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十三章 文 / 沙漠之狐
第十三章
總共住了六天醫院,出院費就算了四千多塊錢,還讓人覺得沒見啥名堂。最糟糕的是,雲和母親掏遍口袋,還差人家二百五十塊錢。母親就提議逃跑,讓醫院這幫孫子「倒貼」上。拿著手術費清單和收銀員理論了半天的雲也一時氣糊塗了,就跑到醫院後門叫了一輛昌河面的,偷偷把妻子攙扶到車上,往老家趕去。
路上,雲拿手機給小松哥打了電話,托他轉告父親,把伙房屋裡的炕燒熱。
回到家裡,父親早就燒好了熱炕等著。丹丹妹也忙著做飯。
雲把妻子從車上抱到熱炕上,母親抱著小孫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妻子懷裡餵奶。見司機跟進屋,恍然大悟的母親指使父親從箱子底裡翻出五十元錢車費付給司機,司機師傅喜滋滋地走了。
一會兒,海風弟聞訊也抱著侄兒進來了,一家人圍在炕上,看著剛睜開眼睛的嬰兒,笑語歡聲。雲給兒子取名「文舉」,母親為其取了乳名「全全」。
第二天一大早,正當大媽給妻子吊藥時,郝柳碧領著兩個護士,坐了醫院的救護車追到了家裡。郝柳碧一進屋就氣沖沖地扔給雲一張催款單,向雲要剩下的二百五十塊錢住院費。還罵罵咧咧地說她干了三年工作,還沒碰見過雲這麼不要臉的人,兒子養下了,不道謝,反而賴賬!因為大媽在場,雲也羞得沒敢爭辯。母親也趕忙跑到東屋裡找了二百五十塊錢交給郝柳碧。郝柳碧接過錢,颶風一樣地走了。
大媽一走,妻子就哭哭啼啼地數落雲,說她長這麼大,還沒丟過這號臉。人家醫院都有住院記錄,你就長了膀子,飛到天上,人家也非揪住你一隻尾巴!雲聽後,又羞又愧。
2003年1月26日,兒子文舉滿月,雲置辦了六桌酒席,以示慶賀。大伯一家、四舅奶奶一家,岳父岳母、妻哥、挑擔以及房主賴二大大老兩口都來參加賀禮。此外,妻子請了她在渠口的老同學、好朋友;雲請了待業在家的建寧、販枸杞的仕誠、街上做皮鞋的好朋友李佔先、結識一年多的好朋友白玉科。警校畢業三年的愛軍已經於去年在渠口農場派出所上班了。他上警校時借的仕誠的一千多塊錢也賴著不還了。已經是國家公務員的愛軍和雲已經不是一個階層上的人了,他變質了。聽說愛軍現在迷上了打麻將、扎金花、搖碗子。雲曾當面勸說過這位賊膽包天的老同學,要他把仕誠的錢還了,好好上班。說他家裡為他找工作也花了不少錢,光實習就走了幾個派出所,要他好好珍惜來之不易的工作。愛軍還是老樣子,不理不睬。雲結婚時,愛軍打了個招呼就走了,也沒送禮物,所以雲這次沒請愛軍。
因為得知霞從單位回來過年,可能還沒回單位,席前,仕誠提議雲去霞家把兒子的「乾媽」也請來。當雲興致勃勃地騎車來到霞家時,霞的母親迎了出來,說霞已經回單位了,還說霞還是個丫頭,沒結婚的人怎麼好做娃娃的乾媽。雲失望地回了家。他也不知道去的時候很快就到了,為何回家的時候車跑得咋那麼慢……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元稹《離思五首其四》
雲仰天長歎了一聲,進屋招呼親朋好友去了。
兒子滿月不久,雲攜妻兒到修理鋪生活。因為修理鋪很冷,為了妻兒的健康,雲央求賴二大大在修理鋪後半間打個小土炕。賴二大大沒言傳,可賴二嬸娘不同意,說因為安裝土炕煙囪,要把他們家房頂弄個窟窿,還把屋子燻黑了。為了兒子和生產不久的妻子的健康著想,雲回家央求父親去賴二大大老兩口跟前說情。賴二嬸娘看在父親的老面子上同意了此事。
小日子很溫馨。
