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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科級幹部 第一百三十五章 臨走前準備(二) 文 / 曾鄫

    正文]第一百三十五章臨走前準備(二)——

    第一百三十五章臨走前準備(二)

    正事聊完了,大家便坐下來吃飯,一邊吃著一邊聊著天,說著一些閒話。廖早雲悄悄地對蘇望道:「蘇鎮長,有件事我定不下來,還要請你還來做決定。」

    「什麼事?」

    「有個東越商人找到我,想把一個地區的代理權定下來。」

    「東越省?這個你可以決定啊。」

    「蘇鎮長,除了東越省,他還想要香江和濠江兩個地區的代理權。」

    蘇望眼睛一亮,這個東越人還真有眼光有勇氣,這個時候居然就敢向香江、濠江地區進軍。

    「老廖,這人在哪裡?」

    「跟我來義陵了,現在在縣招待所住著呢。」

    「好,待會我們一起去會會他。」

    吃完飯,蘇望跟著廖早雲來到了縣招待所,見到了那位東越人。一進men,蘇望就覺得眼前這個人很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而那人也嗖地站了起來,瞪著眼睛指著蘇望。

    「老於」

    「小蘇」

    兩人不約而同地脫口而出。廖早雲在一旁驚喜道:「蘇鎮長,於總,原來你們兩位認識啊。」

    「認識,小蘇,我們一晃有幾年沒見面了?」

    「兩年多了。上次見面還是92年5月份,當時我請假去了滬江,我們在滬江市文化廣場又見了一面。想不到今天在這裡卻相遇了,真是有緣。」

    「是啊,太有緣了。」

    「老於,吃飯了嗎?」

    「吃了,剛泡了兩包方便麵。」

    「難怪我一進men就聞到一股方便面味道。我說老於,當初你在滬江就撈了兩三千萬元吧,現在怎麼著也得五六千萬吧,怎麼還吃方便麵。」蘇望不由打趣道。

    老於不由嘿嘿一笑:「掙錢不就圖個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我中午想吃方便麵,那就吃方便麵。」

    「老於,你可真的一點都沒變啊。」蘇望不由感歎道。

    「小蘇,你可變化大了。當初還是一個mao頭大學生,現在也成了大老闆了。」老於也在那感歎道。

    「不,老於,我現在可不是什麼老闆,醉鄉酒業的董事長是我媽,我只是義陵縣的一個小幹部而已。」

    「呀,小蘇,你怎麼當官去了?真是可惜,你不去做生意真是太可惜了。」

    「人各有志,興趣愛好不同,勉強不來。」蘇望接著對一直愣在一邊的廖早雲道,「這位於久南於老闆是我92年在滬江認識的,當初我們一起買認購證。」

    接著蘇望主講,於久南補充幾句,廖早雲便瞭解於久南的背景以及與蘇望結識的經過。

    於久南八十年代靠走街串巷賣老鼠yao挖到了第一桶金,90年,還在爭論期間,他冒險下海,用積蓄辦了一個日用品廠,專門生產「蘭huā」牌護膚膏。據於久南在滬江和蘇望喝酒喝高時透露,其實這種號稱全中yao的護膚膏無非就是加了蜂蜜和蘆薈,但是效果還不錯,居然賣到脫貨。到91年年底,於久南就已經賺到了兩三百萬。

    92年年初,他心血來潮,聽說股票很來錢,就跑到滬江股市準備給廠裡的幾個骨幹買點股票當獎金,也隨便給自己的錢做點投資。誰知道要認購證,搞不明白認購證是啥玩意的於久南糾結猶豫了,正好遇到來滬江「掃貨」的蘇望。也許是兩人有緣,蘇望詳細向於久南解釋了認購證的用途和意義,還暗示了將來會大有機會。於久南頭腦一熱,把帶來的一百萬全拍進去了。

    蘇望是拍拍屁股就回學校上學去了,可於久南就難過了。他買完就有點後悔,可又不願意就這樣拋出去,於是廠子也沒心思看了,有事沒事就在滬江轉悠。到了三月份,都成萬國證券公司熟客的於久南遇到了又請假跑到滬江的蘇望,真是「仇人相見格外眼紅。」於久南拉住了蘇望,雖然沒有埋怨他忽悠自己,可一men心思追問接下來該怎麼辦?

