，當初「博比」星人如果不發生類似的突變的話，可能現在「博比」星人還沒有這麼先進、發達的科技呢。
而趙一飛的思考顯然不同，作為一名當時代的經歷者，而非事後的繼承者，他的心理感受顯然更傾向於不發生這種危險的不明前景的演化。畢竟對於人類來說，即使不發生這種演化的話，人類也可以步入到太空之中，人類的科技也可以發展，這就說明人類不一定必須發生這種不明未來的演化，如果演化的結果是有害的，那麼地球人類豈不是就這樣毀掉了。
之所以趙一飛會這樣想，還有一個基本的觀點在支撐著他，那就是在地球人類歷史上常常發生落後戰勝先進，野蠻戰勝文明的事例。不論是中國古代史、阿拉伯史還是歐洲的歷史，這樣的事件真是太多了。野蠻而落後的一方通過一時的強大摧毀了文明而先進的一方，然後歷史就這樣倒退了。而且代表落後的一方往往通過屠殺和毀滅來統治先進，更是人類的悲哀。
雖然我們會說歷史最終會前進的，但那樣的代價也未免太大了。趙一飛不想接受這樣的觀點，他還是希望歷史中能夠盡可能地少一些屠殺，多一些文明。這也是為什麼他雖然也承認鍾琪娜麗亞講的很有道理，但還是不肯按照她的意見放任不管的原因所在。
在兩個多月的精心準備之後，趙一飛一行人踏上了前往「尤嘉星系」的路途。
感受著超光速航行帶來的那種奇妙感受，周寧遠的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舒泰。雖然已經年過花甲，但這並不能說他就已經沒有了開拓進取的精神，至少在宇宙航行這一點上周寧遠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童年的夢想。
而在感受著這種奇妙感受的同時，周寧遠也同時感受到了趙一飛的思想。雖然是在其高速的航行之中，但趙一飛顯然已經適應了這種感覺，不再像當初第一次進行超光速航行的情況下那麼興奮不已。雖然沒有和趙一飛進行語言交流，但周寧遠縣在可以明顯地感受到趙一飛思想的波動，他正在冷靜地思考著什麼，至於是什麼，則是周寧遠無法感知到的。
之所以會形成這種不進行語言交流盡可以互相感受，在趙一飛看來其原因大概是超光速航行下構成人體的基本粒子及其更高層次要素的信息篩發生了擴展，這種信息篩範圍的擴展使其可以不只接收自身的信息傳遞，同時也可以接收到其他人身體的信息傳遞。
由於絕大多數人的生理結構是相似的，所以其信息篩也是相似的。如果沒有這種相似性作為前提的話，那麼這種非語言交流也幾乎是不可能的。就像地球人類與「博比」人之間，就存在明顯的信息篩障礙。
雖然雙方都是細胞結構，但由於生活的環境有著極大差異，「博比」人的生理結構與地球人之間還是具有很大差別，這種結構的差別也就導致了信息傳導的差別，也就是說在「博比」人和地球人之間生理系統的信息篩結構是不同的，因此雙方之間的這種交流障礙就大得多。
不過儘管有著很大的障礙，但由於構成分子和細胞的基本粒子還是基本一致的，所以雙方之間還是能夠彼此感受到對方的思想，只不過這種感受是模糊的。就像是地球上兩種不同語系的人在交流時所遇到的那種障礙一樣，趙一飛從鍾琪娜麗亞的思想中感受到了新奇和驚恐，前者顯然來源於對這種奇異感受的新鮮感。
而後一種感覺的原因可能就要複雜多了，其中至少包括對超光速這種未知的恐懼；對這種奇異的非語言和肢體交流的恐懼，畢竟「博比」星人還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航行和這樣的全身心交流；以及對別人可以全面探視自己思想的恐懼，在這種情況下，一個人就好像和別的人赤裸相見一樣，這對於女性的鍾琪娜麗亞來說顯然是難以接受的。
不過還好的是，由於絕大多數船員已經有過半人馬座遠航的經驗，在趙一飛的率領下，他們經過短暫的適應後已經從那種狀態下恢復了過來，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去了。而在他們的影響下，周寧遠以及鍾琪娜麗亞等人的感受也就此被打斷。
看到鍾琪娜麗亞雖然清醒了過來但卻仍然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趙一飛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博比」星人的身高要比地球人矮不少，雖然鍾琪娜麗亞已經算是「博比」人中個頭較高的了，也只不過才有1米50左右。當然，這大概是與「博比」人的生存有關，而隨著「博比」人生命狀態的轉變，他們的身高也會相應增長或下降。