2003年春節前夕,二舅爺爺的長子,治平大大舉行婚禮,雲和妻子代表父母前去送禮。治平大大**畢業後,又被派往日本留學,留學歸來,在蘇州一家大型眼鏡公司做高工。據老愛去縣城電廠家園二舅爺爺家打秋風的四舅奶奶吹噓,治平大大年薪十幾萬,在蘇州買了一套一百多萬的樓房,公司還給他配備了高級小車和專職司機,治平大大把他的弟弟治興大大也弄到公司做高管,年薪也在好幾萬……
二舅爺爺的大女兒,慶紅娘娘結婚時請了全部親鄰,二女兒慶莉娘娘和三女兒慶春娘娘結婚都沒請小一輩的甥男侄女。這次是他們尹家引以為豪的留學生結婚,自然大操大辦,婚禮定在全縣城最豪華的寧安賓館舉行。
宴席很「豐盛」,煙酒也都是高檔次的。但賓館裡的菜全是樣子貨,農村人吃不慣。很多菜都是吃一半、糟一半。煙和酒也糟蹋很多。咱們中國人一直尊儒崇佛,鼓吹節儉,反對殺生,講究因果報應,可每年光各種宴席就浪費多少血汗錢,犧牲多少生靈?「毒奶粉事件」、「地溝油事件」、「致死疫苗事件」……儘是咱們「說的一套、做的一套」的中國人造的孽。造孽的時候連嬰兒都不放過!「老天爺長著眼睛呢!」難怪咱們中國近幾年災害頻發!難怪人家西方發達國家批評中國人最貪婪、最偽善,一點也沒錯!
春節過後不久,三舅奶奶因膽囊炎和膽結石去世。作為外甥的父親和大伯去縣城送葬。
父親回到家學道說,三舅奶奶的葬禮很隆重,棺木都是當地價格最貴的柏木,規格都超越了尹老太爺老兩口。當然,迷信的父親這下也更加確信了民間流傳的「雞猴不到頭」的傳言。只不過因為害怕和擔心,沒有提及海風弟和弟媳婦的犯婚,「雞蛇一世仇」。
在家鄉,農村人蓋新房多選在立春前後天氣轉暖和秋後農閒之時。
因為於黑子的寶貝兒子也面臨著成家立業的重大時期,而他嫁二女兒時,正好從雲家給他的寶貝兒子撈了不少銀子,故而,於黑子也準備翻蓋新房。只可惜他老人家「心奸命窮,脖子裡扛著根草繩」,把兒子慣得不成丁相,經常在外邊裝瘋賣傻,外界傳言其患上了精神病。此外,他那個連嫁三處才跟他相伴到老的苦命老伴也是個藥罐子,經常性地犯病。窮人家還得的是富貴病,糖尿病。為此,他也常在雲的父母跟前哭窮,說他命苦到石頭上了,央求親家幫幫他。雲的家境也不寬裕,於是雲的摳門母親便把雲以前在靈武神經醫院吃剩的精神類藥品「捐獻」給了親家的寶貝兒子,於黑子感激得痛哭流涕。
於黑子家至今還使用著驢拉車,墊新房子地基、拉運砂石料就成了問題。可問題歸問題,人家早有預謀,海風弟開著家裡的四輪子給他岳父家免費效勞了半個月。同樣是女婿,他那個爬桿事(懶人)大女婿和大女兒卻只動嘴皮子,偶爾裝模作樣地干幾把活計。
地基墊好,新房子動工。很快,新房子大架建起,下一步工作就是安裝門窗。因為於黑子老弟兄三個,祖業薄,家裡沒有木頭製作門窗,他老人家理所應當地想到了雲的鋼門鋼窗。
一開始,雲不願意給他製作,但看在海風弟和母親的面子上,勉強為其製作。門窗安裝完畢,工錢自然少算了很多。
同年四月,全縣農電改造工程如期舉行。按規定,適合改造的地段全部改為地埋線路。雲的修理鋪是動力電,也不能例外。因為地埋線和電工的安裝費用問題,雲和賴二大大老兩口之間又發生了不愉快。
賴二大大老兩口說這份錢該雲出,而雲考慮到這項工程的最終受益者還是賴二大大一家,況且當初開舖子時雲花錢把動力電給他們家接通了,光在電的問題上,賴二大大老兩口就倚老賣老,佔了大便宜。經電工調解、協商,雲和賴二大大各掏一半費用。地槽還是雲一個「小伙子」挖的。就這,賴二嬸娘一臉的不高興,說要不看在電工師傅和雲的父親的面子上,哪怕雲關門不干都行!