    接下來怎麼辦,蘇望很簡單,把部分認購證趁著高價位拋出去,然後利用這筆錢在百分六十多的中籤概率上全部購買股票。於久南就簡單很多,只需要再投入一筆錢買股票就行了。於久南看都到了這個地步,而且那時股票只要上市就沒有不漲的,於是一咬牙又砸了一筆錢進去。

    到了五月份,蘇望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他只記得92年有一次暴漲暴跌,但是卻不知道拐點在哪裡,看到滬指快漲到了一千,就趕緊又請假過來清倉。等他在萬國證券公司設在滬江市文化廣場臨時營業所辦好手續準備離開時,又遇到已經成為股市大戶的於久南。

    看到如此有緣,蘇望好心提醒了於久南一句,有盈亦有虧,物極必反。雖然當時在滬江已經形成了「股瘋」,可對蘇望已經佩服地五體投地的於久南拿出了氣魄,把價值三千多萬的股票全部清倉。等他回到東越老家,滬江股市開始調頭向下,到十一月居然跌了百分之七十。

    於久南很想感激蘇望,可是兩人只是匆匆相遇三次,中間雖然還喝了一次酒,可於久南喝高了,忘記問聯繫方式了。以為再也看不到這位「神人」,卻想不到在義陵這個地方又相遇了。

    「小蘇,不,不能這麼叫你,我還是跟老廖叫你蘇鎮長吧。咦,你真的當過鎮長?」

    「副的,跳票上來的。」蘇望也不介意,呵呵一笑解釋道,「於總,你這幾年在忙著幹什麼?」

    「我在滬江股市上大賺一筆後回到家鄉豐山,把日用品廠擴大,不僅做護膚膏,還做香皂、洗髮水等東西。接著收購了當地一家小yao廠,又從兩位老中醫那裡買了幾張yao方,算是投身到制yao業。去年辦了一個貿易公司,專門倒騰一些緊俏商品。現在已經辦成了一個久陽集團了。別的不說,在我們豐山老家,我老於也算是有字號的。」於久南像是見到老朋友一般介紹著自己的情況,語氣裡還帶著一絲自豪。東越是個重商之地,而豐山是東越省有名的通達之地,能在那裡有個字號,於久南的成就不小。

    「於總,我記得你是靠賣老鼠yao發家的,你yao廠出的yao我可不敢吃。」蘇望打趣道,於久南一聽不由大笑起來。

    「於總,不過就是一個醉鄉酒的代理權,怎麼還勞動你大駕親自跑一趟,隨便叫手下來談不就行了嗎?」

    「蘇鎮長,不瞞你說。我老於是個粗人,那些yao廠、日用品廠、貿易公司我懂個屁,只好請一大幫大學生幫忙看著,我只管查查帳,定個大方向,也算是閒了下來。平日裡我又好那一口,聽說哪裡出好酒了,我絕對是第一個過去品嚐。前些日子我聽幾個朋友說荊南省出了好酒,在什麼布裡塞獲了大獎。我這麼一聽,這肚子的饞蟲那頂得住?而且我也非常看好這醉鄉酒的銷路,於是就親自跑過來了。想不到機緣巧合,要不是我親自來一趟,還見不到蘇鎮長你呀。你可是我的福星呀,所以我已經決定了,這醉鄉酒的代理權我一定要拿下」