就拿鍾琪娜麗亞的父親基納麗亞來說吧，在第一次轉變前，其身高只有1米40；而在第一變到第二變之間的時候，身高已經漲到了2米左右，到了第三次轉變前的時候，身高更是猛衝到了3米左右，已經快趕上「拉皮拉斯人」的身高了。
不過在第三次轉變之後，其身高又開始下降，而體重則進一步大幅增加，1米80左右的身高，體重卻能達到200多斤。而在第四次轉變後，也就是基納麗亞目前所處的階段，其身高更是縮減回了1米50左右，體重進一步增加到250多斤。
不過在這一階段的時候，「博比」人還出現了新的特徵，那就是又長出了四條胳膊和兩條腿。這樣的話，他們就已經從雙手雙足的樣子轉變成了六手四足。讓人看起來非常的詭異。
而更讓人受不了的，就連「博比」星人自己也很難接受的是，一些和基納麗亞統領或者年齡較大的「博比」星人更是長出了新的腦袋，也就是說原來的「博比」星人大腦開始漸漸地失去全面掌控的能力，很多身體機能的控制開始轉變為副腦控制。
也正是因為發現了這種令人普遍擔憂的情況，儘管基納麗亞已經100多歲的高齡，仍然奮戰在科研前線上。他希望能夠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解決這個難題，這個可能讓「博比」星人的演化失之偏頗的不良可能性。畢竟新腦的出現可能會讓所有的「博比」星人最終成為新腦種族的奴隸，這是任何一個「博比」星人都不願意接受和看到的。
而這次鍾琪娜麗亞來到地球，雖然名義上說是報答地球，挽救地球人類面臨的巨大災難，其內在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也在於當初基納麗亞是從地球上獲得靈感的，他希望自己的女兒也能夠在地球上獲得靈感，並再一次解除「博比」星人可能的生存危機。
當然，趙一飛和周寧遠等人是不瞭解這些的，雖然在航行初期與鍾琪娜麗亞等人之間發生了思想交互，但由於信息篩的差異太大，再加上趙一飛等人紛紛工作打斷了這種交流，所以趙一飛和周寧遠、張元等人沒有一個發現了鍾琪娜麗亞的這一秘密。
儘管如此，鍾琪娜麗亞還是為這一情形經出了一身冷汗。心裡面大呼著萬幸的她同時也在懊悔不已，她懊悔的是剛才自己怎麼不藉機好好的探視一下趙一飛的思想，如果真的能夠從中發現解決問題的辦法的話，那這一趟就算是自己死了也不算白來。
作為當代地球人科技思想最活躍、最全面、最有代表性的研究工作者，要是能夠把握了趙一飛的思想，那麼也就基本上相當於把握了地球科技發展的方向，同時也就相當於瞭解到地球科技到底有沒有可能幫助「博比」人解決這一巨大的危機。
出於「博比」人的驕傲，也是出於對其他種族的不信任，鍾琪娜麗亞是不會把自己種族面臨的危機向趙一飛等人攤開講的，那實際上就等於把自己種族最大的弱點暴露給別人，如果被人加以利用的話，那麼顯然後果是不堪設想的。實際上，就連鍾琪娜麗亞最為崇拜的突隆人領袖齊瓦，鍾琪娜麗亞也沒有向他透露任何這方面的信息。
三個月的時間稍縱即逝，在這三個月左右的時間裡，趙一飛等人驚奇地發現突隆人提供給「博比」人的超距離通訊設備居然能夠在超光速航行的情況下仍然保持通訊。不過其通訊效果顯然不能和亞光速航行的情況下媲美，每次交談的時候都有著長期的時滯。
儘管如此，這還是解決了人類在超光速航行下不能通訊的難題，這也讓趙一飛心裡暗暗地下著決心，一定要搞清楚這種通訊的原理，然後生產出來。
不過這些還只是想法而已，畢竟地球研究人員對這種通訊的原理還是一無所知的。而趙一飛目前所能做的就是可以修正自己對宇宙的認識，進一步加入新的構成維度。但讓趙一飛心驚的是，如果這種新維加入到自己的維度空間之中的話，會產生非常嚴重的後果。
實際上，當初在考察了半人馬座，和「博比」人接觸過之後，趙一飛的心裡已經隱隱約約地產生了類似的想法，但當時的那種想法太過模糊，以至於他自己都忽略了。不過在這種超距離通訊的啟發下，趙一飛的思路還是得到了急速的擴張。
儘管思維一下子得到了打開，但趙一飛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他只敢把這種念頭偷偷地壓在心裡，然後用繁重的工作把它深深地埋下，不讓這種念頭冒出來。畢竟這種念頭太可怕了，如果真的成立的話，恐怕所有的一切都得推dao重來，到時候宇宙還真的能夠存在嗎？趙一飛不敢想下去了。還是讓它就這樣沉在心底吧！趙一飛暗道。