賴二大大老兩口和雲之間的矛盾逐步加深。為此,賴二嬸娘經常藉故外出打麻將,而賴二大大經常一個人去幾里外的老家唐莊照顧莊稼,雲一家兩口半人的生活用水成了問題——因為賴二大大家接的是xxx處的自來水,而水龍頭卻在他們傢伙房裡。
幹了一天髒活、累活,吃不上飯、洗不成臉,兒子的髒尿布也摞了一大堆,這可難壞了雲和妻子。雲不得不硬著頭皮去公路對面的張阿姨家提水吃。人家屋裡鋪的是地板磚,又是掏錢的自來水,時間一長,地給人家弄髒了不說,這水費該咋說?況且還要穿越車流不息的公路,很危險。為此,急火攻心的小兩口老吵架。
沒辦法,雲又花錢雇了一個水暖工,買了鋼管和水龍頭,再三央求賴二大大,從他伙房屋裡把水接到修理鋪後半間。就這,賴二嬸娘打麻將回到家,還把賴二大大和雲數落了一通,說不經過她的同意,擅自把他們家牆上鑿了幾個黑洞!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住人家房,受人家咳(xiang)!雲和妻子干受氣,還不敢言傳。
此外,賴二大大家門面房前是土院子,修補汽車輪胎時,車一重,千斤頂和墊板就被壓進土裡,幹活很不方便。再加上東邊來的汽車因為棗園糧站圍牆遮擋,看不見鋪子門面,影響生意。況且現在棗園街又開了一家輪胎修理鋪,人家地段好,搶走了不少生意。雲和妻子就暗中打問著重新找房子。
雲和妻子重新找房子的音訊,不久就傳到了四處打麻將的賴二嬸娘耳朵裡。賴二嬸娘就催逼著向雲要全年房租,還把以前商定免除的車禍期間一個月房租也加上。這更加劇了她和雲之間的矛盾。再加上現在還不到農村翻蓋新房的時節,鋼門窗、鋁合金生意也是淡季,雲更加堅定了重新租房子的決心。
勉強維持了一個月後,正好公路對面,以前棗園鄉政府集資蓋的一棟大樓內,有一家農機修理鋪不開了,雲就找房主商量著重新租房,並且預付了兩個月租金。看房後,雲才大呼上了賴二嬸娘的當!人家的門面房水電齊全,面積也大,還是樓房,年房租也才九百塊錢,可心狠手辣的賴二嬸娘三年前就給他定的房租是年租金九百六(每月80元),外加四十元錢水費,整一千塊錢。
為了防止社交能力極強的賴二嬸娘從中破壞,求租新鋪面從始至終都是暗地進行的。新鋪面租好後,雲叫了父親和海風弟開著家裡的四輪車搬家。
新鋪面安置停當後,雲和賴二大大叔侄之間又發生了一件轟動全棗園街的經濟糾紛。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雲搬家時沒給賴二大大老兩口打招呼,並且還無故拖欠一個月房費(80元錢),還拒不交出門上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