    「於總,做為朋友我得提醒你一句,你們東越不是流行黃酒嗎?這醉鄉酒還有銷路嗎?」

    「蘇鎮長,來之前我跟手下那幫人討論過了。雖然東越流行喝黃酒,可就是因為流行,所以醉鄉酒這種高檔酒才更有銷路。」

    「於總,怎麼說?」

    「黃酒在我們東越幾乎家家戶戶都喝,所以對於我們東越人來說,黃酒就是家常酒,就跟首都的二鍋頭一樣,你說二鍋頭能賣出高價來嗎?」

    蘇望明白於久南的意思了,「於總,你的意思是正因為黃酒非常普及,是家常酒,所以在某些場合上不了檔次,必須由外來的高檔酒來彌補。」

    「蘇鎮長,正是這個意思。我看過廖廠長給我的代理協議合作書,這醉鄉酒是限量供應,說明這醉鄉酒不會像別的酒,產量是有限的。就是這樣,我才更喜歡。」

    「於總不愧是商界的前輩,一眼就看出醉鄉酒可貴之處。對,我們醉鄉酒今後就是走的高端路線,既然是高端路線就不能跟大白菜一樣滿街地賣。而且我們醉鄉酒由於工藝特殊,每年的產量只有那麼,雖然用原漿進行勾兌,可我們的勾兌是內部勾兌,只是年份不同的酒進行勾兌而已,絕不會摻雜外面購進的酒。」

    「蘇鎮長,那就好,我就看中醉鄉酒這一點。我恨不得現在就囤積一批,等到這醉鄉酒名聲越來越響,需求越來越大,你看它漲不漲?」

    「呵呵,於總,這價格可是統一規定的,你可不能做無良奸商呀。」蘇望笑著說道。

    於久南嘿嘿一笑:「蘇鎮長,到時恐怕你們會主動漲價。」

    蘇望笑了一下,不再追究這個問題,而是轉到另一個話題:「於總,你想拿到香江、濠江兩地區的代理權,不知道你有沒有出口外貿權?」

    「有,我去年就辦了。」於久南揮揮手道,東越是沿海省份,開放程度自然比荊南省高,出口外貿權也相對容易批。

    「那我就沒有問題了,於總,東越省的代理權按照規矩來,三百萬代理押金。香江和濠江我打包成一個代理權,六百萬代理押金,其餘規矩照例。」

    「好,蘇鎮長,你快人快語,我也不含糊,就這麼定了。」於久南只是略一思考便決定下來了。

    到了晚上,蘇望請於久南到家裡吃飯,拿出幾瓶三十年dong藏好酒,把於久南美得冒泡,幾杯下去,便和蘇望稱兄道弟,一定要讓蘇望去一趟他家,否則就不認他這個兄弟了。

    第二天中午,蘇望把於久南和廖早雲送上了回郎州市的火車,便扳著手指頭開始算日子了。

    過了兩天,從人情往來中脫身而出的武琨打電話給蘇望,說想請他和郭志敏到家裡聚聚。

    三人坐了下來,還是普江酒家送來的飯菜,還是蘇望「友情」贊助的二十年dong藏酒。幾杯下去,武琨不由感歎道:「我老武想不到也有今天,有時候一個人靜靜地想一想,還是多虧了蘇老弟,要不是把那件天大的功勞送到我手上,改變了我的命運,說不定今天的我還是一個副大隊。來,蘇老弟,我敬你一杯。」

    「武哥,這是你的運氣,擋都擋不住。」蘇望笑著答道,跟武琨酒杯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又吃了幾口菜,剛才一直沒有怎麼做聲的郭志敏突然開口道:「蘇老弟,是不是哥哥做錯了什麼事,有得罪你的地方?」

    「郭哥,你怎麼這麼說?」蘇望連忙問道,但是心裡卻明白,他一直在糾結著,該不該跟郭志敏通個氣,讓他離開林桂清一系,可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在這種心情影響下,蘇望這段時間跟郭志敏的來往少了很多,被很敏感的郭志敏察覺到了。

    郭志敏沒有做聲,眼睛一直盯著蘇望。武琨也放下酒杯,詫異地看著兩人。

    過了好一會,蘇望只好長歎了一口氣道:「郭哥,我一直在猶豫,該不該跟你說一句。」

    「當我還是好兄弟就直說,我們之間有什麼說不出口的?」郭志敏皺著眉頭道。

    「郭哥,如果我勸你離開林書記,改投men庭,你能接受嗎?」

    「怎麼?林書記他?」郭志敏不由嚇了一跳,差點沒蹦起來,連武琨的臉上都露出緊張的神情。現在郭志敏是林桂清的心腹,武琨算是與林桂清走得比較近,聽到消息一向很靈通的蘇望這麼一說,心裡當然緊張驚訝。

