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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十八章 文 / 沙漠之狐

    第十八章

    1999年10月1日,北京舉行了盛大的國慶閱兵,慶祝建國五十週年。沉浸在50華誕喜慶氣氛中的首都北京,又一次成為世人關注的焦點……

    這一年秋季園田化建設之後,流氓村書記調回鄉政府,任計生專幹,同時還暫時代理著韓莊村書記,遙控著韓莊村的政局。他夫妻二人嗜賭如命,走到哪兒,麻將桌子支到哪兒。有一次,他私下裡向任村會計的父親借了五百塊錢打麻將。父親很窩囊,不會耍心眼兒,沒打借條,這個政治流氓就賴著不還錢。

    此事讓母親知道了,就吵吵著讓父親去要。父親是個直脖子驢,光知道在自家人跟前逞兇,遇上向人借錢、要錢的事,就成了縮頭烏龜。本來父親和那個流氓村書記關係就很緊張,加上母親也不知趣,當著很多鄉、村幹部的面向那廝要過錢,流氓村書記虛偽又狠毒,自然就認為母親掃了他的面子。那廝也早就摸清了父親的窩囊本性,一直賴著不還。

    不久,因為父親不太聽流氓村書記的話,兩人「尿不到一個壺裡」,前任村會計的老婆又很會討流氓村書記的歡心,流氓村書記就和前任村會計勾搭著陷害父親,把他趕下台,重新啟用了那位前任村會計。

    因為父親被趕下台,母親越加擔心借給流氓村書記和前任村會計的錢要不回來,就當著鄉村幹部的面接連問那位重新啟用的村會計要了幾次錢。因為沒打欠條,人家就是賴著不還。母親氣急了就咒那廝:「你媽也不要了,留著給你個瘸娃子吃藥去!」

    同年11月,鄉上組織各村隊幹部集中徵繳個別村民拖欠的村提留和鄉同籌款項,父母又拿著父親手中的村民欠條跟著他們,央求他們順便協助父親把手中的欠款補繳了,可因為流氓村書記和前任村會計從中作梗,所有村幹部都不願、也不敢接受父親手中的欠條。

    母親一看情勢不對,索性也不考慮欠條的事了,就當著所有鄉村幹部的面問流氓村書記和前任村會計要父親分別借給他們兩人的五百塊錢。要急了,流氓村書記竟然狂妄之極地當著他的那幫酒肉同事的面,說那五百塊錢是父親為了報答他提拔父親當會計之恩,向他行賄的。說這話的時候,雲也在場。鄉派出所所長還有一個幹警、一個二球聯防隊員也在。

    當時,他們都把摩托車存放在本隊一個「入黨積極分子」(年底繼任四隊隊長)家裡,準備事後在入黨積極分子家連撮帶搓(打麻將)一頓。因為入黨積極分子的風騷媳婦正宰雞呢,而那個流氓村書記隨身就帶著麻將。

    雲是個熱血青年,看到那麼多鄉鄰跟在後邊看笑話,那些鄉村幹部也隨著那個政治流氓狂妄至極的談天說地,母親跟在他們後邊一副軟弱可欺的樣子,就跑到存放摩托車的入黨積極分子家,把這個流氓村書記的舊摩托車推了回去,藏在了自家屋裡。

    流氓村書記得知情況後,很快就領著他的「幫兇」凶神惡煞般直奔雲家。

    因為主管全鄉黨建和治安的副書記何xx和這個流氓村書記是「畜牲干親」,派出所所長也囿於壓力向雲一家施壓,揚言不把摩托車交還,就把雲送到看守所。那個二球聯防隊員還沖雲揮了揮拳頭,想要教訓雲。

    一些大中專畢業生沒地方安置,這些聘用幹部卻塞得滿滿的。聘用理由——人家經驗多,辦事能力強!我呸!什麼叫「辦事」能力?能刁會搶、會耍流氓作風就有能力!性能力就是能力!黨和政府培養出的大、中專畢業生難道就會坐辦公室?毛主席生下來就會幹革命?搞政治的,撕破臉皮就能搞,心狠手辣就能搞,不要b臉就能搞!這些王八蛋搞的都是「流氓政治」,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文治武功」!

    假如有報應,該下十八層地獄的就是張著血盆大口吃人、吃過人的政治流氓。他們都是沾滿人民血汗的劊子手!

    人民是啥?人民就是窮苦老百姓!公僕是啥?公僕就是官老爺!

    年底,因為那個流氓村書記調到鄉上去了,換了家在本隊的、上屆的村長接任村書記,雲第二次交了入黨申請書,仍然石沉大海。這位長雲一輩的書記「開玩笑」說:「念了十幾年書,咋連毬個團員都沒混上?再考驗考驗!」——拒絕理由很簡單。

    1999年12月20日零時,中葡兩國政府在澳門文化中心舉行政權交接儀式,中國政府對澳門恢復行使主權,澳門回歸祖國。這是繼1997年7月1日香港回歸祖國之後,中華民族在實現祖國統一大業中的又一盛事。

    在溫暖的家裡,雲和一家人為祖國的強大而激動不已。

    甄老師的四姐夫老家蓋新房,地點在y市郊區掌政鄉,雲和嘉明都在那兒幹活。

    幹了一個多月後,雲回家夏收。嘉明弟兄三個,還有最小的一個妹妹,在縣城一家饅頭店裡打工。因為他們家老大、老二都在家,人手夠用,嘉明留在工地,沒回來。

    就在這個當口上,嘉明家出了驚天血案——他那個神經已經不正常的二哥趁他父親到田里給牛割草時,把自己的母親和兩個七歲大的雙胞胎侄兒打死,並扔進了廁所。他母親的後腦勺開花,兩個侄兒也都腦漿迸裂,還被塞進了茅坑,糊著一身屎,其狀慘不忍睹。

