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聯盟 第八章 聯盟(上) 文 / 龍夫
從萬眾一的報告中可以看出來，首先在太陽系外的地月實驗基地沒有發現任何不明飛船和生命出現的跡象，當然，這一點不具有否決性，畢竟太陽系的邊界太廣大了，小小的一個地月實驗基地又能夠監控到多大的空間。
其次，根據萬眾一的報告，這段時間以來為了關注其它星系的狀況，畢竟趙一飛一行的考察是針對其它星系是否遭受了同樣的地球大災難的，那麼對其它星系的可能信息收集自然就成了留守地月實驗基地以及遠程航天公司分佈在各行星飛船的一項重要任務。
那麼，根據這些信息每天在地月實驗基地的匯總來看，顯然也沒有太陽系內引力場的異常變化，相反，發生在地球的這次地磁再度異常卻被監測到了，這從側面驗證了這些監測數據的正確性，也說明了沒有發現異常並非是所有飛船的儀器同時發生了故障。
再次，雖然木星非常巨大，但根據其譜線分析可以知道其上面不大可能有生命體居住，而且人類早已經驗證了這一點。如果來訪者真的是外星系高級智慧生命的話，難道他分析不出來地球才是真正的最有生命可能跡象的行星嗎？為什麼偏要停留在木衛二附近？
最後就是萬眾一等人的個人意見了，這個劉遠風一向不太安分，整天不知道搞些什麼，在工作時間之外總是有點神神道道的，似乎和當初曾經來過遠程航天研究院的洪達關係異常密切，直到現在兩個人還經常保持聯繫，說是做什麼研究工作，卻又不肯透露出來。
如果不是趙一飛認為這個人思想非常獨特而全力保他的話，恐怕這種人早已被萬眾一等人趕出遠程航天公司了，更不要說他還能在遠程航天研究院裡作掛職研究員了。
看到萬眾一等人的分析，在場的人士不由得把剛才已經直衝霄漢的熱情降了下來，原來這只是一場鬧劇，是那個劉遠風在戲耍眾人。這個人的膽子也有點太大了，在這種危難之際也敢這麼做，難道他真的不怕世人唾罵嗎？
對於一般人來說，這樣想是正常的，畢竟人類在得知受騙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直觀地反對原來的想法，形成截然相反的兩種極端觀點。
不過對於周寧遠來說卻不能這個樣子，否則他也不可能坐到現在的這個位置上了。在周寧遠看來，劉遠風為什麼要騙自己，他是那種譁眾取寵的人嗎？他有必要欺騙自己嗎？這種欺騙對他來說有什麼好處嗎？要知道這個時候不同於平時，平時的話可能批評一頓也就夠了，但現在在全球人都處於情緒激動之際，他的這種行為不是讓遠程航天公司的名譽掃地嗎？
難道他也是某些不知名勢力派遣進來的，為的就是借這個時機全力打擊遠程航天公司這個華人經濟的主要支柱？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自己當初真的有點疏忽了，沒有發現這個隱藏極深的蟲子。但現在如何才能彌補他造成的這一惡劣影響呢？
首先要知道的是劉遠風的這條訊息是否只是發給了自己，還是同時向其他幾個洲主席都發送了，抑或是甚至劉遠風已經通過網絡通訊把這條訊息傳播給了全世界。顯然，不同的情況造成的後果不同，對周寧遠來說需要採取的策略也不同。
如果僅僅是第一種，那麼顯然是最簡單的，只需要秘而不宣就可以了，同時把劉遠風從那個位置換下來，這樣不知不覺地把飛船的指揮權轉移就可以了。
但對於第二種情況，那麼就不能這麼簡單了，顯然其他幾個洲主席獲得信息的結果是事態的擴大，而這個時候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以蘭斯雷特為首的一些對遠程航天公司抱有非常強烈敵意的領袖人物，最怕的就是他們利用這個時機擴大影響，最終導致公司解體。
對於這種情況，目前所能做的只能是首先探測他們的口風，如果他們不知道這件事最好，如果知道的話，應該立即通知他們劉遠風的精神狀態有問題，其可能的原因是在外太空長年工作造成的精神臆想，尤其是對外星系生命的過度追求更是重要原因。
