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月家堡篇 第八十一章 安月君發狂 文 / 霏煙
第八十一章安月君發狂
「嗯。」葉溪倩只是點點頭,手上的動作一直未停。
「姐姐,昨天是奴婢故意掉下去的。」冬兒流著淚,低低地說,「前天,表小姐過來找奴婢,說要奴婢害姐姐,起初,奴婢一直不答應。」
「可是,你後來答應了。」葉溪倩面無表情地說,背叛,又是背叛,他媽的,真是討厭的一個詞。
「姐姐,因為奴婢的娘生病了,她給了奴婢一筆銀兩,所以」冬兒泣不成聲地說道。
「啪!」
葉溪倩狠狠地一巴掌打了過去,臉色冷淡地說:「這是你應得的,所以,你答應她,故意將我帶到子明湖邊,故意落水,好讓我奮不顧身跳下去救你,你和她認為我不會泅水,可是,她的如意算牌打錯了,我會,現在想想當初看到她臉色很難看是為何了。」
冬兒臉上立即腫了一塊,她拉住葉溪倩的裙擺,哀求道:「姐姐,奴婢不是故意的,真的是奴婢的娘生病了,姐姐饒過奴婢吧。」
是不是故意的,而非她錯了,是饒過,而非認錯,葉溪倩失望地閉上眼,說:「你走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姐姐,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別趕奴婢走,真的,姐姐」冬兒拉著她的裙擺,哀求道。
「你走吧。」葉溪倩搖搖頭,難過地說:「我待你如姐妹,你還不相信我麼。今日,有人給了你點銀兩,你就選擇背叛了我,他日,若有人給你其他一些東西,我的命是不是也沒了?」
冬兒淚如雨下,泣不成聲,一直搖著頭,說:「姐姐,不會了,真的不會了。」
「沒用了,我不會再相信了。」葉溪倩顯得有些疲憊,輕輕地說:「我會叫楊伯伯讓你去做別的事,你先下去吧。」
「姐姐」冬兒不助地哀求道,哭得好不可憐。
可是,葉溪倩絲毫沒有理會,也沒有動搖半份,她冷淡地撇過頭,說:「下去。」很想去相信,可是,再也不敢相信了。她,或許真的很自私。只要別人對她好,她會十倍,百倍,甚至萬倍地償還,但,如果有人傷了她,她不容許再傷她第二次!人心很容易變的,不是嗎?
冬兒看她閉上眼,打定主意的樣子,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了。
葉溪倩呆呆地坐在桌邊,不知道在想什麼,為何,她們都要背叛她,爸媽背叛了她,好友背叛了她,男友背叛了她,秋兒背叛了她,現在,連冬兒也背叛了她,她,是不是該檢討了,爛人一個。
想著想著,卻流下了淚。
突然,門響了,
「進來。」
一個丫鬟走了進來,緊張地說:「夫人,大事不好了,夫人,大事不好了,堡主發瘋了,不,發狂,很生氣。」
葉溪倩一驚,立即衝上前,一把抓住她,問:「在哪?」
「大廳。」
話剛落,葉溪倩便已經不見人影,心裡焦急如焚,怎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何,君會這樣?第一次,她覺得這路好漫長,長得她覺得不安。
還未到大廳門口,卻聽到,
「滾開。」冰冷至極的聲音不帶一絲人氣,好似從寒冰裡發出來的,讓人一震,「還有誰想來死?」
接著是一陣怒吼,尖叫,哭喊,
到了,終於到了,
還未看清楚,一塊碎片卻飛了出來,葉溪倩靈巧地避過,定神一看,卻是大驚,這,到底怎麼了?
廳內,已經凌亂不堪,每一處完好,桌子,椅子,花瓶,全已經被破壞殆盡,安月君站在中間,髮絲凌亂,絕世容顏已扭曲得不成人樣,深紫的眸子裡滿是狂亂,手一揮,橫空飛過的鳥只剩下一堆毛,伴隨著血紛紛落落地掉下。
廳內,一片死寂
角落裡,丫鬟們正在瑟瑟發抖,恐懼地看著。
怎麼了?
