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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二十四章 文 / 沙漠之狐

    第二十四章

    2008年初春,我國南方遭遇罕見的持續大範圍低溫、雨雪和冰凍極端天氣,湖南、江西、貴州、廣西及粵北山區一片冰天雪地,輸電鐵塔倒塌、供電中斷、航班停飛、公路、鐵路大面積阻塞,千百萬從各地返鄉的人員被滯留在車站和風雪途中。

    北京時間2008年5月12日14時28分,四川省汶川縣發生裡氏8.0級強烈地震,造成四川、陝西、甘肅等8省市大量房屋倒塌和近7萬人的死亡。這次地震是新中國成立以來發生的破壞性最為嚴重的地震。

    中國人的良知再次被沉痛的災難喚醒。

    也就這個時候,丹丹妹莫名其妙地從簡泉農場跑回娘家,咋都不願回去。說王東子一家淨是半桿子,隊上沒人看得起他們。說好了結婚就和老兩口分開過,可老兩口為了二傻子(王東子的癡呆弟弟)的婚事著想,一直不肯分家。王東子一家由著他那個強板筋老媽說了算,王東子囊得連個麥種都拌不來,淌水也淌不上,老受人欺負。他老爹還是糖尿病,一直藥不離口,走起路來風都能刮倒,搞不好也活不到退休那天了。他們小兩口只有受苦的份,沒有花錢的份。有時候買個衛生巾都要張口向公公婆婆要錢。最重要的是丹丹妹還嘟嘟噥噥地說王東子純粹就是個半吊子、傻子。丹丹妹雖然沒明說,但一家人也聽出了玄機。畢竟她已經結婚都一年多了,可連個害娃娃的跡象都沒有。一絲不祥的預感立刻籠蓋在了一家人的心頭。

    可不管咋說,丹丹妹已經是二婚頭,加上她第一次和張博結婚,都快半年了也連個娃娃都沒懷上,搞不好再是她自己的原因,一旦離婚,誰家還敢娶她。事情沒弄明白之前,誰都不敢做主要她離婚。

    幾天後,王東子和他父親花了一百多塊錢路費,大老遠地從簡泉農場來叫丹丹妹回去好好過日子。母親就當著王東子的面提說了懷不上娃娃的事,說丹丹妹的身體一直很好,例假也都很正常,是不是王東子有毛病,要他回去到醫院做個檢查。王東子的父親也正為此事懷疑丹丹妹,就答應:這次回去領著兒子、媳婦到石嘴山市第一人民醫院做個檢查。真正有一方有病,沒辦法醫治,再提離婚也不遲。或者現在也提倡領養政策,四川這次大地震全區也有好幾十個孤兒等待領養,要不就領上一個女娃娃。有的人開先不生養,可領上一個娃娃,跟頭咕嚕地就生開了……我們老兩口也巴望著趕緊抱孫子呢,老二又眼看著指望不上,老兩口就指著東子呢……真正能過到一塊,這次回去就分家,他們小兩口咋過了過去。我們老兩口也搭幫著操個心、幹點啥……

    見王東子的父親說的話也很中肯,母親答應送丹丹妹回去。

    一個禮拜之後,母親從簡泉農場回來了。說「親家翁領著兒子媳婦檢查的結果是王東子死精率太高。一家子淨是白字先生,病歷上的字蚯蚓趴著呢一樣,誰也看不懂。還說等過幾天糧食下來(夏收)就給東子和丹丹妹分家。還說東子家的老房子拆了,老兩口領著小兒子租住在農場四隊的糧食加工廠院內。為了方便聯繫,東子的父母還把老家的電話裝到了東子的新房子裡」。

    一家人忐忑不安的心稍微安定下來。

    六月份,雲的岳父按照特殊工種——鑄造工,光榮離休,每月退休金一千二百多元。加上前年退休的岳母的工資,老兩口的晚年生活大有改善。

    陽曆六月底,雲的生日快到了,母親和他的受難日也到了。似乎一家人的命運就該如此——

    一天中午,雲剛從修理鋪幹完活,回到配件部吃飯,紅艷妹打來電話,說丹丹妹早上就吞食了一枚鋼針,剛才才給她打了電話,王東子一家也沒人管,人還在家裡窩著呢。還說她們家劉東子開著收割機到陝西收麥子去了,她還要照看娃娃,走不開,說她給父母打了電話,可家裡沒人接,讓雲趕忙回家給父母說一聲,去簡泉農場救人。

    雲放下電話,趕忙換好衣服,帶了一千多塊錢,連飯都沒顧上吃,騎上車就回到了家裡。雲剛下車,父母也剛從鄰居家出來。雲把事情一說,父親就像得了帕金森一樣嘴唇哆嗦著,話都說不順暢了。母親則帶哭腔似地想要號啕大哭。見此情景,雲趕忙給王東子家打了電話,要他們家無論如何得把人送到醫院,否則跟他們家沒完。說完,雲又給他認識的一個跑出租車的黃大哥打了手機,問黃大哥願不願意走一趟簡泉農場。黃大哥正好剛從縣城回到家,二話沒說,就答應了。付了黃大哥四百五十塊錢車費後,雲和父母一起趕往簡泉農場。