而第三種情況顯然是最壞的，而且也是風險最高的。在這種情況下，既不能盲目地直接向民眾發出劉遠風是假消息的通報，因為如果民眾沒有接收到這些信息的話，反而成了欲蓋彌彰，最終造成的後果顯然更壞。但如果等他已經把假訊息已經發佈給所有人之後再回應的話，顯然對於遠程航天公司來說又顯得太被動了。
既然無法確定，那就先不管它，等待進一步的信息確證再說。現在還是先看看劉遠風的「謊言」到底說了什麼，他想表達的是什麼，能夠把握這一點的話，顯然對於判斷劉遠風會採取哪種方式來傳播信息是有幫助的。知道了形式，就可以通過形式來對內容進行一定判斷。
於是周寧遠擺了擺手，制止了其他人員的討論，同時命令秘書繼續播放剛才因為萬眾一等人來電而中止的劉遠風傳來的「與外星人交流」錄像。
後面的交流內容其實並不複雜，這個所謂的鍾琪娜麗亞隊長又用甕聲甕氣的漢語普通話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內容，不過和最開始的說話相比，顯然她喉內植入的翻譯器本身有著很高的學習效率，這個時候雖然那種甕聲甕氣去除不掉，但顯然語音已經清晰了很多。
聽到鍾琪娜麗亞的說明後，劉遠風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聲音開始變得略微顫抖起來，只聽他用不太清晰的聲音問道：「你是說你是來幫助地球度過這場災難的？你是說這場災難不是趙老師來幫助我們度過的？」
顯然，劉遠風當時的情緒很成問題，否則怎麼會問出這種聽起來稀奇古怪的話來，讓周寧遠等在場的人都沒有明白他為什麼以這種口氣和方式來說話。
由於採用的是全景錄像，所以這個時候劉遠風的一些小動作也映入了在場眾人的眼簾之中，那就是他居然在那裡雙手合什，似乎在喃喃自語著什麼。聽不清楚他說什麼的周寧遠看了看旁邊的技術人員，顯然是希望他們能夠想想辦法，因為這個時候劉遠風所說的話可能對判斷他的行為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
於是錄像再次被停下，由於採用的是全維度錄像，所以技術員很快就從全景中抽取出了劉遠風的個體形象，通過個體維度比較再加上側面還原，可以很好地把劉遠風當時的唇部動作還原，再根據其以前的說話錄像比對，直接就得出了其當時自語的幾句話：
「天哪，原來這是真的！真的要發生了！難道人類的劫難真的不能夠避免嗎？」
奇怪？怎麼會是這樣幾句話？如果說這也是劉遠風的表演，那他也未免太心細了，以至於這種細節都被注意到了，顯然如果周寧遠不對他進行唇語比較的話，那麼這些動作豈不是白費力氣？更何況這樣的動作是不是也有點欲蓋彌彰的感覺，讓人感覺有點白癡？
考慮來、考慮去，周寧遠還是決定繼續往下看，看看後面還有什麼再說話。抬了抬手，示意繼續放映。這個時候一句更加戲劇性的場景居然出現了，只見劉遠風居然激動地揮舞著雙手，大聲地吼道：「不對！不能這樣，我不能讓你們接觸地球，你們快點走，離開太陽系！」
看到劉遠風這樣的「表演」，不只是觀看錄像的周寧遠等人摸不到頭腦，就連來自「博比」星系的鍾琪娜麗亞也表現出一種不明白的表情。不過不知道是出於禮貌，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鍾琪娜麗亞並沒有對劉遠風的這一舉動表示不滿，似乎已經看慣了這種表情一樣，只聽她繼續說道：「請不要這樣，我真的是為你們好，也正是出於尊重你們，所以我才會首先和你進行接觸，而不是與你們的領導人接觸。」
「我自認還是瞭解地球人的，你們始終都認為自己是宇宙中最發達、最聰明的物種，今天見到了來自其它『星系』的智慧物種，自然會有一種敵視心態。不過依靠你們的科技力量真的能夠和宇宙抗衡嗎？你們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地球生態出現冰河效應嗎？」鍾琪娜麗亞在那裡耐心地解釋著，顯然是希望能夠得到劉遠風的理解和支持。
「不！不用解釋了！我們不需要你們的幫助，更何況我們這裡的災難早在幾年前就已經發生過了，不需要你們再摻和了，還是請你們走吧。」似乎是認識到了自己剛才的態度非常的不好，劉遠風的語氣雖然仍然十分冷淡，但話語之中還是客氣了很多。