眼一花,便已經站到大廳門口的中年男子,一把掐住他,狠狠地,越收越緊,「咳咳」臉越來越漲紅,漸漸地,
「君。」
葉溪倩心一驚,見快要出人命了,立即叫了出來。
掐人的手一頓,漸漸地,送了下來,依然紫眸,依然狂亂,依然死寂,卻在看到她時,多了分無助,與欣喜,讓人看了心疼不已。
葉溪倩凝視著他,緩緩地走過去,手覆上仍在掐人的手,輕輕地問:「君,怎麼了?」
平靜了一會兒的安月君,又突然狂亂了起來,臉上充滿了害怕以及擔心,抽掉手,把她忘外推,語無倫次地說:「不要,你你不要不要你看到你走,不然你會討厭討厭我的,我不要不要你討厭。」
心,被揪得緊緊地,眼一酸,立即抱住他,激動地說:「君,無論怎麼樣,我都不會討厭,不會,永遠不會。」
可是,安月君滿臉的小心翼翼,以及瘋狂,絕望慢慢襲上他的眼,依舊美艷,卻如小孩子般,喃喃自語:「不要你走我是妖孽,我這麼可怕你會討厭我的,我害怕害怕你討厭我。」
「不會,我的相公怎麼會是妖孽,我的相公最可愛最漂亮,就算永遠人背棄了你,我也不會。我還要和你天長地久,還要生一個像你一樣漂亮的兒子。」葉溪倩緊緊地抱住他,心,在汩汩地流血,疼,好疼。
「不,要像你一樣漂亮的女兒。」安月君突然反駁道,卻是囁喏,不敢大聲,妖艷的深紫慢慢地褪去。
「好,好,只要你開心,我們就生一打孩子。」葉溪倩心疼地摸上他蒼白的臉蛋兒,輕輕地說。
「好,娘子說的噢。」狂亂的臉蛋兒安靜下來了,乖乖地,卻是蒼白,卻是無助,卻是小心翼翼,卻是討好,心,除了滿滿的心疼,再也無其他了。
此時,大廳內,只有三人!
葉溪倩點點頭,只是緊緊地抱著。
安月君看了眼仍在驚魂中的中年男子,指尖輕輕一彈,他一頓,隨後倒了下去,血,從指尖涓涓地流出。
「我本來不姓安,姓楊,五歲那年,我娘死了。」他喃喃自語,「她就在我面前,被活生生打死了,我卻救不了她,我救不了她」
葉溪倩倒抽一口氣,驚訝地說:「打死?」
「她好痛苦,一直叫著疼,可是我卻救不了她,我救不了我娘」神情越來越不對勁,哀傷,痛苦,佈滿他的臉,「那時候我生氣了,卻被她抓起來打,說是妖孽。」
「君,不要說了,不要說」葉溪倩哭著哀求。
「我爹和我哥卻聽信了她的話,說我是妖孽,殺了我娘,將我關在黑屋子裡,那裡好可怕,好黑,經常有東西爬過,他們還經常一頓狠打,侮辱我娘,說她下賤,勾引爹。」他仿若聽不見她的聲音,依然喃喃自語,神情越來越恍惚。
「君,不要說了。」葉溪倩大喊,不停地搖晃著他的手臂,想要將他從回憶裡拔出來,卻無濟於事。
「兩年後,那個女人勾結別人,奪財寶,楊府毀了,我趁勢逃了出來,半路被她抓了回來,卻被義父安瀟救了,五年後,我親手殺了他們三個,殺了我爹,殺了我哥,殺了二娘。」
此刻,葉溪倩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一直哭。
「哈哈哈,是我,是我親手殺死了他們,還在他們屍體上刺了很多劍,是我殺死了他們,是我殺死了他們,他們死前一直求我,可是,我還是殺了他們,我果然是妖孽,弒兄殺父」
聲音越說越小,更像是在自言自語,眼神越來越瘋狂。
「不是,不是。」葉溪倩緊緊地抱著他,拚命搖著頭。
「我是妖孽,冷酷無情,可怕,我是妖孽」依舊喃喃自語,慘白得可怕的臉,無助,慌亂。
葉溪倩猛地吻住了他喃喃自語的唇,許久,心疼地說:「他們該死,真的該死,很該死。」
「真的嗎?不討厭我嗎?」安月君小心翼翼地問她,期待,擔心。
「相公,你不相信我嗎?」葉溪倩佯裝生氣地說道。
「娘子,相信,娘子不要生我的氣,不要,我相信娘子,很相信。」安月君慌張地緊緊地抱住他,害怕的眼瞅著她,祈求,緊張,說:「娘子不要放棄我。」
全天下,可以放棄他,但是,她不准!
