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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科級幹部 第二百三十四章 東越行(三) 文 / 曾鄫

    三人大笑一陣後,蘇望說到:「於總,你有沒有興趣投資加入一股呀?」

    於久南笑著道:「蘇縣長主持的項目,怎麼的我也要參一股。可是今年上半年不行,我的資金全部抽調出去了。」

    「哦,於總,你找到發財的門路了?」[.]

    「最近網絡科技股不是很紅火嗎?我不是成立了一家投資公司,專門到美國和歐洲市場去投資,去年下半年就把大部分資金抽調出去了。只有等到下半年才有部分回籠,就怕蘇縣長你一時半會等不及了。」

    蘇望前世倒是聽說過網絡科技股紅火外加泡沫破滅,可那個時候還在為五斗米奮鬥,只是耳聞而已,根本不知道這泡沫裡哪幾個是金礦,也不知道這泡泡什麼時候滅掉了。對了,蘇望想起一支股票來。不過他知道這個時候談這些不大方便。

    蘇望把資料和計劃書留下,請顧教授跟紡織學院的領導協商一下,確定合作的細節和技術購買費用,然後約好晚上一起吃飯,便起身告辭了。

    來到東州於久南的辦公室裡,蘇望一邊喝著雨前龍井茶,一邊說道:「老於,我倒是有個投資建議。」

    「小蘇,你說說看。「

    「法國有家公司叫約翰遜公司,是世界排名第三大消費類電子公司,也是從法國最大的國有企業-諾亞公司分出來的。約翰遜公司現在在歐洲第一證券交易所上市,我覺得倒是可以去投資一下。」

    在上一世,蘇望到南鵬打工,認識了兩位朋友,而這兩位朋友正好在約翰遜南鵬公司上班,曾經談及過一些公司內部的事情。約翰遜南鵬公司99年為了鼓勵中國的中高級員工,發放了一次法國母公司的股權。當時有部分員工不懂這些,覺得花什麼歐元去買遠在國外的股票太不靠譜了。而大部分員工覺得這既然是公司的福利,應該錯不了,也就東拼西湊集了一筆錢交給公司去兌換購買,不過僅僅是購買各自的限額或一半的限額;但是有少數員工很精明,覺得這是個大好機會,於是不僅把自己的限額佔滿,還出錢「買了」其他同事的限額。

    結果這約翰遜股票99年中從三十多歐元一股一路飆升到2000年初的一百二十多歐元一股,2000年3月,約翰遜股票一股分拆成兩股,價格依然漲到八十歐元一股,然後再也衝不上九十歐元。到了2000年中,開始調頭直下,兩三年間一直在四十歐元一股徘徊著。

    這兩位朋友一個只購買了限額的一半,小賺了一筆,另一位乾脆沒買,把限額讓給了別人,只拿到了一筆「轉讓費」。所以這兩位朋友經常在蘇望面前歎息,曾經有一個絕好的發財機會擺在他們面前,卻讓他們給無視了。歎息多了,蘇望也記住了這件事以及整個過程和大致時間。

    「約翰遜,蘇縣長,這家公司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於久南疑惑道。

    「於總,我只是透露這麼一個信息給你,你願不願跟我不強求。只是我們家要進去殺一把。不過還要於總你多多幫忙,畢竟這資金轉移到香江去不是很方便。」

    蘇家的收益資金現在有六七億元,一部分在香江,大部分在國內,只是在一些投資平台上小打小鬧。不過於久南老早就在香江發展,已經開拓出一條「合理合法」的資金轉移渠道,蘇望想把資金轉移到香江去,非得他幫忙不可。不過醉鄉酒業已經將香江、濠江、台灣和東亞、東南亞的代理權交給了於久南的公司,只要賬目做一下,數目互換一下,就可以通過貨款的形式把資金換進換出。

    聽說蘇望自家要投入進去,於久南心頭一動,已經有七分願意跟著去投入了,不過他還是有些擔心。

    「蘇縣長,這資金的事情沒有任何問題,我那邊的專業會計師和理財師會打理好的。不過我擔心,到時我們兩家合在一起少說也有十億人民幣,會不會對這個約翰遜股票走勢造成影響?」