突隆人所在的「尤嘉星系」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星系，其是一個非常少見的8星系統，也就是說該星系實際上是由8個太陽一樣的恆星構成。如果不是有突隆人實現提供的星圖的話，恐怕盲目航行的結果只會讓自己捲入到其中任一顆恆星蒸發圈內。
和半人馬座的多恆星系統不同，「尤嘉星系」的八顆恆星呈現為正六面體，這八顆恆星正處在正六面體的八個頂點上。而「尤嘉星系」的行星則呈現為兩極分佈，一部分分佈在八顆恆星構成的正六面體內部；而另一部分則分佈在恆星正六面體的外部。顯然，「尤嘉星系」具有著得天獨厚的星體特徵，如此壯觀的天象讓第一次來這裡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在「尤嘉」八星內部的恆星體系非常的奇怪，他們呈現為球面旋轉的特性。16顆行星就這樣分佈在正六面體的內切球上，而更讓人感到奇異的是，在正六面體的正中心還一個更大的行星。不過由於距離已經非常的遙遠，再加上引力干涉的影響，「淘淘號」上的眾人對其職能有大致的觀測，卻無法清楚地觀察到其真實的樣貌。
而在突隆人提供的星圖上，也沒有標注出來這顆行星的狀況，只是在那裡語焉不詳地標記著存在一顆「重星」。
在正六面體的外圍，則是數量更加巨大的行星群，至少有上百顆行星分佈在外圍。這些行星有大有小，根據突隆人的標注，其中的第16顆行星就是自己所在的行星，而「星際聯盟」峰會召開的地方則在第18顆行星上。根據星圖顯示，那顆行星更大，雖然不是突隆人的原住星球，但環境卻要好得多，其溫度狀況也比較適合所有能來參加的種族。
趙一飛和周寧遠、鍾琪娜麗亞一行到來的時候，「星際聯盟」峰會還有不到半個月就要召開了。顯然，他們屬於那種來得比較晚的與會者，而且也是非常不受重視的與會者。要想參加這場峰會，在很多元老種族的眼裡，該種族的科技、種族與社會發展實力至少應該能夠輕鬆地達到控制一個或者幾個巨大的星系才行。
像銀河系這種中等偏小的星系，雖然裡面曾經發現過一些種族，但都不夠發達，而由於有著這些原住種族的存在，這些元老們也不稀罕與這些弱小的種族爭奪銀河系中的資源。也正是基於這樣的原因，銀河系才得以發展出來「拉皮拉斯人」、「博比」人、地球人等等智慧種族，也才會有趙一飛等人來參加「星際聯盟」峰會的情形發生。
事實上，不管齊瓦個人的內心是怎麼想的，在「尤嘉星系」中包括突隆人在內的幾個智慧種族都沒把地球人和「博比」人放在眼裡，這種居高臨下的心理自然而然地反映在他們對待趙一飛一行人的態度上。
在離「尤嘉星系」還有0.5光年距離的時候，探測到「淘淘號」的「特裡特」人已經把趙一飛等人攔了下來。巨大的不知名的柔性網在趙一飛等人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便強行把「淘淘號」的速度緩衝到了靜止。
這種突然減速帶來的巨大衝擊讓宇航器內的趙一飛等人吃盡了苦頭，那種血液全部湧向身體前部的感覺就像是一把大錘把自己的心臟從身體內打出，然後在空中飛行了一大圈後再飛回身體之內。包括趙一飛和鍾琪娜麗亞在內，每個人都受不了這樣的衝擊，一下子就暈了過去。
等到眾人醒來的時候，他們發現自己正躺在不知名的檯子上，幾道七彩的光線環繞著自己，這種光線大概具有著非凡的療傷效果，讓趙一飛等人再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痛苦。反而是一種異常舒適的感覺蕩漾在全身，讓人不由得生出一種懶洋洋的感覺。
不知道為什麼，趙一飛在睜開眼的那一瞬間看到的卻是多年前覺遠大師的眼睛，那雙充滿著各種詭異光彩和智慧的眼睛。似乎是看到了自己在凝視著他，覺遠大師的眼中看起來充滿了笑意，然後這種笑意開始漸漸地變淡，最後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治療用的七彩光線。
「歡迎來到『尤嘉星系』！」一句純正的漢語突然傳到趙一飛的耳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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