    為了趕時間,一路上,雲連連催促黃大哥加大油門,並且不住地給王東子家打電話,施加壓力,要他們趕快把人往醫院送。王東子的父親一聽話音子不對勁,趕忙說他們已經把丹丹妹往石嘴山市第一人民醫院送著呢。

    一個多小時後,小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石嘴山市第一人民醫院。到那兒一看,丹丹妹一個人躺在病床上流淚。王東子的父親一個人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發呆。一見娘家來人了,丹丹妹撲在母親懷裡大哭開了,說一家人把她往火坑裡推,做手術還差三四千塊錢,王東子一家不管不問。母親問王東子咋沒來,王東子的父親卻說王東子昨晚上淌了一夜水,在家睡覺呢。母親當場就罵王東子是個半桿子,自己的媳婦在醫院等著做手術呢,他還在家裡睡大覺。雲當即就決定去簡泉農場把王東子拉來照顧丹丹妹。

    雲和父親坐上黃大哥的車到了王東子家,一看大門緊鎖。就打問著找到了他父母租住的四隊加工廠大院。王東子的強板筋母親正和她女鄰居扯謨呢,一看雲和父親下了車,連忙從屋裡躲了,大概是害怕雲和父親來打他兒子。雲和父親進屋找了一遍,沒見王東子的面影子。問他母親,他母親吱唔說東子剛剛睡醒,就被鄰居叫去拆房子了。雲一聽她就在撒謊,跑到後半間一看,原來後半間有個後門,王東子肯定從後門躲了。

    一看此情此景,雲和父親的心都涼了,暗自打定主意非得離婚不成,但還得讓他們家出錢把丹丹妹肚子裡的鋼針取出來。父親開口一說做手術還差幾千塊錢,王東子的強板筋母親頭搖得波浪鼓一樣,沒有的個沒有。說著還哭哭啼啼地撒潑道:「我們老兩口前世裡造了啥孽了嘛,買了個不下蛋的雞,還往死裡整我們老兩口,我不活了……看病沒錢,要命倒是有四條!你們家的人我們也不敢要了,你趕緊領回去……」雲當即就要他們家咋把人娶來的,咋把人送回去。一聽雲的話,王東子的母親咧開嘴「呵呵當當」地嚎開了。

    眼看天色不早,人家黃大哥還要慌著回棗園,沒辦法,雲和父親又趕到了醫院。和黃大哥告別後,雲和父親進了醫院,找醫生商量手術事宜。醫生說,因為害怕鋼針會隨著血液循環遊走,不好確定位置,做手術風險太大,建議食用整根韭菜或瀉藥自然排出。

    夜幕來臨,一家人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湊活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王東子的父親說他回去拿錢,順便叫東子來照顧丹丹妹。雲害怕他趁機溜掉,就和他一起租了面的來到他們家。

    回到家,王東子的父親和母親商量了半天,答應再拿三千塊錢給丹丹妹做手術,並且把王東子也找了回來,讓他跟著雲一起到醫院照顧丹丹妹。

    中午,雲和王東子來到醫院。母親說丹丹妹吃了韭菜、瀉藥,沒見排出鋼針,從ct拍的照片看,鋼針還在右腹腔裡。

    趁王東子上廁所的當兒,雲和父母商量著怎樣讓他和丹丹妹離婚。但先要哄著王東子做個檢查,看看他是不是不能生育。

    王東子上完廁所,進來了,雲遞給他一瓶飲料,問他在哪個科室做的檢查。王東子根本就沒有防範心理,領著雲去了八樓的男性疾病科,找給他檢查的醫生。一見面,那個醫生就認出了王東子。雲謊稱是王東子的大哥,看看王東子的生育功能是否健全。那位醫生當即就找出了王東子的病歷,說王東子是重度器質性陽痿,治療的可能性不大。王東子聽後表情不見任何變化。

    回到丹丹妹的病房,雲悄悄對父母說了情況,一家人已經打定主意離婚。

    因為醫院床位很緊張,家屬沒辦法休息。下午,雲給父母在醫院對面的石嘴山市體育場附近租了一間房子。等雲和父母回到醫院,丹丹妹說王東子啥話都沒說,就不見了,也沒給她放錢。雲一猜王東子就是跑回家了。

    晚上,一家人又找到醫生,給丹丹妹拍了ct,醫生說不見鋼針遊走,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一家人終於放心了。

    第二天,雲和母親就打的去王東子家,要求他們家拿出八千塊錢,給丹丹妹到銀川做手術,要不就離婚。王東子的父母早已經知道自己的兒子不能生育,自然就不答應離婚。雙方耗上了。

    因為當天正好是星期六,相關部門都休假了。只有等到禮拜一上班了再說。

    雲和父母在旅館裡住了兩晚上。吃住都還是花的雲的錢。

    禮拜一上班之後,雲和母親打了的,到了王東子家,商量離婚。王東子早就躲得不見人影。因為簡泉農場是個小農場,人口少,沒有專門的派出所,只有一個治安室,隸屬於惠農區燕子墩鄉派出所,所以雲和母親又打的到了燕子墩派出所求助。可人家派出所的答覆是,離婚一事不屬於他們的職責範圍。要想離婚,還得去惠農區紅果子地方法庭。雲和母親又打的到了紅果子法庭,可人家說離婚必須雙方當事人都在現場,還要雙方都認可才行。沒辦法,雲和母親又打的回到醫院。此時天已經黑了。