    甦醒笑了笑說道:「於總,現在歐洲證券市場已經開始用歐元結算了。我們十幾元人民幣才抵得上人家一歐元,我們十億元人民幣才不過幾千萬歐元而已。而約翰遜公司整個流通股按現在的股價差不多有六十億歐元,我們這點錢算什麼?連個泡泡都算不上。」

    看來於久南也被火熱的網絡科技股給吸引住了,花了不少時間去學習一些知識。聽到蘇望這麼一說,於久南微微地點了點頭,不再言語了。

    到了晚上,蘇望和於久南到了約好的酒店,沒等幾分鐘只見顧忠和跟一個人一起過來了。

    「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老同學謝強生,現在是省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這位就是荊南省渠江縣蘇望縣長。」顧忠和介紹道。

    謝強生長得很普通,個子不高,大約只有一米七,臉色微紅,最顯眼的是他的頭頂已經出現「地中海」趨勢。

    他眼睛裡閃過一道詫異之色,隨即微笑著說道:「蘇縣長,老顧對你是讚不絕口,我認識他這麼久,很少見他這樣了。」

    「謝主任,真是幸會了。」蘇望客氣地打招呼道,「這是顧教授對我們年輕人的照顧和關愛。」

    顧忠和在一旁笑呵呵地說道:「老謝,和蘇縣長站在一起,我們倆真的老了。」

    謝強生也笑了起來,隨即跟於久南打了聲招呼。雖然於大老闆家財億萬,不過看來在他這麼一個無實權的副廳級幹部眼裡還算不上什麼。

    寒噓了幾句,飯菜都上來了,酒是於久南特意點的二十年洞藏醉鄉酒。吃喝著,謝強生忍不住問起蘇望對渠江紡織廠改革的計劃,兩人聊著聊著就更加起勁了。謝強生甚至把椅子挪了挪,好跟蘇望靠得更近。

    「蘇縣長,你為這渠江紡織廠的外部條件已經找得差不多了,可是這內部改革卻是疏忽不得。這管理體制不改革好,領頭人不選好,再好的項目也難以為濟。」

    「是的,謝主任你說的沒錯。我來之前已經定下來,對新廠長人選進行公開招聘,並且已經組成了專家顧問組。屆時專家顧問組將主持這次招聘,對整套改革方案進行審核和咨詢。」

    「蘇縣長,你能想到這一點非常不錯了。只是我還有一個疑問,那就是渠江紡織廠最根本的問題之一,就是這廠子所有權的改革問題。」

    蘇望沉吟一會道:「謝主任,其實渠江紡織廠目前處於困境的最大原因是其市場定位和內部運作,並不是什麼難以為繼、陷入死局的企業。因此針對渠江紡織廠,我並不想進行所有權變動,只是希望進行部分股權改革。讓出部分股份給管理層和職工們,主要股份還掌握在國家手裡。」

    謝強生不由眼睛一亮,「蘇縣長,你難道不覺得渠江紡織廠積弊太深,或許換個老闆會更好些。比如說紡織廠的管理層,他們原本對廠子很熟悉,只是可能由於一些外部原因才使得紡織廠發展不起來。或許把廠子所有權轉讓給管理層就會起死回生,渠江縣還能獲得一個納稅大戶,何樂而不為呢?」

    蘇望看了一眼謝強生,不動聲色地說道:「原來謝主任是支持mbo的。」

    謝強生似笑非笑地答道:「現在國企改革困難重重,而且方法四出,『下崗分流』、『減員增效』、『企業重組』的口號是遍地開花。而且mbo目前很受學術界的支持和響應。」

    蘇望也跟著笑了笑說道:「謝主任,談到中國國企mbo,我想起一個笑話。原本有一座宴席,山珍海味,美味佳餚,大家吃得正高興,結果來了一個乞丐,他毫不客氣地朝宴席上吐了幾口口水,大家都噁心地連忙避開。但是這飯菜放在那裡不吃也會壞掉,可是大家卻已經沒有了胃口,怎麼辦?大家想了想,與其浪費,不如把這桌酒菜送給乞丐,讓他吃個夠。」