    「郭哥,你一定要保證,我今天的話絕度不能傳到林書記耳朵裡。」蘇望鄭重地說道。

    「蘇老弟,你放心,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我心裡有數。」

    「那就好,郭哥,上個月我去潭州參加考研你是知道的。」

    「嗯,知道。」

    「我去潭州拜訪了賈縣長,聽他的語氣好像把出車禍的賬算在了林書記頭上。」

    「什麼?」這回是武琨差點沒蹦起來。郭志敏卻默然了,他跟林桂清的關係要親近很多,對林桂清也瞭解得非常清楚,以他的瞭解,賈縣長這種猜疑不會是無的放矢。而且他覺得蘇望下面的話才是關鍵。

    「那次我還知道了賈縣長跟省委組織部李部長關係非常密切。」

    郭志敏這次臉色大變,「李部長,李逸風部長?」

    「是的,就是這位李部長。」

    三人一時陷入沉默了,林桂清被省委組織部長給惦記上了,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至少這個副書記恐怕要當到退休了。

    相對郭志敏而言,武琨心裡的壓力不是很大。他原本只是和林桂清走得近而已,甚至可以說是互相利用。武琨借林桂清在縣委幫自己說話,林桂清借武琨掌控縣公安局。現在武琨已經是縣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局長,羽翼豐滿了,就算離開林桂清也有大好前途,屆時只要撇清關係,基本上不會受太大的影響。

    郭志敏就不行了,他身上的林系烙印太深了,恐怕難以撇清關係。

    過了好一會,郭志敏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蘇老弟,我現在是騎虎難下了。只要我還在義陵縣,都無法擺脫林書記的烙印。」

    蘇望讀懂了他話裡的意思,點了點頭道:「郭哥,我替你想想辦法吧。」

    日子在一天天過去,很快就要過年了,青年技能培訓計劃第一批學員在緊張學習了一個半月後全部結業,拿到了縣職校分別和省農科所、建國廠技校以及郎州師院聯合頒發的huā卉種植、機加工、汽修和家政服務結業證書。

    這是蘇望通過郭志敏藉著義陵縣委的名義努力爭取下來的,他知道義陵縣職校結業證書到了嶺南、東越、滬江等地方等於廢紙一張。有了後面幾個單位的牌子,多少能作用。有時候在那些地方找工作,第一道men檻很重要。

    蘇望已經安排好了,周文興、魏佑丞、田謀成大年初八將全部出動,帶著義陵縣委辦的介紹信,兵分三路,率領著按照各自意願分好的青年打工者隊伍分赴嶺南、滬江和東越三地。蘇望也給已經回東越的於久南以及到滬江、嶺南發展的幾位同學打了電話,屆時請他們幫忙照拂一二。

    又是過年看晚,然後大年初三去郎州市給姨夫姨媽、表哥表姐拜年,和廖早雲、賈志國、田勁松等人聚了聚。大年初五回到義陵,又和田大勇、楊志軍、黎小明、敖其軍等同學以及武琨、郭志敏、周文興等好友聚了聚,接著又是麻水鎮一幫人過來拜年,一直忙碌到初八上班才算告一段落。

    到了二月十四日,一紙調令震驚了整個義陵縣,沒有任何徵兆,縣農經辦主任蘇望被調往國務院政策研究中心工作。

    「郭哥,下月初會出調令,荊南省工學院辦公室。」蘇望在辦公室裡打了一個電話,「你放心,是我老師要調你過去的,他過兩年想到地方去,你先跟他一段時間吧。」

    郭志敏默然了一會道:「多謝你老弟。你放心,小周和小魏我會安排好的。」

    二月十六日,正是大部分院校開學的日子,蘇望一個人避開許多人的歡送,悄悄地離開義陵縣,踏上了前往首都的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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