    第二天一大早,雲和母親從石嘴山市公安局、中級人民法院、電視台,一直找到人大、政協、政府,都沒人受理此事。當雲和母親失望至極時,才在一位好心人的指引下找到市婦聯。母親含淚訴說了一家人的遭遇,婦聯的一位副主任給簡泉農場婦聯打了電話,農場婦聯要雲一家人到場婦聯,他們協助辦理離婚手續。

    從市婦聯出來,雲和母親回到醫院,叫上丹丹妹和父親,一家四口打的直奔簡泉農場場婦聯。

    場婦聯負責人隨同雲和母親到了王東子家勸說,王東子終於答應和丹丹妹離婚。他拿上身份證,戶口本,和雲一家四口,打的來到惠農區民政局。到那兒,人家說離婚必須有雙方當事人的結婚證件、戶口本、身份證。因為丹丹妹的所有證件都還在寧安老家,這婚看來離不成了。眼看著已經下午了,怕王東子回了家還會變卦,一家人決定把王東子哄到寧安離婚。當即,雲又打了的,把家人和王東子拉上,到了惠農區汽車站。一行五人搭乘班車趕往省城。

    到了省城,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一行人又換乘y市—寧安的班車回到棗園街雲的家裡。剛到雲家,王東子的三爹就給雲打了手機叫王東子接電話。雲害怕王東子的三爹出詭計,把手機關了。

    第二天一大早,雲就騎了摩托車,帶著王東子到了寧安縣民政局。一會兒,母親和丹丹妹也坐班車來了。當雙方出示了相關證件後,民政局的一個肥婆竟然說雲和母親是脅迫王東子和丹丹妹離婚,是不是另有企圖,不給辦理。正在這時,王東子的三爹又打來電話追問,雲又一次關了手機。

    一直耗到下午上班,那個肥婆和母親爭辯了幾句後,使性子拌氣地給王東子和丹丹妹辦了離婚證。

    至此,丹丹妹終於脫離了火坑。但新的問題嚴峻地擺到了一家人面前。那就是丹丹妹二次婚姻失敗,鄉鄰們肯定會說三道四,對於她本人和一家人來說,又是一次極大的心理考驗。她也再次成為一家人心理上最大的負擔。

    2008年8月8日,北京奧運會開幕。

    一個多月後,適逢a區五十大慶。9月23日22時,在y市三處舉行音樂焰火晚會。雲攜妻、子也坐上火車前往觀禮,並在小姨子家住了兩個晚上。

    這一年,a區沿黃河兩岸鋪設濱河大道。全區面貌煥然一新。寧安縣也加快城鄉建設,永興鎮和縣城馬上就連到一塊了。屆時,寧安縣城就和蘭州市一樣,黃河將會穿城而過,那將是一幅多麼壯美的畫面啊!與此同時,永興鎮和新堡鎮大搞工業園區建設。整個永興鎮北山區域內,都已經削平山峁,各種大中型現代化工廠鱗次櫛比。整個縣域經濟蓬勃發展。

    看著兒子吃山芋片時香甜、可愛的樣子,雲就忍不住想起小時候,勤勞的祖父老愛拾掇人家挖剩的山藥蛋背回家。慈愛的祖母就很耐心地洗淨、煮好、搗碎、拌上炸好的油辣子叫兩家九個孫子、孫女來吃。孩子們眼饞,剛開始都吃得很香甜,可吃了幾頓後就吃膩了,噎得慌。現在的孩子反而愛吃這些下等菜和粗糧了。真是有福都不會享的一代啊!妻子心疼兒子,老愛餵著兒子吃飯,也愛給兒子買零食吃,雲從長遠眼光看,教育妻子:「窮日子窮過,「蛇鑽的窟窿蛇知道」,不要太嬌慣孩子。作為草根階層的孩子,要讓他們學會吃苦,懂得幸福生活來之不易。吃不起肉、喝不起奶,多吃青菜、多吃飯、多喝水、多運動,照樣長出好身體!」

    現在的生活水平的確比以前好多了。各種先進的交通、通訊工具層出不窮。從bb機、大哥大、手機、到現在的互聯網,一年一個樣子。這是多麼激動人心的好事啊!可就是物價漲得太快,電力、煤炭、石油等日常生活所必需的壟斷性資源,越來越貴了。「月月有個麥子黃」的工人幹部還能承受,年頭種地、年尾收穫的農民就感覺購買力吃緊。象徵富有的樓房和汽車,一般人家購買時就感覺很吃力,即便能買起,因為物業費、過路費、油價等相關費用偏高,加上農民也沒個正式可靠的收入來源,也還養不起。

    面對總體上呈現的喜人前景,雲在日記中寫到:珍惜現在,把握未來!繼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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