    謝強生不由大笑起來:「蘇縣長,你這個笑話說得可真形象。你的想法是怎麼樣的?能不能講一講,讓我參考一下。」

    「謝主任客氣了。我的想法是不要局限於考慮這桌飯菜的浪費,這只是眼前利益,而要著眼於長遠利益。如果不追究兩個人的責任,可能會有更多的乞丐聞風而來,給宴席上的飯菜吐口水,這樣造成的浪費會更大。」

    謝強生連連點頭,不由半個身子傾了過來,追問道:「蘇縣長,你的意思是要追究哪兩個人的責任?」

    「乞丐和守門的責任。乞丐這種亂吐口水行為,是以一己之私慾浪費眾多人能吃的宴席,以無恥的方法掠奪大家的財富,畢竟這桌飯菜不僅主辦者是花錢了,來就食的客人也是給了禮金的,現在全歸了乞丐一人,難道就公平嗎?不公平,這是一種**裸的掠奪,如果不嚴懲,可能以後大家都吃不成好飯好菜了。而守門者的職責就是嚴禁閒雜人等進來,保證宴席的正常進行。現在這宴席被乞丐給破壞了,他難道沒有責任嗎?」

    謝強生歎息一聲道:「現在的國企改革,改完之後再看看,多少老闆是以前的書記、廠長或供銷科長?甚至有人開玩笑道,書記變老闆,是我們國企改革的根本機制和主要動力之一。」

    看了一眼面帶詫異的蘇望、顧忠和和於久南,謝強生笑了笑說道:「不好意思,酒喝多了,憋在心裡的話就忍不住往外吐。」

    顧忠和連忙出來轉圈道:「蘇縣長,於總,不好意思,老謝這是喝多了。」說到這裡,他不由長歎一口氣道:「老謝曾經三十四歲成為微子縣縣委書記,當年的他何等的意氣風發。曾經是東越省最早幾個對屬下國企進行改革的縣委書記,也取得了不俗的成績。可是沒過三年卻被高昇到了省委政策研究室擔任副主任,老謝,這一晃就過去八年了吧。」

    「是的,八年,整整八年。」謝強生抿了一口酒道。蘇望坐在那裡卻一言不發,臉上的神情紋絲不變。

    顧忠和微微著急地看了老同學一眼,而謝強生則不經意地搖搖頭,兩人在旁人不察覺的情況下交換意見後,蘇望卻剛剛將酒杯放下。

    「蘇縣長,你現在也在主持國企改革,我們能再交流交流嗎?」

    「謝主任,你是老前輩,經驗豐富,而且在政策研究室待了這些年,看得多,總結地也多,我說說我粗略的想法,還請你多指正。」蘇望放下夾菜的筷子,緩緩地說道。謝強生眼睛裡閃過一道驚喜,神情未變,身子卻微微坐正了。

    「我覺得國企改革之前必須追究此前國企領導們的責任。正如縣委書記、縣長的職責是穩定一縣,讓該縣經濟發展,領導人民群眾致富。國企書記和廠長的職責是把廠子搞好。現在國企不行了,不去追究相關責任人的責任,一句交學費就過去了是萬萬不行的。職責,職責,光是享受職權,不承擔責任怎麼能行呢?這一點沒有做到,還盤算著國企不能浪費了,反正放在手裡也是浪費,不如折價賣給某些人。我個人認為,這是不正確的。職責不明,則會帶來更大的危害。」

    謝強生不由點點頭道:「搞好一個企業很難,但是要搞垮一個企業卻很容易。但是如何追究職責?光靠紀委可不行。」

    「謝主任,經濟問題自然要用經濟手段解決。紀委是追查黨員幹部違法違紀的問題,可是它如何知道某個黨員幹部在任上違法違紀了?當然了,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把賬本拿出來一看就一目瞭然了。」

    謝強生不由大笑起來:「蘇縣長,你這個辦法倒是簡單,可惜在現實中可能不會那麼簡單。」

    「謝主任,這些問題我們能想到,應該也有別人能想到,但是大家為什麼就視而不見呢?」蘇望淡淡地反問了一句。

    謝強生默然了好一會,突然抬起頭看著蘇望,瞇著眼睛等了一會才開口道:「或許是有些人心裡沒有規則,或對規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顧眼前的、自己的利益,不顧長期的、共同的利益。

    「謝主任,我們都喝多了。「蘇望突然笑道。

    謝強生愣了一下,隨即也笑著點頭道:「是啊,我們都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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