「幾年前就已經發生了？」從她這句不自覺中吐露出來的話語來看，鍾琪娜麗亞似乎吃驚非淺。只見她把頭轉向旁邊，雖然不知道她在和誰說話，而且由於她們之間使用的是超聲波通訊，所以周寧遠也無法從錄像中判斷出來她們說的是什麼。
還好的是，她們之間的通話似乎很快就結束了，只見鍾琪娜麗亞一臉嚴肅，她首先向劉遠風鄭重其事地道了個歉：「船長先生，真的對不起，因為我們的疏忽一定造成了你們很大的損失。在此我代表『博比』星人真誠地向你們道歉。」
「由於在地球人類古代的時候曾經對我們種族的生存有過很大的幫助，所以我們的委員會才會在發現宇宙中出現了新的結構動盪之後派我們一行來幫助人類盡可能地度過目前的難關。不過真的沒有想到，可能是因為我們計算失誤，更應該說是地球人類的偉大之處，你們自己度過了這場災難，這說明了你們有著充分的能力保護自己，你們已經成為了一隻合格的宇宙種族。對此，我代表『博比』人衷心地祝賀你們！」
「那麼，既然你們已經成為一隻合格的宇宙種族，在我剛才的請示之後，我謹代表『星際聯盟』邀請你們加入，希望你們能夠成為我們的一員，共同開發我們的宇宙！」
似乎有著無限的自豪和光榮，在談到「星際聯盟」的時候，鍾琪娜麗亞隊長的臉上似乎都在放著光，語調也跟著高亢起來，就連雙手也配合著幅度有點誇張地動作。
反觀劉遠風，這個時候臉上透露出來的則是更多的無奈，那看起來就像是「無力回天」的那種感覺。沉默了半晌兒，劉遠風才把低垂沉思的頭抬了起來，看來他已經下定了決心，對鍾琪娜麗亞說道：「你等一會兒好嗎？我要向最高領導人匯報，然後再回答你，可以嗎？」
「當然可以，」鍾琪娜麗亞優雅地回答道，似乎是知道劉遠風一定會這樣做的。
整個通訊到這就結束了，不過在錄像的最後，是站在駕駛艙中的劉遠風說的一段耐人尋味的話：「這一天真的到了嗎？不！我一定要阻止它！不能讓它得逞。」
沒有人知道這句話到底代表著什麼意思，周寧遠猜不出來，在場的其他人也猜不出來。看完了之後，面面相覷的眾人反而更加得無法判定到底劉遠風和萬眾一等人之間到底哪個更有道理。首先萬眾一應該不會撒謊，可劉遠風的樣子也不像撒謊啊！
如果劉遠風和鍾琪娜麗亞之間的對話不是偽造的，那麼由此可以肯定在人類之外至少還有「博比」星人，而除了「博比」星人外還有什麼「星際聯盟」的存在，顯然這些東西對人的衝擊太激烈了！從來人類都只是幻想可以和地外生命進行接觸，但在真的這種接觸可能發生的時候卻又感覺到是那麼的突然和慌張，人類到底希望還是不希望和外星人接觸呢？
這真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種感覺。上次趙一飛等人進行遠程試航的時候就曾經引發過人類的軒然大波，雖然現在人類正處於危難之際，在這種人心不穩的情況下一旦這條驚天動地的消息公佈出去的話，恐怕帶來的衝擊會遠遠高於上次。
他們到底是什麼來意？「博比」星人是善是惡沒有人知道，雖然她能夠說一口流利的中國古話，但那又能說明什麼呢？難道是說明人類曾經和她們有過接觸，由此就可以證明她們是可信任的？還是能夠說明她們就是不可信任的，是帶著某種不知名的目的來的。
顯然，如果按照秘書小王的分析，從她們偷偷摸摸地滲透到太陽系內部而不通知在遠方工作的人類考察船和開採船這一行為來看，她們絕非善類，否則幹什麼要做這種偷偷摸摸的行動？以她們的科技水平，能夠預測到地球發生的大災難，難道她們會發現不了人類飛船？
再者說了，這個時候災難剛剛發生不久，在天上的飛船中也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突然發生了二次災難，顯然劉遠風所指揮的「開拓者15號」就是這樣一個比較邊緣的情況。那麼她們為什麼要首先和劉遠風接觸，而不是和已經知道地球情況的常峰等人指揮的飛船接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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