「砰!」
眼一酸,葉溪倩忍住想哭的**,狠狠地打了上去,說:「笨蛋,說什麼傻話!不相信我,我們立即生娃娃去,這樣相信我了吧。」
「好。」安月君立即點頭,小嘴兒微微上揚,他很開心,真的很開心。娘子,相信你,很相信你,比對我自己都相信。因為你,我才懂得哭,因為你,我才懂得笑,因為你,我才懂得什麼是幸福,因為你,讓我忘了逃出了過往,所以,請你,求你,一定不要離開我。
「」
葉溪倩餘光看到倒地的中年男子,滿地的血,皺皺眉,踩了一腳,問:「他是誰?」
不是問,為什麼,不是叫,太過分,只是說了句他是誰,而且還偷偷地踩了一腳。娘子相信他呢,毫無條件的相信他,支持他,仿若,剛剛的絕望已經遠去了,只剩下滿心的甜蜜,幸福,開心,他看了眼,殺意飄過,轉過對葉溪倩時,卻是很開心,連眼角都在笑,甜甜蜜蜜地說:「仇人。」
以前是仇人,叫他來,只是為了報仇,報當年他侮辱娘的仇,報他當年怕行跡敗露而瑣事她殺娘的仇,讓他死,可是,現在,不重要了,況且他已經得到教訓了。
只要有她,什麼都是甜蜜的!
葉溪倩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無奈地搖搖頭,捏了捏他的蒼白的臉蛋兒,在變為紅潤後,滿意地點點頭,說:「我也知道是仇人,還有呢。」
「他是那個女人的弟弟,就是上次我們救的那個人的爹。」安月君乖乖地說,最後,還點點頭,鄭重地說:「他是壞人,本該死,不過,我決定繞過他了。」
「嗯。」葉溪倩聽後,也是點點頭,壞人呀,:「相公,我們可以走了。」
安月君呆了呆,隨後,點點頭,櫻桃小口兒輕輕抿住,偷笑了起來,娘子有時候也好狠,便了跟上去。
這時,
中年男子男子突然醒了,看到他們後,眼瞇了起來,一道陰狠閃過,忽然,從懷中拿出一把短劍,手往刀刃和刀鋒上輕輕一抹,便狠狠地朝葉溪倩扔了過去。
「娘子。」淒厲地大喊,卻不及動作反應,他一把抱住葉溪倩,擋在了她面前,身子一震,漸漸地,緊抱著她的手鬆了下來,身子慢慢地滑落了下去。
葉溪倩呆住了,血,血不斷地從君背後流出,慌亂地跪了下去,抱住他,摸著他慘白的臉,以及輕輕閉上的眼,說:「君,怎麼了?你不要嚇我,醒過來啊,醒過來」
眼刷刷地流了下來,落在他毫無聲息的臉蛋兒,綻開一朵朵花。她大喊道:「來人,來人,快來人。」
沒過多久,所有人都趕到這,驚呆了,怎麼才走一會兒,堡主就成這樣了?
葉溪倩看著不斷流出的血,滿臉慌亂,擔心,語無倫次地說:「快去叫大夫,快去,快去叫大夫。」
滿心滿眼的恐懼,她不要他死,好怕,心,疼得仿若要炸開了般,當初,他知道她死了,就是這樣的滋味嗎?如果沒有他,她就不能獨活,原來是這樣的滋味麼?
「是。」其中一個奴僕機靈地跑了出去。
葉溪倩冷淡地朝倒地的男子看了眼,狠狠地說:「楊伯伯,將他先關起來,將鞭子浸鹽和辣椒,狠狠地抽他幾百鞭子,不過,千萬不能讓他死,明白嗎?」
眾人倒抽一口氣,這,還是溫和善良的夫人嗎?
楊和先是反應過來,說:「是。」
眾人合夥將安月君搬到離著最近的梅清閣,過會兒,在葉溪倩就要崩潰前,大夫才姍姍來遲,她焦急地一把拉過他,哀求道:「大夫,你一定要救他,一定救他,求你,無論什麼要求,只要救活他,我都可以答應。」
「夫人別急,請放心,我一定會竭盡所能救他的。」大夫行禮說道。
眾人讓出了一條道,大夫坐到床頭,開始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