    事情原因很簡單:老大結婚蓋了新房子,老二年齡大了,老三又跟上了。老二本身就心眼兒小,時間一長弄成神經錯亂,他們家條件又很差,沒錢送他住院治療,只是自己買一些精神疾病的藥物治療。有好多次,老二犯病後胡亂打人,一家人就拿鐵鏈子把他當狗一樣地綁到院子當中的兩棵大沙果樹上,撬嘴的撬嘴,灌藥的灌藥,惹急了還抽打他。以至於老二對父母和已婚的老大一家懷恨在心,遂釀成驚天慘案。事情發生之後,鄉派出所把嘉明的二哥送到了區福利院。

    慘案發生後,嘉明家的親戚就商量著讓雲去銀川把嘉明找回來,給嘉明的母親辦喪事。第二天一大清早,雲就坐班車去了銀川。到了y市後,雲沒敢對嘉明說實情,生怕他受不了打擊。

    嘉明回到家一看,眼前的慘象讓他一個堂堂四尺男兒嚎啕大哭。看著昔日有說有笑的好朋友悲痛欲絕的樣子,回想起當初父母家人一起要把他綁著往黃河里拉的情形,雲的心裡就像刀扎一般難受。本隊的親鄰們也都為嘉明一家的慘景所打動,紛紛解囊相助。遇上這種慘象,咱們國人才會發自內心地哀傷、伸出真誠地援助之手,說明國人良心還未泯滅。

    自此次事件之後的幾年中,他們韓莊四隊接二連三地出現死亡事故,就有老週三的老婆子這樣的居士散佈謠言,說嘉明家的兩棵大沙果樹把院子遮得嚴嚴的,陰氣太重,建議嘉明家把沙果樹放了,還說嘉明家的歪脖柳樹下的大氨水罐終年不見陽光,裡頭藏著妖精,以至於接連發生人員夭亡……

    越貧窮落後,越封建迷信!

    年底,大伯家的艷艷姐結婚。因為她遠嫁銀北平羅縣,從訂婚到結婚,雲的父母沒見過這位侄女婿長啥樣。大伯家的四個子女都已經吃上、或者馬上要吃上皇糧了,他們打心底裡瞧不起雲的一家。

    春節快到了,雲和紅艷妹隨著大舅爺爺參加了鄉秦腔劇團。雲在《鍘美案》裡頭扮演王朝,紅艷妹扮演秦香蓮的女兒。紅艷妹的女同學周曉霞扮演《梁秋燕》裡的女主人公秋燕。本來劇組要雲扮演《梁秋燕》裡的男主人公春生,可雲的唱念做打功夫不行,時間來不及,就叫一個三十幾歲的男子演了。周曉霞對雲很有好感,甚至當眾用嘴含著奶糖給雲吃,可雲心裡卻惦記著霞,對她很冷淡。

    夏收完畢,雲和嘉明來到了青銅峽鋁廠打工。包工頭是甄老師的三姐夫。他倆在這個工地上幹活時,正值學校暑假快結束。雲聽工頭說甄老師利用暑假來他這裡打工掙錢,前幾天剛走。雲心裡既高興又感慨。高興的是他沒有和自己的老師一同打工的尷尬,感慨的是當時各地拖欠教師工資的現狀。

    此外,雲還在工地上見到了甄老師的外甥——初中時的那位江海同學。江海初三時考上鋁廠技校,畢業後就留在鋁廠上班,一個月一千多塊錢工資,比他舅舅甄老師還高二百多塊錢呢。江海這次是來他三姨爹的工地上閒轉來了。他這個人雖然不愛說話,但對人很真誠,並沒有大多數考上學的同學那樣看不起當農民的老同學。他還盛情邀請雲和嘉明到他宿舍裡喝了一次酒。大概花了五、六十塊錢呢。可這好人不長命,雲和嘉明第二年春天又到那兒幹活時,就聽說江海在前不久騎著摩托車撞死了。

    工地,還是工地。

    嘉明的二哥被派出所的警車送回來了,說是病看好了。他父親心軟,收留了二兒子,可他大哥、大嫂對他二哥恨得要死、怕得要命。

    秋上,雲、嘉明、嘉明的二哥、以及隊上的一大幫人跟著嘉明的師傅到y市南梁農場北邊的蘆花台園林場幹活。為什麼提及南梁農場呢,因為這是a區文化名片——張賢亮當年勞改過的地方,雲對這些很感興趣。他想親自感受一下那個地方的蠻荒。

    包工頭是區地礦局下屬地調所的停薪留職人員,聽說還是一個處級幹部,老家也是寧安的。工程是山洪受災職工的安居工程,一共二十幾套民房,外帶圍牆,就和現在的農場小康村一樣。

    雲和嘉明是一派,房前頭周銀安的大兒子是另一派。兩派明爭暗鬥,鬧得不亦樂乎。嘉明也暫時忘卻了家庭悲劇帶來的苦痛。大傢伙也對他那個「喪心病狂」的劊子手二哥給予了精神和物質上的關照。

    他們白天幹活,晚上就到園林場職工廣場上跳舞,日子過得還算舒心。

    一個多月後,回家秋收。嘉明的父親一個人生活不規律,得了胃病,臥床不起。因無錢看病,嘉明唯一的、最小的妹妹從縣城打工的饅頭店回家照看。

    秋收完後,雲和嘉明,還有嘉明的二哥又回到了工地。嘉明變得沉默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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